第98頁(1 / 1)

局,養出暢銷話本作者的人,後背的靠山未必不如岑威。

況且文人在乎節氣,可比擬性命,話本在聖朝,妥妥屬於奢侈品。

岑威這麼搞,但凡要點臉的文人,無論心中怎麼想,不僅不會買岑威的盜版話本,還要做出篇錦繡文章痛斥岑威粗魯庸俗,有辱斯文,以此體現自身的高潔。前撲後擁的踩著名為‘岑威’的捷徑,博取名聲。

“我可以隻在河南和陝西賣。”岑威依舊不肯放棄,他甚至根據唐臻此前的教導發散思維,想到新的主意,“我還可以請人將話本翻譯成異族朋友的母語,然後將其賣到草原,告訴他們,這是太子殿下最喜歡的書,每日都要研讀。”

唐臻神色複雜的凝視岑威,究竟是誰將北方蠻子當成冤大頭?

他已經能預想到異族發現自己被岑威當成猴耍,惱羞成怒,不顧後果的起兵南下的畫麵。

第72章 一合一

此時此刻是迄今為止,唐臻第一次感受到他對岑威的絕對碾壓。他不得不承認,這個結論令他愉悅的程度,僅次於見到昌泰帝。所以這也是唐臻對在他麵前犯蠢的人,最寬容的一次。

“如果是北方的異族朋友賣給你一模一樣的書,然後告訴你,這是異族可汗的珍藏。最重要的是這本書已經被複刻無數本,異族朋友也不會隻賣給你。”唐臻舉起手中的話本,似笑非笑的問道,“那麼,你願意給異族朋友多少兩銀子?”

岑威陷入沉默,眉宇間的變化,生動形象的表現出他心中的茫然。

他應該怎麼委婉的告訴太子,北方蠻子......不,異族朋友如果敢招搖撞騙到他的頭上,無論長多少個頭都不夠砍。

唐臻麵露驚訝,沒想到他已經點撥到這種程度,岑威竟然依舊沒有恍然大悟的跡象,忍不住問道,“龍虎軍的糧草和軍械的調度,是誰在負責?”

“岑戎,臣的兄長。”岑威詢問的看向太子。

無論他在生財的方麵,有多不開竅,身為將軍的敏銳都不會消失。

哪怕唐臻沒有說任何指責他的想法離譜的話,岑威也能從太子意味深長的目光中察覺到不妥。他沉默了會,低聲問道,“殿下是不是覺得臣的思路,尚且有可以改進的地方?請殿下不吝賜教,臣依舊分殿下兩成紅利。”

唐臻緩慢而堅定的搖頭。

岑威的思路......全是糟粕,怎麼改進?

相顧無言的沉默中,岑威似有所悟,眼底的驚訝逐漸清晰,“難道殿下不覺得這是個賺錢的好主意?”

唐臻麵無表情的回視對方,竭儘全力,總算是忍住心間翻湧的嘲笑,語重心長的道,“歪門邪道賺錢,早晚會有反噬,論起總賬,終歸是不值得。”

岑威與唐臻對視良久,平靜的點頭。

如果不是眉宇間幾不可見的懷疑和沮喪,暴露主人的心情。唐臻差點以為,岑威已經能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然而此時的岑威與平日反差越大,唐臻看待岑威就越順眼。

他低頭飲了口溫茶,眼底深沉莫測。如他這般冷心冷肺的人,大概永遠無法理解岑威說出需要為下個戰場尋找理由的時候,心中懷揣著怎樣的善良。更難以猜測,岑威是抱著什麼樣的念頭,看待明顯不怎麼老實,隨時都有可能長歪的小樹苗。

唐臻隻知道,岑威很窮,非常缺錢。

隻要他能抓住岑威的弱點,至少岑威在京都養出另外的野心之前,他和岑威通過錢財達成的同盟,會很牢固。

他喜歡有弱點的人。

相顧無言的沉默中,岑威終於徹底接受,他不會因為唐臻的教導,成為第二個賺錢奇才的現實。他開始仔細回想太子對北方市場的規劃,決定專心致誌的做個聽話的吉祥物,靜等財從天降。

