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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安德烈回憶了一下,驚訝道,“我還以為他們是日本人。”

何棠江差點被氣笑了,“你這個德國人,一點也不了解中國人。”

“嘿,我敢說你這個中國人,也一點不了解我們德國人。”

“誰說的,我了解馬克思!”何棠江說,“我能背誦馬克思主義,你能背誦他的主要思想嗎?”

安德烈不戰而敗。

英國姑娘羅娜看著他們拌嘴,含笑道:“‘江河’說的對,安德烈,你一點都不了解中國人。至少你應該知道中國有不少出色的登山家,比如張梁先生,他是中國第一個完成老鼠遊戲的登山家,而在他完成的那一年,2017年,全世界有這樣榮譽的還不到四十個人。”

“我聽說過張梁!”安德烈懊惱道,“我剛才怎麼沒想起來呢。”

何棠江默默表示慚愧,他作為一個地道的中國人,還不如羅娜對中國登山圈子了解得多。老鼠遊戲,這個詞他倒是知道,韓崢對他解釋過,登山家們把成功登頂14座8000米海拔的山峰的壯舉稱之為老鼠遊戲。而聽羅娜的意思,張梁是這些老鼠中唯一一隻“中國老鼠”。

“本來一個中國登山家很早就能完成這一壯舉。”羅娜歎了口氣,“可惜他在攀登最後一座山峰時出了意外,非常遺憾,這讓中國的記錄延後了十多年。ShanHe,那是一位非常出色的登山家。”

“你說他叫什麼?”何棠江的聲音突然高亢起來,嚇了其他人一跳。他神情激動,甚至有些猙獰,“羅娜,求你,告訴我。你剛才說的那個人叫什麼名字?”

羅娜看著他的表情,小心翼翼道,“或許用你們中文的習慣,他應該是叫HeShan。”

何山。

竟然是何山!

何棠江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該怨恨,該遺憾,還是該哭泣。他曾經想過如果何山活著從K2回來,他或許會在一個與禹山山類似的登山家庭中長大。

而現實告訴他,如果何山能活著回來,他不僅能擁有一個完整的家庭,一個不受限製的登山環境,甚至還會擁有一位可以引以為豪的父親。

何山死了,何山是拋棄妻子的無用男人;何山活著,他就會是一位給國家帶來榮譽,給家庭帶來聲望的男人。

世人對一個人的評價,因為生死而產生了如此大的鴻溝。

死了,就一文不值。

“‘江河’?”滕吉輕輕推了一下,“時間不早,我們得出發了。”

“哦,哦,好的。”何棠江回過神來,對羅娜及安德烈告彆,“下次有緣再見。”

滕吉開著租來的小車,載著何棠江離開了醫院,隻是臨走前何棠江腦海中還總會想起羅娜的那一番話。他第無數次地在心中假設,如果何山沒有死會怎樣?

同樣的,因此而帶出了另一個問題,何山為什麼會死在K2?這個問題,恐怕在何棠江親自前往K2之前,永遠都無法得到解答。

何棠江被救治的醫院離博卡拉很近,從這裡出發去安納普爾納峰,徒步得行走14天,但是滕吉給何棠江換了其他交通工具,這一路走來,他們坐過自駕的小巴士,搭乘過農民的小三輪,還蹭過兩次驢車,隻有實在無法難以翻越的地勢,滕吉才會帶著何棠江徒步。

比如眼前的這座密林。

安納普爾納峰位於尼泊爾中部,附近亞熱帶雨林星羅棋布。

“慶幸你不是雨季過來,否則得被林子裡的螞蟥煩死。”滕吉帶著何棠江翻越密林的時候這麼給他科普,“這裡的螞蟥無孔不入,我帶著客人徒步翻越的時候,曾經有客人一隻腳上盤滿了十幾隻吸血螞蟥,還有的螞蟥還會鑽到女人的%e8%83%b8罩和頭發裡去,要是不小心剔除的話,就會被它們鑽進皮肉裡了。”

何棠江聽得頭皮發麻,一邊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一邊打量周圍的環境。

“現在這個季節還會有螞蟥嗎?”

“這個嘛。”滕吉看著他,“雖然現在是旱季,但是也不能說百分百沒有螞蟥。哎,你身後!”

何棠江本來就覺得脖子後麵涼颼颼的,聽到滕吉這句話,更是嚇得跳起來不斷用手去拍打自己的脖子,生怕被那些無孔不入的水蛭鑽到身體裡去。

滕吉捧著肚子哈哈大笑。

“你故意嚇我?”

何棠江反應過來,氣呼呼瞪著他。

滕吉一本正經道:“我隻是提醒你注意小心害蟲。好了,我們繼續走吧。”

他們花了半天的時間越過密林,在密林的邊界線外,竟然早有當地人牽著兩匹馬等候在側。滕吉上去和那人溝通了些什麼,付了錢,將馬牽了過來。

“接下來的這段路程,我們可以騎馬走一段,你會嗎?”

