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盎然。

這也是沈伽黎穿書以來第一次在外借宿,而且是在逝世三年的媽媽家中,多少有些不可思議,總覺得不太真實。

他仔細觀察著每一處小景,更加確信,白薇一定是他的媽媽,無論是生活習慣還是裝修喜好,都大差不離。

甚至是牙刷擺放方式這種微不足道的小習慣都像極了媽媽。

白薇給沈伽黎切了水果,便忙著給他整理房間鋪床,平時家裡就她一人,其他臥室一直空著,幸好有經常晾曬被子的習慣,才不至於讓她心愛的黎黎就著塵黴兒入睡。

沈伽黎幫忙一起鋪床,就像小時候一樣,和媽媽一起更換枕芯被罩,然後調皮地鑽進被罩裡喊著“媽媽你猜我在哪”,這時候媽媽也不會訓斥他調皮,反而跟著一起演,著急忙慌四處尋找:

“我的小寶貝黎黎呢?你藏得太好了,媽媽怎麼都找不到你。”

這時候他便會從被罩裡跳出來一把抱住媽媽:“媽媽是小笨笨!”

白薇見沈伽黎陷入沉思,猜著他可能累了,便道:“早點休息,明天起來想吃什麼,可以寫個小紙條貼在床頭。”

沈伽黎一愣。

和小時一模一樣,睡前媽媽會問他早餐想吃什麼,他一時半會兒想不出來,媽媽又怕早上來問打擾他睡覺,便讓他想好了就寫張便簽條貼在床頭,這個習慣保留了很多年,一直到媽媽離世後,他好像就很少再吃早餐了。

吊燈關上,白薇道了晚安後輕輕掩了房門離開。

沈伽黎躺在床上,望著月光塗亮的天花板,明明那麼愛睡覺的他此時卻怎麼也睡不著。

他爬起來擰亮台燈,摸過便簽條咬著筆,冥思苦想該寫點什麼。

但莫名其妙的,他寫了兩個字:

【出去。】

出去?

當然不是對媽媽說的。

隻是忽然想起了南流景,這個總愛擾人好夢的壞蛋,三五不時就要來他房間逛一逛,讓他出去他還振振有詞說這是他的房子。

為什麼睡不著,大概是今天沒有吃到甜甜的南瓜粥,那是他為數不多鐘愛的味道。

思緒混亂,讓他更加清醒,但大腦卻不斷提示他該睡了。

思忖良久,沈伽黎下了車,去了隔壁敲響白薇的房門。

白薇還以為他哪裡住的不習慣,沈伽黎卻道:

“媽媽,對不起,我餓了。”

“我去給你煮夜宵。”

沈伽黎搖搖頭,從廚房拎個碗出來:“我回去一趟馬上回來,媽媽不用等我,早點睡。”

白薇不明所以,還當他是有什麼比較中意的深夜夜宵攤,也跟著穿衣服要陪他一起去。

沈伽黎按住她的手,他不想媽媽辛苦了一天還陪他折騰,於是堅定道:

“媽媽快睡,我很快就回來。”

白薇忽然明白了他的心思,輕笑一聲:“真的會回來?”

沈伽黎堅定:“一定。”

第48章

沈伽黎離開的時候, 白薇提出讓助理來送他回去,沈伽黎隻是設身處地想了下,如果是自己, 大半夜睡得正香, 被人一個電話薅起來開車去送一個沒見過幾麵都算不上熟識的人,他大概會emo會發瘋。

他拒絕了, 表示會自己叫網約車。

可站在樓下時,他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南流景家是什麼路多少號, 隻記得離晉海大學挺近,於是便將目的地設置在晉海大學,到了學校再按照記憶找回去。

