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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用公筷夾了寥寥幾段烤鴨絲,放到餅上後,將之使勁卷成一個又細又長的卷,就在眾人預備各自去卷肉時,忽見他一把拎起一旁備用的乾淨小刀,對著那一條卷餅哐哐連斬兩刀,末了將刀刃上沾著的些許油醬在餅上仔細蹭了蹭,才將刀擱下。

他抬頭見眾人都驚愣地看著他,道:“諸位自便,不必拘謹。”

眾人回神,麵麵相覷,又忙忙應是,開始各自動手卷肉。

衛啟濯捏著三段餅,正自細嚼慢咽時,瞧見蕭嶸卷肉之際掉了好幾塊鴨肉,蹙眉道:“四公子小心些,這般多浪費。”

蕭嶸一怔,隨即連聲應是。

衛啟濯瞥眼間又轉向蕭崢:“三公子仔細著點,你的醬漏了,那漏的醬夠再塗一張餅了。”

蕭崢微微一愣,低頭一看果然,連連感謝衛啟濯提醒,拿出汗巾擦了擦。

蕭岑唯恐被點到名,趕忙檢查了一下,確定自己沒弄掉鴨肉也沒漏醬,剛剛鬆口氣,就聽衛啟濯含笑的聲音直衝他而來:“五公子嘗嘗我卷的餅,我這餅裡沒有加蔥絲,醬塗得也十分勻和。”

蕭岑愣愣地望了一眼他遞來的那段餅,小心翼翼地捏在手裡,唯恐那個小卷開了,把鴨肉漏出來。

衛啟濯裝了大半年的衛莊,覺得衛莊這個人的脾性真的對他影響太深了,他現在看見什麼吃食都想剁成幾段吃,方才那些舉動做起來都是自然而然的。他心裡歎息一聲,這毛病萬一真的改不掉可怎麼好。

他將手裡那兩小段餅細細吃完之後,對眾人道:“過會兒我想獨自去四處走走,諸位各自結伴遊賞便是。”

蕭嶸覺得奇怪,如果想獨自覽景,還跟這麼些人出來作甚?但衛啟濯的話他不敢質疑,隻好隨著眾人應好。

蕭槿與蕭榆結伴坐到了溪邊的草地上,一麵閒談一麵吃糕點。

蕭榆一再詢問蕭槿要不要去看看四公子他們在作甚,蕭槿搖頭道:“要去你自己去,上回我陪著你去偷看衛啟渢,結果滾到他身邊去了,丟死人了。”

蕭榆鼓了鼓腮幫子:“時機難得嘛,誰知道這位四公子在咱們家待多久。”

兩人說話間,蕭榆的丫頭忽然跑來說四少爺他們叫她去一趟,蕭榆本以為是衛啟濯叫她,仔細一問才知道這四少爺說的是她四哥,頓時掃興,但那丫頭催得急,她不好推脫,跟蕭槿打了聲招呼,回身跑走了。

蕭槿正望著溪水吃點心,就聽到身後又傳來窸窸窣窣的踏草聲,以為是蕭榆折返,結果扭頭一看,發現是衛啟濯。

蕭槿待要起身,衛啟濯抬手示意不必,跟著便徑直坐到了離她不遠的一塊草皮上。

蕭槿有些不自在,往另一側挪了挪,問他來此作甚,衛啟濯輕歎道:“我迷路了,正巧瞧見表妹,就往這邊來了。”

蕭槿險些一口糕嗆在喉嚨裡。

衛啟濯那樣的人也會迷路?何況這座山頭統共也沒有多大。

衛啟濯說話間又抹了一把臉:“今兒風有點大,臉都臟了。”說著話小心卷起袖子,俯身就著溪水洗了一把臉,起身時似乎恍然想起什麼,轉向蕭槿,“表妹的汗巾借我使使,我的忘拿了。”

蕭槿輕歎一息,掏出一方白縐紗汗巾遞與他,然而衛啟濯卻沒接。

“表妹幫我擦臉吧,我手濕。”

