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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青山 明開夜合 4807 字 6個月前

其口——我覺得他今天說的都是真的。”

林%e5%aa%9a:“嗯,我知道。”

沈銳離開以後,林%e5%aa%9a去浴室絞了塊毛巾,給他擦手擦臉。

動作停下來,看著他。

睡著的時候,他閉上了過往桀驁,現在深邃的那雙眼睛,整個人都顯出一種沉默的溫柔。

林%e5%aa%9a笑了笑,伸手撫了一下他的額頭。

陸青崖醒的時候,天快黑了。

起床一看,電視開著,林言謹坐在沙發上,低頭擺弄一個魔方。廚房裡有油花滋滋的聲音,門掩著,幾縷油煙飄出來,空氣裡一股香味。

他切切實實地恍惚了片刻,才反應過來,還真不是做夢。

林言謹發現他了,也沒抬頭,“陸隊長,你醒了。”

陸青崖去洗手間放了個水,往廚房裡去。不知道在炒什麼菜,油煙特嗆,林%e5%aa%9a把他往外推,“很快就好了,你先把這幾盤端出去。”

晚飯就在自己客廳裡。

林言謹也有點兒挑食,和他小時候一樣,但如果林%e5%aa%9a強調了,不愛吃的菜,他也會勉為其難地吃上幾筷子。

林%e5%aa%9a抬頭看向言謹,他正把不愛吃的小青菜和愛吃的辣子雞攏到一塊兒。

“眼鏡兒,你覺得這樣好嗎?”

林言謹苦著臉:“……沒說青菜非要單吃啊。”

林%e5%aa%9a笑了,“……不是,我是說,如果以後也跟……跟陸隊長一起生活,你覺得這樣好嗎?”

林言謹停下動作,看向陸青崖,好像是在認真地權衡這個問題。

他問:“你會對我媽好嗎?”

陸青崖:“會。”

“會對我好嗎?”

“會。”

“會對我外公外婆好嗎?”

“會。”

林言謹轉過目光,“那就可以。”

飯吃完了,林%e5%aa%9a打發陸青崖去洗碗,自己喊上又在搗鼓魔方的林言謹,“言謹,去房間,我跟你說件事。”

言謹拿上魔方,跟著林%e5%aa%9a進了房間。

陸青崖把碗刷完了,到客廳裡坐下。

門掩著,聽不見裡麵的動靜。

心定不下來,好像回到那天直接詢問林%e5%aa%9a這孩子是不是他親生的一樣。

習慣性地摸出煙盒,拿出一支點燃,深深地抽了幾口。

繼續等。

不知道過了多久,裡麵驟然傳來眼鏡兒激動的聲音:“我不信!”

門拉開了,他飛快從裡麵跑了出來。

經過了客廳,目光沒往沙發上瞥一下,徑直朝門口跑去。

陸青崖動作迅捷,一把抓住他,“眼鏡兒。”

林言謹身體快扭成一股橡皮糖,含著淚的眼睛瞪著他,拚命掙紮,“你放開我!”

林%e5%aa%9a從房間追出來,頓了一下,到他倆跟前蹲下,“……先放開他吧。”

陸青崖鬆了手。

林言謹退後一步,%e8%83%b8膛起伏,被激怒的小老虎似的,瞪著他倆。

“我要回家。”

林%e5%aa%9a:“……好。你去收拾箱子。”

似乎沒想到林%e5%aa%9a會答應得這樣乾脆,林言謹反倒是愣了一下,“……能現在就回嗎?”

