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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青山 明開夜合 4676 字 6個月前

了膝蓋,眼眶紅了一圈。

林%e5%aa%9a輕拍他腦袋,柔聲說:“早點休息吧……你如果不喜歡,睡一覺醒來,你會發現你的生活還跟以前一樣,不會有任何的變化。”

言謹甕聲甕氣,“已經不一樣了……以前我沒爸。”

“這種關係這是血緣上的,你如果不想承認,他就不是……”林%e5%aa%9a站起身,“拚圖收起來,早點休息好不好?”

片刻,言謹點了一下頭。

林%e5%aa%9a腦袋裡跳疼,好像有一根神經在使勁拉扯。

躺在床上,睡不著,摸出手機來,給陸青崖去了條消息。

沒想到他也沒睡,很快撥了電話過來。

窗簾沒留一絲縫隙,整個房間裡暗得辨不清楚輪廓。

陸青崖:“還不睡?”

“睡不著,要不你給我唱首歌?”

陸青崖笑了一聲,“想聽什麼?”

“都行。”

他就哼起來,是那天她唱過的《Breathe》,詞記不住,唱兩句哼兩句。讓她想到以前,坐在陸青崖摩托車後座,他也常常這樣,東一句西一句,記不住的就單純哼著旋律,或者吹成口哨。

聽他哼到 “I can’t breathe without you”這句,眼淚湧出來,卻又笑出聲,“陸青崖,做好心理準備啊,以後可能真的要偷情了。”

“我無所謂,隻怕你覺得委屈。”

“你後悔過嗎?”

那邊沉默了一霎,“……後悔遇上你太早了。”

惶惶不安的青春的尾聲,他在拚命和太多的東西對抗,內心的,外在的。

他的整個世界搖搖欲墜,撐不起自己的生命,更撐不起兩個人,三個人的未來。

·

九月,天氣轉涼。

下了第一場秋雨的時候,陸青崖的探親假總算批下來了。

整個八月他到新兵營去當教員,從裡麵挑了幾個尖子生吸納到了機動中隊,以補上隊裡有幾人退役轉業的空缺。

中隊暫由副隊長李昊和政治指導員沈銳指導工作,陸青崖從銅湖機場出發,直飛旦城,和林%e5%aa%9a回合。

陸青崖帶的東西簡單,就一個行李袋,換洗衣服、充電器這些都在裡麵。

乘上機場大巴,他把行李袋擱在頭頂的行李架上,坐下來,轉頭去看林%e5%aa%9a。

一個多月沒見了。

有時候會視頻,但隔著屏幕,跟真人到底不一樣。

林%e5%aa%9a把他手抓過來,捏他手指,翻來覆去地看,她似乎特彆喜歡這樣做,好像很有意思一樣。

車開了,拐出停車場,窗外陽光直射進來。

陸青崖探過身體把窗簾拉上,落回座位之前,在她嘴唇上飛快地碰了下。

“喂!”林%e5%aa%9a瞪過去,“公共場合。”

陸青崖笑得格外吊兒郎當。

下了機場大巴,坐地鐵,又攔了一輛出租車,開了半小時,兩旁的樓房越來越稀疏。

陸青崖解釋:“旦城下麵的一個縣級市,房價便宜,單東亭在這兒整了一套獨棟。”

林%e5%aa%9a看向窗外,“依山傍水的,風景不錯啊。”

“就是遠,來一趟跟下鄉一樣。”

出租車把人放在小區門口,陸青崖正要摸手機打電話,不遠處傳來一聲狗吠。

兩人愣了下,就看見一條黑色大狗迅捷地鑽過了小區攔車的橫杆,朝著這邊飛奔而來,歡叫著把陸青崖撲倒在地。

林%e5%aa%9a驚喜:“愛德蒙!”

☆、故城舊人(01)

愛德蒙蹭著陸青崖亂嗅一通, 伸出舌頭隻往身上%e8%88%94,瘋玩了好一陣才停下來。

林%e5%aa%9a蹲下`身, 向著愛德蒙伸出手, “你還記得我嗎?”