蕭槿咧咧嘴,正想婉拒,誰想到他直接將臉湊了過來,等著她幫他揩水。

蕭槿下意識往後挪了挪。她望著眼前的少年,禁不住感慨,這個人真是造物主的寵兒。

他目下的情態,倒是令她想起了前世曾經見過的他淋雨後的模樣。彆人淋了雨都是一身狼狽,但他不是。有一次她跟小姑子在園子裡下棋時飄起了小雨,兩人收了棋枰棋笥,撐傘往回走的路上,遇見了冒雨歸來的衛啟濯。

他沒有帶傘,頭發和衣裳都淌著水,但長身立於雨中,居然越顯氣度肅肅,清清泠泠的玉人一樣。

但這麼個人,可能是個彎的。

“表妹怎還不動手?”衛啟濯嗓音低柔,一點點朝她靠近。

他說話間,瑩透的水珠順著他的喉結一路淌下,落入了微微敞開的衣領裡。

蕭槿隻覺她要噴鼻血了,麵上一紅,當下跳開來。

衛啟濯也拂了拂草屑站起身,正要繼續勸她幫他擦臉,就聽他身後忽地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四弟讓我好找。”

衛啟濯回身一看,正瞧見衛啟渢闊步走來。

蕭槿眉頭微蹙,他怎麼來了?

衛啟濯眉尖微挑:“二哥怎地大老遠跑到聊城來了?”

“大伯父掛心四弟,”衛啟渢走到衛啟濯身前停下,“左右我目下無事,便代大伯父來山東接四弟回去。”

衛啟濯迎視衛啟渢的目光,須臾,道:“有勞二哥了。”

衛啟渢笑道:“都是一家兄弟,這般見外作甚。”

蕭槿在一旁看得嘴角直抽。這倆人自小便是對頭,後來更是鬥得不死不休,眼下倒是裝得親兄弟一樣。

正此時,四房姐妹三個朝這邊過來。蕭枎瞧見衛家兩兄弟都在,當下快步上前行了禮,目光在兩人之間徘徊了幾圈。

蕭槿歎氣,麵前這倆雖然是京師二美,但一個將來是太監一個可能是彎的,三姐你選吧。

衛啟渢與眾人行了禮,回身對蕭槿笑道:“令尊明年就可以調任都察院副都禦史了,先在此恭賀了。”

蕭槿笑了笑,跟他道了謝,但心裡一點也不驚訝。

“家父跟徐大人商討接替孫大人的人選時,詢問我可有人選推薦,”衛啟渢微微笑道,“在下之前在聊城時多蒙令尊令堂照拂,況在下覺著令尊堪當此任,便推了令尊,不想竟真的促成了。”

蕭槿聞言倒是抬頭看了衛啟渢一眼,她父親前世也是在她十二歲那年調任的都察院副都禦史,她也隨之赴京,但她並不知道衛啟渢在這件事上出了力。

衛啟濯轉頭看了衛啟渢一眼,眸光微動。

蕭槿頷首稱謝,回身欲走時,忽見一個小廝匆匆跑來,急道:“八……八姑娘……不好了,五少爺……”

蕭槿一聽是關於蕭岑的,忙問:“怎麼回事?”

那小廝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言之不詳。衛啟濯當下扯住他:“帶路。”

衛啟渢在一旁道:“我也去瞧瞧。”

作者有話要說:  大號:我難得鼓起勇氣勾引一次,我媳婦竟然想跑→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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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眾人趕過去的路上, 才藉由那小廝斷斷續續的描述聽出了些端倪。

蕭岑應當是被毒蟲咬了,但具體是什麼蟲,並不清楚。

那來傳話的小廝是在蕭岑身邊伺候的,見蕭岑似乎中了毒便慌了, 三房可就這麼一個男孩兒, 若有個什麼閃失,他們這些下人怕是都要吃不了兜著走,因而方才惶遽得語不成句。

眾人趕到的時候, 蕭崇等人正預備將蕭岑背回馬車上。

衛啟濯示意蕭崇等人將蕭岑放到草地上。他上前查問了蕭岑的症狀, 一把掀開他的衣袖,盯著他的傷口看了兩眼,蹙眉道:“我覺得可能是毒蜘蛛咬的,不過應當中毒不深。”

衛啟渢轉頭看向蕭岑:“方才一點也沒看清楚那毒物的模樣?縱然送醫, 也要知曉毒物的具體名目才好施治。”