不知道過去多久,陷入寧靜的小書房才因為平安再次出現聲音。

鮮少出現在唐臻身邊的大太監急匆匆的進門,以與年紀不符合的靈敏,飄到唐臻身邊,低聲道,“殿下,胡大人與城外的沈大人言語不和、大打出手......見血了。”

唐臻挑起眉梢,憋在心中許久的笑意終於能光明正大的顯露。

“真的?”

“......”

平安倒吸了口涼氣,下意識的看向岑威,眼中的內容,豐富得即使是有顆七竅玲瓏心的唐臻也難以看懂。

“殿下彆著急,彆著急。”平安想要輕拍唐臻的背卻被躲開,完全分不出心思在意這點小事,順勢拍在唐臻的肩膀上,操碎心為太子找補,“奴知道你著急,好在有沈姑娘拉架,胡大人和沈大人都隻是皮肉傷。”

唐臻聞言,下意識的抹了把臉。

咳咳,笑得確實有點著急。

胡柳生已經明目張膽的投向燕翎。

身為曾經得罪過燕翎的馬前卒,他受到燕翎的庇護,暫時不必再為李曉朝的威脅擔心。如今想要對燕翎表達忠心,自然要先交投名狀。

沈風君剛好在這個時候撞上來。

早在昨日朝堂,人人都不肯去京郊接沈風君進城,隻有胡柳生態度積極的時候,唐臻就知道今日有好戲看。

“胡柳生和沈風君為什麼言語不和?”安靜許久的岑威忽然主動開口。

平安麵露苦笑,“有人說與沈姑娘有關,胡柳生見沈姑娘美麗端莊,言語輕薄冒犯,恰好被身為兄長的沈風君聽見。也有人說兩人大打出手之前,偶爾會提起沈貴妃,恐怕與破秋日發生的事有關。”

岑威點頭,看上去隻是隨便問問,完全不想更細致的了解這件事,更沒打算為白得的便宜表弟沈風君出頭,為此找胡柳生的麻煩。”

唐臻甚至能從岑威的眉宇間,捕捉到躲過一劫的慶幸。

他隨手拿起桌上的折扇晃了晃,問道,“如今兩人各自在何處落腳?”

“因為胡大人去京郊接沈大人是殿下的命令,大將軍和程將軍都專門派人隨胡大人同行。兩位大人分開之後,羽林衛主動送胡大人回京都陳國公府。沈大人婉拒京營校尉,替驃騎大將軍邀請他去大將軍府落腳的提議,入城之後前往......”平安看向岑威,稍作遲疑,終於尋找到合適的詞彙,“看方向,似乎是京都親友的府邸。”

岑威聞言,臉色肉眼可見的變得凝重,偏偏又聽見平安貼心的恭維,“想來事出有因,沈大人和沈姑娘出發時過於匆忙,沒來得及派人先整理久未住人的京都沈府,所以才會選擇投奔親友。可見沈大人和沈姑娘對親友的信任。”

唐臻默默移動折扇,恰到好處的在岑威有所察覺的看過來時,擋住下半張臉的笑意,煞有其事的道,“原來如此。”

殊不知他眼底深處的笑意,早已毫無保留的映在岑威眼中。

“近日在京都往來的人越來越繁雜,破秋日的賊子卻依舊沒有頭緒,臣願意暫住東宮,日夜保護殿下。”岑威佯裝沒看到唐臻的幸災樂禍,義正言辭的道。

唐臻聞言,再也忍不住看了許久熱鬨,積攢的惡趣味,險些因為笑的過於歡快,滾下軟塌。

岑威滿臉無奈,平安卻是滿頭霧水,手亂腳亂的拉住懸空在軟塌外麵的太子,連聲勸道,“笑極傷心,殿下端莊些。”