愛德蒙在她手掌心嗅了兩下,衝著她汪了幾聲, 尾巴搖動得格外歡實。

林%e5%aa%9a撓著愛德蒙的下巴, 轉頭看向從地上蹲起來,正在拍身上灰塵的陸青崖, “……他這個反應,是記得還不是不記得?”

陸青崖笑說:“記得吧, 林老師當年的英姿誰忘得了。”

林%e5%aa%9a瞪他一眼。

不遠處, 一道身影朝著門口快速走過來。陸青崖瞧一眼, 站起身拍打褲子上的灰,“單東亭。出來接我們了。”

林%e5%aa%9a驚訝:“……誰?”

走過來的身影魁梧健壯,和記憶中的瘦竹竿半點都對不上。

等到了跟前, 仔細去辨認五官,還真是單東亭。

“林老師, 好久不見好久不見,”單東亭熱情地朝著林%e5%aa%9a伸出手,上下打量一眼, 笑說,“林老師還是這麼年輕漂亮。”

陸青崖:“那肯定不像你,礦洞裡蹉跎過幾年一樣。”

“嘿,老陸你好意思說我, 瞧你現在這幅尊榮,站在林老師身邊真不嫌磕磣。”

林%e5%aa%9a牽著狗,跟在陸青崖身後。

前麵兩個大男人一路互損,還跟從前一樣。

很多過往的事情頃刻間一齊往腦海中湧來,讓人恍然。

八|九年的時間,是彈指一揮,也仿佛浮生一夢。

這兒房價低,單東亭自然是挑了一處環境最好的,彆墅帶遊泳池和花園,後門出去沿步道走三百米就是湖岸。

花園裡種著紫薇花和三角梅,這個季節開得正好。

中午吃魚,在湖畔的餐廳。

湖光水色,四麵來風。

店家上了新沏的茶,茶湯通透,一股澀香。陸青崖成天忙得摸爬滾打,鮮少有這樣忙裡偷閒的時候,翹著腿,喝了口茶,手臂搭在林%e5%aa%9a身後的椅背上,感歎,“單東亭,你太會過日子了。”

單東亭搗鼓紫砂壺,“三年前就讓你退役,跟我一塊兒做生意,非是不聽。”

陸青崖笑了笑。

單東亭便看向林%e5%aa%9a,“真不是我說他,在部隊待著有什麼好,苦全吃了,有時候還落不到一點好。有幾年過年,我給他打電話,讓他到我這兒來吃頓飯,他說來不了,值班。問他吃什麼,說在食堂,問炊事員借了口鍋,涮火鍋吃——不是革命年代了啊,這也混得忒慘了。”

林%e5%aa%9a看了陸青崖一眼,笑說:“他可能覺得這樣挺好吧。”

“他一個人是挺好,現在呢?有老婆有孩子……”單東亭頓住,估計意識到這是個敏[gǎn]問題,端上茶杯喝了一口,轉移話題,“……那個,林老師現在做什麼的?”

“做翻譯,跟朋友合夥開工作室。”

“賺得還行吧?”

林%e5%aa%9a笑說:“還行。”

單東亭瞟一眼陸青崖,“老陸,有壓力嗎?賺得可比你多多了。”

陸青崖瞅著林%e5%aa%9a,笑說:“林老師高風亮節,不圖這個。”

林%e5%aa%9a笑說:“……偶爾還是想圖一下的,比如我覺得這裡的彆墅就挺好。”

單東亭忙說:“置業安家必選啊!這兒離旦城的新大學城近,不少大學老師在這兒買房,這幾年肯定得漲。”

成年人湊在一起,無非就是聊房子工作這些事。八年過去了,大家早不是當年湊在一起,搗鼓什麼摩托車大賽的小屁孩。

單東亭本科畢業以後就自己在倒騰做生意,開始開了個不到十平米的串串店,現在坐擁三家火鍋店,旦城市中心也買了房,是他們中間,依靠自己混得比較不錯的。邱博拿家裡的錢做啟動資金,一直在做投資那一塊,賠一陣賺一陣,好在家底厚,禁得起他折騰,感情方麵依然活色生香,婷婷之後,還有無數個姍姍雅雅蓉蓉莉莉……反正不缺女人。

單東亭笑著下結論,“咱們中間,就陸少的發展路線比較清奇。”

陸青崖好幾百年沒聽過這個叫法了,挑了挑眉,“成了,我來一回,你就跟我憶苦思甜一回,現在明白我為什麼不愛來了吧?”

