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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衛老太太,淒切道,“侄媳婦不懂事倒也罷了,啟濯竟也縱著她,還使人看押我,婆母不信可以問問渢哥兒。”

她說著話便暗暗扯了兒子一把,誰知兒子竟毫無反應。

衛老太太並未理會她,按下茶盞,上前拉著蕭槿打量幾眼,喟歎道:“祖宗保佑,好賴是懷上了。”忽地回頭望向傅氏,冷聲道,“去祠堂跪著反省,我沒說起來,你就一直跪著!”

傅氏一怔,分辨道:“可是婆母,錯處不在……”她平日懼怕自己婆婆,但眼下這個狀況,也顧不得許多了。她本就吃了虧,再被責罰,那不是要氣死她。

衛老太太根本不聽她解釋,揮手叫來兩個婆子:“你若是不自己去,我便命人將你帶去。記住,老實點,我會安排人去看著你。”

傅氏自從嫁進門以來還沒這樣憋屈過。她回頭環顧一圈,瞧見沉默的兒子,咬牙道:“哥兒就這樣不發一言?”

衛啟渢抬眼道:“祖母既已決意,母親便不要再起爭端了。”

這顯然就是蕭槿擺了他母親一道。他了解蕭槿,蕭槿雖然厭惡他母親,但不至於上來就甩耳光,應當是被他母親的什麼過激言語激怒了才會如此,不過他們母子本就虧欠蕭槿,他母親脾氣又太衝,被責罰一點也不虧。

衛老太太瞥了衛啟渢一眼。

這個孫兒也是她一路看著長大的,樣樣皆出挑,若真是存著什麼不可言說的心思,那可實在是作孽了。

傅氏去祠堂領罰後,衛老太太交代衛啟濯好生照料蕭槿雲雲,足足囑咐了兩刻鐘,又表示自己會挑兩個經驗老道的保母去照顧蕭槿的飲食起居,這才放兩人走。她坐下緩了口氣,揮手命一旁侍立的嬤嬤將候在外頭的衛啟渢帶了進來。

衛老太太令餘人退下,盯著衛啟渢看了須臾:“我問你一件事,希望你能如實作答。”

蕭槿回去之後,真正體會到了什麼叫孕婦的待遇。她從前總看彆人懷孕,倒也沒有特殊的感想,如今親自體會,便覺得很是奇妙——一個小生命在腹中逐漸孕育長養,最終成型,這種體驗真是太新奇了。

上回衛啟泓與袁家的事最終以衛承勉去袁家登門送禮道歉了結,但麵上是了結了,蕭槿覺得怕是仇更大了。不過她有孕的事倒是著實令衛承勉寬慰了不少。衛承勉很是敲打了小兒子一通,千叮萬囑,一定要照看好蕭槿。

蕭槿肚子裡的孩子可是曾孫輩裡的頭一個嫡出,比先前秀娘生的那個金貴多了。

蕭槿養胎期間,幾個堂姐隔三差五就往她這邊來,江瑤也來過好幾回,因著都是生養過的人,所以都有不少經驗可傳授與她。衛韶容更是對這個小侄兒期待萬分,雖已出嫁,但三不五時地也會回來一趟,給她帶各種小玩意兒和補品來——大多數時候都是瞞著傅氏的,傅氏自打被責罰之後,就更加厭憎蕭槿,恨不能讓她落了胎才好。

這日,衛韶容又來尋蕭槿時,閒談間說起了一件事。

“永福郡主在中宮千秋節時送給皇後娘娘一隻五色兔的事,四嫂還記得吧?”

蕭槿點頭,旋蹙眉道:“怎忽然說起這個?”

“那隻兔子死了,”衛韶容壓低聲音道,“聽說皇後娘娘為此震怒不已,還命宮正司仔細查了緣由,但最終也沒查出個所以然來。因那五色兔是吉兆,娘娘一直耿耿於懷。陛下與娘娘鶼鰈情深,見娘娘為此煩悶,便命欽天監去查,誰知欽天監回話說,此兔之死,應在東南禍事,陛下近來都暴躁得很。四嫂說邪乎不邪乎,什麼東南禍事?難道是倭寇又要來?”

