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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事不肯聽話,他隻要搬出陛下和娘娘,殿下總是會趁機追問幾句,今日怎麼......難道殿下昨日被攔在福寧宮外,真的傷了心?

唐臻達成目的,依依不舍的望著平安的背影走出他的視線,眼底的期待愈發真切,仿佛已經嘗到果脯的甜味。

陳玉告訴他的事,他要依次驗證。

陳玉不肯告訴他的事,他也會知道。

翌日,梁安和胡柳生皆如平日般,在巳時前來請安。陳玉卻聲稱風寒,讓宮人替他向唐臻告假。

唐臻昨夜特意晚睡兩個時辰,看起來格外憔悴。

他發了會呆才應下宮人的話,輕聲道,“讓陳卿安心養病,缺什麼藥,立刻遣人去孤的庫房尋。”

梁安和胡柳生順著唐臻的話,敷衍的關心陳玉幾句,閉口不提昨日發生的事。

內閣又遣人送來新的折子時,唐臻忽然回神,眼巴巴的看向宮人,“內閣的大人有沒有說,昨日批複的折子什麼時候送回去?”

見宮人搖頭,唐臻肉眼可見的從沉默變成沮喪。

整個上午,唐臻和兩名伴讀相安無事的呆在各自的角落。

直到太陽爬上頭頂,才有宮人隔著書房的門打破寂靜。

“殿下,紹興侯世子求見,帶了名出身川蜀擅長做暖鍋的廚子來,要殿下嘗嘗廚子的手藝。”

“殿下,陳國公世子求見,要帶您出宮散心。”

第11章

“怎麼同時來?”

唐臻的語氣頗為苦惱,下意識看向靠窗而坐的兩名伴讀。

梁安的眼皮重重的跳了下,猛地起身,“我去......看看陳玉!”

話畢,沒等唐臻有任何回應,他已經逃跑似的破門而出。

“梁卿竟然如此擔心陳卿?”唐臻眉目舒展,嘴角再次揚起柔軟的弧度。他靦腆的低下頭,“我曾悄悄懷疑過,梁卿和陳卿之間是不是有舊怨。”

胡柳生神色微妙的看著以為身邊的伴讀關係比想象中好也能傻笑的太子殿下,眼中浮現嘲諷。

真是個......傻子。

已經過去三年,竟然連身邊的伴讀是什麼來曆都不知道。

自從昌泰帝帝登基,兩廣便維持三足鼎立之勢。

廣西大部分由當年成宗提拔的臣子控製,如今以陳玉的父親,廣西巡撫陳雪為首。梁安出身平樂府,乃兩廣大姓,其祖梁廣海在昌泰十年自封兩廣總兵,牢牢把持兩廣境內大部分的河運與海運。

相比前者,偏居兩廣東北之處的廣東巡撫劉茂,早就是三省總督施尚文的家犬。

梁安會關心陳玉?

笑話。

除非是關心陳玉什麼時候去死,最好陳雪因為獨子身亡方寸大亂,甚至潰不成兵,將偌大的廣西拱手讓給梁家,助梁廣海徹底做實兩廣總兵之名。

胡柳生有心嘲諷幾句卻聽見宮人在門外催促唐臻。

他立刻熄了心思,借口早上吹了會風,如今正覺得頭暈,怕在陳國公世子和紹興侯世子麵前失態,想要回房休息。

罷了,以太子殿下的腦子,若是他說得含蓄,恐怕也聽不懂。

對牛彈琴,有什麼意思?

唐臻眼睜睜的看著最後一個能幫他出主意的人也無情離開,心中的嘲諷半點都不比胡柳生少。

氣氛都鋪墊到這個份兒上,胡柳生居然還能忍住,硬是將快要懟到他臉上的嘲諷完完整整的收了回去。

唐臻也收回覺得太子殿下的伴讀各具特色,隻有胡柳生過於中庸,顯得平平無奇的評價。

這分明也是個狠人。

作為太子殿下,唐臻既不能拒絕陳國公世子,也無法敷衍紹興侯世子,左右為難,隻能擺爛。

他先問紹興侯世子,是否能留下陳國公世子共同品嘗川蜀大廚親自調味的暖鍋。沒等臉色肉眼可見的變得冷漠的紹興侯世子回答,唐臻又轉頭看向滿臉溫柔笑意的燕翎,脆生生的道,“我們出宮遊玩的時候也邀請紹興侯府的世兄同行,好不好?”