“能。”

小小的身影沒有一絲猶豫地往臥室去了。

林%e5%aa%9a蹲在地上抹眼睛,陸青崖靠近一步,伸手把她撈進懷裡。

“彆哭,沒事。”

他早就有心理準備了。

雖然最壞的情況發生時,他發現再多的準備沒用。心往下沉,很快泛起前所未有的痛苦。

沒多久,林言謹收拾好了行李,不光他自己的,還有林%e5%aa%9a的,一大一小兩個箱子,他推得吃力,深一腳淺一腳的,“好了。”

林%e5%aa%9a站起身,去收拾自己的提包。

很多東西,零零散散的落在茶幾上。

充電寶,鏡子,口紅……她一樣一樣地往裡塞。

驟然停了下來,掩麵抽泣。

林言謹愣了一下,鬆了拉杆,緩緩走到林%e5%aa%9a跟前,手足無措的,“……媽。”

林%e5%aa%9a背過臉,使勁地抽了一下鼻子,啞聲說:“沒事……幫我把這些東西收一下好不好,我去洗把臉。”

林言謹鼓著臉,把充電器從插板上拔下來,放進包裡。

陸青崖就在不遠處站著。

他微微抬起目光,看他落在地板上的長長的影子,“……你真的是我爸?”

陸青崖沒吭聲。

“我不認。”林言謹抬頭,眼睛裡憋著淚水。

“……你可以不要我,可是你為什麼不要我媽?”

☆、夜色小城(09)

所謂童言無忌, 大抵在於其不加掩飾,是以字字誅心。

陸青崖許久未動, 像是中了槍也必須站立死去的士兵一樣, 身影格外的蕭索。

他啞聲問:“眼鏡兒,你想聽我跟你解釋嗎?”

“我不聽!”

在孩子的心裡, 劃定了界限, 就是敵人,對敵人不能有絲毫的通融。

於是繼續鼓著臉憋著淚, 把林%e5%aa%9a的東西一樣一樣地收起來,連一包紙巾都不給陸青崖留下。

林%e5%aa%9a洗完臉出來, 林言謹也收拾好了。

陸青崖過去提行李, 林言謹一聲斷喝:“不要你送!”

陸青崖手僵在半空。

片刻, 收回口袋去摸手機,幫他們叫了一輛往機場去的出租車。

他叫車的時候,林%e5%aa%9a就在買機票。

而林言謹站在兩人中間, 護著兩個行李箱,像一個儘忠職守的邊防哨兵, 不允許國境線兩端的人有任何接觸。

幾分鐘過去。

陸青崖:“車到樓下了。”

林%e5%aa%9a:“嗯。”

“路上注意安全。”

林%e5%aa%9a提上行李,和陸青崖對視,直到衣袖被林言謹扯了一把。

兩人什麼都沒再說, 林%e5%aa%9a拿上行李出門,正要轉身的時候,門被林言謹哐當一下給關上了。

他們前腳進了電梯,陸青崖後腳就跟著出了門。

拿出平常在隊裡訓練的速度, 沿著樓梯飛快往下奔。

到門口時,林%e5%aa%9a和林言謹恰好上了車。

車正要開,陸青崖繞去林%e5%aa%9a坐的那一側,敲了敲車窗。

窗戶打開,他摟著林%e5%aa%9a的腦袋,在她發上親了一下,聽見她短促地抽了聲鼻子,便把她手抓過來,用力一握,“……沒事。”

又低聲地問:“我開車去機場送你們……”

言謹耳朵尖,紅著眼瞪他:“不要你送——你放開我媽!”

陸青崖鬆了手,退後半步。

車緩緩啟動,林%e5%aa%9a收回與他對視的目光,垂下了頭。

她感覺到林言謹側過身來抱住了她肩膀,輕聲地說:“眼鏡兒,好好坐著吧,我沒事……”

車後尾燈閃了幾下,夜色裡漸行漸遠,很快消失。

陸青崖摸了支煙點上。

道旁樟樹的陰影裡,一點火星忽明忽滅。

幾分鐘後,陸青崖撅斷了煙,邁開步子,往營房的方向跑去。

過去五公裡多。

悶頭跑,十五分鐘就到了目的地。

心裡煩悶沒有半點消解,他到了營房,往操場。

繼續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口袋裡手機響了。

陸青崖抬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掏出手機。

是林%e5%aa%9a打來的,“……我們已經到機場了。”

“眼鏡兒還生氣嗎?”

