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敢入睡,因為睡夢中他總會看見徐辛血肉模糊的身體。
“你們得罪過什麼人嗎?”顏許又問。
黃誌安搖頭:“我們一直很低調,因為害怕被抓回去,我連正經工作都不敢找,隻能找些工作地點不固定的,比如送外賣什麼的。也不怎麼和人打交道,前些時候不是說來了群驅妖師嗎?我和徐辛知道之後就請了假待在家裡。”
千防萬防,最後卻還是沒防住。
這下子顏許也沒什麼辦法了,一點線索也沒有,徐辛憑空就消失了了。
“你去問過你媽了嗎?”
黃誌安點點頭:“一早就去問過了,我媽她說不知道,她雖然不喜歡小徐,但絕不會用這樣的方法。”
好了,現在連帶著顏許也兩眼一抹黑,什麼都不知道了。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最終還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我說,你們兩在這商量什麼呢?”門口傳來景其琛的聲音,見兩人都看向自己,景其琛指了指門,“門沒關好,我不是故意偷聽的。”
偷聽就偷聽吧,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但黃誌安是下意識的害怕景其琛,自從景其琛上次跟他說過之後。不管內心如何絕望,黃誌安都沒有過找景其琛幫忙的想法。
顏許此時也有些尷尬,他還沒準備好呢。
“你這有沒有什麼徐辛的貼身物品?”景其琛雖然不想管彆人的事,不過他也不想顏許在這些事上花費太多時間,人各有命,命來了,有時候就得受著。
黃誌安一下從地獄上了天,他利索地站起來,在客廳裡翻箱倒櫃,一連找了不少東西出來,卻又嫌不夠貼身,就跑到房間去找。最後找了一串手串出來,據說是廟裡的大師開過光的,徐辛一向當個寶貝,市場都戴在身上,隻有晚上睡覺或是出去辦事的時候放在家裡。
將手串交給景其琛之後,黃誌安內心忐忑地站在一邊,雖然嘴裡沒有催促,可是眼神中卻帶著急迫。
景其琛將手串拋向空中,而後手串穩穩地停在半空中,開始快速的旋轉起來。
隨後手串發出紅光,開始慢慢地在空中晃悠,離開了這間屋子。
不過好在景其琛還沒有準備大張旗鼓地讓所有人發現這手串自己在動,他嘴裡不知道念了一句什麼,手串就消失不見了,然後他一隻手在顏許和黃誌安麵前晃了晃,兩人這才看見手串還在空中移動,要帶著他們去尋找自己的主人。
“謝謝,謝謝……”黃誌安一時激動,說話都語無倫次,連一句道謝的話都說不清楚了。
黃誌安心神不寧地走在最前頭,但好在看到了點希望的曙光。
景其琛和顏許走在後頭,顏許不知道怎麼和景其琛說話,太尷尬了,但是看著景其琛麵無表情的樣子,顏許還是主動說道:“今天天氣真好。”
看著遍布天空的烏雲,景其琛隻能勉強的點點頭,他覺得顏許是個矛盾的集合體。有時候膽子大的令人咋舌,那麼多妖怪站在麵前都能不動如山。但有時候又像是一隻蝸牛,探出頭看一看又會很快縮回去。
這樣的顏許,是真的需要逼一逼。
於是這一路景其琛都沒開口說話,景其琛越沉默,顏許就越不知所措。
不過顏許也沒再怎麼說話,他感覺到了景其琛的態度。
而且事情確實是自己做的不地道,都那樣了自己都能爬起來跑了,被自己留在家裡的景其琛該多傷心啊。自己和始亂終棄的渣男有什麼分彆?
顏許有些愧疚,但是現在又不能說什麼。
手串停留在荒郊野外的一處草地上,周圍除了樹木和草叢什麼都沒有,連一間小木屋都沒有。此時天空一聲驚雷,烏雲紛紛響應,豆大的雨滴傾瀉下來,景其琛撐開結界,好在沒有變成三隻落湯雞。
黃誌安轉頭看著景其琛,他的雙手雙腳都在顫唞,整個人如同狂風驟雨下那脆弱的樹葉:“他在哪兒呢?”