籠罩在花廳上方的窒悶突然消散,變成難以形容的古怪。

唐臻乖巧的坐在首位,時不時轉頭觀察紹興侯世子和燕翎的臉色,如同迫不及待的想要和朋友們共同玩耍的稚童。

彆說是在宮中,哪怕隻是尋常百姓家,也不會放任心智正常的十六歲男丁如此沉不住氣。

紹興侯世子卻很滿意唐臻的表現。

他心下暗道,太子殿下果然是孩子心性,隻要誰對他有幾分笑臉,就願意親近誰。

“臣本就是想要將廚子獻給殿下,誰有幸品嘗他的廚藝,當然是殿下說了算。”紹興侯世子先行鬆口,單手杵著側臉,饒有興致的觀摩燕翎的臉色。

據他調查,燕翎來到京都之後,大部分時間都花在了太子身上。雖然不至於像伴讀似的每日都守在太子身邊,但整旬十日,總是有那麼兩、三日是在東宮度過。

枉費燕翎勤勤懇懇大半年,如今他隻是投其所好就能立刻吸引太子殿下的目光。

可見太子殿下心中,從來都沒將燕翎放在第一位。

燕翎在紹興侯嘲笑的注視下,神色如常的道謝,“翎借殿下的光,謝紹興侯世子美意。”

不得不說,紹興侯世子找來的廚子確實有些本事在身上。

雖是川蜀出身,調製的湯底卻並非全然重口的調料味道,反而更注重鮮美。

唐臻已經許久沒吃過如此合胃口的美味,完全不管坐在他左右的兩尊大佛打什麼機鋒,隻管埋頭苦吃。偶爾被問到頭上,才會睜著茫然的大眼睛抬起頭。

他既沒有審美障礙,也不是臉盲,照過幾次鏡子之後就知道該如何利用太子殿下純善的外表。

這是張標準的東方鵝蛋臉,眉毛的存在感不強,甚至能稱得上清淡,勝在形狀自然,很襯清澈單純的眼睛。

單獨看五官平平無奇,組合之後卻很有特色的臉。

唐臻無事可做的時候曾認真的回憶過,他見過的那麼多人中,還有沒有如太子殿下這般,即使隻是平靜的注視對方,吝嗇投入任何感情,也從內而外透著天真無辜的人。

相比上輩子那張攻擊性十足,無論什麼表情都像是在挑釁的臉,唐臻更喜歡太子殿下的麵容。

華國有句話:君子動口不動手。

直到變成太子殿下,唐臻才逐漸能體會到這句話的深意。

相比脾氣比施承善好些有限,全程拐彎抹角嘲諷燕翎的紹興侯世子。

燕翎雖然迫於紹興侯世子不依不饒的催促,不得不稍作回應,但依舊能分心照顧唐臻。

隻要唐臻多看幾眼某個菜盤,沒過多久,燕翎就會催促宮人去廚房催菜,其中必定會包括唐臻的目光反複流連的地方。

偶爾兩人目光相撞,唐臻立刻揚起燦爛的笑容,雖然轉瞬即逝,但清楚的告訴燕翎,他感受到了對方的體貼。

燕翎卻不為所動,甚至故意提前轉開與唐臻對視的目光。

飲過消食茶,唐臻看向燕翎的頻率越來越高。久久沒能得到回應,乾脆雙手捧著茶盞,目不轉睛的盯著燕翎的側臉,顯然是在等燕翎履行承諾,帶他出宮。

燕翎卻專心致誌的欣賞腰間的玉佩,甚至單手杵著下頷垂目小憩,完全沒有理會唐臻的意思。

紹興侯世子感受到唐臻和燕翎之間的古怪氛圍,忽然笑道,“殿下去換身衣服,臣帶您出宮。”

