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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雙重打擊之下?,一個隻想死亡的人,會陷入昏迷之中,不願醒來?”

張升陽目露驚訝,看了一眼王劍後,對江宴點點頭,“聰慧,一個完全沒有?接觸過心理?醫學領域的行外人,竟然可以猜到這個結果。”

江宴對他的誇獎很煩躁。

不是他聰慧,是他拍過類似的電影劇情。

他心口硬生生的堵得慌。

原來一個人可以對一個人,淪陷的這麼快。

江宴所有?的情緒都被林嶼狠狠牽扯。

“一定要?醒過來。”他看著急診室亮著的紅燈,祈禱著。

王劍安慰他:“隻是預期最壞的結果,先彆著急。”

大約過了三個小時,急診室的紅燈才變成綠色。

王劍陪著江宴一直坐在走廊椅子上等著。

人被推出?來那一刻,江宴看到林嶼那張幾乎完全沒有?血色臉,全身血脈都在膨脹,這都是蔡新宇那個人渣造成的傷害。

他帶林嶼離開醫院的時候,這孩子的氣色分明是染上了一些?朝氣的。

“江先生,他的情況……可能還要?再做一次手?術。”醫生眼睛看著林嶼頭上的繃帶說,“撞擊太狠,有?些?骨裂,且顱內積血並沒有?完全清理?乾淨,這種情況,可能會波及到他以後的記憶力,或者理?解能力。現在的情況是,他身體太差,失血過多,不適合長時間進行手?術。所以我中止手?術,讓他先加強身體抵抗力,不然,我不保證,手?術過程中,病人撐不住。”

“而且……”醫生看了看王劍,搖搖頭,說:“一般這種患有?嚴重心理?疾病的病人,意誌力上,可能,很不利於他成功完成手?術。”

“意念這玩意兒,是個很玄的東西。”王劍補充,“我們?醫生有?時候不得不迷信一下?,用點非科學方式,讓患者產生生的欲望。”

“什麼意思?”江宴迷茫,“你讓我請個道士,過來給他招魂?”

作為一個商人,江家人很相?信風水學。而他拍戲,也會很隆重地舉行開機儀式,奉請鬼神,求個安穩。

這方麵的人,他能安排。

“啊,到不用非科學到這種地步。”王劍說,“先看看他今晚上能不能醒過來,醒不過來我們?再想辦法乾預。”

江宴呼了口氣,沒說話,他心情很不好?。

護士推著車把?林嶼送回病房,給他輸血。

這會兒是晚上九點多,江宴手?機震動。

經紀人孫亞麗打電話過來,小心翼翼問今天發生了什麼事,怎麼突然耍大牌撂挑子不跟新換的演員彩排。

孫亞麗說:“記者們?今天可興奮了,等著爆帖。各種擦邊提到你給節目組臉色看,說你沒有?任何理?由拒絕彩排,人直接就走了。不過我這邊讓團隊控製著輿論,網上沒鬨起來。而且你的粉絲們?都很相?信你的人品,咱們?都不用買水軍,都在幫你說話。江啊,跟孫姐說說,發生啥事兒了?”

“家裡有?人突然住院了,很急,這個節目我不接了,讓他們?換人吧。”

“呀,那你好?好?照顧家人,這事兒姐心裡有?數了,馬上安排咱們?這邊的記者發消息出?去。”孫亞麗很會做人,安撫了江宴後,卻沒有?答應讓他拒演,“江啊,你看,孫姐帶的其他演員,都沒有?你成就高,節目組就是衝著咱人氣來的。價格給的可不低,當然我知道你可不缺錢。可是,孫姐這邊不是想借著這個機會,讓我手?底下?其他的人,也沾沾光,跟著你上這種有?關於曆史類氣息的官方節目,刷一刷觀眾好?感。”

要?知道這種做曆史類節目的電視台,輕易不請娛樂明星去坐鎮,他們?請的都是老藝術家。這次跟江宴洽談,就是想要?找一個口碑好?,演技好?還年輕有?自己作品的年輕演員,飾演一個曆史上一個成就斐然的皇帝。

節目組一共找了三個演員,扮演皇帝的老中青三個階段。

還有?一些?龍套演員,孫亞麗這邊有?權限,可以帶三個自己的人,上鏡,還可以分幾句台詞。

能上官方節目,這可是很大的認可,孫亞麗不想放棄這個機會。

說白?了,經紀人完全是在沾光江宴。

因為節目組還有?另一個算盤,就是想要?讓江氏企業,做個品牌投資。

江宴要?是接了這個節目,對節目組和經紀人來說,是雙贏。

孫亞麗雖然是江宴的經紀人,但是她不屬於江宴影視公司的人,江宴純純就是覺得不想讓孫亞麗失去一個多賺一分錢的工作罷了。

他有?自己的團隊。

江宴現在很煩躁,他知道人和人之間,尤其是這種烏煙瘴氣的娛樂圈裡,沒有?純粹的友誼,都是依靠利益往來。

孫亞麗哪怕話說的再委婉,江宴也知道她什麼心思。

“孫姐,這種事兒其他時間提,我無?條件答應。現在,不合適。”江宴說了句抱歉,“彩排這幾天都去不了,要?是節目組非要?我飾演皇帝,那我錄製當天會抽時間去,臨場發揮,台詞我會背熟。先掛了孫姐。”

