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1 / 1)

沈伽黎:……

算了,放棄了,讓南流景在市場門口當門神好了。

他繞開南流景往前走。

一旁熱心腸的大媽見狀,屁顛屁顛跑到輪椅前,踢開輪子前的碎磚塊:“哎呀,這是叫磚頭卡住了,難怪推不動,哎小夥子,彆急走啊,你要把你朋友扔這兒不管啦?”

沈伽黎平等地討厭每個沒有邊界感的人。

這樣他就沒辦法當著南流景的麵中飽私囊。

這次,李叔為了防止沈伽黎再買錯,特意給了他購物清單。

首先要買菠菜,今晚的湯品是菠菜豆腐湯。

賣蔬菜的攤子排成一排,花樣品種琳琅滿目,熱情的攤主吆喝著他家有最新鮮的yamashita菠菜,號稱專給米其林廚師特供的菠菜,是他花了好大功夫才弄來的,原價87元一斤,現價隻要67。

對於南流景這種含著金湯匙出生的財團大少,他對蔬菜市價根本沒概念,隻知道要買最好最貴的。

這攤主也熱情的很,一瞧南流景這身不菲行頭,猜測著是哪家貴公子下來體驗生活,頓時使出渾身解數:“先生一定常吃這種菠菜吧,雖然比起普通菠菜價格高了些,但也恰好配您這尊貴氣質不是?”

南流景倒是沒少聽這些奉承話,但攤主說話好聽,買了。

他抬頭看向沈伽黎,示意就買這種菠菜,結果一搭眼,就見沈伽黎已經蹲在隔壁攤位前挑挑揀揀。

他手中拿的菠菜大多蔫了吧唧,葉尖兒發黃,用攤主大嬸的話說:“小夥子來看看這邊的,那裡都是等著下市後拿回去喂豬的。”

但沈伽黎依然不為所動,抓起一把往袋子裡塞。

這種菠菜雖然品相差,但便宜。

南流景冷冷垂視著他,忽然明白他這種懶人為什麼主動請纓買菜,原來心中小算盤打得響。

“沈伽黎,你知道這種菠菜多少錢麼。”

沈伽黎頭也不抬:“一塊五。”

南流景冷笑:“所以你打算剩下的錢怎麼支配。”

沈伽黎提溜了一小袋菠菜掂了掂,交給攤主稱重,順便答非所問道:

“菠菜裡含有大量草酸,和鈣質豐富的豆腐同食會形成很難吸收的草酸鈣,時間長了還會增生結石。”

他懶洋洋耷拉著眼皮,發出來自靈魂的質問:

“既然是為了促成結石,為什麼要用最貴的特供菠菜。”

攤販們:……

南流景:……

很有道理,竟然無言反駁。

南流景沉默許久,擺擺手指,意思是隨他去吧。

買了菠菜,倆人又去了賣土豆的攤位,沈伽黎放著皮薄個大的新鮮土豆不要,淨挑那些奇形怪狀的蜂窩土豆,用沈伽黎的話說:

“這種土豆雖然醜,但麵多營養價值高。”

而且便宜。

南流景無法反駁×2

晚餐主菜有一道剁椒魚頭,原材料是鱅魚,南流景在魚缸裡挑了最大最肥最有活力的一條,剛打算喊沈伽黎來結賬,就見他人已經蹲在幫忙殺魚的攤子前,對著彆人不要的一堆魚頭左右打量著。

南流景心中湧上一股不好的預感。

他滑著輪椅來到沈伽黎旁邊,壓低聲音:“你想做什麼。”

“做剁椒魚頭。”

“所以?”

