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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時不同往日,我聽說三姑娘如今腦子不清楚,我不放心,怕她傷著啾啾。”

馮氏張了張嘴,竟是一個字都不能回駁。

蕭槿如今身份金貴得很,衛啟濯又疼她疼得眼珠子一樣,萬一真是一個不防讓蕭槿傷著嚇著,她縱是長輩也擔待不起。

馮氏遲疑一下,隻好應了。

蕭槿見到蕭枎之時,真正是驚住了。

才三日不見,蕭枎竟然已經不成人形,麵容憔悴枯槁,雙目空洞無神,言語癲蹶狂謬,說不是中了邪都沒人信。

蕭槿無法想象當年光彩照人、自稱聊城第一美人的蕭枎會跟眼前這個是一個人。

蕭枎原本看到蕭槿時,尚無甚反應,但衛啟濯甫一現身,她就驚叫一聲,大呼道:“衛莊你怎麼還不走!我說了,我不是有意害你的!你不要纏著我!我當時不過是太害怕了才跑的!再說了,你那會兒不是沒死麼……”

馮氏等人嚇了一跳,使人上去仔細看著蕭枎,並解釋說蕭枎如今看見個男子就喊衛莊,口中胡言不止。

“三姑娘見今再說這些又有何用呢,衛莊已經不在了,”衛啟濯往前踱了兩步,“三姑娘小小年紀心思便那樣歹毒,後來又能毫無愧疚地活下去,算是少見了。不過三姑娘如今若想要彌補的話,倒也並非不可。”

蕭槿知衛啟濯說的其實是前世蕭枎害死了衛莊之後毫無愧怍的事。

蕭枎瞧見他靠近便連聲尖叫,不住後退,口中喃喃著“彆過來”,又見衛啟濯忽然朝她一笑,駭得淒厲慘叫,衝到桌邊砸了碟子,拿碎瓷片瘋狂戳自己的臉:“求你不要纏著我了,我不是蕭枎……我不認識你,你看我跟蕭枎長得一點都不一樣……”

蕭槿在一旁冷眼看著。蕭枎平生最在意自己那張臉了,如今竟是親手毀了自己的容貌。

馮氏等人方才沒反應過來,及至回神,忙上去搶奪她手裡的瓷片,但蕭枎已經完全陷入了臆想,又亂踢亂打,手裡還拿著凶器,眾人不敢近身。

馮氏幾乎崩潰,正欲豁出去撲上去按住她,就聽蕭枎突然狂笑一聲,一抬頭,驚見蕭枎舉手將碎片狠狠刺入了自己的咽喉,頓時血流如注。

衛啟濯擋在蕭槿麵前:“乖,不要看——咱們回吧,待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

蕭槿點頭。

兩人才走出屋子,就聽身後傳來馮氏撕心裂肺的哭聲。

蕭槿看了衛啟濯一眼。

衛啟濯望著西沉的斜陽,神情難言:“你可以安息了。”

蕭槿知他是在跟誰說話,倒覺得這場景有些詭異。

她踟躕著道:“你今日怎就想起來看蕭枎的?”

“自然是,受人之托,”衛啟濯忽然沒頭沒尾地道,“那個藥引應當很快就可以配齊了。或者,沒有藥引也一樣可以湊效。”

蕭槿聞言愣了須臾,斂容看他:“莊表哥究竟在夢中與你說了什麼?”

☆、第131章

“想知道麼?”衛啟濯湊近道, “想知道就來親我一口試試。”

“為什麼說試試?”

“因為你親了我也不一定會告訴你。”

蕭槿鼓了鼓腮幫子,哼了一聲,扭頭徑自走了。

等兩人坐上馬車, 蕭槿遽然湊上去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好了, 現在我親也親了, 你若是不說,我至少……三天不理你。”

“不可能。”

蕭槿嚴肅道:“你不信?那咱們走著瞧。”

“你說你三天不主動來找我說話,我相信, 但是三天不理我, 我覺得不可能, 畢竟夜裡‘嗯嗯啊啊’這種也算是理我,你看我說的在理不在理?”

