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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庭嬌 青銅穗 4366 字 6個月前

聽到這裡目光也有些深沉:“我聽侍衛們說,他們找到吳榮的時候,他被人打暈在那裡。”

沈羲愣了愣。

被打暈的?……所以並沒有來得及被毒死?

——誰乾的?!

蕭淮送了她到府便就回了衙門,文遠諍和左清輝那邊他還得盯著。

沈嫣她們早就先回來的旺兒口中得知了消息,正齊齊迎到了垂花門下。

等擁著她回到抿香院,把經過說完,沈嫣便沉下氣道:“看來宮裡也不簡單。”

沈羲知道她指的也是小皇帝這邊。

如果不是小皇帝在左清輝的事上明確表達了態度,她不會有那麼大的底氣直接扒文遠諍,畢竟那是朝堂,不是大街。

左清輝這裡罪名確定,文遠諍這裡才有機會攻破,可以說,小皇帝在這件事裡起到了不可忽視的作用。

如今可以確定,小皇帝就算對韓家,確切地說是韓頓,或者確實有那麼點看不順眼的意思。

但這又是為什麼呢?

這並沒有理由,如今韓頓是製衡燕王府的堅實力量,一旦韓頓倒台,朝局必然失衡。

即便是有畢太傅能夠頂起來,但終歸他也年紀大了,韓頓很顯然是他挑選出來的接班人,小皇帝若是要對韓頓下手,這不是跟自己過不去嗎?

“韓頓和皇上關係後期如何?”恰好沈嫣,她便問道。

“後期沒有什麼大的事件。”沈嫣道,“到最後韓頓在朝上還是走的挺穩的。

“畢竟沒有了韓家,燕王府一家獨大,也沒有人會放心。”

沈羲點頭。

跟他猜想的一樣。

那這麼說來,小皇帝就有可能是討厭著韓頓,但並沒有到馬上要除掉他的地步。

殺韓建彰的小舅子,大約也是被韓頓拘得緊了發發脾氣。畢竟沒有親政的皇帝,總歸是處處受掣肘的,尤其鄭太後也是那麼的強勢。

然而,她怎麼還是覺得整件事從頭到尾有點不太尋常呢……

蕭淮這日便守在衙門裡。

等待刑部那邊傳消息來的時候他兩腿架上公案,托著下巴在太師椅內養神。

沈羲的話還在他腦海裡回響。

她說她覺得小皇帝對韓頓似有點看法,在今日這事件之前他完全沒有看出來。

但是經她這麼一說,他也覺得小皇帝義正辭嚴地回駁太後和韓頓的那襲話來得不簡單,看上去像是早就%e8%83%b8有成竹,要堅定著某種立場也似。

他甚至覺得,倘若鄭太後不下旨處決文遠諍,小皇帝也有可能會下旨。

過了年就是科舉年,馬上又要湧現一批士子,從老臣裡提拔一兩個人頂上文遠諍的空缺,不是很難。

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是出於孩子善惡分明的心性,還是有著什麼針對性?又抑或是他想多了?

他凝眉片刻,忽然睜開眼,衝簾櫳下整理軍報的蘇言招手:“你去趟宮裡,問問看臘八那日,散朝之後除去文遠諍,還有誰去麵見過太後?”

蘇言頜首出了去。

一杯茶的功夫,他回了來:“如果少主想問的是在文遠諍被訓之前有誰見過太後的話,那則是沒有。

“當日皇上回了乾清宮,太後也在,不久之後周福安就傳旨召文遠諍見駕。文遠諍出宮,太後隨後也回了慈寧宮。”

蕭淮聽到這裡頓了頓,架起的兩隻腳倏地就放了下來。

如果說在文遠諍進宮之前沒有人去見過鄭太後,那關於集議上宮宴的事情鄭太後又是怎麼知道的?

太監們當然有可能會轉告,但是,鄭太後會因為太監的話而專門找文遠諍來訓斥嗎?

文遠諍懷恨沈家的理由是以為是沈家告的密,但沈若浦豈是那樣的人?

也就是說,唯一可能告訴鄭太後這件事,並且促成鄭太後來訓斥文遠諍的人,是小皇帝!

文遠諍既然會拿宮宴的事來坑沈崇光,足見他心裡早就把沈崇光乃至沈家當成敵人,鄭太後訓斥他,的確是想使他來拔除沈崇光不假,但是小皇帝卻也正好可以借著文遠諍冤枉沈家一事來弄死文遠諍不是嗎?

“接姑娘到彆院來!”他吩咐。

在小胡同口等了片刻,沈羲就到來了,顯然是午睡才起,左臉上還有一點睡痕。

他窩進她馬車與她進了院,然後一邊走一邊將打聽來的消息告訴了她。

沈羲聽完立在廊下,也屏息了有片刻:“你的意思是,這看上去是太後的推手,實際上整個局卻是皇上布下的?小皇帝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也沒有那麼嚴重。”

蕭淮自欄上拾了片枯葉:“但這件事是皇上挑起的頭,這是肯定的。

“他也許並不知道紀氏會死,也不會想到左清輝會唆使胡維彈駭,然而他在跟太後提到文遠諍要對付你三叔的時候,必然是衝著讓太後訓斥文遠諍去的。

“太後訓斥了文遠諍,不管怎麼說都會加深他對沈家的惡意。

“這惡意也遲早會演化成他對沈家的動作。

“而他如果想要拿捏韓頓一黨,那就隻需要等待這件事爆發就好了。所以,我覺得他也是在順勢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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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到下推薦再更新真不是我願意的,然這隻是規則……

☆、第315章 大秦股肱(源小欽和氏璧+)

沈羲立在風裡,有半晌沒動。

她沒有理由不信服蕭淮的推測,因為小皇帝在未來處決了韓建彰的小舅子這是事實。

她之前還隻能猜測他是因為韓頓的管束而泄憤,可如今既知道鄭太後訓斥文遠諍,這整件事都很可能是他促使的,她就不能再把事情想得這麼簡單了!

