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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會不會懷疑人生。

蕭槿覺得其實直接叫寶寶就可以了,隻是兒子將來可能不太希望還有人記得他這個小名,尤其如果他將來也跟他爹一樣通身王霸之氣的話——不過那是將來的事,眼下蕭槿覺得寶寶就很好,所以她這陣子都是這麼叫的。

蕭槿的思緒被兒子咿咿呀呀的嬰兒語給拉了回來。她低頭捏了捏兒子粉粉嫩嫩的小臉,又摸了摸他的大腦袋,實在愛不釋手,低頭在他臉蛋上親了一口:“叫娘親做什麼?”

寶寶指了指花廳門口,又轉回頭打算去扯蕭槿的衣袖,但奈何爪子實在太小了,扯了兩三次,隻能抓住小小的一個角。

蕭槿抬頭望去,果見一個丫頭趨步進來。

丫頭跟蕭槿和段氏分彆見了禮,旋朝蕭槿鞠腰道:“少奶奶,少爺回了。”頓了頓,又道,“二少爺過來看小少爺了。”

蕭槿對於衛啟渢的到來並不歡迎,但他身為伯父,禮節上是應當來看小侄兒的,這是免不了的。

她正預備起身將兒子交給一旁的%e4%b9%b3母,衛啟渢已經與衛啟濯一道進來了。

衛啟渢一入廳內就望向了蕭槿。但蕭槿並不看他,隻是轉頭將孩子交給%e4%b9%b3母。他看到蕭槿懷裡的孩子,步子略滯,麵上還掛著笑,然而一雙眼眸卻是深不見底。

寶寶今日格外黏蕭槿,無論如何都不肯離開蕭槿的懷抱。蕭槿猶豫一下,看向衛啟濯。衛啟濯會意,步至蕭槿身前,喚了兒子一聲,朝他張開手。

麵對親爹的呼喚,寶寶猶豫了一下,終究是伸出爪子搭到了他的手心上——這就是表示願意被他抱了。

衛啟渢微微垂眼,覺得自己還是不宜多待,轉身從隨行小廝手裡拿過見麵禮,說了些場麵話,算是來看過小侄兒。

衛啟濯穩穩抱過兒子,正打算命人將衛啟渢送走,卻忽見兒子朝著衛啟渢使勁傾身伸手。

似乎是要抱抱的架勢。

在場眾人皆是一愣,寶寶可是頭一回見衛啟渢,而且素日裡從不讓生人抱的。

衛啟渢自己也怔了須臾,一時間竟然有些觸動。他往前慢行兩步,對著寶寶輕聲道:“要伯父抱麼?”

寶寶興奮地晃了晃爪子,雙眸晶亮,直是咧著小嘴笑。

“我不太會抱小孩子,”衛啟渢猶豫間看著眼前粉雕玉琢的小奶娃,忽然有些躍躍欲試,把手中裝著見麵禮的拜匣暫且遞給小廝,轉回身來朝寶寶伸出手,“那讓伯父來試試,若是你一會兒覺著……”

蕭槿嘴角抽了抽,正想將兒子一把拽回來,卻見兒子忽然一側身,抬起一根小指頭隔空猛戳小廝手裡的拜匣。

衛啟渢接了個空,隻看到方才還衝著他咯咯笑的奶娃娃無情地留了個後腦勺給他。

臉色本不大好看的衛啟濯忽地笑道:“我懂了,他不是要二哥抱,他是要抱二哥手裡的東西。”

衛啟濯命小廝將拜匣交給寶寶,寶寶果然歡歡喜喜地抱到了懷裡,緊緊護著,而後扭過身子重新趴到了親爹懷裡。

這就很尷尬了。

蕭槿看著衛啟渢那幾乎石化的樣子,險些笑出了聲。

衛啟渢冷靜了一下,硬生生保持住微笑,跟眾人寒暄一回,作辭離去。

等段氏也笑著離開,蕭槿眼瞧著兒子抱那拜匣抱得那麼緊,怕他累得慌,正琢磨著怎麼從他手裡拿過來,卻見兒子扭過頭主動將拜匣抱給了她,咧著一張沒牙的小嘴咯咯笑。

蕭槿拍著兒子的腦袋,不由感慨這孩子長大了怕是有乃父之風。

衛啟濯又逗了兒子片刻,便將兒子交給了%e4%b9%b3母,表示有話要說,領著蕭槿去了書房。

“陛下今日將我叫到了偏殿,與我說了一件事,”衛啟濯在書桌後坐下,“四川巡撫即將致仕,陛下想讓我來填這個缺。”

“我不同意,”蕭槿脫口道,“我不準你往那邊去。”

衛啟濯笑道:“不想讓我外放?”