他這次沒有?等對方先掛,頗為煩氣按下?關機鍵。

孫亞麗心裡頭定下?來了,江宴臨場發揮的水準,次次超神,她根本不慌。

“穩了!”孫亞麗放下?電話,對著他帶的另幾個演員比了個耶。

以後這幾個混的不上不下?的演員簡介一欄,就能寫參加過官方節目了,光聽著就有?臉麵。

就拿著這上過一次官方舞台的經驗,都可以跟其他節目組開口漲身價。

圈內就這樣,才不管你去演過什麼,有?了門檻就行。

江宴在病床邊上支了一張簡易床,守著林嶼,看台詞,可一晚上也沒怎麼看進去。

他總是盼著下?一秒,林嶼就醒過來了。

但很可惜,時間一點一點過了淩晨三點,這孩子依舊睡得很沉。

中間醫生過來檢查,護士給他換藥,紮針,他沒有?任何要?醒過來的跡象。

主治醫師和王劍都搖頭歎息,林嶼的情況很不樂觀。

下?午的時候,心理?治療師告訴他,病人不願自己醒過來,就找他最割舍不下?的東西,用語言刺激,乾預他醒過來。

江宴發愁,他不了解林嶼,不知道林嶼在這個世?界上,舍不得什麼。

張升陽也搖頭,他說林嶼下?午跟自己聊天的時候說,他以前最舍不得姥姥吃苦受罪,可他卻讓姥姥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他很內疚,其實姥姥走了也是解脫,他能接受。

這話顯而易見,他最舍不得的人也不在了,他對這個世?界沒有?任何留戀。

所以他們?現在束手?無?策。

“試試由由吧。”江宴自言自語。

小貓身體裡他裝了芯片,手?機定位後,很快被找到。現在它依舊在籠子裡,安安靜靜地睡著。

“小家夥,彆睡了,幫我叫醒林嶼好?不好?。”江宴伸出?一根手?指頭,戳了戳小白?貓。

小白?貓立刻驚醒,發著奶凶奶凶的“哈”氣聲,接著是一聲脆生生的“喵嗚”!

它用自己的小身板,發著最大努力的示威。

江宴看著病床上的林嶼,毫無?反應。

這麼久了,他一句夢話都沒說。

要?不是心電圖還在起起伏伏,江宴真的害怕這孩子已經走了。

房間裡安靜的令人壓抑。

小貓見江宴對他沒有?傷害動作,不再叫,也盯著病床上麵容慘白?的林嶼,似乎在想什麼。然後它輕輕的“喵”一聲,團團尾巴,安靜蹲著,一動不動。

江宴和貓,像兩具雕像,始終沒有?變換姿勢。

陷入昏迷的林嶼,一直在一片白?霧之中,他靜靜站在原地,不知疲憊。

身體偶爾會異常冰冷,偶爾會覺得輕的像一朵雲。

他好?像看到了姥姥忙碌的身影在給自己熬過於甜膩的紅豆羹。

又好?像看到了二?爺爺家的大黃狗嘴裡叼著他喂的餅乾,一身是血,躺在烈陽下?的馬路上,大口喘著,直到死去。=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他記得大黃被車撞死的那天,他哭得暈了過去。

他沒有?最好?的朋友了。

姥姥抱著他也一起哭,她保證:“小嶼啊,乖,不哭了。等你以後畢業了,賺錢了,咱們?就賠個大黃狗給二?爺爺好?不好?,然後我們?自己也養一條大黃狗,給你做伴兒。”

家裡太窮,沒錢養狗,姥姥偶爾要?跟周圍鄰居討要?一些?米,養活林嶼都很艱苦。

家裡沒有?年輕勞動力掙錢,姥姥一個人撐得很難。

林嶼多想一下?子就長大,賺錢養姥姥,再養好?幾條大黃狗。

白?霧始終沒有?散去,他眼裡的一切都那麼模糊不清。

四麵八方緩緩出?現蔡新宇的臉,他或笑或罵,或者在發酒瘋。

“為什麼,你還沒死。”林嶼全身不停地輕顫,他克製不了對蔡新宇毆打留下?的身體恐懼。

“林嶼。”

有?人叫他的名字。

林嶼透過密密麻麻蔡新宇的臉尋找聲音來源,眼裡閃現出?短促的光:“江宴……”

這是江宴的聲音。

讓他可以瞬間安靜下?來,感覺到強大安全的聲音。

“不……你不要?找到我。”麵對這樣的安全感,林嶼眼裡的光卻迅速熄滅。他蹲下?身體,緊緊抱著自己,抗拒著,“我要?拉蔡新宇一起死,我不想拖累你。”

“林嶼。”

江宴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像是長滿了鉤子,不斷拉扯著想要?逃避的林嶼。

林嶼狠狠壓著自己心裡瘋狂滋生出?來的希望,不讓自己伸手?去觸摸蔡新宇臉龐之間不斷向擠進來的江宴。

“不要?,你走,你走吧。”林嶼低聲祈求,“求你了,江宴,不要?管我……”

“哈哈哈……你真下?賤啊,小嶼!”

“小嶼!隻有?我對你是真心的!”

“小嶼,離開我,你活不下?去!你就是個廢物,累贅,隻有?我願意養著你,記住了嗎?”

無?數張蔡新宇的臉開合著嘴,不斷對他說著這些?惡毒的話。

“小嶼,脫衣服,跟著他們?一起把?我伺候高興了,我才給你姥姥買藥吃!磨嘰什麼?彆苦著一張臉,給誰擺臉色呢?來,對著鏡頭笑一個!”

“滾啊,蔡新宇你滾啊!”林嶼痛苦捂著耳朵,有?多少不堪入目的視頻,在蔡新宇的電腦裡,他會強製要?求林嶼跟他一起反複觀看,讓他備受折磨。

“去死啊,你去死!”林嶼猛然站起身,手?裡不知哪裡來的一把?刀,他拚命對著眼前無?數張臉砍著,狠狠砍著。

不斷噴濺的鮮血把?他的衣服染透,他的臉上布滿血痕。可是蔡新宇的臉永遠砍不完,那些?臉一個個笑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