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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娘一直想讓弟弟來衛家家塾這邊進學,但因著懼怕衛啟泓,又不敢跟衛承勉和衛老太太提,便想到來跟她套近乎,大約是看她性子溫和,想讓她在中間說和。

但蕭槿並不想管這種閒事。

蕭槿覺得還是讓秀娘往後少來這邊找她比較好,當下擺手表示自己要去歇會兒,讓秀娘且回。

秀娘正有些不知所措,就見一個丫頭著急忙慌跑來,到得近前,也顧不上行禮,出口的音調都變了:“不、不好了……哥兒不好了……”

蕭槿步子一頓,略略轉頭。

秀娘忙問怎麼回事,那丫頭斷斷續續道:“哥兒發起高熱,身上還……還出了疹子……”

作者有話要說:  說到丘處機,滿腦子射雕神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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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秀娘聞言便嚇得麵色一白, 掣身就跑。

不要說那丫頭跟秀娘驚慌,蕭槿聽了也是心下一緊。

發熱,疹子,又是小兒,基本有三種可能, 一是水痘,二是麻疹,三是天花。

這三種都是傳染性極強的, 但前兩種倒還相對好些,最可怕的是第三種。

這個時代已經開始有醫家研究對抗天花的藥劑,也已初見成效,但天花依然是致死率相當高的惡症,尤其對於抵抗力低下的幼兒而言。

而且, 這病傳染起來基本是一死一大片。

蕭槿急轉身叫住那丫頭,詢問可曾叫大夫來看了,丫頭答說大少奶奶已著人去請了,如今大夫應當正在趕來的路上。

蕭槿又詢問國公爺回了沒,丫頭搖頭道未曾。蕭槿思量少頃, 交代丫頭等大夫診出結果了,過來知會她一聲。

丫頭答應一聲,領命去了。

蕭槿也沒心思擺弄花草了, 將手裡的工具交給丫鬟, 回身入屋。

她記得前世衛啟泓確實有個庶子, 但並不記得得過天花這回事。希望不是天花。

蕭槿撈來一本閒書翻了半晌, 正等得不耐,就聽到喜兒報說方才那丫頭去而複返了。

蕭槿讓她在外頭等著,起身去了屋外見她。

那丫頭朝蕭槿一禮,道:“稟少奶奶,府上三個大夫都來瞧過了,都說是水痘。”

蕭槿稍舒口氣。眼下正是春季,得個水痘倒也不奇怪。隻是那孩子太小了,水痘雖則沒有天花凶險,但在這個時代,對於幾個月大的孩子來說,一場風寒都可能要命,水痘很是夠嗆了。

晚夕,衛啟濯歸家來後,聽聞了衛啟泓的兒子出事的消息,拍著她的腦袋讓她先用膳,旋轉去尋衛承勉。

衛啟濯知道出了這等事,他父親必定焦心不已。果不其然,他見著衛承勉時,他連晚膳都沒用,隻是立在曲廊上焦急地等著大夫出來。

患兒高熱未退,大夫入內查看了好幾回,如今正在裡頭計議方子。

衛啟濯勸父親好歹先去吃點東西,但衛承勉搖手說吃不下,要等大夫出來看是怎麼個說法。

不一時,衛啟濯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漸近,扭頭一看,發現是晚歸的衛啟泓。

衛啟泓身邊跟著十來個惶遽不已的小廝,有幾個提燈走在前頭給衛啟泓照路,但衛啟泓越走越急,劈手奪了小廝手裡的燈籠,大步流星往這邊衝,然而在視線觸及衛承勉這邊時,步子便是一頓。

衛承勉正要跟衛啟泓說先不要進去,大夫正在裡頭商議,就見衛啟泓一個箭步衝過來,扔了風燈,一把拽住衛啟濯的衣襟,怒道:“你說,是不是你找的妖道詛咒我兒子?!不然好端端的,怎麼會得水痘的!”

