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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

衛老太太看了看她高高隆起的腹部,輕歎道:“女子生產向來是一大關,但你也不必太過憂心,我尋來的那些都是慣會抱腰收生的,定能保你無事的。”

蕭槿微抿唇角。

生孩子這種事可大可小,在分娩的過程中可能出現的狀況實在太多了,這個時代因著難產一屍兩命的不在少數。

何況,她聽說順產十分痛苦,尤其是像她這樣的初產婦,從宮縮到娩出胎兒,四五個時辰算短的了。

她從前就總見旁人生孩子喊得撕心裂肺的,如今光是想一想就覺得頭皮發麻。這種即將迎來未知痛苦的恐懼,總是繚繞心頭,令她蹀躞不下。

但與之對應的,是迎接新生命的企盼與雀躍。她一點點見證著腹中胎兒的成形與成長,每一次感受到胎動,她都不由自主地輕拍腹部,這種奇妙的互動,更加深切地勾起那種將為人母的忻悅。

蕭槿暗歎這種心境也是難言的複雜,隻希望她能早日將孩子順利產下。

衛老太太見兩個孫媳先後落座,道:“我今日出門,偶遇了一位道長,那道長談吐不俗,還與我說了些旁的話。”衛老太太說話間在屋內掃視一眼,繼續道,“我便將道長邀到了家中來做客,順道幫你們起個卦。”

衛老太太說著話便揮手丫頭將人帶進來。

不一時,就見一個頭戴玉環九陽雷巾、身著二十八宿廣袖鶴氅的道人施施然入內。蕭槿抬頭看過去時,覺得這道士倒也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意思,隻是那走路的姿勢有點怪異。

那道士朝著眾人團團行禮,在瞧見蕭槿時,似乎很是驚了一下。

衛老太太出聲道:“道長口中所說的人可是我這孫媳腹中孩兒?”

那道士一愣回神,連聲道是。

傅氏借著擦拭嘴角的空當掩去笑意,在旁問接茬道;“不知婆母說的是何事?”

衛老太太揮手命那道人講。道人行了一禮,自道今日巧遇衛老太太,瞧出衛老太太家中近日有貴人降臨,太夫人留了心,讓他跟來瞧瞧。他方才甫一進門,轉頭就看到了端坐吃茶的蕭槿,並斷定這貴人便是蕭槿腹中的孩子。

傅氏怔了半晌,不敢置信地反問道:“貴人?”

衛老太太斜乜她道:“有何不妥?”

傅氏訕訕一笑,道:“兒媳隻是覺著怪異,一個未落地的小兒,連個生辰都還沒有,怎就能瞧出端倪?”

“二嬸這話就不對了,”衛啟濯的聲音驀然自門口傳來,“人之命格各有分數,這都是冥冥之中的定數,道長能瞧出來也不足為怪。”說話間轉向傅氏,“我怎生覺得,二嬸有些不悅?難道二嬸不應當為即將出生的侄孫高興麼?”

傅氏暗暗攥了攥手,硬生生擠出笑來:“嬸嬸自是高興的,隻是略有些疑問罷了。”

她嘴上這樣說,心裡卻冷笑,屆時生下來還不知是男是女呢,要是生個女孩兒,我看你還笑不笑得出來。

衛啟濯仿似看穿了她的心思一樣,似笑不笑道:“啾啾這回不論生的是男孩還是女孩,我都高興。有些人總喜歡以己度人,惹人厭得很,二嬸若是聽到什麼人嘴碎嚼舌,一定仔細教訓一頓。”

