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錢,都填到看病的窟窿裡了,並且永遠都填不滿。
“那兩百萬讚助費,一人一半也有一百萬,正好湊齊葉廷之母親的手術費。”韓崢說,“我不知道他怎麼和何山說的,結果來看,何山是答應了。”
“人救回來了嗎?”邱野點了下煙頭,問。
“死了。”
“什麼時候。”
韓崢說了一個日期,邱野清楚記得,那是何山出事後的次月。
“錢呢?”
“沒有完成讚助目標,讚助商不認賬。”
“人財兩空啊。”邱野失笑一聲,對這種令人絕望的處境顯然早已司空見慣,“那葉廷之呢,這十幾年來他在忙著做什麼,現在又跑哪去了?”
十天之後,邱野沒想到,會有人問出和自己當時一模一樣的問題。
葉廷之?
他透過後視鏡,看向坐在後座裡的何棠江。他將煙頭用力掐滅在煙灰缸裡,輕描淡寫說。
“死了。”
作者有話說:
感謝親愛的躺在地上喊666的地雷~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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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想要不要把名字改回“活登天”。
爸爸將在下麵幾章正式出場!是的,出場,作為回憶。
84 ? 免責宣言
◎不願停留的靈魂。◎
“喂,媽。”
“沒什麼,就是想你了。”
“嗯,回國了,沒受傷。”
肖丁進宿舍的時候,就聽見何棠江打電話的聲音。他拿著手機站在陽台,似乎是注意到有人回來了,就輕輕將陽台門關上,後麵的對話就傳不進肖丁耳中了。
現在正值暑假,整個宿舍除了他們兩人,二兵和濤濤都不在。
何棠江回來已經是第二天,既沒有收拾行李回家,也沒有如常開始訓練,而是經常躺在自己床鋪上發呆,半天不吭一聲,這反常的態度讓肖丁如臨大敵。現在除了上廁所睡覺取外賣,他時時刻刻都緊盯著何棠江,就擔心他一時想不開,做什麼衝動的事情。
至於何棠江為什麼會如此反常,肖丁卻摸不透。如果他知道的話,肯定會想方設法給何棠江解開心結。因為何棠江現在不僅僅是何棠江,他是糖主播,是糖社長,他的精神狀態不僅事關自己,還牽扯著很多人,更何況還有那些無時無刻不關心他的粉絲們。
作為粉頭之一,肖丁覺得自己十分有必要時刻關注解何棠江的心理狀態,才不愧於組織交付給他的重任。
肖丁出神間,何棠江已經聊完電話從陽台回了室內,他聽見動靜回頭,就看見何棠江趴在自己衣櫃那裡收拾東西。
“……你這是,又要去哪啊?”
“巴基斯坦。”
肖丁已經不是最初的登山小白了,過了大半年,也知道世界幾大高峰分彆都分布在哪些國家,所以此時何棠江一提起巴基斯坦,出現在肖丁腦海內的就隻有一個名字——喬戈裡峰!
K2!
“不、不是,你現在就要去嗎?”肖丁明顯有些慌張了,看著何棠江毫不猶豫地收拾行李,“剛從日本回來,不再多休息幾天?或者你好歹先攀登一下其它幾座8000米山峰再去挑戰K2啊,哪有人一來就挑戰關底BOSS的?喂,何棠江,你媽知道嗎?”
何棠江鬆開手,看向肖丁。
“我這次不是去攀登K2,隻是去取回一件遺物。我媽同意了。”
所以剛才何棠江給他老媽打電話的時候,已經得到許可了?
肖丁結結巴巴問道:“不登頂?”
何棠江點了點頭。
“那危險嗎?”
何棠江想了想到K2大本營的徒步路線,中肯道:“有難度,但說不上特彆危險,也就一般危險的程度。”
“一般危險的程度是什麼程度?”肖丁哭笑不得,“你能說個準確的形容詞嗎?”
“就是大意則喪命,細心則無憂的難度。”何棠江一邊回答,一邊檢查了一下自己幾雙鞋的鞋底,心底盤算著要在出發之前去買幾雙新的登山鞋和徒步鞋了。
肖丁稍微放鬆了一口氣,可同時,一個疑問再次竄上來。
“為什麼在這個時候?你本來不是打算先去新疆攀登博格達峰的嗎?”
他想知道是什麼讓何棠江改變了主意。
“……葉廷之失蹤了。”
“什麼?誰,葉廷之,韓崢的那位教練?”
“葉廷之失蹤已經有一周,附近救援隊搜救了兩次都沒找到人,一般來說已經默認死亡。”何棠江說。
肖丁看著他的表情,試探著開口:“那……你節哀?”
“我節什麼哀?”何棠江嗤笑,“我又不是他親戚朋友,節哪門子哀?”
肖丁敏銳地從這句話裡聽到了一絲敵意,沉默著,不說話了。
“我去拿何山的遺物。”何棠江看著手裡的登山包,說,“我要把何山的事做一個了斷。”
……
“死了?”
聽到邱野的回複時,何棠江第一反應是見了鬼,難不成自己這大半年來見到的葉廷之都是幽靈不成。直到邱野說出下一句話,他才反應過來。
“他在K2失蹤已經有四天,通訊失聯,默認死亡。”邱野握著方向盤,看向前方的馬路,“就在韓崢出發去K2的當天,葉廷之失蹤的消息傳回國內。現在,算時間韓崢已經抵達K2大本營,應該也得到消息了。”
韓崢。
聽到這個名字,何棠江心情複雜。他不得不承認,因為葉廷之的事情,他現在對韓崢是有些遷怒的。
“聽說你和韓崢曾經有過一個賭約?”
