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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見地褪去了表麵顏色,變成死氣沉沉的灰色,然後裂開數道小縫,劈裡啪啦分崩離析。

保鏢從海恩外衣口袋裡找出手機遞過去:“南先生,今天對不住了。”

南斐遙得了手機,對南流景說了句“有事先走”,接著頭也不回離開。

他隻覺得晦氣,被一個小屁孩耍得團團轉不說,還給南流景洗了衣服炒了菜,晦氣!

他最喜歡的嵐清甚至都沒這個待遇,讓這家夥得了便宜。

“小少爺,咱們也回家吧?”保鏢委身詢問,“願賭服輸哦。”

海恩一動不動,仿佛在公布比賽結果那一瞬間就失去了生命。

過了快一個世紀之久,安靜的南家彆墅裡終於爆發了堪比泥石流般的驚天哭聲。

一波比一波強烈,海恩終於像個小孩子一樣站在原地無措的嚎啕大哭,聲嘶力竭,小臉漲紅。

保鏢歎了口氣,趕緊抱著孩子摸摸毛。

海恩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自打出生起就主宰這個世界的自己居然輸給了一個下等人。

但孩子畢竟是孩子,又忙活了半天,哭著哭著累了,聲音越來越小,慢慢趴在保鏢肩頭睡著了。

保鏢們站成一排對沈伽黎和南流景鞠躬致歉:“抱歉今天打擾了,改日我家太太會親自登門致謝,那我們今天就先回去了。”

李叔摘下他的小領結跟著出門送彆。

倏然間,沈伽黎也站起身,慢悠悠走在李叔身後。

到了門口,抱著孩子的保鏢轉身點頭示意:“送到這就可以了,回見。”

沈伽黎默默看著保鏢懷中的小孩,小小一隻,垂閉的睫羽上還掛著搖搖欲墜的淚珠。

海恩睫毛忽然一顫,隨即,他緩緩睜開了眼。

“沈伽黎。”他聲音嘶啞,語氣中是強烈的不甘,“我的人生字典裡沒有‘放棄’二字,所以我命令你等我到十八歲,到時候,我定會八抬大轎娶你進家門……”

“其實……我今天雖然輸了比賽,但這麼多人陪我玩,還是……很開心。”他的聲音越來越小,眼睛乏力地翕上。

沈伽黎緩緩抬手,細瘦的手腕連接著無力的五指。這才像七歲小孩會說的話嘛。

隨即在海恩額間輕輕一彈。

“好,下次一起約會吧?”

回應他的隻有節奏的呼吸聲。

沒聽見?那算了。

沈伽黎轉身要進門。

“嗯……說好了,鉤手指,不許變。”稚聲稚氣的夢囈響起,他竟還晃晃悠悠伸出了小手指。

沈伽黎長長歎了口氣,在他小指上輕輕一碰,立下誓約。

說一千道一萬,果然他還是非常討厭麻煩的小孩。

沈伽黎拍拍酸痛的肩膀,心道終於結束了,他要回去躺平了。

“咻”一聲,李叔如一陣風般刮到沈伽黎麵前,畢恭畢敬:“現在已經是下午五點,請允許我為您念讀今晚食譜。”

說完,悄悄對著沈伽黎擠眉弄眼:“今晚的食譜非常簡單,好好表現讓少爺對你改觀吧。”

沈伽黎蔫蔫扶著牆,搖頭:“不用,我不在乎他對我的看法。”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儘快攢錢,然後把一切事搞砸,等南流景忍無可忍主動提離婚,這樣他就能找個小黑屋躺到天荒地老。

他可能沒意識到,即便不用故意,也會搞砸一切事。

“今晚的食譜隻有青菜瘦肉粥,少爺今天不舒服,需要吃點清淡的。”

李叔將菜錢交給沈伽黎:“您隻需買青菜和瘦肉即可,但是記住,瘦肉一定要現殺的豬身上的裡脊肉,青菜也要剛從園子裡摘下的最新鮮的。”

沈伽黎握著錢,心道他要求好多,這個時間幾乎快要下市,從哪弄新鮮蔬菜?