“當然。而且,蜀王可在四川。”

巡撫秩從二品,但衛啟濯如今擔著侍郎之職,若是補了巡撫的缺仍舊給他掛著原官位,那就相當於高配到正二品了。

可以說是實打實的封疆大吏了,連回京述職都有高規格的特殊待遇,這是多少人可望不可即的風光。然而什麼時候能調回京就不好說了。

蕭槿板著臉道:“陛下怎忽然想起讓你外放做巡撫了?”

衛啟濯頓了一頓,道:“這個說來話長。”

皇帝今日將他叫到偏殿後,問了他對於南方諸王的看法。他懷疑是皇帝又聽到了兒子跟侄子那邊的什麼風聲,想要派個人去幫他看著那兩個藩王。

蕭槿不待衛啟濯講完,就扭過臉:“我不聽我不聽,我不準你去。”

衛啟濯起身拉住她:“你給我些好處,我就不去。”

“什麼好處?”

他倏而俯身湊近,語氣一低:“說好了等出了月子好好犒勞我的,我都沒看到你的誠意。”

蕭槿麵色漲紅半晌,倏然站起:“你等著。”

衛啟濯一把拽住她:“你去作甚?”

“你彆管,晚上讓你看看我的誠意,”蕭槿哼了一聲,“我就怕到時候你受不了。”

衛啟濯拉著她的手並不鬆開:“那過了今晚還有這樣的誠意麼?”

“隨緣。”

衛啟濯失笑:“好了,我今日當場就婉言推掉了這個差事。不過我跟陛下舉薦了個人。”

☆、第148章 第一百四十八章

蕭槿脫口道:“我知道,你一定舉薦了你的某個至交好友, 對不對?”

“不是, 這回你猜得不對, ”衛啟濯抬手在她臉上捏了捏,“是袁泰的左膀右臂,都察院左都禦史吳銳。”

都察院左都禦史秩正二品,如果掛著原職去赴任四川巡撫的話, 算是平調。但二品在京師都是了不得的位置了, 遑論擱在地方上——除卻宰輔之外,其餘的正一品官階要麼是三公那樣的榮譽稱號, 要麼是宗人令那樣掌管皇室宗譜的兼職。五軍都督府裡的左右都督也是正一品, 但因著國朝重文輕武,五軍都督府權力已經逐漸被架空。於是宰輔成為正一品裡唯一大權在握的實職。

所以做到宰輔算是超神了, 尋常人能做到正二品已經是相當厲害, 如果是正二品的地方官,那簡直可以橫著走了。

蕭槿正喝著茶,聞言險些一口茶噴到他臉上:“你是說,你把你對頭的心腹舉薦給了陛下,去做封疆大吏?”

“很奇怪?”衛啟濯慢慢悠悠道, “這個差事明麵上是個香餑餑,但實則棘手得很。因為一旦將來楚王跟益王那邊反了, 身為四川巡撫可能會受夾板氣——一麵被兩個親王威逼利誘, 一麵被陛下責問。我甚至懷疑現任四川巡撫提前致仕就是為了避開這些麻煩事。”

蕭槿目光一轉:“那這等好事, 你為何不舉薦衛啟渢?”

“陛下不會讓二哥去做這個差事的, 二哥此前一直在吏部做郎中,縱然陛下覺得他才乾踔絕,也斷然沒有讓他直接升任二品的道理。”

蕭槿點頭,這個倒是,如果真的是五品躍升二品的話,這個破格就破得太多了。縱然衛啟渢拯救了整個北京城,也很難有這樣的待遇,不過話說回來,憑著衛啟渢之前的官位,拯救北京城也輪不到他。④本④作④品④由④思④兔④網④提④供④線④上④閱④讀④

“那陛下答應了麼?”

