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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沒抓住什麼實質的把柄,二來,我是陛下一手拔擢上來的。他們越是彈劾我,陛下越是覺得他們是妒忌,陛下都在背後管這幫言官叫酸子。還有一條便是,”衛啟濯微微一頓,“陛下明麵上是廣開言路,但實則也是有□□的一麵的,他的決定若是被質疑,心中也會不快,甚至會產生逆反。說不得他們越是彈劾,我就越是能少走彎路。”

蕭槿偏頭:“那你就不怕被推到風口浪尖上?”

衛啟濯想了想,道:“說實話,真的不怕。其實我瞧見袁泰,心中也無甚畏懼。父親說我這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我卻覺得我好像不是牛犢。”

蕭槿默默想,這老公雖然像是個假的,但骨子裡還是留存著老虎的凶猛。

半月後,永興帝在朝會上宣布,任命衛啟濯為欽差,巡行山東,督河道修理並夏糧秋糧的征收,事畢返京複命。

眾皆嘩然。

按製,內地欽差由吏部和戶部推選,並且至少也是派遣三品大員前往地方巡行,衛啟濯如今不過是正四品的少卿兼個五品的戶部主事,按說品級上是不太夠格的,怕是屆時壓不住場。

眾人才轉完這個念頭,就聽皇帝跟著表示,另給衛啟濯掛戶部侍郎銜,以便行事。

眾臣工懵了片刻,齊刷刷看向衛啟濯。

這下品級加到正三品了。

立在朝班之中的衛啟渢往衛啟濯的方向瞥了一眼。他之前剛從朱璿那件事之中脫身出來後,就想到了衛啟濯的事。衛啟濯若是一直這般順風順水地走下去,遲早有一日還是會坐上宰輔的位置。

那麼等衛啟濯登上高位,就會反過來彈壓他。

衛啟渢垂眉斂目。

不過,想要對付衛啟濯的,不止他一個。衛啟濯前世就敵手頗多,他姑且看著便是。

永興帝才說罷巡行山東之事,通政司知事方訥出列,進諫表示衛啟濯任欽差大臣於例不合,衛啟濯本人又過於年輕,怕屆時舉鼎絕臏,貽誤大事。

永興帝眉頭一蹙,敷衍方訥幾句,揮手命他退下去。

方訥一口氣堵在%e8%83%b8口。

他之前因冤抑衛啟濯,被皇帝狠狠訓斥了一頓,還被貶到了清閒衙門通政司做了個八品小官。

方訥那回彈劾衛啟濯雖是得了袁泰授意,但自家也是甘心情願的。他早就看不慣衛啟濯這個世家子了,明明入朝沒多久,卻可以踩在諸多前輩頭上。在方訥眼裡,衛啟濯跟從前那些傳奉官無甚區彆,將來爬上來也是個奸佞。

方訥暗暗攥拳,折返朝班中時,瞥見衛啟濯麵上竟是無驚無喜,心裡冷嘲,裝得還挺像那麼回事的。

朝會散後,永興帝將衛啟濯叫到禦前,叮囑他到了地方上要仔細辦事,並暗示他這是個表現的好機會。

永興帝見衛啟濯仿似有些神思不屬,略略一想,意有所指道:“卿家若擔心無人照料,可將一二家眷帶上。”

衛啟濯如今尚無子嗣,又是年輕後生,若是因著辦公差讓他跟家中嬌妻分離,似乎有些不講人情。

衛啟濯暗暗鬆了口氣,行禮謝恩。

永興帝命司禮監太監劉敬將關防取來,交於衛啟濯,表示屆時辦事不必束手束腳,地方上但凡有官員倚老賣老,拿出關防來便是。欽差原本便是代天子巡行的。

衛啟濯領印申謝。

永興帝心中感喟,其實在他看來,將差事交給衛啟濯,比交給某些老臣更放心。

晚夕,衛家眾人聞訊後,反應不一。

蕭槿禁不住感慨,皇帝對她這假老公果然是真愛。她前世隻是隱約記得這件事的後續結果挺好的,皇帝的決定倒也符合她前世的這個印象。欽差是個臨時的差事,但機會難得,算得上變相拔擢。

