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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庭嬌 青銅穗 4422 字 6個月前

時的她就是圖著給他生孩子去的。

她就想早早地懷上他的孩子,然後他就可以放心地去辦他的大事。

“我蕭放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可生生世世都不要棄我。”

末了,他握緊她的手,在她耳邊這樣說。

明明跟他比起來,自己才是沒用的那個,可她竟然聽出來他的忐忑,仿佛忐忑的孩子,在確認自己的歸屬。

他愛她,這點她確認不疑。

她忍著眼酸,豪氣地拍拍他的背:“你放心,日後誰要是敢打你的主意,我就滅了她!”

他笑起來,捏她的耳垂:“怎麼滅?放大黑嗎?”

那樣的甜蜜啊……

那時候,他們倆隻要在一起,外頭天下亂成了什麼樣,似乎都跟他們沒有關係。

一個月後,她被他派來的馬車接出了城,以去黔地省親的名義瞞天過海,嫁去了蕭家。

半路上來接她的他,一路牽著她的手沒有說話。

隻是在下馬車前的時候他才緩緩說:“羲兒,我要什麼時候才能還你一場風風光光的婚禮呀。”

她這樣悄沒聲兒地自衛家出嫁了,按世俗眼光來看,是不光彩的。

但她不在乎。她隻在乎她在乎的,比如他。

她進門之前,他已經主動把事情全都跟家裡交代過了,並且也因為婚前失檢的事挨過了他父親幾鞭子的懲罰。

但她過門後並沒有受到半點不好的待遇,公公婆婆以及蕭家上下,甚至對於衛家能夠在這種時候,以這樣的方式來表達他們對蕭家的支持,而十分感動。

成親後那幾日,他們無時無刻不在一起。

而十天後,他突然接到北方李錠傳來的消息,出發準備起兵去了。

蕭家上下進入全麵戒備時期。

而就在那十天裡,她終於懷上了。

他也很高興,派人送來一隻木雕的小娃娃給她。

某天他又突然派來身邊心腹前來送信,讓他們即刻收拾細軟去屯營。

他們連夜去往屯營,才知道朝廷已經派人往蕭家和李家的祖宅下手了。

接連的奔波使她水土不服,嘔吐得厲害,也消瘦得厲害。

而他忙於應敵,但凡有空就守在她身邊,默默地給她遞痰盂,遞帕子,然後不厭其煩地喂她吃東西。

夜裡她也睡不好,翻來覆去,總是做夢,他時刻保持著輕眠,給她蓋被子,安撫她。

她不忍他分心,總是在他不在的時候才放任自己的反應,他在的時候,總是極力克製,表現得很好。

他那麼細心,又豈能不知道?

他不忍她辛苦,開始起了些不該有的念頭。

他說:“不如這個孩子我們不要了,好不好?以後打完仗,舒舒服服地了,咱們再生。”

她當然不肯,這是他的孩子啊!而且這是頭胎!她受苦歸受苦,卻無論怎麼著也要生下他來的!

她反應激烈,最終他妥協。

她思考了幾日,也提出來:“不如我回衛家吧,在這裡你總是不能專心。”

他也不肯。“看不到你我更加不專心。這天下我一半是為黎明百姓打的,一半是為你打的。你不在,我有什麼意思。”

沒幾天,他重新給她和家人找了個住處,隱居在營房附近一個小鎮上。

他隔三差五地回來,那是相對安定的一段時間。

在這段時間裡,肚裡的孩子也在卯足勁地長,大夫說是個男孩兒,她很高興。

男孩兒多好,將來可以用兵打仗——不不,用兵護國就好,打仗就不用了!

不管怎麼說,男孩子可以代替她幫他,不是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嘛!

他這麼英勇,他的兒子,將來也一定也會很有出息的!

她把他的想法說給他聽,他凝眉捉著她的手說道:“傻瓜,你為我做的夠多了,我倒希望是個女孩兒,不會那麼淘氣,能讓你省心些。”

危境之中,情人間的每一句話都是刻骨的情話。

其實那些年裡她所麵臨過的險境並不少,可是她一點也不害怕。唯一令她害怕的隻有在他和孩子麵臨危險的時候。

城池很快攻下來,但這天夜裡,他們突然被官兵包圍了。

他的兩個叔父帶人突圍,掩護著她出了城!

在郊外荒山腳下,她等到了他,他披著傷,提著遍布著血汙的劍衝到她麵前,如同一頭極度憤怒的雄獅,紅著眼眶,將她按到%e8%83%b8`前無聲地流淚,然後一言不發地將她抱上馬車,徹夜往北上進發。

這天夜裡,蕭家所有人都被朝廷軍殺死了。

他的父親,在帶領家人撤退的時候被亂箭穿%e8%83%b8。朝廷軍原是要捉住他們要脅正在攻城的他,是他的母親下令讓全家人自刎。

他麵臨著最為艱難而且巨大的失敗,他要崛起,要求生,就隻能選擇把她送回衛家。

☆、誰家新燕啄春泥(6)

她並不想在那個時候離開他,可是卻知道自己的留下隻會令他更加施展不開。

由於經驗的原因,他們的起事遭到了朝廷傾覆性的打擊,就連一路悄然北上的途中,他們也遭到了伏擊。

輾轉路過徽州的時候,有五百人之眾的敵軍將他們包圍。

而他們隻有包括他在內的三十七個心腹將領——他幾乎把身邊最得力的人都傳來護送她了。

他像被逼到絕地的凶獸一樣不要命地廝殺,滿山穀裡都充滿了他的怒吼聲,敵軍傳來的慘叫聲。

這麼多的人,就是擺在那裡任憑他們刺殺,也累啊!

