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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庭嬌 青銅穗 4377 字 6個月前

出了風頭。”

韓頓沒說話,接過青鸞遞來的醒酒湯喝了,才道:“能有這樣忠心護主的臣子湧現,是朝廷之福。”

“我不是說救駕的這件事。”溫嬋擰緊了眉頭。

察覺到有些失態,她定了定神才繼續說將起來:“沈家幾十年來倒也沒有什麼汙點,沈若浦也不是那種不規矩的人。隻不過,你不覺得沈家這位小姐,太過奇怪了麼?”

韓頓端碗揚眉,回想起校場上遊刃有餘的沈羲,半日將口裡的湯咽下,說道:“是出人意料了些,但卻未見得奇怪。”

說到這裡他把碗也放下,接著道:“姣姐兒自己學藝不精,丟了臉也怪不得旁人。

“何況也不是人家故意要出風頭,彆忘了,是姣姐兒一再相逼人家才出的手。

“如果她不自討苦吃,那麼我們不定什麼時候才知道京師還有位如此出色的小姐。”

溫嬋凝望他半晌,說道:“看來你對沈家小姐評價不錯。”

“老太太難道不喜歡這樣的女子?”韓頓反問過來。

他這話略有尖銳。

溫嬋陷入沉默。

她一生追求格調品味,當然也喜歡各方麵都很優秀的女孩子。

可是她身上似乎總有張盈的氣息在縈繞,她便無論如何也喜歡不起來!

不但不喜歡,甚至還有些厭惡!

而這厭惡深究起來,又源自於內心的恐懼。

她也不是天生的劊子手,殺人這樣的事,怎麼可能不害怕?

何況這樣子殺人,與深宅內院裡無奈以手段逼死人又是不同的。

但她知道,韓頓的反問是有目的的。

她放了扇子,緩下神色說道:“我倒也不是舍不得那鐲子,隻不過——”

隻不過什麼她卻也說不上來,她找不出什麼理由來為自己今日在座席上的失神而搪塞。

但韓頓很顯然也是看了出來她的異常,所以才會有此一問。

“多智近妖。”最後她這麼樣說道,“我覺得,沈家太古怪,並不堪重用。”

難道那丫頭不像妖嗎?

“老太太多慮了。”韓頓笑起來,“正好相反,沈家不但可堪重用,這位沈小姐,可用之處還更大。老太太可知沈若浦如今有多受歡迎?”

溫嬋未語。

他斂色道:“沈若浦今日因救駕有功而擢升中奉大夫,而緊接著沈羲又在校場上大放異彩,沈家可算是出名了。

“而巧的是沈羲正值適婚之齡,卻還未曾訂下婚事。這樣博學多才的女子若是娶回家中,難道隻能相夫教子而已?”

溫嬋麵色凝住:“你待怎樣?”

韓頓收臂撐膝,說道:“現如今懷著聯姻心思的官戶不知幾何?我敢說,今夜跟沈若浦打過招呼的十個人裡就有九個是打聽沈羲婚事的。

“咱們府裡襄哥兒不是還沒有訂親麼?

“我的意思是,沈羲既有親近我們韓家之心,倒不如把她娶回來。

“一則今日姣姐兒闖的禍由此可變成段佳話,咱們韓家到時不但臉麵沒丟,還能落個%e8%83%b8襟寬廣的名聲在外。

“二則進了韓家,她便為韓家所用,就算無法在朝事上發揮作用,至少也益不到旁人。”

“娶回來?”溫嬋驀地揚高了尾音,“這怎麼行!”

光是遠遠見著那丫頭,她已經神思恍惚了,她怎麼能容許她進門做她孫媳婦呢!

“沈家雖然不如韓家,但是如今也是從二品了,何況皇上對他已十分信任,恐怕太後在這事上也會讓步。

“這也並不算門第懸殊。

“何況滿天下幾個千金小姐及得上沈羲?”

韓頓蹙眉正色,語氣也不似先前的鬆緩。

溫嬋也直視著他,深吸了口氣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對沈家這丫頭委實還不放心。

“韓家深挖根基固然重要,沈家父子三人也皆在朝中為官,看模樣是扶得起來的,可是咱們的榮華也得來不易,倘若這丫頭真有哪裡不妥,進了門豈非成了禍害?”

韓頓凝眉未語。

溫嬋緩了口氣再道:“祖母見過的人總比你要多,越是急進,越是容易出錯。咱們還是穩中求勝的好,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

韓頓依舊沒吭聲。

溫嬋也不想再說下去。

韓頓的提議令她感到心煩意躁,她都還沒有想好怎麼麵對那丫頭的不時撩撥,他這裡卻打起了把她放到府裡來的主意,這便愈發使她煩心起來。

她討厭這種被擾亂陣腳的感覺,而一切的源頭又來自於沈羲,她便愈發覺得她可恨。

“老太太既不舒服,就早些歇吧。”

韓頓靜默片刻站起來,既不說答應也不說不答應,跟她頜首行了禮,便拿起扇子走了出去。

溫嬋也沒說什麼。

這雖然是她一手帶大的孫子,但他的脾性她也有數。

沈羲的才情擺在眼前,攤開來說確實讓人難以忽略。

所以就算他不會逆她的心意行事,可要想他無緣無故站在她這邊一道提防她,卻不是那麼容易。

她凝神半晌收回目光:“關門吧。”