蕭槿差點一口燕窩羹噴出來。

什麼倭寇,東南除了倭寇,可還有藩王。益王的封地建昌府就在江西,偏東南。前陣子才出了個篝火狐鳴的事情,如今皇帝讓欽天監去算卦,竟然算出這種結果來,估計整個人都不好了。

蕭槿這般想著又是一頓。她怎麼覺得那隻兔子是蜀王授意永福郡主送給皇後的?蜀王會不會暗中跟太子有所交通?

蕭槿攢眉,她有點不記得前世益王起兵之後是誰去平亂的了。

“四嫂想什麼呢,”衛韶容拉了拉蕭槿,“四嫂知道倭寇的事?給我講講啊,我聽說那群人都是打海上飄過來的,長得跟我們都不太一樣。”

蕭槿心道這個確實不太一樣,這個時代的倭人不說長相,光是個頭就比中華這邊低了好多。這會兒的倭寇,男性平均身高都不到一米六,而且這個數值基本還要再持續個兩三百年。

她忽然有點想象不出國朝水師對陣倭寇是個什麼情形了。

衛韶容見蕭槿又將話頭岔開了,托腮道:“四嫂不願意講就算了,那咱們換個話茬,有件事我不敢與旁人說,隻好來與嫂子說道說道——父親母親已經在幫哥哥籌備婚事了,可我方才瞧見哥哥,覺得他神情很是古怪,四嫂說不會出什麼事吧?”

☆、第139章

蕭槿其實挺想看衛啟渢娶親的, 尤其想看他娶溫錦,她已經無數次腦補過他娶了溫錦之後是個什麼樣的場景了。

傅氏可是一直看不上溫錦的, 衛啟渢若是真娶了溫錦,基本每天都有婆媳大戲看了。偏偏衛啟渢又是個孝子,蕭槿還很好奇, 若是換作溫錦的話,衛啟渢會不會挺身而出護著她。

但可惜這個假設無法成真了。

蕭槿輕歎一息,舀起一勺燕窩羹:“二伯一向對二嬸恭孝有加,姐兒也不必太過擔憂。況且, 這種事, 姐兒再擔心也沒用。”

衛韶容長歎道:“這倒也是,我也隻能多勸著哥哥了。不過我……”說著話聲音轉低, “我不大喜歡恬表妹,我覺著她性子不如何討喜,並且配不上我哥哥。”

她沒有說出來的是, 其實她從前還想過若是蕭槿能嫁給哥哥就好了。蕭槿不僅容貌好, 而且性子隨分, 很對她脾氣,這要是和她成了姑嫂,真是怎麼想怎麼好。隻可惜被四哥捷足先得了。她覺得傅恬從性子到容貌都不算多麼出眾, 配不上她兄長,爭奈她母親一心想儘快將她兄長的婚事辦了。

蕭槿前世跟傅恬接觸不多,對她不甚了解。不過衛啟渢娶誰都跟她無關,她隻是有點想知道, 傅恬若是嫁了衛啟渢,傅氏還會不會那麼刻薄,那可是她親侄女兒。

蕭槿寬慰衛韶容幾句,又交代道:“姐兒不要在二嬸麵前顯露出對恬表妹的不滿,二嬸近來心緒欠佳,姐兒仔細惹了二嬸不快。”

衛韶容點頭道:“我曉得,我如今都不怎麼跟母親照麵。不過我聽說母親連日子都看好了,說不得過不了多久,我就要來赴哥哥的婚宴了。”說話間麵現沮喪之色。

蕭槿淡淡笑了笑。

衛啟渢成了婚也挺好,等他再有了孩子,估計就能更安生一些。

傅氏近來都在忙著籌備兒子的婚事。衛啟沐的婚事也敲定下來了,但她自然要先辦自己兒子的,她兒子是二房嫡長子,先成婚完全說得過去。隻是出乎她意料的是,兒子那頭竟然異常平靜。她鬆了口氣的同時又開始擔憂,事出反常必有妖,一點動靜也沒有,反倒令她有些忐忑。

傅氏將婚禮的一應開銷並儀程整理了送給衛老太太看了,見衛老太太神色似乎透著不豫,小心翼翼問道:“婆母可是覺得哪裡不妥當?”

