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經常做夢是這麼辛苦的事情。
直到鬨鐘響起，他才恍惚著將手機鬨鈴關掉，洗漱完後去開大門。
開大門的時候，他突然發現昨天在小廟外見過一麵的女人已經站在那等著了。
趙瑤看見他，這次主動打了招呼：“你好。”
她臉上表情有些意外。
安諾用鑰匙開門，同時禮貌回應：“你好。”
趙瑤看了看他：“昨天太黑了沒注意，你長得真好看。”
她突然有些自愧不如，因為太早起來工作，一般洗個臉紮個頭發就過來了。
這麼邋遢的樣子，被長得好看的異性連著撞見兩次，總歸會有些不好意思。
趙瑤轉移了話題：“我叫趙瑤，你呢？”
她看起來陽光又開朗，哪怕是起這麼早也沒有折損她的精氣神。
彆人報了名字，出於禮貌自己也要回複。
安諾趕緊回到：“我叫安諾。”
大門打開了，趙瑤卻沒有馬上離開。
她撩了撩額前碎發：“真是不好意思，其實這個小區裡每次六點就要準時出門的隻有我，要是沒有我，你應該還能偷懶再睡十幾分鐘。”
安諾十分誠實：“我不偷懶。”
趙瑤笑了一下：“你上班不摸魚嗎？”
“摸魚？”安諾眨了眨眼睛。
趙瑤沒有要給他解釋的意思，她抬手看了眼手上的女士手表：“我要快點了，不然上班打卡該遲到了。”
安諾十分理解的開口：“嗯。”
他有些呆呆的，連句客套的路上小心都不會說。
趙瑤也不在乎，她衝安諾擺了擺手，轉身快步離去。
目送著她的背影，安諾忍不住想到了昨天晚上見到的那座小廟。
不知道阿吉有沒有去調查。
那個廟在這個小區裡存在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第42章 成精的第四十二天
又等了一會, 小區其他有早班的人也都走了，他們當中，年紀大的人占比很多, 乾的一般是體力活。
對於小區新來的保安, 他們也熟悉了一些。
但大部分人依舊冷漠。
路過大門時, 連看一眼都欠奉。
安諾看著他們, 就會想起昨天夢中遇到的那些人。
那時候的人類還更具有社交性，群居生物的特征十分明顯。
就在他抱著手機玩貪吃蛇的時候，賀長殊過來了。
他還是不放心安諾一個人在這裡。
賀長殊敲了敲窗：“我可以進去嗎？”
安諾露出故作思索的表情, 幾秒後嘴角弧度止不住上揚：“可以。”
他高高興興地給賀長殊打開小門。
這個隻有單人房那麼大的保安亭，一下子進入兩個成年人，就會顯得擁擠。
賀長殊把帶來的早餐往桌上擺。
他出任務的時候經常不吃早餐, 反正他的身體耐得住造。
現在多了個被監護對象，他的習慣反而跟著變好了。
早餐是阿吉一大早上弄的手抓餅。
金黃酥脆餅皮裡麵卷了青菜雞蛋和煎得焦脆的培根。
安諾一口手抓餅一口豆漿，順便用眼神詢問他不吃嗎。
賀長殊很少在早餐的時候食用偏油的東西，但在安諾的注視下，他還是拿起來吃了。
安靜和諧的咀嚼聲之下, 一些細碎如小老鼠般的聲音就格外明顯。
賀長殊語氣微沉：“誰在外麵？”
安諾頓了一下, 眼神裡閃過明白, 他朝外麵招手：“你進來吧，門沒鎖。”
一雙瘦弱的手輕輕推開了門。
王小誌身後拎著一個大麻袋，臉上表情有些拘謹。
他第一次見到賀長殊, 有些被他的氣場鎮住, 走到門口不再前進。
看到是個小孩, 賀長殊挑了下眉：“你們認識？”
安諾：“嗯, 他叫王小誌。”
他拿起桌上多的一份手抓餅遞給他。
麵對人類幼崽，在食物充足的情況下他不會護食。
一整份完整的手抓餅, 王小誌有些受寵若驚。
他很久沒有吃過這樣完整的、冒著熱氣的一份食物了。
家裡那個男人哪怕帶回來晚飯，也都是一些他吃過的殘羹。
像是打發一條流浪狗一般，隨便打包一些回來喂養。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接過，又看了看賀長殊，見他沒有反對，低頭大口吃了起來。
一隻手抓著餅，另外一隻手還在底下接著，深怕不小心把食物殘渣落到地上。
賀長殊的眼力十分準確，他看著王小誌瑟縮的神情以及身上穿衣打扮和手上明顯的乾活痕跡，大概就清楚了他的處境。
監管局名下有很多孤兒院，收養的都是因為靈異事件失去父母的孩童。
若是這種父母還沒有出事的小孩，他們一般是不會受理的。
監管局不會受理，不代表他會漠視。
賀長殊垂眸：“你拿著那個東西是要去哪？”
他的聲音低沉，語氣聽起來有幾分不近人情的冰冷。
王小誌害怕他，下意識先看了眼安諾，然後才回話：“我要去撿瓶子。”
“撿瓶子？”安諾咽下最後一口早餐，咬著豆漿吸管，“為什麼要去撿瓶子，你不用上學嗎？”
今天可是工作日。
王小誌：“我不上學，撿瓶子是我爸爸的要求，這樣我一天大概可以賺十塊錢，能添點酒錢。”
安諾思維十分發散：“酒好喝嗎？”
賀長殊瞥了他一眼，把他的想法扼殺在搖籃裡：“很難喝。”
“哦。”安諾絲毫沒有懷疑監護人。
他一下子對酒失去了興趣。
安諾：“可是你這個年紀的孩子，是要去上學的。”
這是他對人類社會常識的印象。
王小誌：“現在這個時代，沒有人會在意一個孩子有沒有去上學的。”
他看起來年級不大，講出來的話有超脫年級之外的成熟。
安諾：“你今天必須去撿瓶子嗎？”
王小誌：“......嗯。”
如果他今天拿不出十塊錢，回家以後又要挨揍了。
人類的感情太複雜，懵懂的小怪談還沒有學會憐惜、同情這一係列情感，他隻是單純不希望王小誌去撿瓶子。
撿一天的瓶子也隻能換十塊錢，太不劃算了。
於是安諾開始翻自己的褲兜，翻了半天什麼都沒有。
他才想起來自己剩下那點錢都去買泡麵了。
於是他看向自己的監護人，眼睛眨啊眨。
王小誌不明所以，跟著一起看向賀長殊。
賀長殊：“......”
