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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庭嬌 青銅穗 4387 字 6個月前

為一個女人亂了你自己的腳步。她會讓你得不償失。

“有時間還是多學著怎麼放下,彆的女人會讓你知道所謂的兒女情長不過如此,一棵樹上吊死是多麼愚蠢的行為。

“燕王府不需要什麼情種,隻需要一個麵對所有誘惑糾纏都能保持頭腦清醒的世子。”

蕭淮揚唇哂道:“既如此,你怎麼不弄幾個女人回來暖床?據我所知,想要自薦枕席的人也不少!”

燕王於幽光裡看了他半晌,然後拂拂衣袖站起來:“我不要,那是因為我已經足夠強大,不需要這些煩惱,而你還遠沒有我強。

“等你足夠強的時候,自然也可以像我一樣隨心所欲。到時候,將再也不會有人能左右得了你。”

話音落下,身後就傳來珠簾嘩啦啦的響聲。

蕭淮靜默半晌,猛地將冷茶一口倒入肚裡。

他攤開掌心看著那塊梅形噤步,將之撐住了額角。

“去個信從王忖,讓他從神隼營裡挑十個身手利索的過來。”

他說道。

早飯後沈羲便帶上戚九去往關押凶犯的地點。

賀蘭諄行事甚是穩當,整個一批凶犯就關在順天府衙門後頭小胡同的一座兩進院子。

沈羲去到的時候門口一站一蹲兩個人,作尋常打扮,但是眼神與身上精壯的肌肉看起來都不是一般人。

看到戚九的時候他們抬手打了個招呼,然後馬車就直接駛進了門,很顯然,這兩人便是賀蘭諄派遣在這裡看守的。

等到下了車,廊下又坐著兩個人,也是一色的精壯。

過了二道門,內院裡又站著四個,皆是神態鬆散,但目光敏銳行動矯健。

都沒有多話,戚九招呼了一聲便就人上前來引著她們去了東麵鎖著的房間。

門一開,模樣狼狽的彌香便就出現在眼前。

沈羲隻還記得她年輕時的樣子,這會兒輪廓還在。她在戚九搬來的椅上坐下來,問她:“認識我吧?”

彌香惴惴點了點頭。

“彆怕,你也不一定會死。”沈羲道,“我先問你幾句話。韓述華怎麼死的?她死前溫嬋跟她說過些什麼?”

彌香咽了口唾液,說道:“姑太太死的時候奴婢不在屋裡。不過奴婢倒是聽到些話。”

說著她便將所聽到的溫嬋與韓述華爭吵內容說了出來。

“後來奴婢聽到屋裡動靜不對,推了門進去,就見老太太手裡握著剪刀,刀刃直沒進了姑太太%e8%83%b8膛。”

許是有些後怕,她喉頭又滾動了一下。

沈羲聽完未動。

雖然隻有七八分內容,但她也能拚得完整。

有她這個人證,對韓家來說又是個莫大打擊了。也就難怪韓頓會那麼積極地遣人來求和。

“當年溫嬋殺張盈的事你知道嗎?”沈羲又問。

彌香一抖,看了眼她,又迅速垂頭下去。“奴婢不清楚。這種事情,老太太絕不會對外說。”

沈羲也沒打算從她口裡問出什麼。遂道:“韓若矩是怎麼死的?他跟溫嬋感情怎樣?”

“老太爺是病故。”她%e8%88%94了下嘴唇,支吾道:“感情,其實並不十分好。

“老太太並不鐘意老太爺,雖然麵上過得去,背地裡卻總嫌棄他粗魯,但她又從未落過什麼大的話柄讓子女們看。

“她這輩子,也過得挺謹慎的。也就是改朝換代後,張家滅了,她明顯底氣足起來了。”

不出意料。

溫嬋心裡全是徐靖,又怎麼可能會看得上韓若矩?

她說道:“她有沒有什麼不為人知的把柄?比如說,我想問她件要緊的事,有沒有什麼辦法能逼她開口告訴我?”

彌香望著她,忽然就打了個寒顫。

沈羲揚眉:“怎麼了?”

她將下唇咬得發白,看她一眼,垂下眼,再看她一眼,才期期艾艾地道:“是有件事……倘若奴婢說出來,姑娘能保奴婢不死麼?”

“那得看得什麼事。”

“是關於老太爺病榻上的!”她很快地道,然後人也跟著跪近了些。

“老太爺纏綿病榻的時候,有天夜裡老太太與他在房裡拌起嘴來。

“然後我因為值夜的緣故,沒敢走遠,悄悄地在窗上看了看,就見到她往老太爺的湯藥裡灑了些粉末——大約三四日,老太爺就病故了!”

沈羲眯起眼:“你的意思是,韓若矩是她下毒害死的?”

“也不能這麼說!”