沈羲說是去應個卯,就真的隻去應了個卯,但即便如此,也還是接連被好幾位官眷笑眯眯拉著說起了話。

應酬了兩三刻鐘,她便趁沈若浦還在酒局上而回了府。

到明日沈若浦定然還得尋她問話,她得早些回房做準備。

蕭淮一晚上馬不停蹄,等到終於緩下來時已過戌時,前來戲台處尋她,宮人卻告知她早就已離宮了。

他倒也沒說什麼,掉頭便又去當差。

廡廊下恰與一人迎麵碰上,對方垂首道了聲“世子”,而後便就側身彆路,去了岔道。

蘇言見他凝眉,遂道:“是大理寺卿林鈞韜的長孫林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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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明珠去塵

林霈上了岔道,直到身後唱腔咿呀聲漸小才在太湖石旁停下腳。

他本是沒有資格入園子來的,祖父林鈞韜也隻有三品,但他與陳閣老的公子很熟,於是相伴進了來。

然而進來也沒有他的坐處,各處座席都是安排好了的,他的存在便就顯得有些突兀。

但即便如此他也還是控製不住想進來看看,他知道沈羲是來了園子的,這一整個下晌她的影子便在他腦海裡揮之不去。

分隔三年,她完全不同於原先的那個她了,她渾然變了個人,令他驚豔但是又十分陌生。

丁氏答應過沈家,在沈歆出閣之前絕不讓他登門,他便接連幾個月都未見著她。

他來便是想問問她究竟是如何學得這身本事的?他與她也算打小相識,如何他從前並不知道這些?

但可惜的是他根本沒有機會近身與她攀談。

她就像是顆掉落塵埃的明珠,如今被風吹走了塵沙,便忽而間閃耀起來了。

他遠遠地看著竟有些自慚形穢,而明明之前他還是極有自信的。

可等到她身邊人終於散去,她也移步出了園。身邊宮人侍衛如林,他竟無法近得她身!

這樣的悵惘,也不知有無人能夠體會。

“公子,陳公子正在尋您,咱們是這就過去麼?”

小廝到了跟前稟道。▃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他眼望著前方未曾作聲。

他是為她來的,她既不在此處,他還留著做什麼?

“回陳公子說府裡有事,我先失陪。”

他丟下話,大步往園門口走去。

回到府裡,正院裡竟還傳來熱鬨的說話聲,駐足聽了聽,是丁氏與他的幾位嬸母。

林家幾位太太都是人精,素日並不見得與身為填房的丁氏關係多麼親近,但這麼會兒了居然還在這裡。

他停步站了會兒,不免改道來了正房。

簾子一掀,屋裡說話聲便就悄然淡下去。

丁氏先招手:“霈哥兒回來了?”

他點點頭,笑著與一屋子貴婦拱手致禮:“嬸娘們都在。老遠便聽到您們說話,也不知正議些什麼?”

林家太太們皆笑著道:“說的是今兒沈姑娘大戰宋小姐的事呢。

“沈姑娘大放異彩,咱們家與沈家又還有幾分交情,這不,方才我們大夥兒都被人拉著打聽沈姑娘婚事來著。”

她的婚事?

林霈臉色逐漸黯下,腳步也有些虛浮。

當中有人也知道林霈常在沈家走動的,見狀隨即起身:“時候不早了,大爺都回了來,想來老爺們也快回來了,咱們也彆閒話了,且告辭罷?”

眾人遂起身,魚貫出了門檻。

丁氏眼望著她們消失在門外,這才將目光投回到林霈身上:“怎麼回來這麼早?”

林霈上前兩步,徑直道:“羲妹妹的婚事自有沈家操心,母親跟她們議這些做什麼?”

丁氏避開他目光,垂首拂起了衣袖,說道:“哪裡有議?不過是說起今日校場上的事罷了。”

“那也不成!”林霈心浮氣躁,口氣不免也重了,“人家姑娘嬌生慣養,又不是讓人背後嚼舌根的!”

“怎麼說話呢?”丁氏聞言抬起頭,臉色也沉了,但轉瞬她又把臉彆開,氣勢也弱下來。

林霈這目光讓她受不了。

她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他想什麼她怎麼會不清楚?

沈家這丫頭確實出人意料,原先隻當她莽撞易怒,不成體統,所以咬定家裡頭老太太不會答應。

自己這填房身份又終究失了些底氣,因此也十分消極,隻想著拖著拖著他心也就淡了。

可哪知道,真正的沈羲非但不浮躁,並且還一舉驚豔了整個京師!

林家其實並非那勢利人家,林鈞韜與沈若浦甚至還是好友,當年若不是林霈不肯娶沈歆,故意弄出那八字不和的借口來,如今兩家也早就結成了親家。

可是林霈終究是嫡長孫,林家在朝上潛力也還是足的,原先沈羲那副模樣,也難怪老太太不肯答應。

如今人家倒是憑本事撂倒一大片了,連當朝好幾位閣老尚書府上的當家夫人都在打聽她,而林家若這個時候上趕著去議婚,豈不成了勢利小人?

如此以後,林鈞韜在沈若浦麵前如何抬得起頭?

因此,即便是沈羲脫胎換骨,老太太也是不可能輕易答應的。

這種情況下,又讓她怎麼去麵對他?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