“買魚頭。”沈伽黎言簡意賅,仿佛多說一個字都是對鱅魚的不尊重。

“買整條的。”南流景收緊手指,幾乎是從齒間擠出這句話。

“那魚身呢。”

“放冰箱,下次做彆的菜。”

“你吃過非鮮活現殺的肉類麼。”

南流景:“沒有。”

沈伽黎:“老板,拿一個魚頭。”

這種水產魚類需要冷藏,下次拿出來還要化凍,化凍要燒熱水,麻煩,更何況,矜貴的大少爺怎麼可能吃不是當天宰殺的冷凍肉。

而且最重要的是,魚頭便宜。

晚餐所有食材加起來共花費35.7元,省下了464.3元,沈伽黎的小金庫日愈膨脹。

回家後,沈伽黎一通操作,端上了破破爛爛看不出原樣的晚餐,南流景對著晚餐凝視許久,不禁想起沾著血水的魚頭被扔在破麻袋上的畫麵,頓時沒了食欲。

他已經記不清自己有多久沒吃過晚餐,但是……

深夜,南流景獨自坐在書房,打開電腦點進“退婚計劃5.0”。

在“沈伽黎罪行”一欄後,多了一條“隨意玩笑晚餐”,一條條罪名從頭滑到尾也要滑半天,罄竹難書。

但都是些生活瑣碎小事,送到法院打離婚官司也並不能說就是十拿九穩。

一定要有強有力的,令沈家啞口無言的致命一擊。

這時,房門響了聲,南流景關掉退婚計劃5.0,道了聲“進”後,李叔端了盅熱乎乎的牛奶燉梨進了屋。

他將助眠湯品放在南流景手邊,眼底暗含擔憂。

他家少爺這些日子肉眼可見的瘦了,估計是因為都沒怎麼好好吃飯。

少爺不喜家裡有外人,因此從不請保姆傭人,也就是因為少爺打小都是他在照顧,他才能在這冰冷大宅中有了一席之地。

李叔思忖良久,明知不可能,還是問了:“少爺,瞧您這些日子都沒怎麼吃飯,看著瘦了些,不然以後的晚餐還是像以前一樣由我負責。”

南流景半翕著眼,低聲道:“不用,讓他來做。”

果然。李叔歎了口氣,不知道少爺到底在固執什麼,沈伽黎那人雖然沒什麼壞心,但實在不是聰明的主兒,做了這麼久的晚餐,竟然一點進步也沒有。

今晚的剁椒魚頭,不出意外的,又出意外了。

筷子一撥弄,血水就混進了湯汁裡。

但跟了少爺這麼久,沒見誰能在少爺身邊待這麼久,沈伽黎算是第一個,因此隻要少爺能過得安生,他可以對沈伽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李叔。”南流景忽然道,“你覺得像沈伽黎這個年紀的男孩,一般喜歡些什麼。”

李叔心中一喜,還以為南流景是要製造什麼浪漫小驚喜給他老婆。

“沈先生二十二歲,正是離開學校步入社會的年紀,現在社會的大趨勢對年輕人來說十分苛刻,要是沒有家裡人幫襯多半要受儘委屈,所以給他安穩的生活勝過一切物質驚喜。”

南流景眉宇微蹙:“說人話。”

“打遊戲,氪金。”

“什麼意思。”

“對現在的年輕人來說,下了班打打遊戲是最放鬆的消遣方式,一是遊戲中大多是同齡人,比同事更能玩到一起,二是可以在遊戲中找到實現自我價值的方式,比如帶隊友躺贏,氪金秀皮膚。”

南流景若有所思。

他順理成章無視了第二點,反複咀嚼著那句“遊戲中多是同齡人更能玩到一起”。

“李叔,麻煩你找一款人多而且受眾年輕向的遊戲。”

