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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了一聲,從他腿上起來,拿了睡衣出來換。

見景黎就在自己麵前換衣服,紀昀章喉結很輕地滾了滾,彆開目光,克製著本能。他知道景黎累了,也很困。

景黎換好衣服,進到浴室洗漱,他剛才洗過澡了,這會隻刷牙洗臉,然後洗個腳,很快就出來。

實在是太困了,撐不到紀昀章洗漱好,他到紀昀章麵前,抬起臉親親他的下巴,“我先睡了。”

%e5%90%bb了%e5%90%bb他的臉頰,紀昀章的語氣溫柔,“嗯,晚安。”

景黎爬到床上,紀昀章給他掖了掖被子,才起身去洗澡。

洗完出來,景黎已經睡著了,長而密的睫毛蓋住漂亮的眼睛,安安靜靜的,紀昀章關掉燈,輕手輕腳上f床。

剛躺下,景黎就仿佛有所察覺,蹭進他的懷抱。

無聲彎了彎唇,紀昀章抱著他,空蕩蕩的懷抱終於被填滿,滿足地喟歎了一聲。

第二天一早,景黎就收到了飛頁。

他飾演的角色叫孟洋,家境殷實,從小備受寵愛長大,性格好,長得好,和夏明悠從大二開始交往,到現在六年多了。

他們約定等夏明悠支教結束回到S市,就向父母出櫃,然後一起買一套房子,真正在一起。

但夏明悠一去支教就是兩年半,除了寒暑假,他們見不到對方,而今年,夏明悠還不回來,要再待一年。

孟洋有些生氣,向公司請了年假,直接飛到夏明悠支教的地方,想去質問他到底什麼意思。

開拍前,李峰給景黎講戲,“一開始孟洋是怒氣衝衝的,他覺得夏明悠是想跟他分手才故意不回來,他以為夏明悠喜歡上彆人了。所以這裡你的眼神要怒要怨,還要有懷疑,這份懷疑沒有那麼快消失,直到你跟著他走訪了幾個學生家裡,看見他和他們的相處,看見他被他們信任,才明白過來,他不走的原因是什麼。”

景黎聽得仔細,點了點頭。

“先試一場,不用緊張。”李峰笑著說,“昀章會帶你入戲的。”

示意各個部門準備,李峰在監視器前坐下,等到景黎和紀昀章準備好,就喊了“action”,場記打板。

孟洋下飛機後,又倒了好幾躺車,才終於到了學校門口。

這邊的環境跟S市完全沒辦法比,他皺了皺眉,背起包走到門衛崗亭,敲了敲窗。

聽說他來找夏明悠,門衛打了電話確認,才放他進去。

爬到四樓,他就看見了夏明悠。夏明悠帶他進辦公室,給他倒了杯水,“你怎麼來了?”

孟洋接了水,唇角抿得很平,語氣硬邦邦的,“來看看是什麼讓你這麼舍不得離開。”

夏明悠抬起的手一僵,原本想放到孟洋頭上,緩緩收了回去,聲音很輕,“對不起。”

“所以到底為什麼?”孟洋手指蜷著,目不轉睛看著他,等他回答。

“我不能走,還有一年就要高考,我想帶他們走出去,讓他們看到外麵的世界,改變自己的命運。”

這個理由孟洋已經聽過一次,他並不相信,“就隻有你一個老師了嗎?而且你走了,會有新的老師來,他們一樣能學習。”

“他們信任我,認可我,”夏明悠蹲下來,握住孟洋的手,“我不能辜負他們的信任。”

……

演完《人間喜事》,景黎的演技又上了一層樓,這次和紀昀章演對手戲比第一次時優秀太多,他已經能輕鬆跟上紀昀章的節奏了。

這場戲隻拍了三條,李峰就非常滿意地宣布過了。

回到休息處,景黎摘下紀昀章的道具眼鏡放到旁邊,望進他的眼底,神情期待:“我表現得怎麼樣?”

