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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衛啟濯當下將蕭槿擋在了身後, 揮手示意遠處的侍從趕過來護衛。

那一夥強人之中的頭領目光在眼前一眾香客身上掃過, 看到衛啟濯這邊時,隱約瞧見他身後立著個雲髻高擁的美人,略略一滯,側轉頭看到了蕭槿的側影,愣了愣, 又皺起眉,繼續梭視。

及至看到跟著胡氏一道往大雄寶殿裡跑的阮姝時,猛地撫掌,朝手下揮了揮手。

匪徒們登時激越起來, 打個呼哨, 一擁而上,直朝胡氏母女撲去,高呼著要抓個壓寨夫人回去。

萬壽寺是胡氏母女常來的地方,今日也隻是照例來進香,阮家的護衛並沒有跟進來,胡氏隻帶了幾個丫鬟, 見此情狀, 一時方寸大亂, 四顧之下瞧見衛啟濯與蕭槿,忙高呼求助。

衛啟濯心念電轉,撥了一部分護衛過去幫胡氏母女,跟著又命人去知會候在外頭的阮家護衛。

那夥強人行動剽悍,阮家的護衛衝將進來時, 衛家的護衛已經跟眾匪徒混鬥在了一起。

衛啟濯無心看戲,拉住蕭槿便要往後頭的禪房躲避。方才那匪首正自指揮手下,餘光裡瞥見蕭槿要離開,當下掣身奔來,伸手要來扯蕭槿。

衛啟濯眼神一凜,回身一腳踹在對方身上。

那匪首適才見衛啟濯是個瘦瘦高高的小白臉,根本沒將他當回事,誰知他力道竟這樣大,這一腳正踹在他腹部,險些踢得他五臟移位。

匪首蹲身捂腹時,衛家的護衛也圍了上來。

匪首怒喝道:“你們也不打聽打聽我的名頭!”又轉向衛啟濯,森森冷笑,“把你身邊的小娘子留下,我也瞧上她了。”

蕭槿嘴角一扯,這語氣,真是霸道土匪。

衛啟濯冷笑一聲,命護衛將他綁起來送官。然而此刻,眾匪盜見頭目受困,放棄了阮姝母女那頭,紛紛衝上來,劫了匪首就走。

蕭槿見那幫蠻人來去如風,轉瞬便消失在了山門外,籲氣道:“西山這邊這麼亂麼?”

衛啟濯目光微動:“我看是人心亂。”

蕭槿正欲問他這話何意,就見阮姝母女兩個互相攙扶著上來道謝。

阮姝方才驚悸過度,眼下臉色還是白的,跟蕭槿說話時也是語不成句。

蕭槿暗暗打量阮姝。這姑娘外表瞧著一切正常,但她身上一定是有什麼不可說的秘密的,否則後來也不會低嫁。隻是衛啟渢應當是不記得阮姝前世低嫁的事了,這些女眷之間的話茬他一般不感興趣。

胡氏感激之下,表示要請蕭槿和衛啟濯去阮家做客,好生招待一番,但被衛啟濯婉言謝絕了。

胡氏一時倒是訕訕,想了一想,笑道:“那妾身改日與拙夫一道登門致謝。”言罷,拉著阮姝行禮作辭。

蕭槿擔心那群土匪去而複返,見胡氏母女離開,轉向衛啟濯道:“咱們也走吧。”

衛啟濯目光投向大雄寶殿旁的觀音殿,道:“等我再去拜一拜。”

蕭槿覺得衛啟濯今日似乎格外虔誠,點了頭隨他一道。

等兩人禮佛畢,出了山門後,蕭槿忍不住詢問衛啟濯到底在佛前許的什麼願。他表示說出來怕不靈驗,死活不肯告訴她。

兩人才要上馬車,忽然涼風緊起,彤雲密布,倏忽之間,大雨傾盆。

衛啟濯忙拉著蕭槿上了馬車。雨勢太大,他本想等雨停了再行進,然而等了足足有兩刻,大雨非但未歇,反而越發勢猛。

雨勢過大,又是在山上,衛啟濯不敢貿然行車下山,隻好命車夫就近將馬車駛入萬壽寺。

他親自撐了傘下車,跟知客僧商議讓他們暫且盤桓在此,又另捐了一大筆香火錢,囑咐一定收拾出一間乾淨寬敞的客堂,再備一些熱水和齋飯雲雲。

蕭槿掀起簾子一角看著衛啟濯冒著大雨下車親自囑咐安置事宜,心裡忽然溫溫軟軟的。其實她一直以為衛啟濯前世的性子形成主因是幼年喪母,但如今看來,興許還是跟後來的際遇有關。

