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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庭嬌 青銅穗 4438 字 6個月前

後眼裡的驚訝全數撤去,變成如水一般的柔和親切。

“是緩緩?”她聲音微啞,“我姓衛。”

“……”

(正文完)

☆、蕭淮(上)

蕭淮有時候會覺得人生看不到頭。愛玩愛看就來樂文

有時候,他也會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而活。

他擁有一個顯赫的家世,但卻更喜歡像個浪子一樣在市井與江湖裡遊走。

作為權傾天下的燕王世子,他似乎不需要有個人意誌,他是燕王冰冷製度下栽培出來的繼承人,是五軍都督府四十萬將士們的副都督。

如果一定要說有,那麼他唯一的意誌便是活得像個爺們兒一樣,維護這片曆經過多年征戰的江山不再遭受摧殘。

這種雄心壯誌,似乎不應該出現在他這種權貴子弟身上。

可他沒有親身經曆過那場戰爭,卻親眼看到了母親的死。

如果沒有三族矛盾,沒有種族歧視,那麼他的母親便不需要為了新朝廷的建立而付出生命。

他殺人無數,可打心底裡也厭惡著打著肅清種族血統為名義而進行的欺壓和殺戮。

所以有時候,他會覺得自己的榮耀也沾著母親的血,這偶爾也會令他感到恥辱和羞愧。

所以,他更喜歡呆在遠離五軍營衙門與王府的地方。

比如藏在鹿兒胡同深處的彆院,也比如瓊花台裡的小閣樓。

他是喜歡藏起來。

有時候,他更有種奇怪的念頭,把自己當成是浪子,商人,又或者玩世不恭的紈絝。

這些假扮出來的身份,一定程度上可以令他麻痹燕王世子身份帶給他的壓抑,以及母親和衛家人的死帶給他的刻骨傷痛。

他知道自己在逃避。

可是逃避能令他心裡安定,他好像也找不到理由不這麼做。

他長久地住在彆院裡,強迫自己忘記還有個權傾天下的父親。

世人都說他難以接近,卻並不知道他其實隻是把真實的自己藏在假象之下。

他偷偷地在靜默之下看著人世間,看著那些懷著各色目的的人們。

倚借燕王世子的身份,他看過太多瀕臨絕境的人,卻沒有見過她那樣的。

他坐在門口秋千上,閉上眼聆聽著四周傳來的蟲鳴鳥叫。

胡同口傳來的腳步聲他早就聽到了,又短又急促,力道還不重,一定是女的。

直到那腳步聲停在了麵前,他才睜開眼。

他有些驚訝。

這是個全身上下都充滿著戒備的年輕女孩子,她的眼睛又大又明亮,還帶著幾分淩厲與危險。

她跑得氣喘噓噓,明明不會武功,但一身的氣度讓人絕不會將她與無知的村婦聯係在一起。

當然,更讓他驚訝的是,她居然是個赫連人。

她的手上有血,但她自己不知道。

他開始明白她為什麼逃得如此倉惶。

她是赫連人,如果運氣不好,她會落得比他的母親更慘的下場。

她顯然並不知道他是誰,那麼,他也不介意發發善心。

他給她敷了藥,這樣,她就不用再去另外尋大夫。

但她居然想殺他滅口……

真有趣。

但是,如果換成他是她這樣的處境,他也一定會有這樣的念頭。

對於一個無助的人來說,沒有誰的命比自己的命重要。

他不是聖人,有的時候,他甚至稱得上殘暴。

所以,如果她真動手,他不介意殺了她。

但他沒想到,她居然又把簪子收回去了!

他對她的興趣,從她的膽大,轉移到了她瞬間改變主意的原因上。

如果不是她虛張聲勢,那就是她一定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

她是這麼聰明的女孩子嗎?

他撿起那隻簪子,鬼使神差揣了起來。

以為再也不會遇見,但往往事與願違。

南郊的鎮子上,她奇怪地追著他,又奇怪地撤離。

他開始想,她頂著這身危險的血統,究竟在做些什麼?

回到府裡,他想起那枝簪子,不知怎麼就揣在了身上。

她竟然不是衝著他的身份來的,而是有她彆的目的,這反而使他感到新奇。

當然,這樣說起來顯得他有些自大狂妄,而且或許還有幾分可恥的自戀。

但確實是,她對他本身的忽略,反而讓他對她有了印象。

刑場上,他聽說軍犯還在行凶,他不加猶豫地殺了他。

人群裡遭受過驚嚇的她臉色蒼白,卻又鎮定得像是見慣了生死場麵。

她投過來的那一瞥,令他微微有些心動,可他還是得保持著世子的威儀,目光輕輕往她身上一掃,就走到了監審台。

她對賀蘭似乎也頗為關注,幾次把目光投向他。

她喜歡的是他那樣的嗎?

