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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原本的樣子。到福寧宮之後,程守忠吩咐羽林衛帶胡柳生整理儀容,順便檢查他身上是否有傷口,羽林衛不知道從何處,給胡柳生找了套極不合體的衣服。

經過數個時辰的休養,胡柳生的臉色非但沒有好轉,眉宇間的惶恐和畏懼反而更加濃鬱。他身上依舊穿著極不合體的布衣,幾乎是撲到唐臻腳下的動作令布衣徹底成為破布,可憐兮兮的掛在肩膀處,露出□□精壯的上身。

“殿下、殿下救命!”胡柳生抱住唐臻的腿,淚水頃刻湧出眼眶,“我沒有對施兄做任何事!我不敢!我真的不敢!”

唐臻居高臨下的凝視胡柳生的頭頂,表情完全被耳後散落的頭發遮掩,目光有多冷漠,語氣就有多溫和,

“你慢慢說,到底怎麼了?”

胡柳生痛苦的搖頭,抓著唐臻小腿的雙手無意識的用力,“大將軍說施、兄恐怕凶多吉少,他們都懷疑我,我沒有!”

唐臻隨手抓住縷發絲把玩,不走心的順著胡柳生的話說,“怎麼會是你?你險些因為施承善的邀約死在東宮的火海。如果你們之間真有人算計對方,也應該是......”

“殿下?”胡柳生滿臉錯愕的抬起頭,直勾勾的盯著唐臻的眼睛。

眼底深處複雜的情緒,難以分辨是不是因為太子在他和施承善之間,毫不猶豫的選擇相信他吃驚。

唐臻搖頭,眼中滿是不忍,語氣難掩怒意,“施卿隻是失蹤,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怎麼能急著妄下結論?”

兩雙淚眼相撞,同時勾起傷心事,往常並不親近的兩人毫無芥蒂的擁抱彼此。低聲的哽咽,儘顯對施承善的擔心。

良久之後,胡柳生的情緒終於變得穩定起來。

他跪坐在唐臻腳邊,目光怔怔的望著透過窗戶照在地上的光斑,啞聲道,“殿下,我怕、怕我等不到施兄回來就會被逼著認下罪名,成為平息總督大人怒火的傀儡。”

沒等唐臻開口,胡柳生已經想到最壞的結果,痛苦的道,“大將軍隻要能找到害死施兄的凶手就行,如果、這個凶手是無法開口的死人,反而更方便大將軍對總督大人解釋。”

“大將軍怎麼會這麼做?”唐臻甩開胡柳生的手,時刻牢記太子對大將軍的依賴和信任。

胡柳生難以置信的抬起頭,絕望溢於言表,情緒再度失控,嘶吼道,“大將軍不僅要將施承善的失蹤推到我身上,還要將後宮的亂象和東宮的大火也推到我身上!”

唐臻滿臉懵懂,仿佛被嚇傻似的後仰,心思卻轉的飛快。

胡柳生用儘渾身力氣爬起來,雙眼逐漸變得猩紅,咬牙切齒的道,“明明是施承善要求我獨自去後宮見他,我還有施承善的親筆信!總督府的管家見過大將軍之後卻說是我要求施承善單獨去後宮赴約,哈!”

雙臂掛著碎衣的胡柳生狂笑不已,淚水順著眼角狂湧。

“我是誰?!”

“我怎麼敢拒絕施承善的要求?又怎麼敢對施承善提要求?”

“難道他們不知道,我隻是施承善養的狗!”

“啊!”

......

太子抬手製止準備上前的程誠,怔怔的望著狀若瘋癲的胡柳生,笨拙的伸出手,試圖安慰胡柳生。

“你放心......”

可憐的太子殿下,言語蒼白的過不去良心,根本就說不下去。

胡柳生猛地上前半步,雙手緊緊的抓住太子的肩膀,眉宇間的迫切溢於言表,仿佛瞬間從瘋癲轉為正常,以破釜沉舟的語氣,沉聲開口,“殿下,你能不能保證,在三省總督親自問責之前,保住我的性命?”