蕭槿在客堂裡坐了半晌,衛啟濯才終於安排罷。蕭槿拉他坐下,給他倒了一盞熱茶,笑問道:“方才香火錢給了多少?”

衛啟濯伸出五根手指。

“五錢銀子?”

衛啟濯搖頭。

“五兩?”

衛啟濯仍舊搖頭。

“總不至於是五十兩。”這家夥雖然是富二代,但已經不是以前的畫風了。

“怎不能是五十兩?”

蕭槿驚道:“這麼大方?!”

“給得多,他們能更儘心些,雖然咱們隻是暫且盤桓,但也要妥帖一些才成。我倒是無所謂,要緊的是你,我不想讓你受丁點慢待。再者,多捐些香火錢,也是多捐功德。”

蕭槿低了低頭,忽地伸臂抱住他在他臉上蹭了蹭:“你對我這麼好,我要怎麼回報你才好。”

“很簡單,隻要你乖乖待在我身邊便好。你那麼好看,我每日光是看著你就覺得通身舒泰。”

蕭槿微抿唇角。這家夥要是個渣,那一定是個千年難遇的禍患。

蕭槿與衛啟濯閒談間說起那群匪徒,問他方才那話是什麼意思。

衛啟濯道:“你說誰最想讓阮姝出事?”

蕭槿思量一回,驚異道:“你是說,那群人是衛啟渢指使的?”

“極有可能,”衛啟濯似笑不笑,“二哥還是一心都在你身上。”

蕭槿撇嘴,這話真是酸。

兩人一直等到半下午,暴雨才歇止。

重新坐上馬車後,衛啟濯便一頭倒在蕭槿腿上睡了過去。蕭槿發現衛啟濯自今早起就開始犯懶,若非他是男的並且撩她的意圖很明顯,她都禁不住要懷疑他是不是有喜了。

馬車行至山腳下時,忽然停住。蕭槿詢問車夫出了何事,等了一等,沒聽到答複,正欲再問,就聽到外頭傳來一陣震吼聲。

衛啟濯倏地坐起,掀開簾子一看,正瞧見上午在萬壽寺見到的那撥悍匪擋在前頭,並且人數多了一倍。

那匪首在外麵叫囂半晌,終於瞧見衛啟濯打馬車上下來,當下冷聲高喝道:“把那小娘子留下,我可以放你走,否則休怪我不客氣。”他見衛啟濯仿似並不如何當回事,惱道,“你知道我的名頭麼?我是……”

“那你知道我的名頭麼?”衛啟濯麵對人數遠多於己方的眾匪徒,鎮定自若,巋然不動,“我也是有頭有臉的。你是西邊山頭的,我是東邊山頭的,咱們兩個山頭井水不犯河水,你今日之舉,是不是想壞規矩?你往後還想不想混了?”

匪首一愣,見衛啟濯說得理直氣壯,一時竟無言以對,再度打量了他一回,臉抽了抽:“就你這樣的……”

“我打扮成富家公子你就認不出了麼?瞎了你的狗眼!你知道她是誰麼,”衛啟濯指了指馬車上的蕭槿,“這是我壓寨夫人。識相的就快滾,惹惱了我,領著弟兄們端了你的老巢!”◎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匪首有點懵,他第一次看到被劫道的比他還囂張的。