他原本正跟人在外頭吃酒,聽小廝來報說兒子出事了,便火急火燎往家趕。就在方才,他看到跟父親一道立在曲廊上的衛啟濯,腦中靈光一現,忽然想到去年衛啟濯跟蕭槿一道去白雲觀的事。

父親跟他說衛啟濯是去求子的,但如今衛啟濯沒求來孩子,他的孩子倒是得了水痘。這實在是不得不讓他往壞處想。

相對於衛啟泓的暴怒,衛啟濯顯得冷靜異常。他盯著自己的兄長,寒聲道:“鬆開。”

衛啟泓冷笑:“鬆開?你跟我說個清楚,我就鬆開。”

“我不曉得大哥在說些什麼,水痘又不是什麼稀奇的邪病,春季本就多發,”衛啟濯攥上衛啟泓的手腕,“大哥若是不鬆手,休怪我不客氣。”

衛啟泓萬分不屑,正想說能怎麼個不客氣法,就忽覺手腕一疼,不自覺就鬆了手。可他鬆了手,衛啟濯卻還緊攥著他的手腕。

衛啟泓頭一回知道自己這個弟弟手勁兒這麼大,一時間疼得冷汗直冒,卻無論如何都掰不開。

衛承勉正著急上火,見長子還來勁,瞪他一眼;“胡鬨!鎮日裡隻會尋釁滋事!”又沉著臉轉向衛啟濯,“鬆開你兄長。”

衛啟泓的手腕得以解脫後,隻覺幾乎被衛啟濯捏廢了。他一肚子火氣沒處發泄,甩袖便去了一旁的廊廡。

衛啟濯見父親這邊幾勸不下,隻好折返昭文苑。

他一入飯廳,便見蕭槿趴在桌上,仿似是睡了過去。他輕手輕腳走上前,正想將她抱去臥房,瞥眼間卻發現桌上的飯菜一絲未動。

蕭槿迷蒙未醒,隻是微微偏了下頭。衛啟濯正思量著是叫她起來吃飯,還是將她抱到床上時,就聽她小聲咕噥了句“莊表哥”。

衛啟濯頓了一頓,心中念頭一轉,抬手輕輕按上她腦袋;“表妹怎不吃飯?”

“等你一起吃……”

蕭槿尚在睡夢中,聲音軟軟糯糯的,衛啟濯一低頭,還能看到她粉嫩嫩的臉頰上硌出來的淺淺印子。

他輕聲道:“方才不是與你說了,讓你先吃的麼?”

“我每日都來你這裡背書練字,也習慣跟你一道吃飯了……不對,你怎會讓我先吃,你每次不都是親自給我盛飯的麼?你說怕旁人盛飯不仔細,灑了湯,浪費……”

衛啟濯眸光一斂。

他立了須臾,俯身趴在她耳畔,將聲音放得更低:“記我的話記得那樣清楚?”

蕭槿微抿唇角,輕應一聲。

衛啟濯深吸一口氣,目光流轉間又瞧見她紅了耳朵,也不知是被他口中熱氣嗬的,還是赧然所致。

衛啟濯心裡忽然有些堵悶,可又覺自己這樣很是不可理喻,畢竟她口中的“莊表哥”其實就是他。

自己酸自己,這感覺似乎有點怪異。

衛啟濯繞著蕭槿轉了半個圈,糾結半晌,還是躡手躡腳將她抱了起來。

他終是不忍心將她叫醒。她先小憩片刻也好,若是餓了,再起來用膳便是。

衛啟濯將蕭槿抱在懷裡時,被她抓住了衣袖。

“表哥,”蕭槿歪了歪腦袋,“你送我的戒指上雕的究竟是什麼?”

衛啟濯又深吸了口氣,板起臉道:“你還記得你夫君是誰麼?”

蕭槿沒有答話,闔眼睡了過去。

衛啟濯冷靜了一下,將蕭槿抱到內室安置了下來。

還好蕭槿夢中口中的人其實也是他,不然他恐怕跑出去打幾個滾也冷靜不下來。

蕭槿又睡了兩刻才醒來。她爬起來後,聽說衛啟濯沒用膳就跑到書房處理公務去了,當下過去找他。她見他似有不豫,問他怎麼回事,但他隻是不說。

蕭槿奇道:“難道又跟大伯吵架了?”

