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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庭嬌 青銅穗 4381 字 6個月前

韓頓凝眉未動。

“誰來了?”

這時屋裡忽而又傳來呼喚聲。

韓凝趕緊進門。韓頓也隨後進了去。

溫嬋躺在床上,看到他們進來,目光立時落在韓頓身上。

韓頓坐在腳榻上,握住她的手溫聲道:“沈羲怎麼對老太太不敬的,老太太不妨跟孫兒說說?”

溫嬋緊了緊牙關,卻是搖了搖頭。

韓頓沒泄氣,聲音更加軟和:“孫兒幫您出氣。”

溫嬋扭頭看他,目光忽然深沉:“幫我出氣?”

韓頓點頭:“老太太把事情原委告訴我,我自會給老太太討個說法。”

她靜默地望著他,轉而扭過頭,望著床前空地道:“倘若你真肯不顧一切地替我討說法,那又何必問原委?

“我隻說她沈羲對我不敬,讓你幫我把沈家滅了,然後把沈羲殺了,拎著她的屍首來見我,你便可以照做了。”

屋裡果然也靜默下來。

溫嬋盯著他道:“她對我不敬,她恐嚇我,我讓你帶著她的屍體來見我。

“隻有她死了我才能安心,才能高興,你殺不殺她?”

韓頓緊擰著眉頭,沒有答話。

“老太太……”韓凝見狀也走上前。

很顯然她這已經是在逼迫韓頓。

“你自繈褓裡我便開始帶著你,教你做人,給你啟蒙,送你到張家去讀書。

“你這身本事都是我替你爭取機會學會來的。如今讓你給我殺個人,你都做不到嗎?”

溫嬋繼續盯著韓頓放話。

“你已經是大周的首輔了,畢太傅不出麵,你就是文官之中第一人。

“你身邊幕僚成群,擁躉如雲,隻要你使個眼色,甘心為你赴命的人不計其數!

“而我隻不過讓你去殺個十幾歲的黃毛丫頭而已,你都不肯為我去做?”

這是她一手栽培出來的長孫,是她花了莫大心血打造出來的年輕首輔!

他殺個人算什麼?這也值得沉默?

他就是為她殺儘所有頂撞她的人都是應該的。

“老太太。”

韓頓靜默良久之後終於開了口:“孫兒如今是有權勢,但是您不說原委,隻讓我無緣無故地去殺人,總是名不正言不順。

“加之她身份殊然,武力上孫兒無論如何也強不過燕王府。彆說殺她,就是傷她,孫兒也沒有絕對把握能做到完全不讓燕王府發覺。”

“是啊老太太。”韓凝也勸起來,“沈羲即便該殺,您也得說個過得去的理由,否則大哥殺她豈不就成了濫用職權了嗎?

“再說落了把柄在燕王世子手上,這對大哥以及對韓家都十分不利。”

她這般執意於要殺沈羲,委實令人不能理解。

溫嬋不再言語。片刻後才苦笑道:“你們都長大了。都去吧。”

“老太太!”

“去吧。”她再擺手,“我歇會兒。”

韓凝無奈,隻得與韓頓使了眼色,一道退出來。

“看來是不能不當回事了。”到了廊下韓凝說道,“大哥打算怎麼辦?”

韓頓凝眉,半日後道:“那木偶可還在?著人送到我書房來給我看看。”

☆、第229章 看夠了嗎?

沈羲與溫嬋這檔子事,並沒有鬨出什麼大風波。

一來沈羲委實未曾留下什麼把柄,二來溫嬋有她的顧及,也不可能大肆宣揚。

不過因為有戚九在,沈羲還是知道溫嬋回去就“病”倒的事了。

她從抿香院走的時候驚嚇歸驚嚇,可不像是什麼要病倒的樣子。

再者她昔年在張家吃好喝好,身體底子夠硬,怎麼可能會被這樣嚇一嚇就病倒了?絕對是裝的!

而當戚九再次帶回韓頓帶著木偶回書房的消息後,她也把溫嬋心思猜出了個八九不離十。

韓頓有權有勢有人脈,眼下她要動手,尋他豈不是最合適又最便利的麼?不過韓頓這邊究竟會怎麼選擇,她也很好奇。

沈若浦也自他的渠道知道了這事。

昨兒把人家韓家小姐給打了,今兒又把韓家老太太給嚇跑了,他不來抿香院看看顯然說不過去!

下了衙見到廡廊下的沈羲,他便就衝她拉下臉來,並且冷哼了一聲。

他不說話沈羲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便道:“這也不能怪我,人家老太太是自己來見我的,然後又把丫鬟下人全都攆走,要跟我私下說話。

“我不過是順著她說了幾句,她就臉色白白地出了門,老太爺若要訓我,那我還覺著冤呢!誰知道人家是不是栽贓我呢?”

沈若浦越聽臉色越難看。

人家都六七十歲的老太太了,吃飽了撐的,特地跑來栽贓一下她?

不過聽她把詳情說完,也挑不出她什麼理兒,那老太太要不是沒安什麼好心,能紓尊降貴跑來見她個小丫頭片子?

平日裡不是吹得跟神佛菩薩似的,去劉閣老家裡赴了個宴,就說得連人家閣老都臉上添光了?

怎麼這會兒倒不衿貴了,不請自來了?

他心裡自有他的計較。

不過他還是問:“你到底跟她說什麼了?”