衛啟泓又是眼紅妒忌又是樂見其成。他如今實在不想看見自己這個兄弟,衛啟濯能離開一陣子讓他眼前清淨也是再好不過。

衛承勉跟衛老太太皆是欣慰,但又擔心衛啟濯年紀太輕,到了地方上不好辦事。衛承劭夫婦兩個佯佯誇讚一番,轉回頭就敲打自家兒子讓爭點氣。

動身這日,蕭家人也趕來相送。

蕭槿見弟弟蔫兒得霜打的茄子一樣,安慰他不必太過不舍,他們年底就能回。

蕭岑撇了撇嘴:“姐,要不我也跟著你們一道去好了,路上還能聽姐夫指點我課業。正好我也想念咱們在聊城的那處宅子了,還能去轉悠轉悠。”

當初因著三房抵京時四房還留在山東,蕭安便沒將宅子變賣。

蕭槿道:“你去問問爹娘的意思,隻要他們肯答應,我們就帶你上路。”

蕭岑縮了縮脖子。爹娘能答應才怪。

蕭安與女婿敘罷離愁彆緒,語聲轉低:“要不,我去信給山東的同僚,讓他們屆時多多配合你辦事?”

衛啟濯心裡一動,含笑稱謝,打恭直道不必。

蕭安端量衛啟濯幾眼,很有些慨歎。這個女婿真是好得沒得挑,也不枉他當初早早將女兒定給了他。

馬車開動後,蕭槿接過衛啟濯切給她的一塊涼糕,笑嘻嘻道:“衛大人這回可要好好乾,沒準兒等到回京複命,陛下就直接將那個臨時掛上的侍郎銜給你了呢?到時候你就是三品大員,壓死衛啟渢。”

衛啟濯一頓,抬眸道:“我記得啾啾畫的那張圖上,我三年後才因邊功晉升為侍郎。今次似不太可能,我又不是去平叛。”

蕭槿咬了一口涼糕:“那也不一定的,世事無絕對,說不定有奇遇。”

袁府。小廝興順敲開書房的門,躬身入內,在穩坐書案後的袁泰耳畔低聲道:“大人,那衛家公子已離京。”

袁泰緩緩靠到椅背上,輕歎道:“劉用章算是得了個左右手。隻這左右手未免太自負了些,巡撫地方這差事也敢攬下,我還以為他會當場推掉。不過他接下了倒也好。”

他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香爐上騰起的嫋嫋淡煙,神色轉冷。

袁概的事,捂得那麼嚴實,也不知劉用章是如何得的信兒。袁概這個侄兒雖然壞事,但再怎樣也是他袁家的人,更是他在西北衛所的耳目。

劉用章既然開始挖他根基了,那他還客氣什麼。

又半月,蕭槿與衛啟濯到達山東地界。

兩人與一班隨從護衛取西北官道入魯,到了東昌府,稍作休整,繼續往東,山東布政使楊禎正在濟南府曆城迎候。

楊禎是頭一回見衛啟濯,然而衛啟濯可不是頭一回見楊禎。隻是楊禎一定不知道當初那個膽敢跟他叫板的書生衛莊其實就是眼前的欽差大人。

衛啟濯被楊禎熱熱鬨鬨地迎入了衙署。楊禎打探到衛啟濯帶了家眷來,機智地預備了雅致深闊的彆院一座,用來示好。

蕭槿在彆院住下的第二日,便有人遞上帖子,前來拜會。

蕭槿拆開一看署名,覺得莫名熟悉,細細一想,恍然發現這人她居然認識。

☆、第116章

蕭槿想了想, 揮手命丫頭將人叫進來。

她坐下吃茶片刻,聽見外頭丫鬟引路的動靜,抬頭望去時,正瞧見一抹嫋娜身影踅身而入。

那人進了廳堂後便跟蕭槿叉手行禮,笑道:“妹妹可還記得我?”◇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蕭槿抬眼打量來人。

