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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著:“姥姥上個月22號突發心臟病死亡,我當時就想跟姥姥一起走。可是二爺爺告訴過我,親人過世,一定要有人給她守靈一個月,這樣她的魂魄才會安心跟著陰差走。”

說著他苦笑一下:“封建迷信……可我就是很信。姥姥不認路,常年勞作,腿腳也不方便。我怕她跟不上陰差的腳步。在蔡新宇家裡為姥姥祈福了一個月,這段時間我都在很努力地吃東西,我不能沒有力氣給姥姥引路。可是現在,姥姥應該已經到了她該去的地方了吧。二爺爺說,一個月後,過世的親人就聽不到陽間人的祈福了。所以,我終於不用吃東西了,吃東西很難受。”

林嶼很平靜地說著吃東西很難受,卻接過來江宴手裡的燕窩粥,輕聲說:“我願意聽你的話,我會努力吃一點點。”

江宴的心,在這一刹那,狠狠被林嶼的懂事乖巧擊痛。

第19章 故意

“我想姥姥了。”

林嶼吃了一小口燕窩粥,絲滑的口感也讓他反複努力了幾次才咽了下去。

他語氣裡有著祈求,“我能不能先回去看看姥姥,再回來給你打工,還你的錢。”

說完,他神態窘迫起來,垂著長長密密的睫毛,神情非常低沉:“用你給我的工資還你醫藥費,好像裡外裡都是你吃虧。”

“姥姥,埋哪了?”江宴說,“我帶你去看她。”

林嶼搖頭:“在我們村裡,那裡有分配給姥姥的墳地。好遠,我自己坐大巴車回去就行。”

他又艱難咽下一口粥,說:“要倒車三次,折騰下來四個多小時才能到。村子沒有通路,到了鎮上,就要找人家去趕集的三輪車,掏點錢,順帶把我捎回去。”

提到姥姥,林嶼的神態越加悲傷,滿眼都是努力憋回去的淚水。

他一直看著窗外,光溜溜的樹枝被路燈灑下一片孤光,偶爾還有打著旋兒的幾片乾枯葉子,撞到玻璃窗上。

清淺的撞擊聲在淩晨的夜裡異常清晰。

江宴的心也被這一下一下的聲音擊打,說不出來的悶堵。

他靜靜看著一口一口努力吞咽燕窩粥的人,神色間都是疼惜。

想了想,江宴掏出來自己的錢包,拿出來身份證,把他的身份證和錢包放到林嶼的被子上。

“我希望,你看望過姥姥後,真的會回來,給我看彆墅,好不好?”他說,“我平時不怎麼帶現金,這裡應該差不多有一千多,卡裡錢夠用,密碼是……”

“我不要。”林嶼著急,黯淡無光的眼裡一下子激動起來,“我不要再花你的錢了。”

“那你怎麼坐大巴車回家?”

“我……”林嶼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身份證,微微一愣,江宴竟然……他心裡無比感激,不然他無法購買車票。他原本想著,要不就找黑車回去,總之他要回去看看姥姥。

“我先去打幾份兼職零工,賺夠了到車票錢就回去。謝謝你幫我拿回來身份證。”他怕江宴還要堅持給他錢,開口補充,“我高中時候,給人家做過家教,都是當天結算,我可以自己賺到錢。”

“嗯,看來是個三好學生呢。”林嶼先是肯定他,又跟他說了現狀,“學生時代,家長會信任你,可一旦畢業,隻有高中文憑,家長可能更想找大學生或者有更高學曆的人……”

他沒說完,他相信,聰慧的林嶼,知道自己是什麼意思。

現代社會的競爭,高中生畢業生,很難找到工作。

在蔡新宇口中得知,林嶼這三年都跟他在一起。

那也就是19歲就被這個渣男騙了,那不就是剛剛高中畢業,這孩子沒上大學,基本也跟社會脫節了。

聽了江宴的話,乖巧的林嶼肉眼可見的帶上了愁容。

他懂了。

“我的確是個廢物,是個累贅。”他捧著粥碗,眼神一下子就空洞了,但是他不想放棄回去看姥姥,“我可以去做清潔工,賺夠了錢就回去。”

他知道蔡新宇工作的醫院裡,還有去蔡新宇家裡打掃衛生的阿姨都不需要學曆,有力氣夠勤快就行。

“林嶼,”江宴把粥碗從他手裡拿過來,放在床頭櫃上,這孩子吃得實在太困難了,他看著心疼,“我跟你說這個,不是覺得你是個廢物,是累贅。我隻是想告訴你,我想管你,你就是人上人。”

林嶼緩緩看了他一眼,他不理解江宴為什麼要對他這麼好,他搖頭拒絕。

他覺得自己沒資格,他不配。

隻是他心裡有什麼東西被狠狠激發,像是平地裡急劇圈起來的風,震顫不停。

“你不要,不要再管我了。”他已經很擔心自己舍不得這份好了。

“明天我要去彩排,你要不著急,等我幾天,我們一起去看姥姥。要是實在特彆想,我安排保鏢送你。”林嶼才不會讓這個毫無社會經驗的人出去打零工,被人欺負。

“總得給我個理由……”林嶼麵對江宴幾乎是窮追不舍的好,不敢接受。他開始出現有些類似應激一樣的排斥心理,因為他還不起。

還有,他總是會想到蔡新宇追他的那段時間,也是這樣,毫無條件的體貼,真的不能再真的情緒表達,一度讓林嶼覺得自己遇到了對的人。

一開始他隻是為了姥姥的病,才答應做蔡新宇男友。沒有住到一起之前,他漸漸被蔡新宇的虛情假意感動,覺得自己可以接納這個大自己11歲的男人,以後好好跟他過日子。

可是後來他明白了,蔡新宇的目的很明確。就是為了得到自己的身體,控製自己聽他的話,帶著自己到處去炫耀,把自己當成被馴服的狗。

那樣,蔡新宇會得到極大的滿足感。

林嶼什麼都知道了,可他為了姥姥能有藥吃,心甘情願地承受蔡新宇帶給他的所有屈辱。

此刻他看著江宴,受過太多傷害的人,做不到不把他跟蔡新宇作對比。

誰能保證,江宴真的沒有目的?