夜裡十二點的大街杳無人煙, 興許是因為最近的熱搜, 原本的十二點才是夜生活的開始,可這幾天各商家也早早關了店門,繁華的晉海市難得一見的空蕩寂寥。

司機將車子停在晉海大學門口,沈伽黎稍加思索, 請司機再往前走走, 一直到一條漆黑狹窄的小巷子前他才叫停。

他記得穿過這條小巷就能直接到通往南流景家的私人小道,如果按部就班走大馬路要多走十幾分鐘。

司機打量一番,提醒道:“前邊車子開不進去,我隻能送你到這兒,最近世道不太平,小夥子千萬注意安全。”

司機說完也沒急著走,而是打開大燈對著小巷子,原本烏漆嘛黑的的小巷瞬間被照亮如同白晝, 司機好心道:“小夥子走快點,這邊限停兩分鐘, 要是被攝像頭拍到叔叔我要吃罰單的。”

他探出頭四處打量著,嘟噥道:“也不知道有沒有攝像頭。”

沈伽黎道了謝,沿著小巷子一路往前,但對於極限距離隻有五十米的喪批來說,百米多長的巷子很難一口氣走完。

走半道,興許是司機那邊算到過了限停時間,大燈驟然滅掉,隨著車子發動離開的聲音響起,狹長的小巷子再次陷入一片漆黑。

這邊是城改區,早已被拆得麵目全非,也不知哪個手賤的給唯一的路燈砸了個大窟窿,致使其徹底報廢。

一眼望去,整條巷子漆黑不見儘頭,伸手不見五指,寸步難行。

沈伽黎怔怔站了許久,才想起來手機有照明功能。

但手機燈光隻能照亮周遭一米來寬的距離,沈伽黎貼著牆壁,踏過遍地碎石磚礪,淌過汙水,一步步走得極其緩慢。

闃寂的黑夜,將世間一切細小的聲音無限放大,沈伽黎明明走得很慢步子又輕,可腳步聲依然格外清晰,摩攃著粗糙地麵。

沙沙、沙沙。

沙沙、沙沙——

沈伽黎倏然抬眼,心頭突兀跳出一拍奇怪的節奏。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在自己分外節奏的腳步聲中,似乎聽到了另一種脫離節奏的“沙沙”聲。

手機照明在地麵連接牆壁的位置投出一片規則的半圓形,可自打這與自己腳步不同的腳步聲出現後,半圓燈光的邊緣又猛的多出了一塊半圓黑影,看起來,很像是……

人的頭頂。

沈伽黎停下腳步,想判斷那穿插其中的“沙沙”聲是否為自己的幻覺,可當他停下後,所有的腳步聲戛然而止,半圓燈光邊緣凸起的半圓黑影也晃動兩下後戛然而止。

那不是照明鏡頭中出現的雜質導致的黑影,因為它在動。

而這時,手機忽然振動一聲,是一條微博推送跟著數條短信和未接來電,而手機右上方的信號隻有一格,因為這裡砸樓砸的信號極差,短暫的信號接收,便將剛才被信號阻攔的消息一股腦全發了過來。

微博推送中,短短一句話後跟了數個代表強烈語氣的感歎號。

【晉海再發惡性案件!短短二日內出現第二名受害者!罪犯作案手法與之前相同!請各位市民加緊防範!儘量不要單獨出門!】

沈伽黎看到了新聞,因此更加確定……

背後有人。

*

南流景慢慢睜開眼,下意識看向手機。

十二點半,沈伽黎依然沒有回複他的消息。

現在回想起來,是不是因為那句肉麻兮兮的“想你”他才不想回,不,他可是沈伽黎,說不定根本沒看過短信。

南流景釋然地鬆了口氣。

所以說人千萬不能衝動,衝動之下做出的事清醒之後必然追悔莫及,現在隻是祈禱沈伽黎沒有看見那條“想你”才好,不然他豈不是要誤會自己對他動了情,以沈伽黎那蹬鼻子上臉的性格,要是誤認自己對他有彆樣感情,難保他不會直接騎在自己頭上。