蕭槿陷入了沉思,她還是頭一回當壓寨夫人。

匪首正有些摸不著頭腦時,衛啟濯身側幾個護衛忽然趁其不備竄了過來。等他反應過來時,對方已經衝到了近前。他當下火起,揮手示意手下上前搶蕭槿。

衛家的護衛都是經過嚴苛訓練的,衛啟濯今日帶來的更是精挑細選出來的,不是一幫烏合之眾可以比擬的,因而雖然人數對比懸殊,但招架住並不成問題。

衛啟濯回身躍上馬車就催車夫快趕馬。馬車一路疾馳,但才落了一場大雨,又未到官道上,路不好走,因而一盞茶的工夫後,便被那匪首追了上來。

匪首方才一番鏖戰,身上掛了彩,硬生生領著幾個手下撕了個缺口縱馬突圍出來。

他今日原本是來擄阮姝的,但搜尋目標時瞧見蕭槿,驚豔不已,因而一直不死心,正好下了一場雨讓衛啟濯跟蕭槿在山上盤桓了一陣,給了他喘熄的機會,所以目下兩撥人又碰到了一處。

衛啟濯聽到外頭馬蹄聲,轉頭讓蕭槿先起身,跟著掀起錦墊,取了一副弓箭便衝下了馬車。蕭槿看得目瞪口呆,合著他還隨身帶著武器?

衛啟濯縱身跳上車轅,張弓搭箭,矢無虛發,匪徒接連應聲落馬。那匪首躲閃及時,未曾傷及要害,中箭之後反而雙目赤紅,越發悍猛,舉著短刀直衝過來。

衛啟濯手中無兵刃,轉頭取來了趕馬的馬鞭與躍下馬來的匪首纏鬥在一起。那匪首越鬥越狠,瞅準一個空當正要一刀捅過去,忽聽背後傳來急促腳步聲,尚未反應過來,就覺腦後一疼,眼前一黑,一頭栽倒下去。

衛啟濯抬頭看向對麵仍抱著塊大石頭的蕭槿,怔了一怔。

蕭槿低頭望著昏死在地上的匪首,麵上猶帶陰沉之色:“敢傷我夫君,砸不死你。”

衛啟濯盯著蕭槿手裡那塊比她腰還粗的石塊,瞠目結舌:“啾啾力氣那麼大?”明明生得細胳膊細腿的……

蕭槿甩手扔了石頭:“我力氣本來就大,從前我就想,我要是哪天跟衛啟渢打起來,他不一定打得過我。”拍拍手上的灰,趕忙上前來查看衛啟濯的狀況。

她發現衛啟濯手臂和後背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劃傷,心疼不已,將他攙到馬車上,又命追趕上來的護衛跟車護著,作速回府。

其實衛啟濯傷得並不嚴重,行動更是不受限,但蕭槿還是難免緊張愧怍,到了國公府門口時,又小心將他攙下來,讓聞訊趕來的衛承勉見了,還以為兒子負了重傷,嚇了一跳,哽咽著上前一把抱住兒子,旋即讓小廝將兒子背回去。

衛啟濯就這麼稀裡糊塗地被一群人擁著回了昭文苑,又被蕭槿按著洗了把臉。衛承勉請了兩個大夫來輪流看了兩回,確定兒子隻是外傷,並且傷口不深,這才放了心,讓大夫留了傷藥,又寫了個脈案,這才放大夫離去。

衛啟渢酬酢回來,聽丹青回報了今日諸事,麵色立等陰冷下來:“居然不成,衛啟濯果然是狗拿耗子。”又沉%e5%90%9f片刻,將丹青叫至身邊,如此這般說了一回。

丹青一愣,旋應是而出。

衛啟渢盯著那幅荷塘春景看了許久,又慢慢收起。這幅畫還是他在蕭槿成婚那日畫的,一直保存到現在,上頭還有他那晚嘔的血。

“我不會娶彆人的,”衛啟渢垂下眼簾,“我說了,在我心裡,你一直都是我的妻子。”

衛啟濯在衛承勉的一再逼迫下,告了半月的假養傷。這期間,蕭槿一直悉心照料他,將他當個瓷人一樣,唯恐磕了碰了,衛啟濯硬生生被迫過了半個月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他身上的傷本就不重,經過半月的將養,已經好了七七八八。

他覺得興許真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經此一事,蕭槿跟他的感情興許能更好一些。

轉眼便入了九月。

蘄國公府那頭應下了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