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嗎?鴿子湯很補的。”
她搖了搖頭:“下次再買。”
安諾跟著她,看著她買的菜越來越多。
開始擔心她拿不動。
但這個即將成為母親的人類還是超乎了他的想象,她看起來一點也不累,提著很多東西往回走。
汗水打濕了她的領口,她腳步也沒有慢下半分。
“小偷!有小偷!!”
突然前麵爆發了一陣吵鬨。
一個穿著黑衣服的人猛地推開周圍人,拔腿開始跑。
在他身後,被搶了錢包的男人也奮起直追,旁邊有水果攤被掀翻,人群開始推擠。
女人第一反應就是丟下手上的東西,去護住自己的肚子。
慌亂之中,母性本能讓她腦海中隻閃過一件事,那就是保護好自己的孩子。
“小心!”安諾伸手想扶住她。
奇怪的事情卻發生了。
他的手像是虛影一樣,穿透了孕婦的身體,無法形成實際接觸。
沒有人攙扶的孕婦一下子重重摔在了地上,發出痛呼。
現場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有孕婦摔倒了,頓時人群都圍了過來,把她圍成一個圈,七嘴八舌討論。
“快打救護車啊。”
“羊水破了!是不是羊水破了!?”
一陣嘈雜,安諾被排擠在了人群之外。
他無法觸碰到這些人,卻也穿不過去,隻能眼睜睜看著女人被圍住。
突然聲音開始遠去,周圍所有人開始扭曲變卷,這層時空中的一切都開始扭曲,不管是建築物還是人群,都像是旋渦一樣旋轉了起來,除了自己本身。
天旋地轉過後,安諾搖搖頭睜開眼,發現自己已經不在菜市場大門口了。
他突然出現在了醫院走廊之中。
有護士匆匆經過,依舊看都沒不看他一眼。
哪怕他憑空站在這裡。
安諾已經知道,自己在這個地方是不會被看見的,他也沒有再想打招呼,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下。
在他旁邊,是一個熟悉的男人。
正是和孕婦在家裡爭吵過的人。
雖然看不清臉,安諾卻還是能把他認出來。
他大概是孕婦的丈夫,孩子的父親。
此刻有些焦慮的站在外麵,時不時往裡看。
受到感染,安諾也跟著往產房看。
這家醫院並不是很發達,看起來條件都很一般。
他們在外麵等待著,和裡麵正在生產的孕婦就隔著一扇門,能聽到裡麵有些混亂的聲音。
這讓男人等得更加著急。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終於有人從裡麵出來了。
“孩子大人都沒事!”護士高興的宣布。
男人重重鬆了一口氣,眼淚幾乎要在框裡打
轉。
“謝天謝地!謝天謝地!一定是菩薩保佑!”
那護士笑了笑,非常理解他的心情:“記得去廟裡還願,附近山上的廟很靈驗的,還可以算命。”
說完她就進去了,要把小孩抱出來。
安諾從來沒見過新生兒,下意識也想跟進去看看剛出生的小孩子是什麼樣的。
他前腳剛踏入病房,緊接著又是一陣令人討厭的眩暈。
周圍的一切都開始旋轉,除了他自己以外。
毫無道理,非常突兀。
安諾覺得再來幾次,自己可能就要吐了。
他再次睜開眼,果然又到了另一個地方。
不過這次他居然回到了最開始打開門看到的房子。
時間顯然和當時不一樣,現在的客廳裡,多了很多小孩的東西。
有散落在地上的玩具,也有放在桌上的奶粉和小零嘴。
咿咿呀呀的聲音從下麵傳來,安諾低頭一看,發現居然是一個剛開始學走路的小孩兒。
看來這就是那天在產房安全出生的小孩。
小女孩穿著漂亮的小碎花裙,坐在學步車裡嘴裡喊著意義不明的話。
安諾好奇地蹲下,近距離看著這個小小的生命。
她看起來好軟。
小女孩笑了笑,咯咯咯的露出沒有牙齒牙床。
明明知道她看不見自己,但安諾還是忍不住跟著一起笑了:“你好啊。”
他伸出手,隔空碰了碰小女孩的臉。
小女孩還是笑著,乾淨剔透的大眼睛仿佛就在和他對視著。
女人的聲音從裡麵傳來,她這次穿著看起來溫柔的家居服,在廚房做飯的時候時不時擔心地往外探頭:“寶寶,不要亂跑哦。”
看起來狀態比之前懷孕的時候更好了。
把菜端上桌後,她就出來抱起了孩子:“寶寶乖啊。”
熟悉的眩暈感再次傳來,安諾這次顯得很淡定。
他習慣這種莫名其妙換場景的錯亂感,心中甚至有些期待,下一次見麵會不會寶寶已經長大了。
他覺得自己好像參與了一個家庭的成熟。
這次眩暈的時間更加短暫,他很快就站在了一處從未見過的大廳之上。
這裡的人很多,都穿著白色的衣服。
他看了半天,才發現,這就是人類曾經的喪服。
而他現在所在的地方,居然是一處葬禮現場!
安諾站在中間,一臉的茫然。
周圍人或擔憂心疼或事不關己的聊天傳入了他的耳朵裡,大量的信息打入腦中,讓他措手不及。
“她女兒才三歲就和父親一起出車禍。”
“原本是一家三口要出門,但她為了去麵試找工作,就沒跟孩子父親一起走。”
“不幸中的萬幸啊!全家就她沒事。”
“不對,要是我,我會覺得還不如一起死了算了!”