沈羲眨眼道:“真沒說什麼,就說她這通體的儀態可真好。”

沈若浦當然是不相信的,不過她既然沒把柄落在人家手上,想想便也就走了。

這邊廂晚飯後蕭淮也派了蘇言過來,接沈羲去彆院裡見。

戚九仍護送她前去,這次蘇言則沒再攔著。

到了倚蘭院,蕭淮正伏案寫字。聽到腳步聲他頭也沒抬說了句:“來了?”

沈羲嗯了一聲,便走到他案前坐下,托著腮在燭光裡看他。

許是才沐浴過,他頭發梳得十分整齊,拿雙龍金冠束著,一襲玄色起暗雲紋的常服。

案上燭光將他的麵部輪廓完美勾勒出來,下頜線利落到找不出半點暇疵,慣性微凝的眉頭讓人忍不住想伸手撫摸。

空氣裡有潔淨的味道,也夾著皂角的淡香。

“看夠了嗎?”他垂著頭,漫聲道。

沈羲放下手:“才看而已。”

蕭淮唇角勾起來,直到寫完手裡那行字,才擱了筆衝她勾了勾手指頭:“坐過來。”

沈羲走過去,挨著他坐著。

“開心麼?”他拉著她雙手,隔一掌的距離仔細地看她。

陡然挨得這麼近,沈羲略有些不適,但仍紅著臉點了點頭。

她知道他說的是溫嬋那事兒,韓老夫人的轎子進了沈家大門,這種事自然有人告訴他的。

蕭淮眉眼裡也有愉悅,轉而他斂一斂色,又道:“韓頓是韓老太太一手帶大的,他踏入仕途,也可以說是她一步步規劃出來的。

“她對韓頓的恩情不淺,韓頓在有些事上或許會被她左右。那麼接下來的事情,你想過了麼?”

沈羲順手拿起他案上的紙鎮撥弄著:“我估摸著她會先讓韓頓來治我,韓頓不依,她才會另外想法子。

“韓頓這邊,我賭他不會插手。插手這件事對他百害無一利,我的命事小,他的身份以及韓家一大家子的前途重要。”

蕭淮點點頭:“他若要插手,我也不會袖手旁觀。”

沈羲道:“真到了那地步,當然會請你幫忙。眼下他應該不會的。就是要為溫嬋出氣,他也頂多是為難為難我祖父。

“可是為難他有什麼用呢?溫嬋要的根本不是這個。除非韓頓有十足把握,否則我想,他跟我們下手的機會不大。

“他即便是貴為首輔,朝堂規矩也容不得他肆意妄為,他明麵上壓不了沈家,最後隻能來暗的。◎思◎兔◎在◎線◎閱◎讀◎

“若是來暗的,論起心計城府,我倒不見得會比他差多少。”

她平靜而平淡地說著,不帶半點意氣。

韓頓的本事也是張家學來的,她的本事也是張家學來的。

女子與男子隻差在體力上,腦子上並沒有因為性彆而注定誰強誰弱。

論經驗他確實比她會豐富些,但若論見識學問,她昔年在大秦皇宮與張解書房裡所見到的實例,接觸的明爭暗鬥的關係,並不比他弱。

他六歲啟蒙後才入張家,而她卻是從記事起便已耳濡目染,她是嫡傳。

何況,地位身份越高,所顧忌的以及被束縛的東西也就越多,他不會如她這麼放得開的。

所以即便是沒法與他在朝堂上廝殺個片甲不留,但她目前若隻是針對個溫嬋而已,除去稍事迂回,應該不會太為難。

“不過我目前沒有打算惹韓頓。”她又道。

不管韓頓會怎麼選擇,他的身份都擺在那裡,去惹他沒有什麼好處。

“惹了他,我就等於逼著他跟溫嬋一道對付我了。”

倘若韓頓不動她,那絕對是因為抓不到把柄名不正言不順,若是落了把柄在他手上,他必然就不會猶豫了。

眼下溫嬋已經被她猝不及防弄亂了陣腳,接下來她隻要不斷的激怒她,她的破綻將會越來越多。

而她決意要除去她的心情,就是個極好利用的機會。

蕭淮盯著她說完,才揚眉收了目光:“真能乾。都能跟首輔大人較勁了。”

沈羲怪不好意思地:“我還不是狐假虎威?”

不是因為他在背後撐著,她哪裡那麼大底氣?

蕭淮看她乖順的像隻貓,內心喜悅。

卻又抬起雙手枕在腦後,頭靠在壁上漫聲道:“考慮得這麼周密,這麼說來一天到晚就想著報仇了?我不找你,你就不想著來見見我?”

☆、第230章 你這醋缸

“哪有……”

沈羲深覺冤枉。不是也才兩天沒見嘛。

蕭淮睨著她,木著臉望向前方。

沈羲扯扯他袖子,他不動。

她伸手摸摸他的臉,他還是不動。

沈羲偃旗息鼓。他忽然又把枕著的左手放下來扣上她後腦勺!

“我……”她猝不及防趴在他%e8%83%b8口,心跳得厲害,十指抓著他的衣襟。

他定眼看下來,臉上看不出喜怒,目光倒是深黯得像是要把她吸進去。

好在片刻後他手移到她耳側,輕劃了兩下後便又揚唇彆開了臉。

然後他坐起來,一把牽起她道:“走,帶你去個地方。”

沈羲心跳甫平,跟著他站起來:“去哪兒?”

“賭坊。”他輕描淡寫道。

沈羲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