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代的男-妓院自然也是給男人們預備的。國朝禁止官吏與士子狎妓,於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有這方麵需求的便把目光轉向了同性,由此男風漸盛。這也算是鑽了個空子。
雖然蕭槿對男-妓院十分好奇,但她知道衛啟濯肯定不會帶她去的,她也隻能好奇一下。
她抬頭果見衛啟濯麵色沉下,笑嘻嘻捏捏他的臉:“好了,我就隨口一說——你說益王真的會在就藩之前動手麼?”
“我原先認為他是要提前動手了,但如今看到這個盒子,我覺得他應當是在鋪網,所以興許還是要在去封地之後再做籌謀。雖然從封地起兵更難了,但他不會死心的。除卻他自己的野心之外,還有一個促使他這麼乾的理由應當就是他知道太子對他十分不喜,將來一旦太子登基,他八成不會有什麼好日子過,說不得太子為了能高枕無憂,還會尋個由頭將他廢為庶人,所以他才這麼急著鑽營。”
蕭槿點頭,這個狀況跟衛啟渢和衛啟濯兄弟兩個倒是有點像。
蕭槿思及出使安南的溫德似乎快回了,扯了扯衛啟濯的衣袖:“你說溫錦之死,真是衛啟渢一手策劃的麼?其實我至今都覺得很是不可思議。”她一直以來都隻是猜測,並未聽衛啟渢親口證實過。
衛啟濯想起他之前在貢院裡做的那個夢,夢裡的衛啟渢趴在泥濘裡仿佛死人一樣,道:“衛啟渢可能是被溫錦坑著犯下了什麼不可挽回的錯誤。之前去徐家赴宴那次,衛啟渢也是故意讓溫錦去的,興許前世溫錦在徐家就有一劫,但是不知為何,避過了,於是衛啟渢今生便想讓溫錦重曆一次。他那回應當就想讓溫錦死了,但事情出現了偏差,於是他一計不成又生一計,用巫蠱送她上西天。”
蕭槿輕笑一聲。
其實她真的很期待衛啟渢這一世能如願娶到溫錦,然後再變得不能人道,但可惜衛啟渢記得前生事。
衛啟渢這麼對待溫錦,不知是因為前世沒能報成仇,還是純粹就想再讓溫錦死一次。
兩人下了馬車四處閒逛采買時,迎麵走來了一個錦衣玉帶的風流公子,衛啟濯隔著老遠便一眼認出了來者何人。
是朱潾。
衛啟濯不想跟他打照麵,本欲帶著蕭槿往回折返,但朱潾已經瞧見了兩人,當下迎了上來。
衛啟濯下意識擋在蕭槿麵前,跟朱潾兩廂敘禮訖,正欲作辭,見朱潾的目光有意無意往他身後掃,倏地冷了臉,拉了蕭槿,回身欲走。
朱潾阻住二人,望著衛啟濯,似笑不笑:“我離京在即,再問最後一遍,四公子當真不再考量考量我的話?”
衛啟濯目光一凜:“我意已決,尊駕多問無益。”
朱潾審視他半晌,輕歎道:“那四公子可莫要後悔。”
“絕不後悔。”衛啟濯話音未落,便領著蕭槿轉身離去。
朱潾盯著二人背影,麵若重棗:“不識好歹,孤王已經做到了這一步,竟還端著架子。”
朱潾心下冷笑,待孤王事成,第一個就收拾衛家。他這般想著,視線卻是不由落在了蕭槿的身上。
這美人真是讓他越看越心癢,將來定要一並弄來。
衛啟濯拉著蕭槿走出一段路後,繃著臉道:“我將來可以厲害到收拾親王麼?”