這一夜山穀裡屍橫遍野,他們帶去的三十六個人,最後隻剩下七個。

他背上中了一箭,腿上被劃出半尺長的刀口。

但他卻沒有讓她受到一點傷,她和孩子都好好的。

她哭著搖他的肩膀,說不要這個孩子了,不要讓他成為他的累贅了!

她放棄了,她不要他這麼辛苦!

他背靠在石頭上,徒手擦她的眼淚,大手穩穩將她攬在懷裡,和血笑著說:“我蕭放的妻兒,怎麼能因為戰爭而死?

“我已經為了這個天下賠上幾乎整個家了,你應該與我一起,享儘完世間所有的榮華富貴,然後在太平盛世裡壽終正寢才是!”

……後來的後來,她每每回想起這句話,都會對世間的誓約感到迷惑。

的確如他所說,她與孩子沒有死在那些年的戰亂裡。

他做到了,他甚至再也沒有讓他們遭受丁點了不得的危險。

但他仍然把衛家人給屠儘了!

她看不透這個世界,如同她看不透人心。

如果連那些年他為她所做的所說的一切都不能算是愛,她不知道還有什麼能稱之為愛?

……

最後他們改變路線,從彆處繞回了滄州。。

他拖著傷,將她安放在遠離衛家的滄州西端的一處宅子裡,然後作了一番嚴密布署,使得衛家在三個月後以十足正當的理由搬到了這所宅子的隔壁隱居。

而她則以喪夫寡居的身份在娘家住著,當然也不會有人知道她的丈夫居然會是南邊的蕭放。

隨同他活下來的那七個人留了下來。他們的家屬也陸續地接到了滄州,對外皆稱是鄰居,在衛家周圍,形成了一個防護圈,保護著他們母子。-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網-_-!提-_-!供-_-!線-_-!上-_-!閱-_-!讀-_-!

直到她生產之後有新的人接替前來,他們才又以各種理由陸續回到營中。

後來那些年雖然也遇到過一些危險,但在他安排的人保護下,並沒有再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孕中的顛簸,使她生產的時候極不順利。

好在,她憋著一口氣,最後還是平安了。

果然是個男孩兒,她昏睡之前看了看他,長得真可英俊啊,濃濃的眉毛,英挺的鼻子,哇哇大哭時張開的方口,好像他。

她笑著,安心地睡了過去。

但她醒來後卻被告知,難產的時候創傷較重,恐怕日後會難以懷孕,所以要好好調養。

十天後他回來了,胡子拉碴的,一身塵土,匆匆洗了個手就衝進來看她了。

雖然知道月子裡不能哭,但她還是哭了,捉著他的衣襟說:“怎麼辦?我大概不能再給你生孩子了!”

他笑著抱她,摸她的頭:“我覺得一個已經很夠了。想要孩子,讓他將來長大了給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就好了!”

她知道他是在安慰她,然而她還是想給他生孩子啊。

已經不僅僅是想給他留後了,而是一想到他們的孩子一個個粉嘟嘟圓滾滾地站在麵前,她就莫名的滿足。

因為,孩子的爹是他,娘是她呀。

他在衛家呆了兩夜,喂她吃飯,給她擦洗,然後親手給孩子換尿布。

他說他留在他們身邊的時間太少了,他恨不得每一刻都花在照顧他們娘倆身上。

而她則脫他的衣裳下來數他身上的傷疤,看看這段時間沒見,他的疤是不是又多了?

他給孩子取名蕭淮,給了她生產時那夜攻打下的城池裡奪回的一枚斑指作為禮物。

這斑指頗有來頭,是四百年前赫連王祈鎮玉的一件舊物。

“下一次再送給你,我希望會是妃印。”

這個時候他已經以南昌王的名義廣招義士,並下了檄文。

北漠王李錠在約定起事之初,就與他有誓在先,來日李錠若為帝,那麼他便為攝政王,與他江山共治,同享無上尊榮。

“我才不在乎什麼王妃不王妃的,反正你的妻子隻能是我。我隻圖你平平安安地,完成你的抱負之後,再也不要與我們分開就好了。”

她抱著他的腰耍賴。

他送給她的禮物,都是不平凡的。

可這些不平凡都是他的血肉身軀拚來的,你說,她怎麼可能會歡喜雀躍得起來?

他並不圖著皇城裡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而去,但是這個王位卻是他為創建新的皇朝而拚搏的見證,是他對麾下所有付出了血汗的將士的交代,他不能不要,且也必須得要。

她給淮哥兒取了%e4%b9%b3名叫五郎,因為他蕭家排行第五。

當年他留下的那七個心腹的家屬,也都有年紀差不多大的孩子。

五郎打小跟他們幾個一起長大,靳宵和杜嘉略小,劉賀稍大些,但是大夥都因為他是王的兒子而讓著他,衛家又把他當寶貝一樣,便使他逐漸養成了驕橫的脾氣。

她很頭疼。

她並不希望養個紈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