紀昀章在他嘴角親了一下,由衷誇道:“進步很大。”

景黎開心地彎起眼睛。

第69章

景黎飾演的孟洋一共隻有三場大戲。

一場是他來到夏明悠支教的學校,質問夏明悠為什麼還不回去,得到的答案他不滿意,於是他留下來想了解真正的原因。

第二場,他跟著夏明悠和另外兩名老師步行幾十公裡走訪了幾個家庭,聽他們勸家長讓孩子繼續讀書。

二十年前,基建不像現在這麼發達,公路沒有修到各個村子,很多地方與世隔絕,貧困到無法想象。

孟洋看著那些破舊的房屋,看著那些衣服上還有補丁的學生們,見他們拿著書籍,眼睛明亮地圍著夏明悠,爭分奪秒問他問題,問完又要去幫大人做事,他所有的抱怨、委屈忽然都不見了。

大山困住了他們的去路,而夏明悠以及和夏明悠一樣的一群人,想為他們劈開群山,搭建一條出去的路。

這三天,他突然明白自己和夏明悠是不同的,他達不到夏明悠這樣的思想高度,更無法做到無私奉獻自我。

他們或許,並不合適。

第三場是孟洋臨行前和夏明悠分手,他的態度是釋然與敬佩的,還有滿滿的祝福。

其中第二場意要出外景,原本是放到下周才拍的,但景黎臨時加入客串,統籌重新排了戲表,挪到明天拍,今天下午景黎和紀昀章先拍孟洋跟夏明悠的最後一場分手戲。

這場戲是一鏡到底的長鏡頭,全長三分鐘,在場所有人都做好了要磨很久的準備。

孟洋和夏明悠並肩,一路安靜地走到校門口。

停下腳步,孟洋並沒有轉頭看夏明悠,反而望向遠處的天空,笑著說:“這裡的天空好美,感覺離得好近,伸手就能觸碰到。”

夏明悠在他身邊,深深凝望著他,是要將他的模樣完全記下來,鐫刻進腦海裡。

他知道,他們沒有未來了。

他的聲音很輕,“是很漂亮,我之前給你寄的明信片,就是這邊的景色。”

“嗯,我看出來了。”

孟洋微微仰起臉,睫毛很輕地顫了顫,像振翅欲飛的蝴蝶。

他放在口袋裡的手捏成拳又鬆開,衣服顯出動作的輪廓,深呼吸一口氣後,他終於轉過身,和夏明悠麵對麵。

夏明悠抬眸,跟他對視。

“夏明悠,我喜歡你,這麼多年以來,一直很喜歡,”孟洋眼眶有些紅,嘴角卻揚著,他的表情釋然也灑脫,“但我要跟你分手了。”

儘管夏明悠已經料到了,可真正聽見,還是心痛和彷徨,眼裡的不舍和難過層層疊疊,他想要伸手挽留,又在半路收回。

他不能這麼自私,孟洋看透了他割舍不下學生,割舍不下心中的理想和信仰,他根本沒辦法離開,今年不行,明年也不行。

他低下頭,手指微顫著摘下眼鏡擦拭,許久,他才重新戴上,眼裡所有情緒已經沉下了下去。

他的聲線啞著,悶著,“好。”

“明悠,”孟洋朝他張開雙臂,笑了,“再抱一下吧。”

被摟進懷裡,緊緊地擁抱。夏明悠將臉埋進他的肩胛,兩隻手臂很用力,仿佛要將他嵌進身體裡,這樣就永遠不會分離。

但也隻持續了十幾秒,他一點點鬆開孟洋,兩人都望著彼此。

他們誰都清楚,他們還相愛,可是無法再在一起,從此天高海闊,各自安好,或許有一天,他們會再收到彼此的消息,知道對方過得很好。

“明悠,祝你得償所願,所有的付出都能開花結果。”他轉身,大步往前走,背著身抬高手揮了揮,揚聲說:“再見。”