如果是今日之前,唐臻隻會看岑威的笑話,對方不付出代價,休想從他這裡得到任何幫助。

這是唐臻對待敵友難辨的人,慣有的態度。

但是現在......唐臻覺得有所求、會挫敗的岑威,可以成為他的戰略合作夥伴,享受更好的待遇。

如果不是岑威始終表現的過於聖人,以至於唐臻總覺得岑威所求甚大,他也不至於等到現在才願意回應岑威的好意。

畢竟以目前的情況看,沒有比岑威更好的選擇。

唐臻笑得暢快,不僅同意岑威在東宮留宿,還提出與對方做筆交易。⊿思⊿兔⊿網⊿

他教岑威如何快速、穩定的收攏流民,再給岑威張紡織機的圖紙,換取紡織機能夠賺取所有利潤的五成。

按照他們之前的交易,可以看做紡織機的圖紙換兩成的分紅,快速、穩定收攏流民的方式換取三成分紅。

岑威思考片刻,沒急著決定是否答應,謹慎的問道,“殿下覺得,紡織機可以賺取哪些利潤?”

唐臻眼中浮現笑意,解釋道,“這種紡織機可以將羊毛搓成的線,織成羊絨布。你們從草原收羊毛,隻要羊毛不要羊皮,儘可能的壓低價格。然後讓人清洗羊毛織布,在異族和陳國公之間選擇買主。”

目前為止,他還是很願意相信岑威的人品。

如果羊絨布能夠達成的保暖效果,足以決定戰爭的勝負,唐臻相信,岑威不會鼠目寸光,行差踏錯。

“羊絨布?”岑威再一次從太子口中聽到新鮮的詞語,在這之前,他隻聽說過羊皮。

“等羊絨布織出來,你就能知道它的妙處。”唐臻高深莫測的道。

他也可以指導岑威做更簡單的羊毛衣,但是步驟過於簡單,不僅容易被仿製,不利於占領市場,快速變現,也會增加人工成本。

曆史已經無數次證明,領先時代太久,未必是好事。

岑威輕而易舉的被唐臻說服,決定先按照圖紙做出新的紡織機,等見到從未聽說過的羊絨布再進行抉擇。

至於能夠快速、穩定的收攏流民的方式,岑威更加謹慎,表示他可以聽聽,未必會采用。即使最後會采用,也未必答應唐臻想要紡織機三成分紅的要求。

唐臻聞言,冷酷的指責岑威試圖白嫖的行為。

他告訴岑威,如果紡織機沒有做出來或岑威做出紡織機卻不打算以此生產羊絨布,沒辦法達成他預想的利潤,岑威就不能用紡織機的三成分紅換安撫流民的辦法。

兩人暫時都沒辦法說服彼此,隻能將注意力放在紡織機的圖紙上。

作為曾經的木匠學徒,岑威能輕而易舉的找出圖紙中不切實際的地方。

在這方麵,反而顯得拿出圖紙的唐臻像個徹頭徹尾的門外漢。

他畢竟是生活在電力時代,能以過目不忘的記憶力,根據掌握核心技術的智能紡織機圖紙,憑空想象出手搖紡織機的可行方案已經算是竭儘全力。

又一次被岑威問住,唐臻忍不住反問,“你不是將軍?怎麼還乾木匠的活?”

岑威滿臉無辜,“我才做將軍三年,在此之前,想要吃飽,不能全憑種地,我和岑戎都做過木匠學徒。”

唐臻聞言,目光下意識的落在岑威平坦的腹部,陷入沉默。

在兩人的努力之下,紡織機的圖紙終於從天馬行空的想象變成可以試試的新鮮玩意兒。岑威表示,會在京都秘密製作紡織機,收集羊毛,然後將第一塊羊絨布送到東宮。等到唐臻滿意,他再考慮是否做這門生意,選擇誰成為買主。

唐臻點頭,若有所思的盯著岑威的手。

纖細、修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