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頁(1 / 1)

錦庭嬌 青銅穗 4372 字 6個月前

然除去興奮之外,對於韓頓輕鬆交代這宅子,她也表示出了不安。

不過見到沈羲神情如常,想想也就逐漸把心放下來,沈羲至今從未失手,就是擔心她也是白擔心。

再想想隔了十三年未曾進去張家大門,又不知裡頭是何光景了?

隻怕是斷磚殘垣,早已破敗不堪。

這一日便感懷萬千,無法止歇。

當然,這一日韓家再也沒能安靜下來。

眾人齊齊將韓凝自梁上救下,隨即她又對準牆頭直撞了過去,而與此同時這事到底已經被掀上了茶樓酒肆。

坐擁京師第一貴女之稱的韓凝居然已經失貞,這消息經過一層又一層的懷疑,再結合韓家至今未能作出有力的澄清,而變成了人們眼裡的事實。

大周禮教雖然不如前朝森嚴,可這種事情終究太過於放浪。

韓家二小姐的僅餘的名聲,到此時終於丟光殆儘。

而終於也有人把韓凝失身的對象就是史棣這個真相丟了出來。

於是,拜史蓁所賜——當然沈羲自認功不可沒,史家也被掀上了風口浪尖。

有人打趣史棣豔福不淺,有人袖手看起笑話,有人猜測朝局要變,更有人關心韓凝究竟這下會不會被抬進史家……

韓頓倒是呈現出異樣的平靜,並沒有什麼了不得的新聞再傳出來,仿佛這些都不是什麼值得慌亂的大事。

基於他這番鎮定,倒是逐漸也有人暗地裡佩服起他的氣度。

接而又有人發現,韓家雖然接連出醜,但醜的都是女眷,韓閣老本人倒是沒有丁點兒醜聞傳出來。

更甚者,他多年來與妻子伉儷情深,潔身自愛,這又是有目共睹的,因此反倒是又拉回了些許仰慕欽佩之心。

世間最難以左右的便是輿論,最好掌控的也要算是輿論。

蕭淮在得知沈羲拿回了張家宅子之後,毫不掩飾地張嘴訝了一訝,再問了問她拿那淩雲閣通牒牌子的用途,便就摸了摸她的頭,沒再說什麼了。

朝堂氣氛被這事一襯,忽而也變得鬆緩起來。

☆、第399章 要不陪我?

“史棣告病,接連兩日未曾上朝也未曾去衙門。

“韓頓則被畢太傅傳去府裡問話,說些什麼無人得知,不過這兩日卻未見韓頓對史家有什麼動作。

“韓家閉門謝客,除去穆氏仍每日會去與其姐碰麵之外,府裡女眷並未曾出過門。據說韓凝這次是真的病了。”

傍晚賀蘭諄立在花園裡柳樹下,向散步中的燕王稟報詳情。

燕王順手一捋垂在眼前的柳絲,半晌後說道:“那丫頭,這次膽子倒仿佛不小。”

賀蘭諄聽出他話裡所指,望了眼他背影,揚唇未曾說話。

燕王摘了片柳葉,信手擊向湖麵。湖麵蕩起波紋之時,他說道:“讓人備馬,我去趟吉山營。”

沈羲正在學舍裡喂貓。

黃金白銀前不久生下了一窩崽子,沈嫣讓她抱了兩隻到學舍捉鼠。

“韓家這幾日可是真消停了。韓頓到底打算要把韓凝送走了,聽說就定在下個月。”

戚九從旁端了盆水給她。

她這個影衛如今兼起丫鬟的差事也是嫻熟得很。

“打聽到送哪兒去嗎?”沈羲彎腰洗手。

“不知道送哪兒,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安家是肯定去不了了。”

這事兒都傳成這樣了,安家自然是去不了了。

不光是安家,跟韓家相關的親戚家都不能去了,出了這麼大的事,誰還猜不到是她不成?

沈羲嗯了一聲,琢磨著大約這兩日可以去張家宅子看看了。

戚九拎開纏腳的貓,順便轉移了話題:“近來最不好過的,恐怕還不是史棣,史棣好歹有畢太傅護著。梁修卻什麼都沒。即便有個小皇帝,小皇帝卻連自身都難保。”

見沈羲望過來,她遂道:“近日朝上參梁修的折子多到史無前例。

“不但有禦史言官,且五軍營屬下的人也有份,大夥似是卯足勁要把梁修往死裡逼的模樣。

“聽說,這兩日在朝上,梁修都忍不住當廷發了火。”

“五軍營?”沈羲凝眉。她沒有聽蕭淮說起過。

“五軍營折子不多,但卻有火上澆油之勢。梁修性子剛烈,不如韓頓他們一般會周旋,如今頗有孤掌難鳴的意味。

“事實上我也不明白五軍營何以要落井下石?”

戚九又順手遞了方帕子給她。

沈羲心不在焉地擦著手。

如果是五軍營乾的,那麼蕭淮必然知情。那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不怕破壞目前與小皇帝的默契麼?

凝眉細細一想,她忽然又道:“仔細去問問五軍營裡上折子的都是哪些人?是王爺親軍還是先帝的親軍?”

“姑娘,賀蘭大人來了。”

恰在這時,院門口有婆子的聲音響起,再抬頭,就見她正引著月白錦袍的賀蘭諄走過來。

“怎麼這時候過來了?”沈羲也走過去。

上次見還是沈若浦壽宴的時候,那日也隻是匆匆一瞥而已。

賀蘭諄望著她:“太陽都下山了,你怎麼也還不回去?”