第22章

李叔做事向來嚴謹,第二天就起草了一份“遊戲調查問卷”,打印了上千份找了幾個兼職生去到各大高校做調研。

他心裡感歎著,少爺難得對一個人這麼上心,看來少爺和沈伽黎二人的感情,很快就要開花結果,這樣等到他走不動路那一天,也放心少爺身邊能有個人真心相伴。

*

沈伽黎翌日一早就收到了招生宣傳視頻總導演發來的短信,通知他今天上午十點準時抵達學校藝術中心進行走位彩排。

一看到“彩排”二字,沈伽黎萎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彩排之後還有正式拍攝是吧。

但校長那邊提出學生鼓勵政策改革,凡是涉及到獎金的,先發獎金再做事。

所以短信之後跟了一條收到一千元轉賬的消息。

沈伽黎哭唧唧坐起身,換了衣服滿臉困頓的往學校趕。

因為他知道自己體能有限,極限距離五十米,走兩步就得坐路邊喘口氣,因此提前兩個小時就往學校趕。

到了七月份,頭頂太陽似火炎炎,沈伽黎光是走出通往主道的林蔭小徑就已經出了一頭薄汗,但汗是冷的,風一吹,又冷的渾身打哆嗦。

等抵達學校時,他的臉上已經失去了最後一絲血色,白的紙一樣,就連睫毛好像都褪去了顏色,蔭掩著無神的淺色瞳孔,一副隨時可能原地昏厥的模樣。

總導演學姐自費給大家買了冷飲消暑,見到沈伽黎後,被他這毫無血色的臉嚇了一大跳。

“沒事吧,我看你狀態不大好,不然你今天先回去休息明天再來?”學姐擔憂道。

沈伽黎搖搖頭,氣若遊絲道:“沒事老毛病了,明天也是一樣。”

他固然對無休止的彩排走位感到厭煩,可也清楚拿錢辦事是規矩,想想以後的豪華大墳墓,還有什麼坎是過不去的。

拍攝地段選取了學校幾個王牌專業所在的學院,每個學院之間相隔幾百米,並且還有位於學校後山的標誌建築頌詩亭、白鹿小館等,全程走下來單算直線距離也有個千米多。

沈伽黎灌了兩瓶牛紅維生素飲料後,努力打起精神走了一遍彩排,一趟下來渾身如同水洗了一樣,襯衫被暈濕隱隱透出裡麵的肉粉色。

學生們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內心不由感歎:原來他們也是三觀跟著顏值跑,忽然覺得沈伽黎沒那麼討厭,甚至還很可愛,不光可愛,拖著病懨懨的身體也從不喊累,好像還很努力。

彩排過後,學姐不住稱讚:“不錯,就按照剛才的來,演員沒什麼問題,攝像這邊再注意一下……”

“OK,現在拍攝正片,各就位,我們再從政法學院開始。”

沈伽黎緩緩站起身,腳下的石磚地如同吸了水的棉花,一腳踩下去仿佛要陷入地心。

頭頂的大太陽放肆喧囂,強光之下的他更是白的近乎透明,仿佛一陣風就能吹散。

一小時後。

兩千米,整整兩千米。

沈伽黎坐在路沿石上,抱著雙腿,臉頰無力地擱在膝蓋上。

他去年一整年加起來有走到兩千米麼,不敢相信,今天竟然一天走了去年一年的路程。

心臟緊繃繃的,%e8%83%b8口像是堵了大坨棉花,呼吸也變得緩慢鈍重,甚至停了幾拍。

難受……

眼前的景象忽然變成了電視雪花,學姐一張一翕的嘴巴隻在動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腦袋裡已經全被“嗡嗡”聲塞滿。

沈伽黎下意識摸向口袋找心臟藥,但摸了半天才意識到他現在在書中世界,身上根本沒有那玩意兒。

學姐那邊正和每一位工作人員道辛苦,說剪輯後的成片會第一時間發到群裡,等通過學校審核後大家一起出來聚餐。

隨即,她聽到“嘭”的一聲。

順勢看過去,就見沈伽黎已經倒在地上。

昏厥的前一秒,沈伽黎聽到此起彼伏的驚呼聲。

他不由的大喜過望——

要來了!安詳閉眼.jpg

但又不免感到憂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