來人頭上戴一頂金絲髻, 耳邊垂著一對鴉青寶石墜子,身上穿著銀條紗衫,下著桃紅灑線裙子, 走動間輕扶羅袖,款動湘裙,頗有幾分嫋娜麗質之態。手上明晃晃的金馬鐙戒指也晃眼得很,抬手行禮時清晰可見。

蕭槿擱下茶盞,笑道:“怎不記得, 兒時玩伴,誠不敢忘。”

眼前不是旁人,正是舊時街坊鄭菱。

鄭菱瞧著比當年要成熟得多,言談舉止也大方得多,也不知是環境使然還是時間使然。

方才遞進來的帖子上寫的是濟南府同知之妻鄭菱, 蕭槿猛然一看,完全不知道對方是誰,以為隻是尋常的官太太之間的拜訪走動, 後頭盯著人名看了片刻, 才想起對方與自己的淵源。

那麼問題來了, 一個從前相看兩相厭的街坊, 為何忽然找上門來呢?

蕭槿給鄭菱看了座,命丫鬟上茶,轉回頭詢問鄭菱上門有何貴乾。

鄭菱笑道:“瞧妹妹說的,沒事就不能過來探望一番?你我許久未見,而今可巧有機會重逢,自然是要前來拜會一番的。我聽聞妹妹回了山東,還來了曆城,當下便打聽了妹妹的住址,尋了過來。”

鄭菱的話,蕭槿一個字都不信。蕭槿隻相信無事不登三寶殿。

鄭菱說話間招呼自己的丫頭進來,微笑道:“我知道妹妹愛吃桑葚,特意帶了些過來。這些都是打夏津那邊快馬加鞭運來的,昨兒個剛到,也正該妹妹有此口福,妹妹快嘗嘗。”她示意丫頭將盛放著新鮮桑葚的托盤端到蕭槿麵前,熱情詢問蕭槿要不要現在挑一些出來洗了吃。

蕭槿瞄了一眼托盤上的桑葚。山東夏津盛產一種%e4%b9%b3白色的桑葚,個頭比尋常紫紅色桑果要大,風味也更勝,又軟又甜,輕輕一咬,便是滿口蜜漿,堪稱頂級珍品。她從前住在聊城時,在桑葚成熟的時節,常纏著季氏帶她去夏津遊玩順道買桑葚。

鄭菱也是知道她愛吃桑葚的,她前腳才來曆城,鄭菱後腳就拎著才打夏津運來的桑葚上門找她來了。說這全是巧合,鬼都不信。

不過,蕭槿看到桑葚倒是忍不住想起了溫錦。

“鄭夫人既是無甚事要說,那便請回吧,我有些乏了,想用完午膳後去睡個中覺。”蕭槿說著話便要起身。

她根本不屑於對鄭菱這種人客氣,何況她的身份穩壓鄭菱,對鄭菱不假辭色,她也不敢說什麼。

鄭菱麵上的笑有些僵。

過了這麼多年,蕭槿說話還是這麼直接,一點沒變,嗆起她來信手拈來,而她同樣不敢駁斥。

她此番來找蕭槿,確實是存著目的的,可她不好一見麵就說這個,便想著先跟蕭槿套套近乎,畢竟當年雖則相處得不愉快,但這麼些年過去,蕭槿也是豪門媳婦了,應當不會太不給麵子,但沒想到蕭槿還是當年那個作風。

鄭菱手裡捏著一條同心方勝的桃紅綾汗巾,麵上神情尚算平靜,但心緒卻是幾度變換。

她出身不太好,當初沒能嫁給江辰,又不願意找個尋常富戶度日,一門心思想當官太太,落後便給一個五品同知做了填房——在地方上,五品官不算低。如今她雖比不得蕭槿,但混得也是人麵上行的人了。隻是她的好日子都倚仗著丈夫,丈夫的仕途若是毀了,她也就要被打回原形了。

鄭菱很快調整了神態,笑著表示蕭槿若是哪一日百無聊賴,可以使人去尋她來給她解悶兒。鄭菱言罷,將自家住址細細與蕭槿說了一說。

蕭槿搭了鄭菱一眼。

山東的省垣在濟南府,濟南府的治所在曆城,衛啟濯大約要在曆城待上一陣子,她原以為她要清閒好一陣子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