衛老太太抬頭瞥她一眼。其實她本身就對這門婚事不太滿意,她不待見傅家人,也沒覺出傅恬哪裡適合當二房長媳了,隻是如今事已至此,她也無心摻和糟心事,隻要她那孫兒肯娶就成。→思→兔→在→線→閱→讀→

怕隻怕他心裡不願娶還悶著不說,到時候徒增禍事。

她那日原本想開誠布公地跟孫兒談一談的,但問到最後他也仍舊隻是回了一句“祖母多慮了”,並不承認自己對蕭槿存著什麼心思。

不承認倒也沒什麼,隻要不惹事就成。她之後也禁不住想,這會不會隻是個誤會,畢竟說她這個孫兒對自己弟媳有非分之想的話,有些事就說不通了。

譬如當初他借著她的手轉贈蕭槿禮物之後,並沒有旁的舉動,在啟濯與蕭槿議親時也沒有任何表示,若說他真的屬意於蕭槿,那這一點就說不通。若說是蕭槿過門後他才起的異樣心思,那就更荒謬了,蕭槿過門後與啟渢覿麵極少,他不可能在之前對蕭槿就無意的狀況下,僅僅因為短暫的覿麵反而對蕭槿暗生情愫,這是沒有道理的。

衛老太太覺得自己一個活了大半輩子的人,看事情應當已經很透徹了,卻沒想到到頭來會看不穿自己孫兒的心思。

“沒什麼不妥的,”衛老太太將單子還與傅氏,“你仔細備辦著便是。隻有一條,你時刻注意著渢哥兒那邊的異動,若有什麼狀況,隨時與我說。”

傅氏點頭應聲。

衛老太太頓了頓,又道:“你知道我那日為何罰你麼?”

傅氏壓著猶未平息的不忿,陪著小心道:“因為兒媳口不擇言,讓懷孕的侄媳婦跌到了地上。”

“這隻是其一,還有一條,”衛老太太乜斜著眼,“你身為老二的正室、身為長輩,卻跑去侄媳婦那裡滋事,還口口聲聲代表衛家,要將侄媳婦掃地出門,你憑什麼?你的家教呢?你的涵養呢?這就是你傅家教出來的女兒麼?”

傅氏臉色微變,屈膝跪下,連聲道:“兒媳知錯了,婆母息怒。”

老太太訓話都已經帶上她傅家了,她不能讓老太太遷怒到傅家頭上。她娘家也是富貴高門,不然不會嫁進衛家的門,但是跟重裀列鼎、世代簪纓的衛家還是不能比的,何況衛老太太可是德高望重的前代榮國夫人,正兒八經的一品誥命,她是萬萬不能望其項背的。

傅氏忽然發現,她在衛家待了這麼些年,兢兢業業地打理中饋,又生了一兒一女,還伏低做小地伺候公婆,但到頭來婆婆還是不喜歡她,她還是要活在婆婆的威壓下。衛承劭也是靠不住的,她跟婆母起了紛爭,衛承劭一定是向著他母親的。何況衛承劭還有小妾,要分心在妾室和庶子身上。

還是得靠兒子。等她的哥兒將來有出息了,說不得她也能拿一品誥命,屆時是何等風光,京師不知多少官家太太要妒忌她。

傅氏想到兒子的出色,心裡的氣又順了些。她原本還想重提蕭槿那日打她的事,讓老太太知道她並非無理取鬨,但轉念一想,蕭槿如今金貴得很,肚子裡懷著的可是衛家頭一個嫡出曾孫,縱然老太太真的相信那日確實是蕭槿打了她,也不會懲處蕭槿的,她告也是白告。

傅氏捏了捏拳頭,懷個孩子算是有了擋箭牌了。還不曉得能不能生下來呢,即便能生下來,還不知這一胎是男是女呢,若是個女孩兒,生了跟沒生也沒多大區彆。

沒有兒子傍身,地位便穩不了。她現在還能跟衛啟濯撒撒嬌,等衛啟濯有一日膩味了她,納幾房小妾回來,有她堵悶的。

傅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