彌香道:“那時候老太爺本就快掉氣了。就是不那麼做,他也拖不了多久。但那粉末確實有疑。當時柳絮也因此獲罪,被她另立名目驅逐出去了。”

“柳絮是就是因為這件事出去的?”沈羲凝了眉。

“沒錯!”彌香道,“就在奴婢看到老太太往湯藥裡投藥末的第二日夜裡,老太太就將她打發出去了。

“當時還是大爺出麵求情,她才算罷了休。奴婢懷疑,柳絮應該也是看到了,但是被老太太察覺,然而她卻一直以為是我背後搗鬼。

“加之她走之後老太太又刻意重用我,越發使她深信不疑。”

☆、第280章 最好竹馬

沈羲緩吸了口氣,望著前方牆壁。

這麼說來,柳絮與彌香的矛盾竟是溫嬋刻意造成的。

而她之所以這麼做,估摸著也是疑心著彌香,之所以不曾滅她們口,自然是跟在身邊這麼久的人突然死去難免引人懷疑。

而柳絮她們若是互鬥起來,但凡死掉誰,都不會有人懷疑到是她背後還有鬼。

那也就是說韓若矩的死確實跟溫嬋有一定關係,若沒有她,他至少還能再拖些時日。

這裡想了想,又問了她幾句彆的,有的有答案,有的沒答案,再想想沒有彆的了,便就起身出了屋。

跨出門檻,朝陽已經灑進院子裡來。

前院廊下漢子們坐著的椅子上,竟不知何時已坐了道熟悉背影。

他一襲青衫,十指交合擱在兩膝上,望著陽光下一對翩翩飛舞的粉蝶出神。

“賀蘭大人。”

沈羲喚他道。

賀蘭諄回轉頭,目光在她眼眸處定了定,直起腰來。

“大人怎麼會來?”

她走到他身旁矮凳上坐下來。

“我正好路過辦點事,聽說你在這裡,就進來了。”他波瀾不驚說道。

沈羲微頓:“難道大人有事尋我?”

他沒有馬上做聲。而是望見那對粉蝶沒入花叢,才將腰靠進椅背,說道:“韓家那邊現在什麼態度?”

“他們大約想和解。”沈羲理了理裙幅。

“那你的意思呢?”他問道。

“也不是不能和,但要看看我開的條件他們能不能接受。”

賀蘭諄點點頭,沒再就這個話題往下說。

小院牆根下種著一排菊花,這會兒花葉早已凋零。但那對粉蝶還是在枯葉之間嬉戲。

“你和他怎麼了?”他忽然道。

沈羲沒料他突然提及這個,倒是頓了頓。

賀蘭諄扭頭看她:“他這幾日都在王府。我看你氣色看起來也不是很好。”

沈羲不知道王府的人是不是都善於察言觀色。但即便他不是徐靖,她對他也排斥不起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她也眯起眼來望著前方,隔了半晌道:“我之前有個談婚論嫁過的竹馬,近日我把這件事告訴他了,他反應大得很。”

賀蘭諄身子凝住,半晌後又把身子側轉,定眼看起她來:“你跟他說這些?”

“沒什麼不能說的。”

沈羲不想提及太多,托腮看著地下,喃喃道。

這麼些日子一直憋著,連戚九也不曾說,她心裡其實並不舒服。

賀蘭諄目光似膠著在她身上,直到她低頭看起了腳尖,他才又把身子收回去,緩緩道:“什麼樣的竹馬?”

沈羲幽幽歎氣:“除去情人之外,你所能想到的最好的朋友。”

賀蘭諄沒有搭腔。

過了半晌他才說道:“既然不是情人,為什麼會談婚論嫁?”

沈羲沉了沉聲,說道:“他對我挺好的,再加上是所有人的祈願。總而言之,我,還有所有人,都覺得那是一件好的事情。”

“就這樣?”他凝眸。

“也不全是……”沈羲默半刻,歎氣眺望天邊,“其實是還有另一件事情促成的。”

賀蘭諄抿唇看她。

她說道:“當時因為我一句話的影響,他去做了一件很難辦的事情。雖然於他來說是件好事,但是每個人都覺得他是為我而去做的。”

她曾經跟徐靖說她崇拜驍勇的將軍,後來他就真的下營地還掙得了功名。

“但當時我的意思並不是為了讓他證明他有多在乎我,而隻是覺得他除了祖蔭之外,還能做得更好。

“他聰明好學,專注又忠勇,不應該是彆人眼裡尋常的世家子。

“除去家族所給的頭銜之外,他還很應該擁有屬於他自己的榮耀,讓世人由衷地尊敬他!

“後來長大了我才知道,我當時的想法有多麼天真。”

戰場廝殺不是開玩笑的,當時十來歲的她並沒有意識到它的危險,隻覺得徐靖可以擁有更多,更光輝的未來。

等到她不斷收到他從營地發回的消息,她才後悔,並且一天天地加深著自責。

如果他真有什麼三長兩短,她怎麼跟他的家人交代?

“所幸他後來平安回來了。”她長吐氣道,“顯然這個時候我沒有理由不接受求婚。當然,我也並沒有再把我的初衷告訴他。”

屋簷下有長久的靜默。

沈羲陷入往事裡,賀蘭諄也像是聽入了神。

清風撩起衣袂,隨著思緒在飄蕩。

“——這件事外人並不知道,因為他後來還是過世了。所以大人也不必深究。”

她沒有忘了她還需要隱藏。

她也怕他回頭順藤摸瓜去沈家打聽她的婚約,從而懷疑她來曆。

她寧願他把這當成一個故事。

賀蘭諄靜默了半日,稍稍換了下坐姿。轉身卻轉得生硬,令人幾疑姿勢保持得太久而生了鏽。

清風捎來他的聲音:“即使你不說,也許多少年後,他還是會理解你的苦心。”

說完他又看著她:“世間很多這樣的婚姻,這也並沒有什麼好吃味的。”

“可我與他認識的時間太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