即使不想承認,但他心裡還是有點不太舒服。

賀蘭把她帶到衙門裡,終年不怎麼呆在衙門的他也跟著去了。

公事房裡他到底坐不住,想起她在小胡同裡乍遇他時的倉惶,他衝過去了。

他不知道促使他這麼做的原因是什麼,他想了又想,覺得應該是出於對她的憐憫吧。

他肆意地嚇唬著賀蘭諄,狂妄地把她喚成他的女人。

他心裡有惡作劇的興奮,仿佛不是在恐嚇賀蘭,而是在欺負她。

他二十一了,不是做事不知輕重的毛頭小子了。

可是他還是喜歡冷冰冰地嚇唬她,他把簪子還給她,看見明明有膽子滅他口的她在他麵前收起爪子老老實實地,他很得意。

燕王走後,他在簾櫳下繼續嚇唬,看得出來,她膽子都被嚇得縮成一團了。

——當然,他也並不全是嚇唬,那些警告的話,也有幾分真的。

他與燕王父子不睦的情況絕不能外泄,事關燕王府及麾下那麼多將士的存亡,倘若她真口風不嚴,他也不會留情。

可事實證明她不但聰明,還很識時務。

他很滿意。

而且她長得可真漂亮,尤其是那雙眼睛,他從未看見過那樣一雙讓人印象深刻的眼睛。

但也僅止於此吧!她的血統是個大麻煩,他並不想與她有過多的牽扯。

令他信念開始動搖的是在彆院裡,她明顯在討好他的時候。

她像隻小狐狸,分明想從他這裡挖些好處,可是又把馬屁拍得那麼敷衍。

他故意當著她的麵涮羊肉。都說赫連貴族都挺講究的,他把屋裡吃得全是膻味,倒要看饑腸轆轆的她在一屋子裡膻味裡,能不能忍住不失態。

結果她真沒有。

她不但沒有失態,而且還看懂了他的軍事輿圖,還看出來他去大同要走的是哪條路。

☆、蕭淮(下)

真是個膽大包大的丫頭啊……

他偏不照她說的走。

畢竟她是個赫連人啊,萬一有埋伏呢?

然後他後悔了。最後他無奈選擇了她指的路,沿途卻沒有他所想象的埋伏,直到到達屯營也一路太平。

真是意外得讓人起了慚愧。

他覺得她在他心裡落下了影子。

他覺得她又可恨又可愛。

也覺得自己的人生開始有點意思了。⑩本⑩作⑩品⑩由⑩思⑩兔⑩網⑩提⑩供⑩線⑩上⑩閱⑩讀⑩

韓家突然提出要把宋姣嫁給他,他覺得好笑。

他並不武斷,不會純粹因為有人壓迫而拒絕,是接受還是拒絕,都有他自己的考量。

宋姣除去性格高傲,目中無人,根本不是他會喜歡的類型。而且關鍵是韓家明顯是與宮裡人合謀打下的算盤。

他怎麼可能上當?

但燕王也逼他,他隻能一麵虛與委蛇,一麵尋找策略。

他就想到了她。

雖然她的血統說起來不算是頂好的人選,但是也沒有彆的好辦法。

關鍵是,跟她談婚論嫁,他好像隱約中還挺期待的。

但她爽約了!

他很生氣。

他內心裡,原來在隱隱地渴望著她能把他的話當作一回事。

但這是他個人的私事,他是沒有資格要求她必須幫他的。

所以他決定跟韓家來硬的,直接拒絕,哪怕他知道燕王都已經通知霍究到府準備給他上刑了。

燕王窮儘一切辦法讓他屈服,他知道。

若擱在彆的事上,他或許可以權衡,但婚姻的事,他絕不會。

很小的時候,母親就跟他說,一個人,要知道自己要什麼,圖什麼,你心裡有了信念,才不會崩潰。

他的信念就是,寧缺勿濫。

有一個陡然闖入他生命的家夥,不知不覺在牽動他的情緒了。

他在昭陽宮裡應付韓家那夥人,蘇言說她來找他,他心裡那根弦忽然就悠悠地顫了顫。

她說她是來阻止他跟宋姣訂下婚約的。

她變著法兒地討好他,取悅他,他甘之如飴,也直覺她有什麼事情針對韓家。

但他又並不想刻意地去查她,他頭一次不想把一個人看得太清楚。

比起蘇言把資料一目了然地送到他麵前,他更願意自己一點一點地去接近,去發現。

他愉快地並且單方麵地把他們的契約時間延長了。

她看上去傻傻的。分明很有腦子的人,卻在兒女情長上犯了傻,八成是沒有喜歡過什麼人吧?

想到這點,他心裡更歡喜了。

他莫名地想要看見她,想跟她在一起。

想……牽她的手,抱著她,親%e5%90%bb她。

可是她是赫連人,她說她不想談婚論嫁,於是他還隻能克製著,不能表現出來。

他得裝著很平常的樣子,消除她的戒心。

他的心思,無法控製地逐漸轉移到她的身上。

宮宴上,他又看到她與賀蘭諄說話,心裡變得酸溜溜的。

賀蘭溫柔,會說話,天生會討女孩子喜歡些,不知道多少人夢想著嫁給他。

而他卻慣於讓彆人來取悅。

他不知道如果她喜歡的是賀蘭那種的要怎麼辦?

尤其是看到她在校場上把宋姣比得落花流水之後,他驕傲,喜悅,也起了自己都不明白的擔憂,她這麼出色,必然會有許多人看中她的。

他需要想個辦法才好。

沒想到韓家那老太太溫氏居然白送了個機會上門,他進宮的路上就想好怎麼把她跟自己拴在一起了。

……他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