他仿佛一下子看到兩隻流浪貓在衝著自己叫。
其中一隻還是長毛波斯貓。
這怎麼可能無動於衷。
男人掏出自己的錢包，從裡麵翻了張最小麵額五十出來遞給王小誌。
並不是他不願意給更多的錢，而是王小誌這個情況，看樣子給再多都隻會便宜了他口中那個“爹”。
到時候那爹發現他能賺這麼多錢，更不會輕易放過他。
王小誌看著自己麵前的這張五十元，不可置信，下意識反應就是後退一步把手背過去：“給我的？”
安諾彎了彎眼睛：“這樣你就不用去撿瓶子了。”
王小誌有些難堪，他小小聲道：“我不是乞丐。”
安諾一臉疑惑：“我知道啊。”●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他這樣大大方方的真誠態度，讓王小誌覺得是自己太扭捏了，那點難堪情緒也漸漸散開。
他伸出手接過了那錢：“謝謝。”
賀長殊也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他用公事公辦的口%e5%90%bb說：“錢也不是白給的，你需要幫我幾個忙。”
這樣有所要求，讓王小誌心中最後一點猶豫都沒了，他將錢收到口袋裡，拍了拍%e8%83%b8膛：“你說吧，我什麼忙都能幫上。”
到底還隻是個小孩，稍微哄哄就高興了。
賀長殊：“我是剛搬過來的租戶，對這個小區還不熟悉，所以有幾個問題。”
王小誌：“你隨便問。”
賀長殊：“這個小區裡，有發生過奇怪的事情嗎？”
他沒有說得很直白，但王小誌也知道他指的“靈異事件”。
作為普通租戶，會問出這個問題一點也不奇怪。
人們現在總是想找更安全的小區居住，最好
是一起靈異事件都沒發生過的。
賀長殊這麼問，也不擔心自己會被懷疑監管員的身份。
如果完全不打探，才顯得奇怪。
王小誌搖頭：“沒有，我們小區雖然人不多，可從來沒有出過事。”
聽起來完全就是一個幸運的和諧老小區。
賀長殊眼神平靜：“那就好，哦對，你認識302的人嗎？”
王小誌頓了一下，視線有瞬間漂移：“不認識。”
他摸了摸鼻子，是心虛的表現。
賀長殊像是沒看出來一般繼續道：“302是我鄰居，但好像一直沒人在家，我擔心會不會是出事了。”
王小誌眼睛瞪大：“出事？我沒聽說過。”
這個反應不像是作假。
如果他真的認識林伊，那怎麼會不知道他演唱會出事的事情。
賀長殊：“也許隻是暫時出去了。”
王小誌點點頭，沒有繼續糾結這個話題。
他有些局促，希望賀長殊不要再提到302住戶的話題。
哪怕他比同齡人早熟，小孩子的心思依舊很好懂。
賀長殊也如他所願的沒有再提及。
“老大！”阿吉這時候從外麵探頭，“我就知道你肯定在安諾這裡。”
眼看這裡的人越多，王小誌十分懂事地重新撿起地上麻袋：“我先走了。”
王剛此時已經去工地乾活，他呆在家裡不用擔心被打。
看著王小誌離開，阿吉迫不及待開口：“我已經調查完這個小區的背景了。”
阿吉十分自來熟的進入保安亭內坐下：“這附近一塊本是郊區，後來才漸漸發展成居民區，那土地公廟也是早就建在那裡，比這個小區存在的時間還久。”
“開發商是個很迷信的人，請了專門的風水老師來看，最後決定讓這小廟留下，一直到了這麼多年，小區裡的人都習慣了它的存在。”
畢竟隻是個土地公的小廟，不會觸犯到其他人的利益，也很難引起信仰上的衝突。
阿吉看向若有所思的安諾：“我們等下要去看看，你要跟過來一起嗎？”
安諾：“我還要工作。”
“那廟就在那，我們都在這裡，隻是離開一會，不會讓可疑的人進來的。”
聽到阿吉這麼說，安諾乖乖點了點頭：“好吧，我跟你們一起過去看看。”
親眼進去看看，才能打消疑慮。
賀長殊聽著他們對話，全程沒有出聲。
聞言也沒有拒絕，任由安諾跟在他身後，完全默認了他的跟隊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