“哎呦真是可憐,那孩子當時也是母親出了意外早產,作為早產兒身體不好,來一遭儘受罪了。”
說這話的人說完,周圍幾個人臉色都有些變化,示意他快點閉嘴。
安諾回過頭,發現女人臉色蒼白的站在他們身後,似乎已經聽到了他們談話的內容,正死死盯著。
那人臉色頓時變得尷尬:“節哀啊妹子。”
女人現在這幅樣子,是安諾見過最失魂落魄的時候。
就連第一次見到她和丈夫吵架,都沒有這麼痛苦過。
她看起來簡直像是十天都沒有合眼。
嘴唇上全是死皮,眼底布滿紅血絲,臉上沒有半點血色。
腳步虛浮,仿佛下一秒就會在葬禮上當場暈倒。
周圍人說的話,她都給不出回應。
安諾的視線突然一凝,他居然在女人的腳邊,看到了一個小小的人形黑影。
黑漆漆的,像是整個人被黑炭塗黑一樣,看不見具體樣貌,隻能分辨出是個人形。
黑影一直跟在女人身邊,不管她做什麼,去哪裡。
明明是這麼詭異的一幕,其他人卻毫無反應。
有了之前的經驗,安諾大概也明白,它和自己一樣,是其他人看不到的東西。
突然,那黑影回過了頭。
它居然能看得見自己!
安諾心裡一驚。
黑影看著他,完全漆黑的臉上露出了兩個圓圓的孔洞在眼睛的位置,和小孩拙劣的鉛筆畫一樣,嘴巴部分快速裂開一個彎彎的形狀,形成白色的嘴巴。
像是一張詭異的笑臉。
月牙嘴巴沒有張合,從裡麵卻傳出來了稚子的聲音。
“大哥哥,你是來陪我玩的嗎?”
聲音空洞,在大廳上方形成一圈圈回音。
安諾這才注意到,周圍的一切全都靜止了。
包括站在這個小怪物旁邊的女人,也維持著原本站立的姿勢一動不動,臉上痛苦的表情依舊。
小孩往前走,身上還能看出穿著小裙子的痕跡:“我好無聊啊,大人們把我放進一個盒子裡,太黑了,什麼都看不到。”
她朝安諾伸出手,咯咯咯笑。
笑起來的聲音居然和上個場景中遇到的小孩一模一樣。
毫無疑問又是一個靈異。
安諾的反應非常迅速,有過之前遇到同伴的經驗,他這次一句話也不說,直接朝著葬禮門口的方向跑。┆┆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可不管他怎麼跑,那門都離他那麼遠。
仿佛有一雙無形的手在阻止著他前進。
深深的無力感突然襲來。
他越想跑快點,腿就越沒力氣。
黑影如欣賞被關在籠子裡的寵物倉鼠般,笑容越來滲人,講出來的話童言無忌。
“咯咯咯,大哥哥,我們來玩遊戲吧,把我從黑盒子裡放出來好不好?”
“把我從黑盒子裡放出來吧。”
“我好害怕啊。”
小女孩的聲音逼近,安諾猛地回頭發現她居然已經衝到了自己身後,像一隻未開化的野猴一般手腳並用快速追上了他。
伸出手猛地推向他。
“把我放出來!”
“為什麼要我一個呆在盒子裡!我不要!我不要!!”
“我現在就要出來!”
她抓著安諾惡狠狠,聲音變成高分貝:“不然我就有人讓你感受一下這種被關起來的感覺!”
安諾感到一陣頭痛:“黑盒子?什麼黑盒子?”
他問完以後,腳後突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色深淵。
被深淵吞噬到的一切東西,不管是建築還是人,都在往下墜落。
那深不見底的巨口,隻一眼就讓人的寒意從腳底竄向了頭頂,隻要一不小心掉進去,就是粉身碎骨萬劫不複。
小女孩冰冷的身軀貼著他,聲音突然變得很冷漠:“你也去死吧。”
她伸出手,用力往前一推!帶著一股不可抗拒的力度使他整個人重重往下墜。
強烈的失重感傳來——
安諾小小的驚叫一聲,突然睜開了眼!
砰砰砰。
隻有自己因為失重而心跳加速的聲音,以及不平靜的呼吸聲。
外麵的天開始有一點顏色,從裡麵關緊的窗簾隻有一點縫隙之中有光透入。
他還在保安室內,一直未曾離開。
安諾坐了起來,看了看自己的手和身上的衣服,上麵沒有被拉扯過的痕跡。
之前發生的那些光怪陸離的事情,居然隻是做夢。
那些事在腦海中形成清晰的記憶,隻是他依舊無法想起,那些人的臉。
用夢境來解釋之前所發生的一切,似乎就顯得合理了許多。
包括為什麼他無法有實感,以及混亂的夢境中,他總是被迫不斷從時間節點跳躍。
因為做夢就是這麼毫無邏輯性可言。
安諾坐在床上,久久不能回神。
並不是被嚇的。
作為怪談,他還不至於會被一個噩夢嚇住。
但這是他第一次做夢。
電子羊會做夢嗎?
這個問題得不到答案。
但是怪談會做夢嗎。
在此之前,他一直以為不會。
原來做夢是這種感覺。
安諾回味了一會,他覺得自
己並不喜歡這種滋味。
做夢太可怕了。
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