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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庭嬌 青銅穗 4362 字 6個月前

連忙道:“早說了這種事你姑娘家少去沾惹,你偏不聽,傷到哪兒了?”

沈羲擺擺手,示意無恙,她這才又歎著氣,去了給她準備夜宵。

這裡便沒人再多嘴,立時遣了人前去前院請人。

柳夢蘭進來的時候沈羲端坐在上首,一張臉沉凝如水,他沒來由地也打了個哆嗦,到了她跟前。

她再一揮手,屋裡人便全退了個乾淨。

麵前的太醫依舊保持著一絲不苟的作派,隻不過如今換上了體麵的藍衫,束發的發簪也換成了銀簪。

沈羲握著扇子望他,卻沒有吭聲。

柳夢蘭在她這樣的注視下頗有些不自在,忍不住道;“姑娘這麼晚叫小的過來,可是哪裡不舒服?”

沈羲目光微轉了一下,卻仍是沒有說話。

柳夢蘭逐漸有了汗意,往日在她麵前他甚至膽大到直接以你我相稱,可是眼下,他竟然被她這樣望得有些心虛。

“姑……”

“我就是近來有些多夢,隻怕今夜裡又要惡夢連綿,所以請你幫我開個方子,服了好睡下。”

沈羲搖著扇說道,語氣跟平常沒有什麼分彆。

柳夢蘭略鬆了口氣,執起衣袖便就上前來給她把脈。

把脈的過程裡她也沉默得緊,以至於他乍一開口都顯得有些突兀。

“是有些心慮過重,卻無大礙,吃兩劑藥就成了。”他開完方子說道。

沈羲點點頭,說道:“回去歇著吧。”

他把餘下那半口氣鬆下來,甚至是作了個揖才跨出院門去。

沈羲一使眼色,旺兒便跟著出了門。

柳夢蘭住在前院,有一間自己獨立的臥房。

進房之後他背抵在門板上吐了口長氣,才慢吞吞回到桌前坐下來。

桌上擺著隻他自南城時帶回來的小泥塑,是個男娃兒,胖乎乎地憨態可掬。

他拿在手裡細看了半晌,忽而間捂著臉,嗚嗚地流起老淚來。

蕭淮看著沈羲進了門,然後便吩咐馬車往王府方向而去。

賀蘭諄在殿裡看書,手裡書頁卻看了一柱香之久還未曾翻過去。

直到侍衛推了門進來,碎步到了跟前,他才抬了頭。

“羲姑娘夜裡去畢府了!”

侍官將手裡紙箋遞給他。

他快速接過一看,原本平靜的眼裡也起了波漾。

“這麼說她是故意讓珍珠離城轉移視線?”

“的確是。”侍官的聲音壓到隻有彼此聽見。“還有,乾清宮的李秋先前也到了畢府。”

賀蘭諄凝眉扭頭,那一閃而逝的亮光,平白地有些陰冷。

“大人,世子來了。”

又有侍官進來道。

望見跨門進來的蕭淮,他臉色才緩了緩。

沈羲天明時還坐在書案前,拿著柳夢蘭那隻泥塑的男娃在手裡把玩。

“確定哭了?”她問。

“確定。”侍衛道,“小的親眼瞧見,絕無差錯。”

沈羲點點頭,再看了兩眼,便就把泥塑還給他:“送回去,放在原處。”

侍衛輕快地出了

☆、第436章 那道疤痕

到了彆院,蕭淮剛下完早朝回來,就見她坐在他書案後看著京師輿圖。

“皇上今兒駁了韓頓關於今年燕京鄉試考官的折子。”

蕭淮一麵除著官服,一麵說道:“這可少見,這麼些年裡,他就算對韓頓不滿,也從來沒有當麵駁他臉麵的,所以今兒早上,文官的口水差點沒把乾清宮給淹了。”

沈羲對著地板凝了凝神,說道:“科舉主人才,韓頓管著禮部,按理說他有任免考官的權力。

“可是他已經野心昭昭,如果再控製住科舉,來日選出的人才便全是他韓閣老的人。

“皇上要穩固皇權,自然就得有自己的人,以往還能睜隻眼閉隻眼,往後又怎麼成?”

說到這裡她停下,轉而道:“畢府那邊有沒有什麼動靜傳來?”

“正要跟你說的就是這件事。”蕭淮換好衣裳走回來,說道:“太傅今早上朝了。”

沈羲眉頭倏地抖了一下。“他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隻是臨朝旁聽政務。”

“因為昨晚上的事?”她皺了眉頭。

臨朝旁聽政務,這是表示未對朝政撒手?韓頓豈不尷尬?

他既然已經撂了挑子,便不可能因為府裡來人刺死了一個丫鬟而突然之間改變主意。

她下意識覺得他不會是出於這個原因。

“還記得昨夜我們回撤的時候李秋正好到訪嗎?”果然思索了片刻之後,蕭淮說道,“我猜李秋的到訪是原因之一。”

沈羲想了會兒,說道:“小皇帝最近有什麼動作?”

“近來反倒沒有在親軍衛的事上較勁,”他食指在輿圖上輕劃著,“不過我想也快了。再拖下去,隻會便宜了韓頓。”

說到韓頓,除去他疑似在雲南設計給沈羲下套之外,倒沒有更多的消息傳來。

她到底也不知道他究竟打算怎樣,近來也沒有收到李琛傳來的更多消息。

“對了,那少爺——”蕭淮忽然又提起來,“王府沒有一個人聽說太傅府裡有什麼少爺。你確定沒有意會錯?”