坐在前座的邱野開口。
“時間已經過了這麼久,要不要考慮去K2把你贏得的賭注取回來?何棠江,你該不會想一輩子都背著何山出事的心理包袱,去登山吧?”
就是邱野的這最後一句話,讓何棠江下定決心,提前去K2取回遺物。
他是為了自己而登山,是因為熱愛而登山,與何山的遺願、遺物沒有任何關係,早點了結此事,他也可以早點擺脫何山的陰影。
何棠江想起這件事,手裡收拾行李的動作不由更快了些,就連肖丁又在耳邊叨叨說些什麼,他都沒聽進去。嘭。他指關節突然在櫃子裡摸到一個硬|物,何棠江愣了一下,又用手指去觸摸,感覺應該是一個硬紙板。他伸手將摸到的東西從櫃子身處抽出來,這才發現,原來是一本硬封皮的日記——何山的登山日誌。
肖丁還在他身邊叨叨。
“我說,你回來以後,好歹也和大家道個平安,聊聊家常吧。你說你都多久沒上線了,直播間粉絲都快掉光了。馬上就要出遠門,好歹跟大家說一聲,也好讓關心你的人不用那麼擔心啊。喂,何棠江,你是不是沒把網上那些真心實意關心你的人放在心上?我跟你說,傷什麼都不能傷彆人的心……”
“安靜!”
何棠江示意肖丁閉嘴,又伸出手往櫃子裡摸了摸,這一摸就摸出了好幾本硬皮本。
“你還有寫日記的習慣?不是,這些本子都泛黃了,你從幾歲開始就寫日記了啊?”肖丁也看見了這些掏出來的硬皮本,伸出手就想上前摸一下。
“彆碰。”
一下子被何棠江打手。
“這麼凶?”
何棠江頓了一下,放緩語氣道:“這是何山……我生父的登山日誌,葉廷之給我的,什麼時候被我放在這裡,我也忘了。”
“哦,哦,葉廷之啊。”
肖丁聽到兩個讓何棠江都不怎麼開心的名字,也算是明悟了氣氛,他小心翼翼地看著地上的筆記本。
“那你現在要把它們扔了嗎?”
“不。”
何棠江翻開一本硬皮本,用手撣去上麵的灰塵。
“我要看看,裡麵都寫了什麼。”
何棠江不了解葉廷之,不了解當年的真相,但是葉廷之卻從一開始都是當事人,現在想來,當初訓練的時候葉廷之一直對何棠江格外包容、特殊對待,不是沒有原因的。那麼,他將這些登山日誌交給何棠江,是否也內有深意?
無論如何,和旅行社約定的時間還有幾天,何棠江決定在出發前往□□布爾之前,先翻一番這幾本日誌,或許,可以從中一窺當年的蛛絲馬跡也不一定。│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他隨手翻開日誌,恰巧是何山畢業前夕的最後幾篇。
……
【2001年5月20日。
早在三年前,我在每一次登山前都會做出免責宣言,如下:
我清晰地認識到,高山探險是一項具有高危險性的活動,並且沒有人能在登山過程中保證每一步都完全正確、不出差錯。因此,如果因為我自己或者同伴非故意的因素,在登山過程中遭遇重傷或死亡,我不追究任何人責任,並自願承擔這份危險。無需他人為我的生命承擔額外重擔。
和以前一樣,畢業前最後一次登山,我寫下免責宣言。
我們在社團公開朗讀宣言。
她把我們的宣言貼在最新的告示處,貼的時候突然問我。
“你有沒想過寫另一份誓言,和彆人一起?”
說完就跑了。
不明白顧萍是什麼意思,明天去問下老葉吧。】
【2001年6月19日。
我明白她的意思了,我們準備在她畢業後領證。
生命中除了山,第一次有了其它重要的事物。
也許我需要修改一下我的免責宣言。】
【2001年7月1日。
我想好了。
我清晰地認識到,我的生命已經有了額外的責任。如果有一天,彆有原因造成我們提前分離,或許是一個小失誤、一次天不如人願,一場意外。但絕不是因為我愛你,不如熱愛登山。我唯一愧疚的,是這份愛,依舊未能禁錮一個不願停留的靈魂,並恐懼這份不停留,在未來給你造成莫大傷害。對此,無法免責。】
作者有話說:
感謝溫棠九的地雷,麼麼噠親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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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何山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PS:vip文改名要經過編輯同意,下周問一下吧。
明天可能要出門,無法更新。
85 ? K2(一)
◎巴基斯坦。◎
何棠江坐在發出突突突聲音的拖垃圾上,被崎嶇的路麵顛得%e8%87%80部與座椅時不時分離,腦殼與車廂頂時不時親密接觸。而他身邊的另外兩個人,一個嘴裡叼著煙一手握著拖拉機方向盤,另一個雙手緊緊抓住車門扶手,臉色慘白似乎下一刻就要嘔吐。
在幾乎要把耳朵震聾的轟隆聲中,何棠江扯高嗓門與那臉色慘白的同伴對話。
“暈車藥要嗎?”
“什麼?!”
另一人同樣以大嗓門回道。
“我說!暈車藥!你要不要!”
被顛簸去半條命的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