那道身影已經走遠,再也看不見,夏明悠仍然久久地站在原地,直到有同事過來,問他怎麼不進去。

他抬起頭,看了眼天空。

然後轉身,和同事一起走進學校。

……

這場戲景黎的演得非常好,好到結束以後,李峰都克製不住激動的心情,擁抱了他。

那位話劇出身的老戲骨演員王文珩也誇讚了他,甚至邀請他參演自己的下一部話劇。不過很遺憾,話劇排練和演出都跟《探案手劄》撞了檔期,景黎隻能拒絕。‖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撞了檔期實在沒辦法,王文珩跟他交換了號碼,笑著說道:“希望以後有機會合作。”

景黎和他握手,“我也很希望能和您合作。”

這場戲其實不好拍,三分鐘的長鏡頭意味著中途不能出現一點錯處,兩人的節奏、情緒都要同調,一次都不NG太困難。

於是反反複複地拍,逼得景黎用自己代入,直到他成了真正的孟洋,從身到心感受著孟洋的情緒和心情。

而飾演夏明悠的人偏巧是紀昀章,因此一場戲拍完,就像是真正和紀昀章分了一次手一樣。

痛徹心扉的難受。

離開片場,景黎獨自走進休息室,他將臉埋進交疊的手臂,趴在桌上整理情緒,要從孟洋的角色走出來。

過一會,門被推開又關上落鎖,腳步聲很輕的響起,人還沒到,景黎已經知道是誰,站起來轉身朝來人跑過去,小獸一樣撞進他的懷抱裡。

他的腰被攬住,隨即輕柔的%e5%90%bb落下,在他的耳朵和臉頰徘徊。

“景黎。”紀昀章貼在他耳畔喊他。

景黎環著他的腰,靠在他的%e8%83%b8口,聲音有點悶:“嗯。”

帶著他到座位坐下,將人抱坐在懷裡,紀昀章抬頭,輕啄著景黎的額頭、眼睛、鼻子、臉頰,最後來到嘴唇,溫柔的%e8%88%94f%e5%90%bb。

他貼著他的唇,柔聲下達命令,“寶貝,張開嘴巴。”

乖巧地張開,於是唇舌都被吮f弄,景黎被親的迷迷糊糊,身心都淪陷在這個%e5%90%bb裡,世界仿佛都坍塌了,外麵的喧囂全部消失,隻剩下他們彼此劇烈的心跳聲。

唇分,景黎喘著氣,眼睛氤氳著水汽,剛才沒掉下的一滴淚,啪嗒落下,被紀昀章親%e5%90%bb走,他的聲音溫柔極了。

“那隻是演戲,不是我們,我們不會分開。”

景黎靠在他的肩膀,臉貼著他的脖頸,能感受到脈搏跳動的頻率,很安心。

他把手塞進紀昀章的掌心,被他握著,“我知道。”

紀昀章又繼續安撫地親%e5%90%bb他,柔聲和他說話。

許久景黎才動了,低落的心情緩和。他從紀昀章懷裡起身,拉開旁邊的椅子,紀昀章去倒了一杯水喂到他嘴邊,沒讓喂,景黎自己接過喝。

喝完水,景黎捧著杯子,偏頭對紀昀章笑了笑,鄭重說:“我好了。”

紀昀章把空杯從他手裡抽走,重新握住他的手,十指扣著,“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景黎搖頭,“不用。”

“我想留下來看你演戲。”

紀昀章輕輕地笑,湊過去跟他額頭相抵地蹭了蹭,很親昵和溫馨的動作。

“出去嗎?”他又問。

景黎笑起來,心情愉悅著,“嗯。”

見他們總算出來,李峰鬆了口氣。

最後一遍拍攝,他能明顯察覺到景黎完全代入到孟洋的角色裡了,就像是用體驗派的演習方法,將自己當成戲中人來演繹。

體驗派是有天賦、天才的代名詞,可也是極為內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