蕭槿默了一下,道;“當然可以。”
衛啟濯瞥了身後幾乎隱沒入人群的朱潾:“那便好。”
蕭槿默默在心裡為朱潾點了根蠟。
衛啟濯差人尋了個通曉漢語的蒙古客商,詢問了那令牌上的文字,得知真的是蒙文,又讓對方翻譯一下,知曉含義後,便轉去找了孫茫,將錦盒送還,並交代他把這盒子交給太子,告訴太子始末。
孫茫不敢耽擱,依言照做。
孫茫素日裡也是常入宮的,與朱汲這個表兄關係甚是要好。朱汲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轉頭又查證了令牌上的文字,一時怒不可遏,本想衝去乾清宮告朱潾一狀,但臨了又冷靜下來。
雖然他認為這件事多半是朱潾母子的詭計,但並沒有直接的證據。
朱汲深吸一口氣。衛啟濯的意思應當也是讓他心知肚明便是,目前暫且不要挑出來。
朱汲反複翻看了手裡的令牌,心中感喟,這東西藏得這樣隱秘,衛啟濯居然也能發現,發現之後還順藤摸瓜查了下來。
真是個奇人。
這樣機敏的人,當然要委以重任。
時入七月,暑氣依舊熾盛。
蕭槿先後赴了五堂姐蕭杉和六堂姐蕭榆的婚宴,至此,蕭家姑娘裡,除了蕭枎,全都嫁了出去。
蕭槿有些好奇等蕭枎從宮裡出來,蕭定夫婦打算怎麼安置蕭枎。
蕭枋自打那回之後,便沒來找過蕭槿,蕭槿希望她是真的消停了。
這日,蕭槿正做讀書劄記,就聽丫頭報說二夫人來了。
蕭槿頗感意外,傅氏可是大房的稀客,尋常是不往這邊來的。
傅氏帶了些茶葉和糕餅過來,坐下跟蕭槿寒暄了好一陣,跟著話鋒一轉:“姐兒可聽說了吏部那頭要填一個缺的事?”
蕭槿一頓,點頭道知道。吏部不知哪個司的郎中要外放,需要人補缺。衛啟濯說起時她聽了一耳朵,但沒在意。
傅氏笑道:“正好渢哥兒就在吏部這邊做事,二爺已與我說了,趕明兒便打點打點,讓渢哥兒去補這個缺。”
蕭槿忽然有點明白了,傅氏這是閒著沒事乾,跑來這裡顯擺來了。
吏部乃天官,可謂六部之首,吏部郎中雖是正五品,但再往上就是正三品的侍郎了,衛啟渢若在這個年紀上做了吏部郎中,那麼往後的路會順之又順。何況,他之前還領了東宮輔臣的差事。不過衛啟濯現在也是東宮輔臣,而且比衛啟渢官階高。大約傅氏就是看兒子在仕途上被壓了,心下不忿,這才急著打點。
衛啟渢前世的官運其實算是十分暢達,可以穩壓多數朝臣。但他一心要跟衛啟濯比,這就相當虐了。
傅氏見蕭槿無甚反應,以為她是不懂吏部郎中意味著什麼,暗嗤一聲,諷她沒見識,麵上卻還帶著笑,跟她細細解釋這究竟是個什麼官兒。
蕭槿很是配合地仔細聆聽,時不時還點頭附和一句,待傅氏說罷,命丫頭給她添茶潤喉,笑道:“二嬸還有什麼要說的麼?”
傅氏瞧她這副不痛不癢的模樣,莫名氣悶,難道這小丫頭沒聽出來她的意思是她兒子即將升任的那個官位雖與衛啟濯的同級,但比衛啟濯的要好麼?
傅氏勉強抿了幾口茶,又想起一事,麵上添了笑:“我前兒跟二爺合計了渢哥兒的婚事,相中了蘄國公家的三姑娘,各樣都是沒得挑的,姐兒可認得這位姑娘?”
蕭槿心道又是三姑娘,溫錦就是行三,這位又是,這是一定要來個三加二組合麼?