“好些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你順著他。”

“對不……”

“彆道歉,”陸青崖截住她的話,“這是我的錯,你彆道歉。”

他笑了聲,“樂觀點想,好歹眼鏡兒人還小,直接動手沒什麼優勢。等到了父母那關,可就不好說了……”

林%e5%aa%9a也跟著笑了,“……這關都不一定過得了呢。”

“全世界可不是那麼好爭取的。”

林%e5%aa%9a輕輕地“嗯”了一聲。

有幾句話在嘴邊滾了滾,到底還是沒說出口,陸青崖低聲囑咐:“落地了給我打個電話,彆想那麼多,先順著眼鏡兒,我們時間還長。”

“好。”

掛了電話,陸青崖直接往跑道上一躺。經過白天的暴曬,上麵現在還是熱烘烘的,蒸得人汗出如漿。

陸青崖抬頭看著天上。

有一年他們做極限特訓,負重越野,跋山涉水,到目的地時累到虛脫,大家也是這樣躺在地上。

一種同樣累痛交加的感受。

有句話,他最後還是沒對林%e5%aa%9a問出口:

如果言謹還有父母始終不鬆口,你會放棄嗎?

也很深了,陸青崖從地上爬起來,回乾部宿舍。

路上碰見虞川他們幾個,打了聲招呼,沒多談,直接上樓了。

宿舍沒人,沈銳打了報告,晚上回了父母家裡。

陸青崖蹬了鞋襪,赤腳踩在地板上,也沒開燈。

黑暗裡點支煙慢慢地抽,室內涼快,汗開始蒸發,半邊身體都開始發涼。

·

林%e5%aa%9a和林言謹抵達江浦市,已是淩晨兩點多。

屋內漆黑,林%e5%aa%9a剛開了燈,臥室門打開,盧巧春皺著臉從裡麵出來,“……幾點了?”

“兩點半。吵醒您了……“

“怎麼這個時間回來?”

“眼鏡兒想家了……”

“哎呦,”盧巧春笑了,朝林言謹伸出手,“過來,外婆抱抱。”

林言謹在飛機上睡過,洗過澡以後更加沒有睡意。

林%e5%aa%9a進他房間的時候,他正蹲坐在床上擺弄拚圖。

林%e5%aa%9a在床沿上坐下,伸手去摸他腦袋,被他一偏頭躲開了。

早料到了,倒也沒覺得尷尬。

收回手,低頭看著他,“還生氣嗎?”

言謹不應,捏著拚圖碎片去對缺口。

“我不是想故意瞞著你……”林%e5%aa%9a很少對林言謹自稱“媽媽”,因為總覺得用這個人稱代詞,有道德綁架的嫌疑。

“我懷你的時候,陸隊長才十九歲……知道十九歲是什麼概念嗎?剛剛高中畢業……很少有人能在這個年紀就能承擔得起當父親的責任……”

林言謹雖然拚拚圖的動作沒停,但一直在聽。

“有句話說,人是不可以拿年輕當借口,但我覺得不對,因為這句話是站在成年人的立場上去審視,天然就有一種傲慢……人都會犯錯,有些成年人犯的錯誤更加不堪……”

而她不覺得在沙漠裡的那一個晚上是錯誤,錯誤的是後來他們兩人的應對方式。

林%e5%aa%9a伸手,按住言謹的頭頂,這回他沒有拒絕。

“言謹,你知道我為什麼願意原諒他嗎?”

言謹捏著拚圖,半晌沒動。

“因為這件事,把你帶到了我身邊。”

言謹終於肯開口說話,聲音微微顫唞:“……如果我不認他,你會跟他分開嗎?”

“不會。你如果不喜歡他,我不會強迫你跟他見麵;同樣,你也沒有權利乾涉我跟他見麵……這麼說你理解嗎?我們每個人都隻有權利決定自己做什麼,因為我是自由的,你也是自由的。”

言謹抱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