愕。那種魚龍混雜之地?
“我不去。”
“怕什麼?有我在,青樓也去得!”他給她披好披風,自己也係好,然後牽著她往外走。
沈羲停步:“你還想去青樓?!”
蕭淮瞥著她發綠的臉:“不想去!她們長得都還沒我好看。”
“那你肯定去過!不然怎麼知道她們長得沒你好看?”
她就是不肯再走。
他看她半晌,突然扶著牆桀桀低笑起來:“我這麼大個男人!成天在外麵,沒吃過豬肉難道還沒看見過豬跑嗎!”
沈羲紅著臉有點窘。“那你是在哪裡看見的豬跑?”
蕭淮笑得停不下來:“你這醋缸!那些個人成天趴在樓上招客,想看她們哪裡用得著進去,路過不就看到了?”
他捏她的臉。
沈羲心下稍定。
算他這個理由過關咯。
她清了下嗓子,一看他又笑成那副德行,不由瞪了過去:“彆笑了!看也不許再看!”
“好。我再也不看。”
他聞言收住笑,斂色扶住她肩膀,神情已十分認真。
……仍是乘著大馬車去。
到了南城官倉附近,人員變得密雜起來。
周邊茶樓酒肆也異常紅火。
因為附近正有兩座屯營,因此軍戶們也多,不乏高頭大馬威風凜凜的將軍們。
相反蕭淮這個天下兵馬副頭子,借著馬車遮擋,反而十分低調。
馬車最後繞過條喧鬨街鬨,進了後巷,而後拐進後院裡停下。
前院裡傳來的吆喝聲,不難聽出真是賭坊。
而院裡同樣也停了三四輛馬車,十分豪氣。
沈羲雖說跟著他不擔心什麼,前世裡也曾跟著表哥們去赴過私局,但終究成年後她便未曾如此,她可以跟他大白天的逛街逛戲園子,可大晚上的赴賭局……她知道拓跋人不講究,但也沒有不講究成這樣的!她腳下還是不想再動。
“玩幾把就走,輸不掉老婆本的。”蕭淮道。
沈羲簡直無語。
他故意曲解她!
“你的臉麵難道不是我的臉麵?”他隻好停在月光下看她,“天底下哪個男人會明知道自己女人有丟臉的可能,還帶著她出來的?”
沈羲心氣稍平。瞥了眼他。
他重新牽起她,又往前走去。
原來他們去的並不是前堂。
後院裡竟然十分清靜,隔成了幾個雅室——在賭坊這樣的地方說雅真真是有些可笑。
可她所見的確實如此,不光是裝潢精致,用料講究,廊下侍候的夥計也甚伶俐,見到蕭淮一來便就立刻把身子深躬了下去。
到了最裡頭掛著“丙申”字樣的門前,還未進門就聽見裡頭傳來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聲,但聽起來人不多。
門推開,說話聲便戛然而止。
屋裡擺著張碩大的長方形台,南麵坐著的紫衣男子正好麵向這邊,口裡道著聲“來了”,便就撫桌站起來。
看到蕭淮時他還笑眯眯,等看到他身後還有個拖油瓶,他那一臉笑卻是僵在了臉上!
其餘兩個見他如此也紛紛回了頭,見狀也是立馬將搭在案上的腿以及癱著的身子給火速收了回來!
……並且站起。
“世子妃。”蕭淮把呆著的沈羲牽進去,淡淡示意。
校場上沈羲鬥宋姣的時候大夥都在場,自然認識沈羲,也自然知道這就是日後的燕王府世子妃。
三個人呆完便立刻如孔孟附身,齊刷刷躬了腰行起了大禮。
“威遠侯世子靳宵,鎮北將軍劉賀,武寧伯世子杜嘉。”
蕭淮邊說推開北麵的太師椅坐下來。
並沒看他們,神色也不如先前的嬉皮笑臉,而是隨意中帶著隱隱威儀。
夥計甚有眼色地搬來椅子放在他旁側。
沈羲雖然沒見過這幾個,但從他們衣著神態看起來也不是什麼尋常子弟。
再聽他把名頭一報,心下便微微愣住。
從來沒聽說過他說過有什麼朋友,來的人卻都是軍營裡的人物,而且個個還都來頭不小。
從他們先前的反應來看與蕭淮卻甚為熟稔的樣子,想來素日是常聚的了。
怪不得蕭淮說不會丟她的臉,原來是因為在場都是他的人。
她放了心。雖然被他突然搞來的這陣勢弄得險些木了手腳,但卻也不能不點頭:“大家隨意。”
蕭淮回頭衝她笑了下,拉著她坐在側首。
眾人望著世子大人這般模樣,幾道嗓子又頻頻地咳嗽起來。
她的到來令得他們拘束了很多。
桌上放著賭具說明的確是賭錢不假,而夥計們不發一言顯得對他們的習慣需求十分熟悉,他們又應該是私下裡常組局消遣。
於是此地雖然不如外頭大堂的複雜邋遢,但起碼他們不應該開個牌口裡都還道著“請”字才是。
但是蕭淮像是完全沒有感覺到這樣有什麼不妥。
他安然自得地從蘇言手裡接了把銀票擺出來,然後又安然自得地買大買小。
偶爾扭頭問她一句渴不渴,冷不冷,剩下已刻意離他們坐得遠遠地的那三位,仿佛成了布景。
明月透過大敞的長窗照進了玉闌殿。
賀蘭諄手裡的卷宗留在指間已有半晌。
躬身立著的侍官正在回話:“韓敏與沈姑娘在相國寺起過衝突後,回去告知了他們老夫人。
“而後不知為何,他們老太太在聽到韓敏是在寺後小胡同裡遇見的沈姑娘也接著激動起來。
“後來韓敏還說了什麼話刺激了老太太,卻因為韓府下令封鎖了消息,不得而知。”
賀蘭諄放了卷宗,半垂的目光幽深到看不見底。
“大人,王爺著人來問您知不知道世子何在?”門外又有人進來。
他啜了口茶:“何事?”