“陛下尚在考量,大約之後會召來六部堂官仔細計議一番,不過這事我已經推掉了,基本與我無關。”衛啟濯說話間要來拉她的手,卻見她撇了撇嘴。

“那萬一永福郡主知道了這件事,去攛掇陛下讓他將你調去蜀地怎麼辦?”

衛啟濯微微笑笑,靠到她近前,嗓音低沉:“是不是吃醋了?頭先我看到你待陸凝那樣親切,還以為你天生不會吃醋。”

蕭槿往一側彆了彆臉:“陸凝又不會知道你就是她當初看到的衛莊。但永福郡主就不同了,她原本就是先看上你的臉的,那日又好巧不巧地瞧見了你……何況她的身份比陸凝高多了。”

衛啟濯諦視她半晌,遽然擁住她使勁%e5%90%bb了一口。

他從前一直想要看蕭槿為他吃醋,但曆經無數努力都未能看到成果。他自己愛蕭槿入骨,總是希望蕭槿也能多喜歡他一些,可是他從前無數次覺著,蕭槿對他的感情可能隻是停留在比較淺淡的層麵,他不知道這是否跟她對他的前世印象有關,他曾經十分悵惘,他什麼法子都試過了,但收效甚微。

直到他被派往山東擔任欽差。重回山東的那一年裡,他與她經曆頗多,返京之後,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好像跟他親密了許多,竟然開始主動跟他撒嬌了,這是之前從未有過的。

蕭槿懷孕後,對他又越發依賴,後來腹部高高隆起時,雖然身子已經十分笨重,連翻身都需要他幫忙,但臨睡前還是要在他懷裡蹭一蹭說些私話,他當時心中的觸動是難以言喻的。

他以為他這輩子都觸碰不到的東西,居然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漸漸朝他靠了過來。

蕭槿被他緊緊箍在懷裡,有些喘不過氣,捏起拳頭在他背上撓癢一樣打了一下:“你鬆手,我要去醞釀我的誠意去了。”

“誠意還能醞釀?”

蕭槿噘嘴:“當然了,不信我醞釀給你看,不過到時候你要是受不了,不要怪我。”

衛啟濯又在她的嘴唇%e5%90%bb了%e5%90%bb,抵著她的額頭笑道:“那我晚上早些沐浴了躺床上等你。”

“一言為定,你躺平了等我——我忽然想起來了,”蕭槿雙手搭在他肩上,“你頭先在我生產時答應的事何時兌現?”

原本這事在她出了月子後就該提上議程的,然而因著衛老太太的事,兩人都沒什麼心情,便擱置了下來。如今好像也是時候拎出來了。

衛啟濯輕捏她的鼻尖:“你隨意點個日子,咱們就上山去。隻是啾啾屆時莫要打退堂鼓。”

蕭槿踟躕著應了一聲,想了想,又交代道:“到時候記得少放點燈油。”

是夜,更深露重。

衛啟渢坐在燈下心不在焉地翻了會兒書,又慢慢將書卷擱下,起身踱到亮格櫃前,俯身打開下麵的櫃門,取出了一個細瓷瓶。

戰場上刀劍無眼,怎麼可能一點傷都沒有。雖然劉用章顯然是因著衛啟濯的緣故而對他存著極深的偏見,處處限製他,但他還是尋機往戰地去了幾次。

他從前隻是使使筆杆子,但是真正去了戰地之後才深切感受到那種親臨沙場的震撼,也更加深刻地認識到臨場排兵布陣與跟紙上談兵的區彆。實質上,他這回也是抱著去曆練的心的,畢竟他上頭壓著一個劉用章,也不可能搶什麼頭功。

國朝可文可武的臣子有不少,以他之前的位置,也很難做出什麼政績,倒不如往彆處用用心思。

衛啟渢甫一旋開蓋子,一股清淡的香氣便即刻逸散而出。他身上有兩處不大嚴重的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