這周圍什麼都沒有……而且黃誌安也什麼都感覺不到。
除非……除非徐辛被人埋在了地底。
但是這個猜測太讓人恐懼了。
手串潛入了地下。
黃誌安好歹也是個妖怪,他的雙手撐在手串潛進去的方位,瞬間地麵被破開了一個洞。
三人這才看見地底的全貌,連景其琛的臉色都變了——他不應該感覺不到這地底彆有洞天,除非有人用了掩人耳目的手段。而且這個施法的人,恐怕修為不低。
還沒等景其琛阻止,黃誌安就已經跳了下去。
他現在已經沒有理智了,就算告訴他前麵是個陷阱,估計他也會奮不顧身地跳下去。
地底悶熱,潮濕,身邊就是黃土,說是地底世界,其實也就一條長長的通道,十分簡陋。
好在還有電燈,不需要景其琛再想辦法。
“我感覺到了!”黃誌安大喊一聲,快速向前奔跑。
畢竟是妖怪,黃誌安的速度很快,甚至快到腳下生風,就像踩著一對風火輪似的。
這地道雖然隻有一條路,但就像無邊無際,沒有儘頭一樣,三人幾乎是被困在地道裡頭,也隻有黃誌安腦子一團迷糊,完全沒有覺得哪裡不對勁,一直在向前跑。
直到妖力耗儘,才終於停下了腳步,癱坐在地上。
明明他已經感應到了徐辛,甚至覺得徐辛就在離自己不遠處,可是無論怎麼跑。都沒有感覺自己接近了。
明明是一條直線,卻一直感覺自己在繞圈子。
“跑累了?”景其琛臉不紅氣不喘,和顏許慢悠悠地走了過來。
顏許是跑不快,體力有限,隻能慢悠悠地過來。
景其琛卻是一點也不急,他拍了拍黃誌安的肩膀,黃誌安的妖力在一瞬間回歸,他睜大了眼睛看著景其琛,雖然他一直知道景其琛不是普通妖怪,但卻還是震驚於景其琛強大的實力。
“這裡不太對勁。”景其琛摸了摸手邊的黃土,“這是個障眼法而已,這樣的黃土我們這兒可沒有,這是西城才有的。”
“??”顏許一臉懵逼。
不過黃誌安是明白了:“也就是說小徐確實在這兒,但是是在障眼法之外。”
景其琛點頭說道:“我把法力給了你一部分,你和徐辛血脈相連,隻有你能找到他。我不行。”
這會兒也實在沒空說什麼大恩不言謝了,黃誌安的趴在地上,他的身軀逐漸變大,就像被人充滿了氣的氣球。
然後他那人類的身體開始變形,更大更凶猛的生物撐破了那層人皮,地道開始震動。黃誌安的四肢和頭顱都變成了原型,他的毛發蓬鬆,身體巨大。
雖然一直知道黃誌安的原型是狗,而且是中華田園犬,但顏許還是沒想到,黃誌安化作原型之後竟然這麼威武——是的,威武。
黃誌安渾身的毛發是深棕色,身體比藏獒還要大了數百倍。滿口都是獠牙,眼大如銅鈴,聲音壯如洪鐘。爪子鋒利尖銳,四肢粗壯,口水順著他的犬牙流下來。完全不像是顏許印象中忠誠而可愛的田園犬形象。
這明明是凶獸的模樣啊……
看著黃誌安的口水滴落在地上變成一個粘稠的小水灘,顏許整個人都是恍惚的。他腦補的黃誌安的樣子完全不是這樣啊!
要是黃誌安張開嘴,自己肯定都不夠給他塞牙縫的。
然後他又想到了徐辛——徐辛的原型是貓,很顯然,樣子肯定和自己想的完全不同。
黃誌安仰天長嘯,那聲音竟然和狼差不多,果然黃誌安的身上有狼的血統。
隨著黃誌安的吼聲,這處障眼法很快開始崩塌。景其琛早有準備,他摟住顏許的腰,腳尖輕輕點地,瞬間騰空而起。兩人居高臨下地看著大地陷落崩塌,黃誌安也被掩埋。①思①兔①網①
不過抖了抖身上的土塊,黃誌安維持著原型在地上嗅著,他在尋找屬於徐辛身上的味道。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黃誌安開始瘋狂的用自己的爪子刨著一處的土地,他完全忘了自己還有法力,實在不需要這樣費勁。等他挖出來也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去了。
景其琛都有點看不過去,他伸出手掌,輕輕向上一抬。
包括黃誌安在內,所有泥土飄向上空,越來越深,泥塊土塊越來越多。
最後終於在不知道多深的地底找到了那隻勉強看得出是白色皮毛的大貓。顏許咽了口唾沫,不需要對比顏許都能看出徐辛的本體有多麼龐大,甚至有兩個黃誌安那樣大。
而且比黃誌安的外表還要猙獰,不過這隻貓的四肢都被巨大的鎖鏈困住,而且昏迷不醒,這麼大的動靜都沒能令它睜開眼睛。
黃誌安衝了下去。
第47章 纏綿情誼(1)
白貓完全失去了意識, 但起伏的%e8%83%b8膛昭示著他還活著。
終於找到愛人的黃誌安走到徐辛身邊,他不敢碰觸徐辛, 嘴裡發出如哭似泣的嗚咽聲, 慢慢地趴在了徐辛身邊。好像為了此刻,他已經花費了自己的所有力氣。
正在景其琛準備將這兩個龐然大物變小帶回去的時候, 天空中忽然閃過一道刺眼的閃電,驚雷一聲巨響, 就連顏許都嚇了一跳。
景其琛感覺到了什麼, 他抬起頭來, 果不其然,隨著這道閃電, 一個人出現在了他們的麵前。
等顏許看向黃誌安和徐辛所在地方的時候,兩隻龐然大物已經變成了日常可以見到的普通小貓小狗。它們依偎在一起,看不出是死是活。
這個出現在景其琛和顏許麵前的男人, 穿著一件白色的大襖, 雪白的絨毛將他的脖子為主, 他擁有白色的眉毛與頭發, 就連眼睛都是純白色, 他的嘴唇也十分蒼白。
明明是如此病態的膚色, 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魅惑與美麗。
即便是個男人, 也足以用美麗二字來形容, 這是一種突破了性彆的美。
然而景其琛的表情卻很嚴肅,他和白發男人麵對麵站著,即便兩人不發一言, 但顏許依舊可以看出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
“多年不見。”白衣男人點頭示意,“已有一千多年不曾見過了,景公子也不問問我睡得好不好?”
“那你睡的好嗎?”景其琛的語氣非常冷漠。
白衣男人也是一副全然淡漠的表情:“不怎麼好,我總能夢見你當年將我封印的場景,那天的天氣也如現在一般,狂風驟雨,你高高在上,視我如腳下螻蟻。凡人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一千多年轉瞬而逝,我也不是當年那個我了。”
景其琛:“哦”
白衣男人瞬間繃不住了:“你哦個屁哦,我是來殺你的!”
“我站在這裡,性命就在這裡,你要殺就來,說一串廢話。”景其琛嗤笑。
話說到這個地步,再不真刀真槍的上,白衣男人都會覺得自己是個懦夫,他的背後伸出八隻長達三米的白色絨毛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