衛啟濯默了少頃,忽地將她抱到腿上,盯著她道:“啾啾是不是仍舊沒有將我跟你記憶裡的莊表哥完全重合起來?”ω思ω兔ω在ω線ω閱ω讀ω

蕭槿怔了一下:“為何這樣問?”

衛啟濯將她方才睡夢裡的那些話複述了一遍。

蕭槿低了低頭,思想半日,道;“似乎……是這樣的。”

當初衛啟濯告訴她他就是衛莊時,她就覺得十分突然,雖然衛啟濯有不少地方都跟衛莊相似,但她一時間仍舊無法將兩人融為一體。後來嫁給他時,她確實也是喜歡他的,如今三年過去,她對他的感情漸深,但仍舊一直未將記憶裡的莊表哥跟他完全重合起來。

大概是因為他前世給她留下的惡毒上司和高嶺之花的印象太過深刻,這與衛莊的親切形象不太%e5%90%bb合。

衛啟濯環在她腰際的手收了收。

之前無論是朝夕相對的情意還是房事上的契合,都在促使她離他更近一些,但兩人之間總還是隔著些什麼,其實並不如他披著衛莊的殼子時相處得自然。

這大約就是她跟他不夠親密的根由。

衛啟濯輕歎一息,摸摸她後腦勺:“我前世都乾了些什麼,讓你那樣怕我?我記得我換了殼子之後第一次去見你,你總躲著我,之前還說我很不好相與。”

蕭槿低頭。

衛啟濯前世是個手段百出、狠絕毒辣的政客,衛承勉過世時,他的悲傷溢於言表,但並沒有如旁的孝子那樣擗踴慟哭,他隻是一動不動地在父親的牌位前跪了兩天兩夜,水米不進,幾個本家長輩輪番上去勸他。但他毫無反應,泥塑一樣。

蕭槿立在靈堂外望著他伶仃的背影,當時就想,這個人,連悲痛都是安靜的。他仿佛沒有示弱的時候。

興許也不是不想慟哭一場的,隻是身邊親近之人都一個個去了,無人可依而已。就此而言,衛啟渢的處境其實比他好太多。

但衛啟濯這種人其實最可怕,傷了痛了不哭不鬨,隻將悲愴化作往上攀爬的力量,以及,報複的烈焰。

蕭槿始終覺得衛啟濯後來的一些舉動類似於報複,但她不能確定他對誰的舉動是報複。他最後雖站在了頂峰之上,她卻覺得他的內心怕是空的。

衛啟濯見她半晌不語,正欲再問,不意被她傾身抱住。

“夫君,”蕭槿一陣心疼,抱住他脖子,伏在他肩頭,“你往後有什麼事情,都可以跟我說。”她頓了頓,又道,“你是不是喜歡我做的湯?你若喜歡,我往後可以常常做給你。”

她想起了前世他獨獨收下衛韶容端去的那兩道她做的湯。這一世她也為他親自下過廚,隻是他心疼她,總攔著她入庖廚。

衛啟濯偏過頭:“還記得你夫君是誰?”

“記得啊,”蕭槿笑嘻嘻道,“我夫君是莊表哥。”

“那濯表哥是誰?”

“不知道。”

衛啟濯又冷靜了一下,道:“那濯表哥要如何才能完全變成莊表哥?”

“不知道……要不,”蕭槿晃晃他,“你往後每回打衙門回來,都給我買一根糖葫蘆?”

隔日,蕭槿聽聞那個小侄兒的高熱還沒退下來——那小孩子還沒取官名兒,蕭槿便一直管他叫小侄兒。才幾個月大的小娃娃,哪經得起這樣的折騰,高燒再燒幾天,就算保住了小命,人也得燒傻了。

蕭槿期間去探望過一番,但是沒有進去。她之前沒出過水痘,對此無免疫,太容易被傳染了。

衛老太太也來看過一次,歎息一回,去佛堂誦經祈福了。

三日後,在太醫的佐助下,小侄兒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