如果僅僅隻是為了發脾氣,那麼他為什麼要挑動太後去訓斥文遠諍?

由此可見他之所以會幫著沈家,也的確不僅僅是因為沈若浦有救駕之功了——

不!倘若他有這樣的城府,那搞不好連上次的刺客事件他也早看穿著了是假的!

既然他知道是假的,那他對韓頓又是?

“不!”她凝眉搖頭,“韓頓目前所做的一切,哪怕就是與鄭太後合夥設下那假刺客的局,也不至於會使皇上這麼急切地想剪除他的羽翼。

“畢竟太後是他的親生母親,哪怕可能會讓他受驚嚇,他也知道鄭太後絕不可能真讓他有危險。

“再者站在韓頓的立場,他所做的確確實實是在為皇上著想。

“所以我覺得,他這麼做應該不是因為韓頓權大,而是有另外的原因!”

蕭淮點點頭,兩手撐在朱欄上,彎腰望著欄外一株盛放的紅梅:“也許這就是我們要找的韓頓的破綻。

“雖然這件事有讓人操縱過的嫌疑,但如果因此而挖掘出什麼玄機,說不定於我們收獲倒是更多。

“如今咱們對這點心知肚明就好,至少他不待見韓頓進一步控製朝堂,於我們是好事。”

乾清宮裡,鄭太後坐在軟榻上,出神了已經有一柱香時分。

小皇帝站在她麵前,也已經有一柱香時分。

半大的孩子眉目之間已經隱有英氣。

正玄色的龍袍套在身上,加上他英俊的五官,處處顯出他的貴氣來。

但是他端正的姿態與寡言的神情,又露出幾分他這個年紀就扛下偌大江山而生出的惶惑。

“母後,兒臣今兒是不是犯錯了?”隨著李秋進來掌燈,他幽幽地道。@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鄭太後微吐氣,手扶上他胳膊:“沒有,皇上體恤母後,母後很欣慰。”

說到這裡她頓了頓,又接著道:“隻不過你要殺那左清輝,究竟是因為他冒犯了母後,還是為了幫著沈家?”

小皇帝抿唇道:“當然是他冒犯朕的母後。這樣的人朕不殺他,才會叫天下人不服。

“不過沈家也挺可憐的,老是被他們排擠。

“沈侍郎都是從二品的中奉大夫了,他的委屈朕才能看見。朕看不到的地方,還不知道有多少冤案。”

鄭太後望著他,沒再說什麼。

次日早朝後,韓頓依舊到禦書房陪伴小皇帝披閱奏折。

望著垂頭細細看閱的小皇帝,韓頓也走了神。

李秋進來侍奉點心的時候他在配殿裡見到了鄭太後。

“文遠諍與左清輝已經押入大牢,左家的人不日將會押去嶺南。”他說道。

鄭太後凝眉:“倒是失算了。”

韓頓揭開茶碗蓋,輕啜了一口茶:“禮部該進人了,你得空問問他,要不要把沈崇光提上來?”

鄭太後抬頭,凝眉看他半刻道:“你想試探他?”

韓頓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朝廷對文左二人的處決翌日就貼出了告示。

文遠諍身為正三品大員,陡然之間連命都送掉了,自然不免許多人好奇。

而靳宵他們這乾人自然又會將二人所做之事繪聲繪色傳出去。

年底湧出這麼個大事件,一時間街頭巷尾俱都議論紛紛起來。

玉闌殿有著極襯掌宮大人身份的奢華。

賀蘭諄披著裘袍,修長十指覆在紫銅薰籠上方,看著窗外紛飛的白雪,聽著侍官的回複,像刻在幽黯天光下一道華貴的影子。

門外忽然有腳步聲,他清淡的目光微凜,轉而門簾挑開,侍官匆匆進了來:“世子來了。”

緊接著,蕭淮便就披著雪花走了進來。

這屋子原本不小,有一個賀蘭諄剛剛合適,可是再加一個蕭淮,忽然間就顯得有些擁擠起來。

侍官們隨著蕭淮的擺手,統統退了下去。

“左府裡那個準備滅口的家仆吳榮,當天是你留住的?”蕭淮站在薰籠這邊,目光漫過他臉上。

賀蘭諄將手收回來,負在身後:“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不是你還會是誰?”

蕭淮眯了眼:“那天早上京師這麼大的動靜,你會不知道?你知道她們家出了事,你會忍得住不動?

“從頭到尾就沒見你露過麵,這就不正常!

“而重要的是,你並不是一直都在王府呆著,典史說你五更時分出了府,直到宮裡散朝時分才回來,這段時間你去了哪兒?”

“我去哪兒跟你有什麼相乾?”賀蘭諄慢吞吞往薰籠裡投了顆香,“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蕭淮冷笑:“想不到‘大秦的股肱棟梁’,居然連敢做敢當的魄力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