“我可以用秘密換!”他緊緊盯著太子的雙眼,如同被卷入洪水的野獸見到最後的浮木。“是與你有關的秘密。”

“我?”太子麵露不忍,雖然依舊對胡柳生的話將信將疑,但是起碼願意給出承諾安撫對方。他長歎了口氣,“好,你可以搬來與孤同吃同住。”

望著胡柳生逐漸明亮的眼睛,太子臉上的堅定卻轉為猶豫,底氣不足的開口,“如果有證據能夠證明,確實是你害死施承善,孤絕不會包庇你!”

胡柳生連連點頭,像是繃緊到極致然後緩慢鬆開的繩子般,渾身上下都散發劫後重生的慶幸,隻能顧得上猛烈的喘熄。原本抓著太子雙臂的手,不知何時,已經變成撐住太子身後的牆壁。

唐臻耐心的等待片刻,覺得胡柳生暫時沒心情向他透露更多的消息,正想脫離胡柳生籠罩的範圍,眼角餘光忽然發現對方另有動作。

隻有彼此才能聽見的聲音,毫無預兆的響在唐臻耳畔,胡柳生履行承諾。

“殿下,你年初的大病,實際是中毒,所有人都在騙你。”

第57章 一合一

“什麼?”唐臻猛地瞪大眼睛,眉宇間已經浮現抗拒,語氣卻尚未回神,顯得格外虛弱。

胡柳生隻要稍稍垂下眼簾,就能立刻將太子的脆弱和茫然儘數收入眼底。他的表情逐漸複雜,仿佛物傷其類的憐憫,難得耐心的對唐臻解釋,“臣是說年初那場險些令您喪命的風寒,不是風寒,是中毒。”

“你騙我!”太子回過神,狠狠的推開胡柳生,厲聲道,“太醫明明說......”

胡柳生打斷太子的話,“是太醫在騙你!”

“殿下,你是不是還想問,太醫為什麼要騙你,怎麼敢騙你?”

胡柳生粗魯的撕碎掛在手腕處的破布,滿臉瘋癲的餘韻,笑道,“當然是因為有人交代過太醫院,太子殿下不能中毒身亡。”

“他們欺騙殿下,即使被您拆穿,也可以找出迫不得已的理由求饒。殿下單純善良,怎麼可能不心軟?”作為太子心軟的獲益人,胡柳生生動形象的對太子的心軟,表達痛心疾首的鄙夷,冷聲道,“可是他們不欺騙殿下,連求饒的機會都不會有!”

太子慌忙的後退半步,緩緩搖頭,“不......你騙我,你......”

“我現在隻能靠你保命,怎麼會騙你?”胡柳生再次打斷太子的話,“如果你不信,可以去找前朝的卷宗,查看衛帝的記載,比較他中毒而亡的部分與你年初的模樣有幾分相似。”

話畢,胡柳生單膝跪地,鄭重的叩首,雙眼直勾勾的盯著唐臻,誠懇的道,“臣今日告訴殿下這件事,是因為殿下願意庇護臣......臣希望殿下能多加保重。”

“你、你是說還有人想要害孤?”太子難得反應及時,立刻追問。

然而胡柳生卻不肯透露更多,他神色複雜的搖了搖頭,徑直轉身離開。

“是誰?你回來說清楚!”

唐臻不死心的追問,可惜隻等到徹底合上的房門。

他挑起眉梢,做出失魂落魄的模樣,跌坐在床上,舒舒服服的靠著軟枕陷入沉思。

早在剛成為太子殿下的時候,唐臻就發現這具身體正處於重金屬中毒的狀態。

彼時他還停留在麵對聖朝語言,需要連蒙帶猜的階段。所有人都斬釘截鐵的告訴他,太子是因為風寒纏綿病榻,險些一命嗚呼。唐臻隻能將異樣歸結於這個時代的中醫,還沒有重金屬中毒的概念。