蕭岑如今有輕微的頭暈惡心感,懨懨搖頭道:“沒有, 我方才爬樹的時候被咬的, 沒看到是被什麼咬的, 不過那東西似乎腿挺多的,大約就是蜘蛛。”

蕭槿趕忙掏出自己的汗巾, 要給弟弟綁縛在傷口近心端,以防止毒液擴散, 但臨了發現她的汗巾有點短了。

衛啟濯見狀正想掏出自己的汗巾,然而猛地想起他剛剛才在蕭槿麵前裝作忘帶汗巾,於是遲疑了一下。③本③作③品③由③思③兔③在③線③閱③讀③網③友③整③理③上③傳③

正是他這個遲疑的工夫, 衛啟渢拿出了自己的汗巾幫蕭岑綁縛上去,一麵捆紮一麵交代道:“坐著就好,不要亂動,以免毒液流散過快。我已著人去請大夫來了,我自己也通一些醫理,可以先幫五公子處理傷口,五公子且寬心。”

“目下要趕緊將毒液排出才行,”衛啟濯緊跟著道,轉身吩咐身邊小廝,“去把我那壺預備泡茶的水端來,我要給表弟清洗傷口。”

小廝領命去了。

衛啟渢回頭看向他:“表弟?五公子何時成了四弟的表弟的?”

“五公子是嗣宗的表弟,自然也是我的表弟。”衛啟濯麵不改色道。

衛啟渢凝思一回,才想起嗣宗似乎是衛莊的表字。

“隻是清洗,我看不夠,”衛啟渢仔細查看了一下蕭岑的傷口,“我看得在傷處切個十字,將毒吸出來,如此穩妥一些。”

衛啟濯道:“這是自然。”說話間看向蕭嶸,“拿刀來。”

蕭嶸愣了一下。

衛啟濯攢眉道:“就是晌午用膳時,我切餅的那把刀。”

蕭嶸立等反應過來,忙忙應是,轉頭取刀去了。

蕭槿望著弟弟那已經腫起的傷口,憂慮道:“可是誰來操刀?這十字看似好劃,實際上沒那樣簡單吧?要是笨手笨腳的說不得毒沒擠成,反而雪上加霜……你們誰刀功好?”

她覺得衛家那倆養尊處優的貴公子是沒指望的,正預備問問隨行的家下人,就聽衛啟濯毛遂自薦道:“我會劃十字。”

畢竟那切糕點的一手絕技是一直都在的。

蕭槿一怔看向他。

正此時,蕭嶸取了刀子回來。衛啟濯臨時生了一簇火,將小刀在火舌上炙烤一番,拎了刀就朝著蕭岑走過來。

蕭槿看得有點瘮得慌,擋在蕭岑麵前,踟躕著道:“四公子不要勉強,要實在不行,我自己來好了……”

衛啟濯抬手要拍她腦袋,但手舉到一半想起他如今已經不是衛莊了,隻好又改為搖手:“表妹在一旁看著就好,我真的會劃十字,沒把握的事我一般不做。”

蕭槿有點懵,叱吒風雲的惡毒上司還會使刀?

衛啟濯示意蕭槿往一邊站一站。蕭槿將信將疑地退開,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手裡那把雪亮的刀子。

衛啟濯一手托住蕭岑的手臂,一手執刀,對準他的傷口橫向縱向各劃了一刀,乾脆利落,頃刻即就。

眾人紛紛湊過來看。

隻見蕭岑的傷口上躺著一個又小又規整的十字刀痕,橫、縱兩邊的深淺長短皆一模一樣,正正交彙成一個標準的直角,完美無缺。

蕭嶸忍不住讚歎道:“四公子好刀法!”

蕭崢連聲附和道:“對對!這比拿尺子量著劃得都好看!”

蕭岑按了按額頭,他們以為這是在刻碑呢?

衛啟渢看看那個漂亮的十字,再看看自己堂弟,眉頭幾不可查地蹙了蹙。

蕭槿從前學過一些急救常識,讓蕭崇配合著用衛啟濯提供的清水衝洗,自己親自幫蕭岑擠壓了傷口裡的毒液。隻是幾番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