“世子去了宮裡,說要我在這裡等他。”

她接過婆子端來的茶放在他麵前,又拂了拂被風吹到臉上來的碎發,在石桌這邊坐下來。

賀蘭諄扶著杯子,說道:“聽說你把鐘鳴坊那宅子要了回來?”

沈羲注意到他說的是要了“回來”,扭頭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嗯。我也是氣不過,想要敲詐他們一筆,好的宅子他們肯定不會給,正好想到上次和你在那兒偶遇的時候,那裡有座宅子是他們家的,就這麼開了口。”

她不怕韓頓知道她是張盈,他們也必然不會把這層認知對外公布。

因為公布了對他們來說也沒有什麼好處,除了讓人覺得他們韓家人腦子有病之外。

但她不想讓燕王府的人知道,燕王的精明就不用說了,賀蘭諄也是個人精。她雖然知道信任他,卻也不想讓他知道她的秘密太多。

“那你打算拿它來乾什麼?”賀蘭諄問。

沈羲把貓兒撈過來,鎮定地往下扯:“現在還沒想好做什麼,畢竟隻是逞一時之氣。不過也不排除收拾收拾,用來當我的彆院。”

賀蘭諄扭頭看了她一眼,手指輕敲著桌子,抬眼打量著院落。

沈羲不由道:“你是為這事來找我的?”

她不覺得這件事值得他關注。

還是因為這宅子犯了什麼忌諱,引起燕王猜忌了?

他沒有確切回答,隻說道:“一座廢宅子而已,京師裡有曆史的宅邸多了去了,沒人會因為這個而盯著你。

“隻是你那宅子修葺起來也要不少時間,再說畢竟這麼久沒住人,你也不缺地方住,何不等眼前都擺平了再去弄它?”

沈羲並沒有打算馬上拿宅子住人,眼下韓頓未除,她與蕭淮也未成親,至少得等這攤子事料理完了才有精力去修房子。

她連安親王府那樁事暫且都擱置了,又哪裡會急?

她笑道:“我還以為王爺說什麼了呢。”

她想起在東湘樓時,他在燕王房門外給她的那個眼神。

當時也是奇怪,他什麼也沒說,她竟然看懂了。

而方才她並沒有說到什麼,他竟似也看透了她。

“沒想去宅子裡看看?”他忽然道。

沈羲隨口遮掩:“一座廢宅子而已,有什麼著急好看的?”但說完之後,她又改口道:“正想著這兩日便去去呢。”

他眉眼晦澀起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沈羲心下略動,問道:“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去?”

這話聽起來略有些失禮,但他長得這麼像徐靖,她回張家去,忽然就也想把他帶上。

畢竟見不到故人,能有故人這張臉陪著也是好的……

也許人對熟悉的事物是會移情的,每次看到他,她都會情不自禁地把對徐靖的信任轉移到他身上。

也沒有什麼男女之間的不自然。

倒像是相見恨晚,那股相處安然的感覺隨著時間的推移越發加重。

不過,他應該不會答應這種請求的,畢竟她提出來的時候也不是很認真。

“好。”賀蘭諄單手擱在石桌上,靜默了片刻,卻答應了她。

沈羲略頓,點點頭,也就這麼說定了。轉而她又道:“對了,晏綏怎麼樣?”

☆、第400章 撬我牆角?

“傷已經好了。”賀蘭諄放下杯子。“如今在書塾裡當先生。人還算聰明,也還勤快。”

沈羲聽著他不鹹不淡地點評著,心裡卻是逐漸放心。

之前老覺得他跟蕭淮爭了晏綏,也不知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既有他這番話,她便不需擔心什麼了。

這裡就著些瑣事寒暄,等待的時間變得也好打發起來。

仲春的天氣已經不冷,夕陽將宮城的琉璃瓦照出一片金光。

蕭淮坐在樹下太師椅上,看著小馬駒上的小皇帝嫻熟地在廣場上奔跑。

過了一個冬春,小皇帝個子拔高了些,眉眼裡的稚氣與隱約愁容已擋不住他散發出的薄薄英氣。

一會兒太監走上來,呈上幾本折子:“皇上,又收到幾本參梁將軍的……”

少年神色驟頓。

“誰呈的?”他語氣略沉。

太監躬身:“六科有兩道,都察院一道,還有兵部也有一道。”

四本折子都加蓋著內閣大印。

小皇帝定在馬上,將薄唇再抿緊了些,半晌將折子丟回太監懷裡,繼續跑。

蕭淮眯眼癱在太師椅裡,右手食指輕抵著側歪的頭,對這一幕似乎並不關心。

小馬駒兒連續又跑了幾圈,最後嗒嗒地回到他麵前。

他慵懶地站起來,走過去撫了撫馬頭,說道:“天色不早,臣該回府了,皇上也回宮去吧!”

小皇帝目送他消失不見,這才也回了乾清宮。

“韓閣老處處緊逼,梁將軍處境已十分艱難,並且原先還擁護梁家的那些人,如今既不肯得罪燕王府,也不敢得罪韓家,皆紛紛對此事退避三舍。

“而梁將軍則著幾位公子日夜守住了營防,以防突然有變故發生。”

李秋伴著他進了宮之後隨即說道。

但小皇帝坐在禦案後並沒有出聲。

李秋看了看他,又接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