蕭槿竟然立時就明白了他在說什麼,滿麵緋色。

她忽然意識到,當年那個清純不做作的學霸表哥已經變成了調?戲隨手拈來的老司機。

蕭槿為表明立場, 繃著臉起身, 選了個離他最遠的位置坐下, 自顧自喝茶吃點心。

不一時, 衛啟濯坐到她身邊來, 摸摸她腦袋道:“真想聽?”

蕭槿偏過頭去。

“那啾啾答應我, 九月份與我一道出去秋遊。”

他頭先與她商量等他九月休沐時帶她出去遊玩, 但她這些年來已經將京郊都轉遍了, 覺得出門興許不如待在書房看書有意思, 便沒有答應。沒想到他還一直惦記著這事, 這麼大的人了跟個孩子似的。

蕭槿一麵腹誹一麵道:“成, 我答應,你說吧。”

衛啟濯將她拉到懷裡抱著,低聲道:“他與我說,自從我成為他之後,他的命格便與我的命格連在了一起,他在死後仍舊怨念不散,於我的因緣業報有所妨礙。想要摒除,便要令他的因果得正、怨憤得伸。隻我不能作乾預,作壁上觀、順其自然便是。昨晚我又夢到了他,他立在遠處隻是不語,後頭終於開言,卻是讓我今日去一趟鎮遠侯府。”

“我聽到因緣業報之類,便想到了我們遲遲未有子嗣的事,”衛啟濯繼續道,“這個興許也算在業報裡麵,所以我當時在夢裡便想,大約等了卻衛莊這件事,我們的孩子也不遠了。”

蕭槿垂斂眼眸。她前世一輩子困在畸形婚姻裡,沒有孩子,今生確實也想有個孩子。

不過……

“你是不是在誆我?我看你就是想順道借此事安慰我,”蕭槿歪頭靠在他懷裡,“其實我也不至於想不開,姨母給的那個方子便是個機會,慢慢來興許就能有效用了。藥引往後也可也尋機配,我是個很能想開的人。不然前世怎麼熬過來的。”

衛啟濯有些哭笑不得,正想再解釋幾句,就見她仰起頭道:“今日結果如何?順利不?”

衛啟濯就勢捏了她鼻尖一下:“不太順利。那群人始終不肯承認,即便是用刑,也嘴硬到底。陛下後來看時辰不早了,便又將人收押起來,預備改日再審。”

“楊禎也在其中?”

“沒有,我奏章裡沒提楊禎。我抵京後收到了楊禎差人快馬加鞭送來的信,信封裡麵裝了折好的畫,畫的是葵藿傾陽的情景。”

“葵藿傾陽?”蕭槿目光一轉,“他想通了?這是表忠心來了?”

“是,他還順手附上了一封信,那信是袁泰的手翰,就是袁泰當初寫給周廣的信,信中暗示他們對我動手,上麵還有袁泰的私印。楊禎這回算是送了我一份大禮。”

蕭槿心道楊大人這算是交了保護費了,點頭道:“他還挺有眼色的。這樣一來,往後你非但多了個助力,而且手裡還握著袁泰的把柄。但問題是,將來那群人萬一狗急跳牆供出楊禎,你還要幫他圓。”

“楊禎本身就沒有摻和,他頭先隻是一直擔心我參他個知情不報而已。眼下最主要的問題是那群人不肯認罪,還要磨上一陣子。”

蕭槿捏了捏他手指:“你說等這回案子塵埃落定,陛下會拔擢你麼?”