“近月羲姑娘與韓家接觸頗多。
“王爺聽說今日韓家老太太又去了沈家尋羲姑娘,韓老夫人回府後又稱了病,令得韓閣老在集議上都被半路召回了府,因此王爺想尋世子回來問問。”
賀蘭諄聞言未語。
片刻他站起來:“我去尋尋。”
☆、第231章 誰更厲害(秦小宸靈獸蛋+5)
蕭淮已經贏了很多局。
沈羲暗裡略數了數麵前銀票,卻也隻有兩三百兩的樣子。
這就顯得他們的賭局有些雷聲大雨點小的意味。
而桌上氣氛終於漸漸活躍起來。
威遠侯世子靳宵便是最先看到他們的紫衫男子。
鎮北將軍劉賀則應有三十出頭,十分沉穩,雙眼銳利,不多話。但與蕭淮之間頗有默契,往往到開盅的時候隻消隨意一個手勢,對方便能明了。
而武寧伯世子杜嘉看上去則略有些張揚,與靳宵插科打諢,但言來語往之間又似乎滿是沈羲聽不懂的機鋒。
沈羲看了半個時辰下來,愈發覺得這幾個人不尋常。
但無可否認的是,他們與蕭淮的關係定然不是表麵上的賭友關係。!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蕭淮從始至終也沒曾提點過什麼,由此可見,不是過命的交情,想來他也是不會輕易帶她出來這樣的場合。
不過外界關於他們交好的傳言卻並沒有。
這個人簡直將他想捂的東西捂了個透。隻不過偶爾灑出來的零星半點,也讓她察覺到他的格局並不僅限於一個仗著權勢為所欲為的藩王世子。
“要不要吃點什麼?”蕭淮放注的間隙問她道。
對麵不多話的劉賀這時看過來,忽然道:“沈侍郎府上是不是在鹿鳴坊?”
沈羲不知道他忽然打聽這個做什麼,但蕭淮臉上並無不悅之色。
這個問題靳宵代答了。
當然這個疑問直到她後來回府也還是未解。不知道如何這個鎮北將軍會極認真地問出這個問題?
夥計端了幾盤熱乎乎點心的當口,另有夥計領著王府侍官進來了:“世子,賀蘭大人奉王爺之命來請您回府。現如今大人就在門外。”
幾個人全往蕭淮看來。蕭淮捏著手裡骰子,像是完全沒有聽到。
賭局接著開起來。
侍官靜待半晌,無奈退出去。
賀蘭廓騎在馬上平視遠方,聽完侍官稟畢,他說道:“再給他一刻鐘時間。”
侍官隻得又匆匆跑進來。
蕭淮仍然無動於衷,幾個人顯然也唯他之命是從,他不叫停,他們便不撤。
沈羲心口略有些往上提。
她不知道燕王尋蕭淮什麼事,但知道他們父子並不和睦,眼下他當著眾人不給賀蘭諄麵子,不知道回頭燕王會如何待他。
“大人,世子他,他不肯走。”侍官緊張得話都已說不利索。
賀蘭諄再定望了前方片刻,便就翻身下了馬,抬步進了院門。
穿過紛紛前來行禮的夥計們他直徑上了廡廊,到了丙申房,推門入內,一眼便望見賭桌北麵坐著的蕭淮與沈羲。
目光在沈羲臉上停留三秒,他便就緩緩往劉賀這邊走去。
幾個人均停了手,劉賀他們紛紛站起來,口裡稱著“大人”。
蕭淮眼未抬,手指夾著兩顆骰子把弄,一副全然無所謂的樣子。
沈羲也不知會是什麼狀況,尤其是在上回他因著賀蘭諄吃過那麼大醋之後。
今夜的蕭淮是她少見的,這樣的賀蘭諄也是她未曾見過的。
但正想著又忽覺手下一緊,他竟在桌子底下握住了她,是一種不容抗拒的攥握。
賀蘭諄繞過武寧侯世子杜嘉停在他與劉賀之間,拿起骰盅反扣在桌上,抬眼望過來:“三局兩勝,輸了便跟我走。”
他長身玉立,素日全無迫人之氣,但是眼下卻雙眼清冷,隱隱之間竟透著不容人拒絕的氣勢。
蕭淮撫著骰盅沒說話,但眯起的雙眼裡也逐漸有了寒意。
沈羲提著心口望著他二人,立覺他們之間應也有著令她摸不透的矛盾。
在中軍衙門裡那回他們倆劍拔駑張,她後來還以為隻是基於賀蘭諄是燕王的屬下,但眼下這二人的眼神,卻分明透著根本不是這麼回事。
耳畔響起嘩地一聲,蕭淮舉起骰盅。
他居然舉起了骰盅!
他這樣的人,麵對威脅和挑釁難道不是直接製伏或者是不屑一顧?
在沈羲滿腹的疑問裡,第一局開了,贏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