他極度貪圖江宴的好,又因為深深地自卑不敢接受,還有蔡新宇折磨三年的痛苦,又不願相信江宴毫無目的。

他沉默了幾分鐘,心態開始崩潰。

如果江宴跟蔡新宇目的一樣,他可以告訴自己,無所謂。

林嶼的情緒又很快冷卻。

絕望卷滿全身,他忽然開始解睡衣的扣子,聲音平靜冷漠,他對江宴說:“如果你不嫌棄我很臟的話,我可以接受幫助。”

用身體換錢,雖然讓自己惡心到想死,但是這也是錢,有錢就可以買車票回去看看姥姥。

他都已經被人玩三年了,早就爛透了不是嗎。

江宴看著如此動作的林嶼,眉宇之間染上了一層戾氣。這份戾氣的來源,是他明白,造成林嶼這樣做的人,是蔡新宇。

床邊傳來一聲無奈至極的歎息,林嶼看著江宴什麼都沒說,臉色異常冰冷地離開了病房。

他帶進來屬於深秋的露水和風的味道,還沒有在病房裡消散。

房間門被輕輕關上的那一刻,林嶼的眼淚也啪嗒掉下來一顆。

他死死捏著自己的身份證,指尖青白,腦袋裡異常混亂。

自己到底在做什麼,他不相信自己的偶像是正人君子,他竟然說出來這樣難聽的話去傷人心。

江宴是什麼時候把自己的身份證拿回來的,他不知道。他隻知道,自己不值得,神明一樣出現的江宴沒有義務這樣管自己。

他不敢相信,自己會遇到這麼好的人。

“我為什麼會把你想得這麼壞……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他好難過。

以前蔡新宇不管怎麼對待他,他都不會有任何反應,不會傷心,不會生氣,因為他的全世界隻有姥姥一個人。

林嶼下了床,打開門想跟靠在門框上情緒不是很好的江宴道歉。

門縫外,江宴回頭看他,什麼都沒說。

他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對林嶼不是沒有美色上的貪圖,但是他不會因為這個,做任何不該做的事兒。

平白無故對另一個人好,的確不現實。

他沒有任何理由可以讓林嶼拋下曾經受過傷害的顧慮。

“江宴……”林嶼輕聲開口,“你見過蔡新宇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本想道歉的人,卻突然改了口。

為什麼要道歉,因為自己貪戀江宴的好,就告訴他,自己不是隨便的人?

他應該讓江宴認定了自己是個不知廉恥,為了錢賣身的下賤坯子,這樣江宴才會放棄管自己。

“見過,你的手機我也拿回來了,但沒打算給你。”江宴想要把門打開,林嶼卻伸手擋著。

含在嘴裡的千萬次謝謝被他硬生生忍住。

林嶼換了一副淡漠的神情,開口就是讓人血壓升高的話:“那你應該知道了,我隻是貪圖蔡新宇有錢,用我還算好看的臉,換舒服日子過。既然你不想跟我發生身體交易,就請你不要耽誤我去找其他有錢人。”

江宴:“?”

聽完這些話,他的心臟像是被狠狠悶了一棍。

他可是沒少演這種口是心非的劇情。

江宴跟著爸媽在商場打拚,從小見過各種各樣的人精Zi,誰說的真話假話,不說一眼明辨,但好歹他也知道什麼人值得交往。

就林嶼這種高中畢業就被渣男困在身邊的小單純,壓根都不可能是賣身求財的性格。

如果是,他怎麼可能因為姥姥沒了傷心到這種地步。

他不應該繼續待在蔡新宇身邊,為了錢繼續演?

林嶼拽著他衣角求救的眼神足夠說明一切。

“林嶼……我要去睡一覺,不然明天彩排會受影響,你也去睡覺,太晚了。”江宴是一個從來不會被外界影響到個人情緒的人。

平時冷靜的就像機器人,但是現在,他情緒很亂,很不開心。

因為他知道林嶼內心很難捱,自己被影響了。

這麼輕而易舉的被影響了。

“你……你讓我知道了,什麼叫克星。”沒錯,林嶼的一舉一動,都會讓他揪著心。

林嶼乾什麼,他都想慣著,就是有種,我樂意我願意誰也管不著的情緒在。

他說完,雙手叉腰,走了。

背影透著深深的無奈,他不知道要怎麼幫到林嶼。

林嶼無理取鬨,是想要看到江宴對自己產生厭惡,把自己趕走才好。

“江宴!”他追了幾步,他希望江宴能狠狠罵自己不要臉。

“外邊冷,回去睡覺。”江宴趕緊把客廳大門關上,阻擋走廊裡的冷風灌進來。

“我回家還要看看都是什麼詞,揣摩一下怎麼表達更符合舞台效果。”他溫和說著。

林嶼一下子紅了眼。

江宴為什麼可以這麼好。

要不是因為自己,江宴不會把時間都浪費了。

為了給江宴留下更加不好的印象,林嶼猛地推了一下江宴打開門,故意很不客氣地說,“我一點都不想看到你,誰稀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