可如果沒看見,他是不是又要誤會自己根本不關心他,之前所有對他的好在他心裡也不過是有利可圖。

到底是想讓他看到還是不想呢。┆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南流景捂緊被子,把自己包成一隻弱小可憐又無助的蠶蛹。

從沒這麼糾結過,一向做事雷厲風行的他竟然會為了一條短信鬨得無心入眠。

剪不斷理還亂,南流景越想越心煩,既然沈伽黎不回,乾脆打個電話問問白薇,至少也要知道他在那邊睡得好不好,有沒有吃晚飯,順便告訴白薇,沈伽黎怪癖多,睡覺一定要枕兩隻枕頭,否則第二天起來會頸子疼。

隻是當南流景從白薇口中得知沈伽黎說要回來吃夜宵時,他猛然起身,語氣中是按耐不住的喜悅:“他真這麼說?沒吃到南瓜粥所以睡不著?”

白薇反問:“黎黎還沒到家?他四十分鐘前就打車走了,四五公裡的路程又不堵車,應該十幾分鐘就到家才對。”

南流景忽然懷疑,沈伽黎真的知道這地方的門牌號?

他說沈伽黎回家後會給白薇消息便匆匆掛了電話,再次嘗試著給沈伽黎打電話,可還是響了許久無人接聽。

倏然間,腦海中閃現晚餐時李叔說的那條新聞。

專挑年輕男人下手、扒光了綁在電線杆上、身上寫滿侮辱言論。

腦子裡嗡的一聲,刹那間空白一片。

沈伽黎的確有不看手機的壞習慣,但既然他剛才都用手機打過車,沒理由看不到自己後來的電話短信。

那一刻,法製節目在他腦海中過了一個遍。

沈伽黎,這次要是抓到他,不管他哭也好埋怨也好,戴上電子腳銬關家裡,這輩子他彆想再出門。

萬幸南流景還算理智,先通知了私人保鏢團隊出去找人,打算半小時內不見人就報警。

隨後他拖著輪椅去了停車場,分析著沈伽黎的行徑,極有可能,他記不清家裡門牌號,打到晉海大學這種標誌建築附近再往回走,並且以沈伽黎那股懶勁兒,必然要抄小道節省體力。

小道近路,隻有晉海大學後門那片城改區,那裡雖然砸得稀巴爛,但比起走大路至少節省十幾分鐘。

南流景開車直奔那條小道,這一路又把車子開到飛起,隱隱能看到輪胎摩攃地麵冒出的火星。

非常焦急,痛苦到即將失去理智,滿腦子都是那些血腥悲慘的畫麵。

而最痛苦的是,他知道沈伽黎這個人對世界沒多大眷戀,極有可能在遇上麻煩時他甚至都不會做多餘的反抗,乖乖認命。

南流景做了個深呼吸,告誡自己不能在這時失去理智,如果他也垮掉,沈伽黎該怎麼辦。

他抬起手,猛的朝喇叭砸去,刺耳的鳴笛聲一遍遍劃破漆黑夜空。

並非發泄,而是通過這種方式警示罪犯附近有人,告誡他儘快停止犯罪,最大程度止損。

車子開到小巷子前,南流景已然顧不得他偽裝用的輪椅,如果沈伽黎真的出了意外,所有的偽裝隻會成為有可能在最後一秒救下他的絆腳石。

隻是他剛下車,遠遠看見巷子裡兩道差不多高的身影慢慢向這邊走來。

環境很黑看不清來人,但南流景還是一眼認出其中一道身影,那熟悉的外形輪廓與走路姿態,是沈伽黎無疑。

電光石火間,他從後備箱拖下輪椅坐上去,而那兩道身影也走出了小巷,佇立在路燈下。

是沈伽黎沒錯,另一個卻是……

沈嵐清?

怒火不知源頭,南流景緊繃勁悍的手臂表麵暴出青筋,他大力滑動輔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