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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跳出來的是一部韓劇,第三個跳出來的是一個化學式,第四個……嗯,這時候你得再加一個關鍵詞,8000米,才會得到正確的答案。

喬戈裡峰,彆名K2。喬戈裡峰,在當地巴爾蒂人的語言裡是“偉大的山峰”,在藏語中是“白色女神”。K2這個稱呼,是19世紀一支西方探險隊為了方便統計給它標注的冷冰冰的編號,然而隨著攀登K2的人越來越多,葬送在K2山峰的人也與日俱增,到了20世紀,K2這個編號逐漸成了戶外登山者們心目中一座不可逾越的巨石,一座豐碑,能夠戰勝這個豐碑的人,無一不是英雄。

K2,沒有珠穆朗瑪的最高海拔,也沒有內陸其他山峰的秀麗景觀,終年陪伴著它的正如“白色女神”這個名字一樣,是皚皚白雪。

它是國際公認的難度最高的8000米山峰,即便到今天為止,依舊沒有人類能在寒冷的冬天征服它。

“十三年前,何山最後一次去攀登K2,之後就再沒有消息。今年一個波蘭登山家在K2登頂的路上發現了何山的遺體,他從何山身上找到了大本營保險櫃的鑰匙,根據何山留在大本營的聯絡信息,寄給了我們。”

韓崢注意到,何棠江在自己這麼解釋的時候用力握住了鑰匙。

“為什麼沒有人把他的遺體帶回來?”

“帶不回來。”韓崢說,“K2北側攀登路線上大片都是垂直的陡峭冰川,除了登山者沒有人會過去,即便是技術最好的登山家,也得事先確定最適合登山的天氣,在同伴的協助下才能完成攀登,即便他們成功登頂,在下山的路上也可能發生各種意外喪命,或是摔下冰川,或是被落冰砸中。這種情況下,沒有人有餘力將何山的遺體帶回來。”

注意到何棠江還在緊緊咬著唇,韓崢又補充了一句。

“何山是第十八個。”

“什麼?”沉浸在自己情緒中的何棠江,聽到他這句沒頭沒尾的話,蹙眉,“第十八個什麼?”

“第十八個在K2的登頂路線上被發現遺體的人。”韓崢說出了一個令人膽寒的數字,“截至到去年,有記載的死亡在K2登頂路線上的已經有一百零七個人,其中大部分人都不會被找到遺體。”

一百零七,聽起來似乎並不是一個會讓人特彆震撼的數字,直到韓崢又補充了一句,“成功攀頂並且活著下來的隻有二百八十四人。”

何棠江錯愕地瞪大眼。107:284,也就是說每三個攀登者中幾乎就要一個葬身在K2,死亡率幾乎高達30!

“他們瘋了嗎?”何棠江忍不住叫了出來,“既然這麼危險,為什麼還要去!”

如果去做一件事之前知道它有三分之一的死亡率,你還會去做嗎?明知道那是個地獄,還會往裡麵前赴後繼地跳?何棠江根本無法理解,那些人難道都把自己的性命當做兒戲!

“你也知道危險,為什麼剛才還是選擇跳出了窗戶?”韓崢緊緊盯著他反問。

“我……”何棠江啞然。讓他現在再回想,他已經無法苡橋弄清楚,那一刻慫恿他跳出窗戶的意念究竟是什麼。

“人類發明了汽車和船舶,奧運會裡卻還保留著跑步和遊泳比賽。明知□□無法和機械抗衡,運動員依舊前赴後繼去突破記錄,他們又是為了什麼?”韓崢繼續追問,“你,又為什麼那麼想要贏我?”

“我……”

我就是想要贏啊。

何棠江卻怎麼也無法說出口,在贏了韓崢的那一刻,所感受到的成就感和征服感是他從未體會過的。

“可這又不一樣……”何棠江試圖為自己辯解,“我和你比賽,與他們去K2送命,這兩件事根本不一樣。”

“你登過山嗎?”韓崢突然打斷他。

“爬、爬過家門口的小山?”何棠江試探著說,果然遭到韓崢一個白眼。

“不是走人工開辟出來的登山道,也不是一群人前呼後擁地爬到山頂去燒香拜佛。”韓崢說,“隻有你一個人,你試過這樣的登山嗎?”

“可是這有什麼意義?”

“沒有意義。”韓崢說,“那些試圖打破競技比賽記錄的運動員,又是為了什麼意義?”

何棠江終於想起了劍哥說的話,極限運動,沒有勝負,隻是不斷地挑戰自我,而人類在科技如此發達的今天還堅持著□□的競技賽事,是不是也是同樣的道理?

哪怕為此送了命?

眼看何棠江陷入迷茫之中,韓崢不再多說,他向遠處的劉礫等人走去,隻留下一句話。

“不要再來常青會找我了。”

直到一天後,何棠江登錄京華大學官網上,才明白當時韓崢這句話的意思。常青會解散了,這個輝煌了數十年的社團不複存在。

9月7日,何棠江所在的學校正式開始新生軍訓,每天起早摸黑,日曬雨淋,在床板和操場之間反複掙紮,他很快就將和韓崢的那一場比賽遺忘至腦後。有時候何棠江覺得幾日前的比賽是一場夢,戰勝韓崢也隻是一場夢,K2那恐怖的死亡率隻是夢裡一個嚇人的故事。他依然還是平凡又普通的何棠江,與那些危險和精彩隔著千裡之遙。就在他幾乎快成功這麼催眠自己時候,又發生的一件事徹底戳碎了他的自欺欺人。

當天結束軍訓後,舍友總是鬼鬼祟祟地偷看何棠江,在對方第十次這麼打量自己後,何棠江終於忍不住了。

“我臉上開花了?”他看向自己的上鋪兄弟,“還是你終於想起來我是你前世的債主,準備以身相許?”