迄今為止,唐臻依舊沒有徹底擺脫重金屬中毒的後遺症。

成為太子殿下之後,他曾隻能看見黑色和白色。

陳玉舉著燭火掀開床帳那日,唐臻才久違的分辨出紅色。

隨著身體情況逐漸好轉,唐臻的視力也是逐漸恢複,如今已經能分辨出大部分的顏色。隻是有些顏色在他眼中與彆人眼中,會有明顯的差異。

比如陳玉隨口稱讚的極品翡翠,難得的濃色,在唐臻眼中卻是灰突突的草綠......總歸不是什麼大事,唐臻逐漸習慣之後,也就沒再時刻放在心上。∮思∮兔∮網∮

萬萬沒想到,時隔半年,竟然會有人主動跳出來,再提起這件事。

唐臻隨手抓住腰間的粉色瓔珞擺弄,眼中趣味漸濃。

成為太子殿下之後,他也算是博覽群書。以最快的速度,潤物細無聲的了解這個時代。

太子雖然沒有自由,但是有私庫,還有昌泰帝的補貼,物資絕不算匱乏。

按照這個時代的潛規則,粉色嬌俏、輕浮,無論如何都不該用在身份尊貴的太子殿下`身上。所以......這大概是個紅色的瓔珞,可惜顏色不怎麼純正,在他的眼中才會褪色成粉紅。

如果胡柳生沒有說謊,前朝衛帝同樣是死於重金屬中毒,並且已經有詳細的記載。那麼所有人都默認太子是風寒的事,豈不是非常有趣?

再怎麼手眼通天的人,也不可能同時買通太醫院、三省總督的長孫、兩廣總兵的親孫、廣西巡撫的獨子和貴州巡撫的長子。

更何況時刻關心東宮的人,還有驃騎大將軍李曉朝和陳國公世子燕翎。

那麼又是什麼原因,導致這些人默認‘太子殿下不能中毒身亡’的規則?

唐臻隱約有所猜測,又覺得有些荒謬,隻等向陳玉求證,轉而思索胡柳生透露的其他信息。

究竟是胡柳生約施承善,深更半夜在後宮碰麵,還是施承善約胡柳生,恐怕隻有胡柳生和施承善知道,但是胡柳生的擔心,邏輯沒有問題。

如果李曉朝將所有事都推到胡柳生的身上,確實可以用最小的代價給所有人交代。說不定原本與京都的動亂沒有任何牽扯的‘諸侯’,也會因此勸三省總督不要再牽連無辜,儘情的將怒火發泄在胡柳生的身上。

因為紅蓮賊子出自貴州,胡柳生背後的依靠也在貴州。

從惹眾怒的角度看,胡柳生已經是天選之人。

再加上,昨夜皇宮哪裡混亂,胡柳生就在哪裡留下腳印,目前為止最麻煩的受害者施承善,更是與胡柳生有脫不開的關係。

唐臻捫心自問,他如果站在李曉朝的位置,想要將猝不及防爆發的種種混亂和危機,以最小的代價平息,也會選擇胡柳生做背鍋俠。

站在胡柳生的角度,也是彆無選擇。

除非他能拿出三省總督的把柄,否則燕翎絕對不會理會他。

岑威雖然是好人,但不是爛好人,目前為止,他隻對太子爛好人。胡柳生或許沒有嘗試,也許已經嘗試失敗。

那麼太子就是胡柳生最後的救命稻草,拿出所有籌碼來找太子的行為不僅沒錯,甚至能稱得上機智。

唐臻眉宇間的褶皺越來越深,可是他覺得不對勁。

李曉朝和胡柳生的選擇都在情理之中,燕翎和岑威的冷眼旁觀同樣有跡可循,不對勁的地方在......太子!

唐臻猛地握緊指尖的瓔珞。

他從胡柳生口中聽到所謂風寒的真相,雖然有些意外,但也僅此而已,最後得出的結論是因為某種原因,太子身邊的人,默認‘太子殿下不能中毒身亡’的規則。

如果是原本的太子殿下,突然聽見胡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