不過這位,可也是個有故事的三姑娘。
傅氏見蕭槿搖頭說不認識,笑道:“我給那蘄國公世子夫人下了帖子了,她後日便領著那三姑娘來咱們府上耍子。這事要真是能成,姐兒也能多個妯娌解悶兒。”
蕭槿想想那蘄國公府的三姑娘,險些笑出來,又忙憋回去,祝傅氏心想事成。
傅氏正想再扯點彆的,衛啟濯就打衙門裡回了。
衛啟濯跟傅氏敘了禮,笑問道:“二嬸前來所為何事?”他見蕭槿起身命丫頭擺飯,回身道,“不要忙,咱們待會兒去外頭吃,我做東。”
蕭槿奇道:“怎麼又請客?”
“因為我又升了,”衛啟濯笑道,“吏部調令已經下了,讓我補大理寺少卿的缺。原先的左春坊左庶子,也還兼著。”
蕭槿一愣,笑道:“這個我知道,這是正四品。”
大理寺少卿整壓吏部郎中一級。
傅氏聽得瞠目結舌,衛啟濯才多大點年紀,大理寺少卿這位置就敢給他?
衛啟濯轉回頭看向傅氏:“二嬸還未說前來所為何事。”
傅氏麵上陣紅陣白,僵笑道:“沒什麼……就是來跟姐兒敘些家常。”說著話匆匆起身作辭。
衛啟濯看著傅氏出去,抑不住麵上笑意,回身一把抱起蕭槿轉了個圈:“你那張圖上說我一年之後才得升遷,如今我不到半年便升了,你說是不是表明我今生能更快地爬上前世的位置?”
蕭槿扶額,心道你這回可能應當感謝那一套情趣用品。
他頭先就跟她說太子曾私底下見過他,對於他的細心敏銳讚賞有加。他算是幫了太子一個忙,蕭槿猜測他這回的晉升可能是太子促成的。$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蕭槿收拾好桌上的東西,要往碧紗櫥換衣裳時,被他按住。蕭槿板起臉:“說好了請我吃飯的,你難道要賴賬?”
“我是想問你一個問題,前世的這個時候,有沒有發生什麼事情?明路與我說,他這陣子經常見到馮權往二房那頭跑。”
蕭槿步子一頓,忖量一回,道:“沒什麼特殊的事……至於馮權,因他結識多三教九流,所以常幫衛啟渢辦一些見不得光的事。”
衛啟濯思忖片時,點頭道:“我曉得了,我格外留意便是。”
兩人各自換好行頭,一道出門上了馬車。
蕭槿不想跑太遠,選了臨街一家酒樓。衛啟濯還嫌她選的地方太便宜,問她要不要挑個貴點的,結果被蕭槿一口回絕了。
兩人相攜下車後,衛啟濯再度詢問要不要換個地兒,蕭槿撇嘴:“你的銀子也是我的銀子,省著點用。”
衛啟濯正要張口說什麼,忽然被蕭槿拽了一下。
“你看那是誰?”蕭槿的目光落在街對麵一抹俏麗的身影上,驚疑不定。
作者有話要說: 大號:你到底看到了哪個小妖精→_→
啾啾:你猜,猜對了給你加雞腿(*ω)
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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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衛啟濯循著蕭槿的目光望過去時, 便瞧見對過立著一個娉婷嫋娜的女子, 隻她是背對而立,他無法看到她的正臉。
衛啟濯回頭看向蕭槿:“沒瞧見長相,你怎麼認出是誰的?”
“我卻才看到她的側臉了, ”蕭槿又扯他一把,“快看,她又轉過臉來了。”
衛啟濯轉首一睃, 怔了一下, 攢眉道:“你確定我們認識她麼?”
蕭槿一頓, 狐疑打量他幾眼;“你真的不記得她是誰?”
“難道我應當記得?”衛啟濯見蕭槿笑個不住,拉了她往酒樓裡去, “管她是誰, 咱們自去吃酒去。”
“我量淺得很, 回頭喝醉了說不得會撒酒瘋的。”
“不打緊, 我屆時死死將你壓到床上阻住你便是,即便被你打一頓,也保證不會讓你出醜的。”
蕭槿覺得如果有個一本正經耍流氓大賽的話, 衛啟濯必能一舉奪冠。
兩人說話間, 蕭槿聽見身後傳來一道含著笑意的低呼:“槿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