“我去你的。”兄弟捶了他一拳,然後把自己的手機攤到何棠江麵前,“不是我說啊,糖漿,這裡麵的人跟你有點像。”

嗯?何棠江凝神去看,這才注意到是有人在校內BBS上轉發了一則視頻,而當他仔細去看視頻的內容後,一下子把上鋪的手機撈了起來,舉到手裡。

“誰發的?”他瞪著眼睛看著上鋪。

“不會真的是你吧?”上鋪一臉驚喜,眼看何棠江似乎要扔手機,連忙撲上去,“哎,彆扔彆扔,視頻是匿名轉發的,貼主有說是轉載,彆急,我給你找找。”

就在何棠江等著上鋪給他發原始鏈接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起來,何棠江扭頭一看,重慶號碼?不接。

鈴聲響了一陣,對方掛了,不一會又響了起來。還是重慶號碼,隻是換了一個尾數。

何棠江瞥了一眼還在辛辛苦苦找鏈接的上鋪,不情願地接起電話。

“喂?”

“喂你個頭啊何棠江!”

不出意料,接起來就是被一頓臭罵。

“你不要命了!一個月不見你就有膽子去跳樓,三年前你要是有這個膽量,今天還至於和我們鬨彆扭麼!”

何棠江麵不改色道:“我糾正一點。三年前我要是有膽量去爬學校屋頂,現在鬨彆扭的人就會換成楚柳了。”

電話裡傳來另一個人的聲音。

“怎麼說的我勝之不武似的,告訴你糖漿,就算當時你和我一起爬屋頂了,我也不會輸給你。”

何棠江笑了笑,一個多月沒有聯係,兩個好友再次聯係時毫不介懷的態度,卻打破了他刻意製造的那層隔離,何棠江這才發現,自己原來一直糾結的都隻是雞毛蒜皮的小事。

“究竟是怎麼回事?”

“是那個韓崢逼你的嗎?”

電話裡許嘉雯和楚柳還在追問。

何棠江聽著他們焦急中透出來的關心,心情漸漸好了起來。

“沒,就是比賽,我提出的。沒人逼,我自己跳的。為什麼?因為想贏啊。贏了。”

贏了。

說出這兩個字的那一刻,一種被他壓抑的、仿佛已經消失的情感,再一次湧上心頭。好不容易安撫好兩個死黨後,何棠江又接到一個電話。他看著來電顯示,無奈地歎氣,今天一個個都上趕著來了?

“喂,劍哥。”

“嗯,是贏了。”

“鑰匙拿到了。”

“哈哈,替我也謝謝猿猴哥!”

當劍哥在電話裡問到,還練跑酷嗎?何棠江沉默了一會。

“嗯。不了。”

他接著說。

“我想試試去登山。”

掛斷所有電話,何棠江平複了一會心情,轉身,回頭就看見上鋪抓著手機,一臉癡呆地看著自己。

“我去,何棠江!你紅了!”

這一次的紅,是真的紅,是在數百萬的視頻觀看者中口口相傳的紅,是中國紅的紅……打住,總之和上一次跑酷練習時作為配角相比,這一次何棠江作為視頻主角,正式出道。*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有人把他和韓崢的比賽放到了流量最高的視頻網站上,從劉礫講話到最紅勝負揭曉全稱錄了將近一個小時,截取到網上的是五分鐘的剪輯部分,不得不說發布者十分擅長編輯,短短數分鐘內縞潮起伏、懸念迭起,何棠江跳出窗戶時還配了一段特彆激昂的音樂,最後一幕,則截取了何棠江的那句話。

是我贏了嗎?

視頻中少年希冀的眼神看向鏡頭,幾乎每個人都能從他的雙眼中看出那份對勝利的渴望。

標題——【當他跳下懸崖,他創造了奇跡。】

……

副標題——菜雞互啄,以命相搏。

作者有話說:

有沒有人去搜過K2呢?

K2的死亡數據是根據2013年的統計數據逐年遞增計算出來的,截至之2013年,攀登K2的死亡率是27。

13 ? 是生死。

◎不做人啦。◎

【這是一場非同一般的老鷹捉小雞遊戲。】

【這是雞兒的對拚,是生與死的考驗。】

【勝者,存活 ,敗者,滅亡!】

每個打開視頻的人,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這行白色一號字,然而每一個開完視頻的人,都會忍不住留言罵阿婆主一句標題黨。

【我從沒見過這種級彆的菜雞互啄,如果他們倆是菜雞,那我是什麼?雞爪、雞翅、雞屁股?】

【不,樓上,你隻是坨雞翔。[挽尊】

【難道就沒有人注意到阿婆主用的‘雞兒’這兩個字麼,就我一個人想歪了嗎?】

還有人讚歎韓崢的高難度攀爬。

【那個很帥的男生手臂力量真JB強,竟然可以徒手爬空調機。教練,我想……】

【好孩子不要模仿危險動作哦。】

不知在那個角落窺屏的管理員迅速刪除了上一條用戶評論,然而卻成功挑起了一群閒魚的叛逆神經。

閒魚1:【教練,我也想學徒手爬空調~】

閒魚2:【教練,人家想做被帥哥徒手攀爬的空調。】

閒魚3:【樓上+1,不知道為什麼,在看到那小哥若隱若現的人魚線緊貼著空調外機磨蹭時,突然有點羨慕那個空調外機。我是腦子壞了嗎?】

閒魚4:【樓上都不做人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