唐臻立刻點頭,臉上又有了笑容,迫不及待的對燕翎道,“你打算帶我去哪?穿什麼樣的衣服合適?”↓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紹興侯世子見狀也不生氣,饒有興致的看向燕翎。

燕翎冷漠的道,“殿下想穿什麼都可以。”

唐臻耐心的等待了會才小心翼翼的道,“你和世兄都穿紅色,我也換身紅色常服?”

紹興侯世子看著燕翎越來越難看的臉色,險些笑出聲。

不枉費他可憐太子殿下,即使察覺到太子殿下和燕翎的關係過於親密,還是在送回浙江的信中替太子殿下辯解,甚至主動提出願意與太子接觸,讓太子感受到總督府的善意。

雖然那封信的重點是在施承善身上......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燕翎難看的臉色真有趣。

什麼東西,也敢與他並稱北翎南風?

“看來陳國公世子並不願意見我與你們同行。”紹興侯做出失望的表情,歎息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勉強陳國公世子。”

眼見太子眼中浮現委屈,紹興侯世子又道,“不如這樣,今日先由陳國公世子帶太子殿下出宮遊玩,明日我再帶太子殿下出宮遊玩,或者......”

紹興侯世子故意拉長音調,“如果陳國公世子突然有要事,我也可以接連兩日帶太子殿下出宮。”

燕翎目光定定的凝視紹興侯世子眼底的挑釁,沉聲道,“我對殿下的承諾,不勞煩閣下。”

唐臻換好衣服,從紹興侯世子口中得知,今天陳國公世子帶他出宮,明日紹興侯世子還會帶他出宮的好消息,頓時眉開眼笑。

直到在宮門與紹興侯世子分彆,唐臻才想起來,他已經很久沒留意燕翎的反應。他眼中浮現心虛,立刻爬上陳國公府的馬車,小心翼翼的偷看燕翎的方向,正對上暗濤洶湧的眼睛。

唐臻下意識的挺直%e8%83%b8膛,討好的笑了笑,主動解釋,“胡柳生特意囑咐我,千萬不能得罪世兄,讓我哄著他,否則不會有好下場。”

燕翎抬手捋順唐臻鬢角的亂發,雖然臉色依舊難看,動作卻極溫柔,仿佛對待珍寶,不忍心有任何磕碰。

“胡柳生沒告訴你,得罪我也不會有好下場?”

唐臻主動抓住燕翎的手臂,臉上重新盈滿笑容,洋洋得意卻不會引人厭煩,“不止他說過,陳玉和梁安也說過。”

“可是你又不是紹興侯世子。”唐臻昂起頭注視近在咫尺的燕翎,輕聲問道,“如果我不哄你,你會讓我沒有好下場嗎?”

燕翎輕而易舉的在唐臻明亮的眼睛中見到自己的身影。

“不會”

沒有任何防備,脫口而出。

燕翎眼中浮現懊惱,隨手拿出個東西塞進唐臻嘴裡,順勢轉身,撩起車窗處的布簾看向外麵。

唐臻猝不及防的被又酸又甜的味道刺激,仔細品味了會才想起沒說完的話,笑嘻嘻的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會讓我沒有好下場。所以我先去哄紹興侯世子。等他走了,我再哄你。”

良久等不到燕翎的回應,唐臻也湊到車窗處順著燕翎的目光往外看,好奇的問道,“你在看什麼?”

“看哪裡有賣果脯的鋪子。”燕翎煞有其事的道。

他拿起腰間的荷包遞給唐臻,“我想著你日日吃藥膳和湯藥,嘴裡沒個滋味,想帶你買些喜歡的果脯帶回東宮。”

唐臻怔怔的望著敞開的荷包,小心翼翼的拈起一枚放入嘴中。

又酸又甜。

原來這就是果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