“這個要隨緣了,大理寺卿的位置是暫且不會給我的,我原先的戶部郎中的位置倒是還在,隻是我若在戶部裡官升一等,就要到侍郎的位置了,然而如今彆說戶部,六部所有的侍郎都沒有缺位。”▲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遲早的事,”蕭槿拍拍他,“等你升了官,記得再請我吃飯。”

蕭枎最終還是沒能救回來。

蕭槿覺得蕭枎雖無愧怍,但心虛是有的,要不然也不會在中元節放荷燈時緊張成那樣。後來她跌入河中之後應當是受到了不小的驚嚇,至於出現的那些幻覺,蕭槿都忍不住要懷疑是不是衛啟濯又使了曼陀羅花,但他說他並沒有插手。

不過蕭枎若是偏要自己嚇自己,那心魔太重也是誰也救不了。

到了八月下旬,山東屬官貪扣糧稅謊報災情的案子經過三法司多次會審,以眾屬官認罪伏法告終。

永興帝在朝會上對衛啟濯大加褒獎,又表示戶部侍郎趙經邦昨日遞呈丁憂,而衛啟濯此番查案平亂有功,可升任補缺。

袁誌聽得眼珠子都要掉下來,袁泰忍不住看了皇帝一眼,連衛承勉都是瞠目結舌。

衛承勉原本覺得自己兒子能在這個年歲上坐上正四品的位置已經是祖宗保佑了,沒想到如今竟還能直升三品堂官。果然他這兒子除了不要臉以外,其他都是極好的,連運氣都逆天。

衛啟濯本人倒是鎮定得多。實質上,他從蕭槿的諸般言行中就能揣測出他的前程。蕭槿前世那般懼怕他,她那張圖上又顯示他早早坐上了正三品的位置,那麼可以想見,他至少是做到了尚書那樣的高官,甚至做個更大膽的猜測,他可能取代了袁泰。

晚間歸家來後,袁誌與袁蔚兄弟兩個來內書房尋袁泰。

袁泰這回失算,正自煩鬱,瞧見兩個孫兒過來,擺手直是趕人。

他前不久才在孫兒麵前說衛啟濯這回非但什麼好處都撈不到,還會惹得一身腥,結果如今被打了臉,連帶著對衛啟濯又多了幾分惱怒。

兄弟倆互望一眼,又轉向袁泰:“祖父,那幾個涉案的官吏,最後怎就招了?”

袁泰麵色陰沉半晌,道:“是我大意了,我原以為他們顧忌著我,又為著自己的前程,怎樣都會挺一挺的。”

這種事一旦認罪,能保住命便是好的,遑論前程了,所以他之前篤定這群人不會招供,最後即便不能拉衛啟濯下水,也能讓他惹得一身腥。但他千算萬算,還是沒有算到一步棋,那便是黃瑞。

黃瑞當初雇人殺衛啟濯不成,反將自己搭了進去。衛啟濯翻出了提刑按察司審問黃瑞的案卷,裡麵詳細記載著衙門調查的結果,黃瑞一直挺著不肯認罪,但鄭菱卻因受不住刑罰,將自己如何得黃瑞的授意,如何預備拘著蕭槿的事一五一十地招認了出來。皇帝還特意將鄭菱押送到京師,帶上堂來細細審了一回。

於是這案子就此打開了缺口。

袁誌如今就在六部待著,想到衛啟濯往後就是侍郎了,急問祖父可有法子將他擠下去。六部之間的人事調動頻繁,連堂官都是調來調去的,所以沒準兒哪一天他會被調到衛啟濯手下做事,這可是不妙,他跟衛啟濯是有積怨的。

袁泰思量半晌,搖手道:“我自有計較,你們且回去。”

袁蔚瞧出祖父是覺得二哥不靠譜,不肯多言,便拉著袁誌一道離開了。隻他心裡也惦記著這事,到底是想探一探祖父的口風,於是晚夕用膳後,便悄悄尋了來。

袁泰對於袁蔚這個孫兒還是很欣賞的,隻是想到當初孫兒在科名上被衛啟濯壓了一頭,便也是不大高興。

“衛啟濯的舅父尹鴻,你可知道?”袁泰突然問。

袁蔚一愣,跟著點頭道:“有所耳聞。孫兒聽說此人頭先在衛家住過好長一陣子,後來又離開了,也不知究竟圖的是什麼。”

“我打聽過,尹鴻跟衛啟濯的母親早年有過節,後頭多年過去,尹鴻心中有愧,前來請求衛啟濯的諒解,但衛啟濯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