他拿錢出了門,沙發上的南流景終於從雜誌中抬起頭。

李叔在一邊說著好話:“看來沈先生也非常努力想要得到您對他的改觀,近些日子買菜做飯都非常積極,這是好兆頭,相信今晚他一定能給您煮一餐健康美味的青菜瘦肉粥。”

“就他?”南流景冷嗤。

李叔心中暗暗不服,人都是會改變的,是少爺對沈伽黎成見太深。

另一邊。

老板手法嫻熟切下一大塊豬裡脊扔到案板上:“你看這塊你喜歡不。”

沈伽黎看也不看:“隨便。”

“得嘞~”老板將肉塊扔到電子秤上,“正好一斤,三十三塊。”

沈伽黎搖搖頭:“我隻要一百克。”

反正隻有李叔和南流景吃,一百克足矣,吃太多肉容易膽固醇過高。

老板瞪著牛眼扯著破鑼嗓子喊道:“誰家買肉就買一百克?!你玩兒我呢?!”

沈伽黎:“我家。”

半晌,他秀麗的眉毛一耷拉,緩緩抬眼,眼中仿佛有水光點點:“就買一百克,不可以麼……”

老板瞅著他,忽的心頭一跳。

世界上怎麼會有人長成這樣的。

他那泫然欲泣的模樣仿佛在對自己訴說委屈,懂了,他一定也是家中困難,一年到頭沾不了一點肉腥,真可憐。

老板清清嗓子,語氣依然生硬,但比起剛才柔和了不少:“一百克也……也不是不行。”

說完,他再次手起刀落,切了一大塊新鮮豬裡脊,麻利裝進袋子裡遞過去:“算了,多的就當送你了,加油,世界上沒有過不去的坎。”

沈伽黎沒動:“就要一百克。”

“是送的。”

“我知道,我不愛占人便宜。”沈伽黎義正辭嚴。

南流景的除外。他又在心裡補了一句。

老板大為感動。小夥子都這麼困難了依然不收嗟來之食,多麼高貴的品格,下次來一定給你打折。

沈伽黎拎著六塊錢買來的一百克豬裡脊,很小一塊,裝在袋子裡晃晃悠悠沒有實感。

接下來要買最新鮮的蔬菜,還要剛從園子裡摘下那種。

轉遍市場,這個點剩下的大多是即將下市的蔬菜,萎靡不振蔫頭耷拉臉。

找不到,怎麼辦呢。

這時,路過兩個買菜的大嬸,兩人旁若無人吆喝著:“你看看這些菜販子,都是黑心,快下市的菜當新鮮菜賣,也就騙騙那些不懂事的小年輕。”

“就是,趕明兒咱一塊去郊區那邊的蔬菜大棚,現拔,絕對新鮮又便宜。”

“便宜”二字吸引了沈伽黎的注意。

郊區是麼。

離開市場,他找到就近的公交站,對著站牌上的站點研究著。

本想問問旁人哪一班公交能直達郊區,但社恐不好意思。

直到他看到了“東郊園”三個字。

東郊園,郊?郊區?應該是。

本想掏手機查查,但一想到九宮格輸入法很麻煩,算了,相信直覺。

現在是下班高峰期,每輛停靠站點的公交車幾乎都爆滿,但唯獨發往東郊園的公車,隻坐了寥寥幾人。

沈伽黎坐在公車上晃晃蕩蕩,窗外染血的天際漸漸被青黑色的濃墨衝散,車內也漸漸陷入一片昏暗。

將近一個小時後,他睡得迷迷糊糊,隱隱聽到公車報站的提示音。

醒來後,發現整輛公車隻剩他和司機。

而窗外的景象,從開始的高樓林立燈光繁華變成了闃寂且渺無人煙的荒山。

黑色的山頭連接成一片,透著毫無人氣的荒涼蕭條。

司機從後視鏡裡看了他一眼,道:“小夥子,這是這條線最後一班公交車了,你確定你的目的地是這裡?”