單東亭笑罵:“滾。”

又說:“你統共來過幾回?一根手指就數得過來。”

陸青崖看向一旁一直笑而不語,默默品茶的單夫人,“嫂子,我看東亭就是閒的,你們琢磨琢磨開第四家分店吧。”←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單東亭媳婦兒姓米,大家都叫她小米,是個瞧著柔柔弱弱的姑娘。她小時候家裡發生火災,吸入大量的煙霧,聲帶受損,所以說話很慢,聲音也有點沙啞,因為這個原因,她不大喜歡開口,但一直麵帶微笑。

單東亭:“你入股嗎?”

“不入,沒錢。”

魚是現釣現殺的,十分新鮮。

清蒸,撒點兒豆豉油蔥花末,味道特彆好。

吃完以後,單東亭租了條快艇,領著兩人遊湖。

湖麵一碧萬頃,快艇激起水花,被風吹得蕩入舷內。

“冷不冷?”陸青崖看林%e5%aa%9a搓了一下手臂,靠過去摟著她胳膊。

林%e5%aa%9a搖頭,“還好,風有點大。”

陸青崖直起身體,微微側身,把風擋在背後。

引擎轟鳴,湖風浩蕩,單東亭剛開始還想替他們解說幾句,被風吹成了二傻子,也就乖乖坐下,把小米嬌小的身軀護在懷中。

陸青崖脫了自己身上外套,給林%e5%aa%9a裹上。

林%e5%aa%9a看他裡麵是件短袖T恤,“你不冷?”

陸青崖笑了笑,“有一年冬天我們去大連集訓,蹚凍湖,零下十幾度的天氣,湖麵上都是冰碴。”

林%e5%aa%9a想一想就凍得慌,打了一個哆嗦。

陸青崖係上外套的兩隻袖子,像是還怕她冷,又抓過她的手,緊緊捂在手中。

“喜歡這兒?”

“有山有水,不錯呀。”

有幾隻水鳥從湖麵上掠過,偶爾停在船尾,似乎不怕人。

林%e5%aa%9a轉過頭去,饒有興味地盯著。

聽見風聲和水浪之中,陸青崖平淡地說:“……這些年一直沒攢下錢,一是覺得沒這個必要。二是像劉棟這樣的兄弟,自己做生意,資金沒到位,會問我借點兒。我一直沒有用錢的地方,所以也沒問他們要。如果你喜歡這兒,我去問問,連本帶息,應該也不少……”

林%e5%aa%9a驚訝地轉過頭去看他。

他神情很認真。

林%e5%aa%9a忙說:“不,我是開玩笑的……這麼遠的地方,買了一年住不上兩個月,多不劃算。”

她沒想到吃飯的時候單東亭說的那番話真會讓他耿耿於懷。

“陸青崖,”林%e5%aa%9a靠得更近了些,腦袋挨著他肩膀,“……你不會也覺得男人收入一定要比女人高吧。”

陸青崖笑了笑。

“……你隻能轉業,跟著單東亭單乾了。”

陸青崖看著她。

林%e5%aa%9a腦袋往他肩窩處蹭,聲音悶在那兒,聽著有點模糊不清,“……可我更喜歡你穿製服的樣子。”

“是嗎?多喜歡?”

聲音更小,他快湊到她嘴邊才聽清,“……你一穿上我就想給你扒下來。”

陸青崖沉聲一笑。

林%e5%aa%9a抱住他,手指閒不住似的在他腰上瞎撓,“你還不知道我嗎,從來都隻喜歡帥的,不喜歡有錢的。”

“……還真對我一見鐘情?”

“……差不多了,誰讓你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