何棠江咽了下口水,“小時候去動物園,騎、騎過一次。”

“好吧,看來我得重新教你了。”十八般絕技無所不能的滕吉,對他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希望你能儘快掌握。”

十五分鐘後,在馬背上顛得快吐出來的何棠江,終於掌握了基本的騎術。

“你……滕吉,你簡直是魔鬼。”他控訴用非一般手段訓練自己學會騎馬的夏爾巴人。

滕吉認真道:“我隻是聽取你的要求,儘一切可能完成使命。走吧,我們還有一天的時間趕路,在今天傍晚之前,必須抵達安納普爾納峰大本營。”

“上午我們出發時是海拔2070米,現在大概處於海拔3000米的高度,等我們抵達ABC,也就是安娜普爾納峰大本營的的時候,是海拔4130米。今天之內會有2000米海拔的提升。”出發之前,滕吉再次警告何棠江,“如果你有不適,請立刻告訴我。”

一天之內提升2000米海拔,對任何人來說都絕不是一件易事。然而對於阿式登山者來說,這隻是對他們的必備要求。

韓崢是第一個前進到安納普爾納峰海報6400米的三號營地的訓練者,而一天之前,他還在海拔不到2000米的尼泊爾市區內。一天之內跨越5000米海拔,他的表現讓其他參加冬訓的人議論紛紛。

人們議論著這個從來沒有見過的中國人,猜測他還會有什麼讓人亮眼的表現。可因為韓崢不愛與人交流,因此也很少會有人與他主動溝通。

“嘿,我是安迪·霍克。”一個大塊頭的白人漢子難得和韓崢打招呼,“你可是出儘風頭了,新人。”

韓崢看了他一眼,出乎意料地沒有無視這個大塊頭。

“一天之前還躺在醫院裡的人,現在安然出現在安納普爾納峰的三號營地。那些人看到你,才應該明白什麼叫‘出儘風頭’。”

“你是在誇獎我嗎,謝謝。”大塊頭害羞地撓了撓腦袋,“其實我沒怎麼受傷,隻是當時被震暈過去了,還要多謝好心人救了我。”

“可我看,你也並不關心救你的好心人是誰。”韓崢暗暗嘲諷道。

大塊頭疑惑地說,“我想應該是救援隊的人吧。隻是當時情況那麼混亂,也不可能找到他們。再說我是來登山的,總不能為了尋人而一直留在山下。我把對救命恩人的感謝放在心裡一直替他祈福,他會理解我的。不過如果‘他’是個姑娘的話,我倒願意以身相許。”

說著,這人自己哈哈笑了起來。

“阿欠!”被寒風吹得直打哆嗦的何棠江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滕吉回頭看了他一眼。

何棠江聳了聳肩,說,“不知道為什麼覺得有點惡寒。”

“小心不要感冒了。”滕吉看著西方的天空,“還有一個小時就將日落,在那之前,我們必須抵達大本營。”

“如果沒有趕上呢?”何棠江有些擔心。

“沒有那種假設。”滕吉看向何棠江,“‘隻要隊伍裡有夏爾巴人,躺著也能上珠峰。’這句話可不僅是調侃。”

這個夏爾巴人自信地說。

“所以你要把我背上去嗎?我躺好了,來吧。”

“……那樣收費要翻十倍。”

“我還是自己爬吧,謝謝。”何棠江立刻站好。

滕吉笑了下,說,“或許你可先看它一眼。運氣好的話,從這裡,你已經可以看見安納普爾納峰的峰頂。”∮思∮兔∮網∮

隨著滕吉話音落下,籠罩著山頂的雲霧仿佛聽到召喚般披著長裙的緩緩離開,位處蒼穹之下,那被夕陽照耀成璀璨金色的山峰夾帶著皚皚白雪,映入何棠江的視線。

安納普爾納峰,世界第十高峰。

何棠江接觸的第一座海拔8000米以上山峰。

作者有話說:

寫了三個小時~我熬不住了,先去睡了~

大家晚安。

修改禁忌詞,更新稍晚。

43 ? 尼泊爾嘿(七)

◎山的模樣。◎

“你若是來得再早一點。”走在前麵的人踏過積雪對他說,“就可以在山下看到漫山遍野的杜鵑。”

漫山遍野的杜鵑花?

我在腦海中想象著那個情景,不經有些向往。

“那得是什麼時候?”

“每年的四月份。”滕吉說,“杜鵑花會盛放在山坡的每一個角落,徒步行走的人必須十分小心,才能讓自己不踩上他們。”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就變得不那麼向往了。

“如果沒記錯的話,四月份也是尼泊爾的雨季吧。”

滕吉笑了起來,“不經曆苦難,怎麼見美景?就把螞蟥們當做護花使者來看,不就浪漫許多了嗎?”

“謝謝,我可不想要會吸乾我血的護花使者。嗯,怎麼不往前走了?”

滕吉轉身,指著前方的一處告訴我。

“到了。”

我過了一陣才反應過來,滕吉說的到了,是指抵達了安納普爾納峰的大本營。這一路上,我不止一次詢問過他究竟還要多久抵達,在離開密林的時候,滕吉告訴我快樂,在路過魚尾峰的大本營的時候,滕吉告訴我快了。但是這個“快了”,就像吊在毛驢麵前的的一根胡蘿卜,看著近在咫尺,卻怎麼也無法抵達。

就在我心裡已經放棄關心抵達的時間時,滕吉卻告訴我,我們到了。世界第十大山峰——安納普爾納峰的大本營,就在眼前。

在最後一絲太陽餘暉之下,我首先看到的是兩根瘦長的黑影。過了好一會才分辨出來,那是兩根豎立在地上的木棍,足夠兩米多高,兩根木棍之間掛著一塊簡易的木牌,上麵用英文寫著“我們誠摯地歡迎所有前來此地的訪問者——海拔四千一百三十米,安納普爾納峰。”

那字刷的是赤黃色的油漆,在黑色的背景映襯下格外顯眼。旁邊還有一個低矮一些的黃色木牌,上寫“安納普爾納大本營”,還有一些其他說明文字。在看到木牌後麵的營地時,我才意識到,這是真的,安納普爾納峰的大本營就在我眼前。

因為天色將暗,有不少人從其他前哨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