沈伽黎點點頭,說了句“謝謝爺爺”,下了車。

當沈伽黎拎著豬裡脊站在黑漆漆的荒山中,呆滯.jpg

總覺得哪裡不對。

多心了,沒有不對,蔬菜大棚多是建在這種人煙稀少的地方。

他抬腿走了一步——①思①兔①文①檔①共①享①與①線①上①閱①讀①

累了,山路上上下下很難走,先歇會兒。他靠著一塊巨石緩緩坐下,慢慢翕了眼。

此時的天色完全黑了下來,李叔在大廳裡踱來踱去,眉頭緊鎖。

他上樓來到書房,對南流景道:“少爺,已經八點了,沈先生還沒回來,打電話也不接,該不會出了什麼意外,要不我出去找找。”

南流景推了下眼鏡,鏡片中映照出“退婚計劃5.0”的字樣,他漫不經心道:“不用管他,玩夠了會回來的。”

“那晚餐……”李叔蹙眉問道。但他關心的並非晚餐,而是買了兩個小時菜的沈伽黎。

“今晚不吃,李叔你也忙了一天,回去休息吧,我還有工作要處理,彆來打擾。”

李叔猶豫許久,似乎想說什麼,但最後還是留了句“知道了,您也早點休息”後退出了房間。

夜色漸濃,喧囂的城市脫去一天疲憊陷入闃寂無聲。

劈裡啪啦的鍵盤聲於寂靜房間中分外清晰,似乎夾帶著一絲煩躁情緒,跳動得很快。

良久,南流景摘下眼鏡,疲倦地揉揉眉心。

他抬眼望向牆上掛鐘,指針劃過幾圈後,指向了“十”。

十點了。

隨手點亮手機屏幕,非常安靜,沒有任何來電信息。

以前就聽說沈伽黎這人愛玩,玩得花,夜不歸宿是常態,指不定跑去和哪位富二代花天酒地去了。

現在膽子越來越大,還敢不接電話。

腦海中浮現出沈伽黎站在夜總會的桌子上,高舉酒杯和富二代們身體緊貼大跳豔舞的畫麵。

“哐當!”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水杯跟著抖了抖,差點抖掉上麵貼的小草莓貼紙。

沈伽黎,你千萬彆被我抓到把柄。

南流景翻出通訊簿打了個電話:“林特助,睡了沒,有事找你。”

“啊南總您說,我還得一會兒才睡。”林特助從床上爬起來,聲音很大,試圖蓋住自己大夢初醒的嘶啞。

“查查沈伽黎的手機定位。”

“啊……可是南總,私查定位是違法的。”

南流景閉上眼做了個深呼吸:“查,要坐牢我去坐,你擔心什麼。”

林特助歎了口氣,來到電腦前,一通操作。

“查到了,但是周圍沒有詳細定位,可能是待開發地區,所以定位係統更新沒跟上,我把地址發給您。”

南流景收到地址後,一看,大定位在東郊園附近。

他之前有所耳聞,東郊園那裡建了間秘密夜總會,私下搞的都是黑色生意,一般往那邊去的絕非善類,可以說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南流景越想越氣,頜骨突出清晰一塊,握著鼠標的手指微微顫唞。

沈伽黎,你可真厲害。

看來離婚大計今晚就要提上日程。

抓他現行,倒要看看沈家要怎麼解釋。

南流景滑著輪椅來到李叔房門口,聽著裡麵傳來震耳欲聾的呼嚕聲,震的地板都在顫。

下一秒,他下到大廳打開門離開了彆墅。

來到地下停車庫,南流景在雷克薩斯LS前坐了一會兒,忽然——

他直直站起身,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