沈羲經他這一說,也有些吃不準了。

按說如果畢尚雲身邊真有這麼個人在,那麼燕王府怎麼著都應該察覺出一星半點,連他們都沒有聽說過,她還怎麼一口咬定就有這麼一回事?

可是她又的確記得,畢尚雲在提到“少爺”的時候十分鄭重,以及在發覺有異常的時候也警惕地住了口。

而且他後來逼問那丫鬟的時候,她總覺那丫鬟分明是知道一些的,她頭上還插著金釵,怎可能隻是普通二等丫鬟?

分明隻是她寧死不肯說而已。

那麼,這是不是更能說明這少爺身份要緊?

“不可能聽錯。”她緩緩道,“我全程注意力都在他身上,連他呼吸都不曾錯,怎麼會聽錯他近在咫尺說的話?

“隻不過我不能確定,這個‘少爺’是不是跟我想要查的事情有關罷了。”

如果畢尚雲不是那個人,那麼他就是有再大再多的秘密也不關她的事。

所以,她不應該本末倒置。

蕭淮臉色也凝重了,問她道:“那你可對他有印象?”

她搖搖頭:“麵目沒有印象。不過,”說完頓了頓,她又抬眼看過來:“他左手腕上有道六角形的疤痕,我似乎在哪裡見過似的。”

“六角形狀的疤痕?”蕭淮凝眉,“可是他左前臂上那道?那道疤很多人都見過。我記得有一次聽他說,是他兒時不小心沾了火鉗被燙的。”

沈羲雙眼微眯。

他道:“我記得許多火鉗也確是這個形狀。如果是平民家裡,燒火的時候偶爾被燙到也是常事。”

沈羲卻又搖了搖頭。

“可我並沒有接近過很多平民,就算那道疤於旁人來說尋常,為什麼對我來說,我會有印象呢?”

她前世裡怎麼可能會接近火鉗這樣的東西?

就算是身邊服侍的人,倘若身上留有這樣的疤,也會被算作五官不整調開的,畢竟張家又不缺容貌端正的下人不是嗎?

而如果是在外遇見的不經意的人和事,她又怎麼會有印象?\思\兔\在\線\閱\讀\

然而她仔細地想,卻還是捕捉不到那一線痕跡。

“我隻是覺得應該是在哪個場合見到過,而且這六角的形狀,似乎還伴隨著某些不太愉快的記憶。

“然而我卻想不起來了,我隻能確定是在前世裡見過,因為這一年裡我根本沒有接觸過這個東西,而且他手上的疤也不是新疤。”

“這個倒不難。”蕭淮摸摸她的頭道,“我先讓蘇言打聽這個疤是什麼時候落下的。”

沈羲點點頭。“記得順便也查查‘少爺’。”

蕭淮叫來蘇言吩咐了下去,轉頭又問沈羲:“你昨夜裡為什麼要讓珍珠代替你去徐家墳園?

“難道你說要白天去上墳,我會不肯嗎?還有為什麼要瞞著我去畢府?知不知道多危險?”

沈羲聽得他有些不悅,忙說道:“沒告訴你是怕你擔心。而且我也並沒真打算讓她去墳園,不過是個幌子而已。”

儘管這個幌子失敗了。

蕭淮深深望著她,輕捏了一把她的臉,倒是也沒再說什麼。

沈羲在彆院呆到下晌,蕭淮要去赴飯局,而蘇言可能沒有那麼快打聽到消息,她這裡便同路回了府。

才剛過門檻,戚九就迎上來了:“穆氏那裡出事了!”

……沈羲趕到瓊花台的時候,穆氏已經在樓上等著了。

原本端莊秀美的臉上,赫然腫起了一邊。但即便如此,她也筆直地坐在那裡,不曾有絲毫狼狽之態。

“夫人!”

沈羲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她站起來,反握住她說道:“你總算來了!”

沈羲點點頭,扶著她坐下。

穆氏等不及地道:“你先告訴我,你父母親當初救下的人,你認不認識?”

聽她提起這個,沈羲心下驀地一沉,說道:“我不認識,出什麼事了?他打你了?”

穆氏搖搖頭,咬牙道:“韓頓果然有陰謀!

“前不久,雲南那邊發現了一夥赫連遺臣,據說是昔年秦宮的軍士,這些人在那一帶占山為王,原本也不曾被人所注意。

“但是某日山上有人重病,而後請了個大夫上山,那被醫的人竟是個赫連人!”

☆、第437章 這是真的

沈羲心臟頓時漏了一拍,“你確定?!”

“我確定!”她點頭,“昨夜裡不知突然出了什麼事故,韓頓半夜被人請出府。

“而我見他書房鑰匙落在了房裡枕上,便偷偷拿了過來,闖進去翻了翻。

“他桌麵上壓著封自雲南過來的密箋上就是這麼寫的,說那大夫原沒敢做聲,借著熟悉地形的便利偷溜下了山。

“後來不知怎麼說漏了嘴,而剛好淩雲閣的人又正好在附近縣內,於是如今淩雲閣的人已經衝到山上去,把他們給捉了!

“而這還不算什麼,關鍵是那赫連人他,他一口咬定曾經被令尊令堂所救,而且還說這件事你也知道!整個沈家都知道!”

沈羲渾身發冷。

世人都知道淩雲閣的手段,赫連人被殘殺這麼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