傅氏笑了笑,沒作言語。

她才不信衛啟濯的話。盼了這麼久才盼來的孩子,要是真的發現是個女孩兒,不失望才怪。

衛老太太將傅氏的反應看在眼裡,神色微沉。

若是啟濯與她說的那些都是真的,那麼傅氏就真的是心思刻毒了。

郭雲珠暗暗掠視一圈,低頭吃茶。

蕭槿有孕之後,闔家上下便都將關注放在了蕭槿身上,她這個長房長媳反倒仿似匿形了一樣。她這輩子都不曉得還能不能有孩子。

蕭槿原本是一頭霧水,但是瞧見眾人的反應,又聽到衛啟濯後頭那些話,倒也明了了幾分。

眾人散去後,蕭槿仍想走著回去,但衛啟濯怕她累著,便叫了軟轎來。到了地方後,衛啟濯將蕭槿半抱下轎,又一路攙到了內室。蕭槿正要往軟榻上坐,衛啟濯又一把拉住她,用空出的另一隻手撈來個軟和的大迎枕,三兩下擺到了榻上,這才轉回頭扶著蕭槿坐下,讓她靠在迎枕上。

整套動作如行雲流水,嫻熟無比。

蕭槿覺得她這次懷孕下來,衛啟濯簡直已經達到了月嫂的水平。

誰能想到,當初叱吒風雲的惡毒上司還能有這麼一麵。

蕭槿在錦墊上坐下後便問起了傅氏的事。衛啟濯與她解釋道:“明路提前探聽到了傅氏的動靜,我便去私底下見了那道人。在我的逼問之下,那道人最後承認確實有人來找過他,讓他佯作偶遇衛家太夫人,然後與太夫人說你腹中孩子是個不祥之人。”

“祖母信道,如此一來,便能在祖母心裡埋下一根刺,等你將來產下孩子,她再有意無意地附會一下,便是不小的麻煩。我後來讓他改了說辭,又暗暗將此事提前與祖母說了。”

人心就是這樣的,隻要在心底埋下一根刺,之後再不斷加強這種懷疑,就能形成偏見。

衛啟濯在蕭槿高高隆起的腹部上輕輕拍了拍:“她主要是擔心你這回生下男孩,在府上地位愈加穩固,就更難讓你從二哥麵前消失了。”

蕭槿冷笑:“她這種人真是自私到了骨子裡,等我生完孩子,陪她玩玩。”

“啾啾若想親自動手的話,我就暫且不摻和了。不過也不能隻陪她玩,”衛啟濯輕歎道,“等過了祖母這一關之後,我心裡又能放下一件事情了,屆時尋機帶著你出去轉轉。”

蕭槿也是一聲輕歎。

她預算出來的臨盆日期跟衛老太太前世出事的時間離得很近,若是傅氏此番得逞,而衛老太太將來又出事了,倒是湊在了一起,無意間證明了傅氏捏造出來的說法。

蕭槿想起他方才說從道士口中審問出了傅氏的詭計,隨口問道:“你是怎麼從那道士口中撬出話來的?總不會是利誘的吧?”

“顯然不是,利誘這麼敗家的法子我怎麼會用,”衛啟濯眉尖微動,“我從前在大理寺難道是白待的?審問犯人這種事,我最拿手了,還用利誘?”

蕭槿驀然想起今日那道士走路時有點一瘸一拐的意思,忽地了然,那道士大約是在衛啟濯手裡吃過苦頭了。

蕭槿沉默一會兒,忽然道:“你說要是真將那些衣裳傳給兒子……萬一兒子到時候穿上之後,發現顏色和式樣不適合怎麼辦?”

衛啟濯慢條斯理道:“不可能,我的兒子自然像我,我穿上合適,他穿上自然也合適。同理,他要是傳給咱們孫子,也一定合適,所以可以一直傳下去。”

蕭槿嘴角微抽。

邏輯滿分,隻是不知道兒子知道他爹這個想法之後是什麼反應。

轉入七月後,蕭槿便完全進入了待產狀態。

到了月底,衛啟濯見她精神狀態不大好,又總擔心她忽然臨產措手不及,便索性跟皇帝遞了奏章,告了一個月的假。然而皇帝並沒有批準他的這個長假,直道戶部沒了他不成,隻讓他歇半月。

衛啟濯倒也未做堅持,因為蕭槿的臨盆日期不確定,先等等看半月之內能否分娩再說。

就在眾人都等待著蕭槿生產的時候,七月二十六這日,衛老太太忽然病倒了。

衛老太太身子向來健朗,極少生病,但這次居然來勢洶洶,沉屙不起。

衛承勉兄弟兩個焦急不已,請了太醫來看,但太醫也委婉地表示自己隻能儘力而為,至於能否挽救危局,實是不好說。:-)思:-)兔:-)網:-)

蕭槿如今是待產的孕婦,為免過了病氣,不能去探病,但她仔細詢問了衛老太太的症狀,發現跟前世相比,很是不一樣。

前世很像是急性心肌梗塞,而今生這次則是風寒引起的並發症。也不曉得是巧合還是說兜了這麼大的圈子,還是要歸於前世的結局。

蕭槿望著一旁清減了一大圈的衛啟濯,很是心疼他。他如今因著她臨產的事已經鎮日掛心了,現在又要擔憂衛老太太。

到了八月初五,衛老太太的狀況並未好轉,但蕭槿已經發動了。

宮縮是從中午開始的。衛啟濯正給她表演劃十字切點心,她忽然感到一陣腹痛。開始時並不強烈,宮縮頻率也很慢,她還能抓緊時間多吃一些積存體力,但是之後頻率漸快,疼痛也越發強烈,她便被衛啟濯一把抱到了一早騰出來的產房。

蕭槿在床上躺下時,聽見衛啟濯吩咐下人去取山參來,忽然就更加緊張了。

生產的過程漫長,產婦很可能在這個過程中脫力,山參是生產的時候補充體力用的。

蕭槿緊張之下伸手拽住衛啟濯的手臂,磕磕巴巴地岔題:“你……你有沒有想好給孩子選個什麼名字?”

☆、第144章 第一百四十四章

因為字輩都是定好的, 名字的偏旁也是定好的, 再加上寓意的限製,其實可供選擇的字基本是有數的。之前衛承勉曾經就選字取名的事跟衛老太太合計過,但因著兩人都過於慎重,並且不確定蕭槿腹中胎兒性彆——女孩兒即便有字輩, 也不跟男孩共用一個字輩。所以最終也沒有將名字定下來。

衛啟濯在蕭槿臉頰上輕輕拍了拍,溫聲道:“等你生產罷, 咱們一道合計合計。”

蕭槿緊抿嘴角:“那我要是待會兒沒力氣了怎麼辦?”

衛啟濯見蕭槿麵色微微發白, 知她如今滿心忐忑,握著她的手柔聲寬慰道:“我就在外麵守著,你若是覺得自己要脫力了, 就與穩婆說一聲,讓穩婆出來與我說。記得, 再疼也儘量不要喊, 否則會損耗體力。”

蕭槿低低應了一聲, 緊緊拽著衛啟濯的手不放:“那你留在這裡陪我好不好?”雖然她知道這個時代生孩子曆來都是不許男子陪護的, 但臨到這個時候,心裡實在是慌。就想讓他守在身邊,這樣她心中也能踏實一些。

衛啟濯頓了一頓,低聲道:“我頭先也這樣想過,但我之前去問了穩婆, 穩婆說若我在近旁的話, 她們會束手束腳, 我擔心我在這裡杵著反而添亂。啾啾安心, 我就在外麵等著,寸步不離。”

蕭槿心裡七上八下的,仍是戀戀不舍,拉著衛啟濯的手漸漸沁出了細汗。衛啟濯又安撫她一陣,到底放心不下,轉頭與穩婆計議少頃,穩婆委婉地再三表示他最好在外麵靜候。

蕭槿忽然捏了捏衛啟濯的手指,小聲道:“那你先出去好了,去外麵好好想想給孩子選個什麼名字好。”

衛啟濯微微淺笑,輕聲應了,聽到父親的催促聲打外頭傳來,也知曉自己該出去,但蕭槿綿軟的手仍舊拉著他,兼且他心中著實牽念,不忍心將她拉開。

一旁的穩婆看出了他的心思,鞠腰道:“少爺寬心,我等從前收生無數,自當儘心竭力為少奶奶抱腰。”

衛啟濯深吸一口氣,倏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