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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肌肉卻很結實,背有些佝僂,一看就是在工地上打工的工人,穿著看不出原色的迷彩工兵鞋,身上的衣服也全是汗漬。

阿雲的神情很自如,似乎並不是在做著什麼見不得光的買賣,而是一個普通的生意人。

中年男人很木納,沒說什麼話,一直在點頭。

顏許拍了三十多張照片,不過能用的也就隻是一兩張,男人的臉他並沒有照。照的基本上都是阿雲的神態。

“他是我的老主顧了。”完事後的阿雲要去吃午飯了,她讓顏許請她吃碗拉麵,顏許當然沒有拒絕。於是在一個肮臟又狹小的麵店,阿雲述說著自己對顧客的了解,“他老婆是個聾子。”

“天生的,生了個兒子也是個聾子。”阿雲吐了口煙圈,“真可憐。”

隻是她說可憐這個字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可不是那麼一回事。

顏許安靜的聽著,並沒有發表自己的見解,他是來記錄的,不是來指手畫腳的。

阿雲吃了兩筷子拉麵,在裡頭發現了一隻蟑螂,不過她沒在意,把蟑螂挑出來以後繼續吃。

“這裡的人過的都不怎麼樣,沒誰比誰更慘。”阿雲一邊說一邊抽出一張紙擰鼻涕,“這裡什麼人都有,小偷,妓女,混混,剛出獄的敗類,沒錢去城裡租房的打工仔。”

顏許想起編輯說要圖文結合,於是問道:“阿雲女士為什麼要做這一行呢?”

阿雲也不覺得羞恥,她想也沒想的說:“我吃不了苦,這樣來錢快一點。”

顏許沒說話了,這樣的話,確實沒什麼背景故事好寫的。

“生活嘛。”阿雲喝完最後一口湯,“我們這種人就是這麼活著的。你可以看不起我,無所謂。”

下午的時候,阿雲一共接到了五個客人,因為他們這種店是不過夜的,也不是包時間段,基本上一次之後就算是服務完成。阿雲五點半的時候又可以休息吃飯了,晚上還要繼續忙。

“身體吃得消嗎?”顏許問道。

“還好。”阿雲煙不離手,她今天依舊畫著劣質的妝容,看起來並不美麗,反而顯得滄桑和豔俗,“我最多的時候,一天接了二十多個客。有時候附近鄉鎮的人也會過來,年輕的小夥子最好。”

“他們又衝動又有激情。和中年男人可不一樣。”阿雲%e8%88%94了%e8%88%94自己的嘴角,她斜眼看著顏許,忽然問道:“你不會還是個雛吧?”

眾目睽睽之下,阿雲伸手想要去捏顏許的褲襠,幸好被顏許攔住了。

“你看起來也不小了,我幫你破處怎麼樣?不收你錢。”阿雲笑了笑,“難得和眼緣。”

顏許愣了愣,有些難堪地低下頭,倒不是為了自己是不是雛難堪,而是為了自己聽到破處時腦海中竟然冒出景其琛的臉而難堪,他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讓自己儘快清醒過來。

“不用了,謝謝。”

阿雲歎了口氣,似乎有些失望:“我還真想嘗嘗你的味道,一定很甜。”

不過她也隻是這麼一說,被顏許拒絕之後再也沒有說過這樣的話,有過這樣的要求。

當晚顏許回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阿雲接客接到淩晨兩點過。顏許還去阿雲自己住的出租屋裡看了看,就是個簡陋的隔斷間,裡頭有濃重的黴味,整個屋子隻有一張簡陋的床和一個破爛的搖搖欲墜的衣櫃,連坐的地方都沒有。

阿雲似乎還抱有戒心,並沒有和顏許講自己的生活,她隻想要顏許說的那五千塊錢。

蛋蛋已經和景其琛睡著了,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景其琛隻在自己梧桐木雕刻的大床上能睡著,現在卻可以睡在席夢思床上不會失眠。以至於顏許開門回家他都沒有發現,也沒有醒。

而蛋蛋則是想和顏許一起睡一樣,窩在景其琛的懷裡。小墩兒今天回來了,他呈大字睡在床上,一條腿還擱在景其琛的腰上。

顏許輕手輕腳地放好自己的東西,又去倒了一杯水喝。

洗漱之後顏許打算在沙發上對付一晚,他的腦子裡浮現著自己和景其琛相處的一幕幕,兩個人第一次見麵,第一次說話,莫名其妙的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景其琛儼然已經是這個家庭的一份子了。

自己會和景其琛討論蛋蛋和小墩兒的教育問題。

自己出去工作之後景其琛會在家裡帶孩子。

怎麼看怎麼覺得他們就像是一對夫妻。顏許的臉不由自主的變紅,他一邊嘲笑自己癡心妄想,一邊又抱著隱秘的期望——如果景先生對他也有意思呢?

喜歡上景先生就好像是順理成章的事情,景先生溫柔,有責任心,又有本事。對蛋蛋和小墩兒也很好,就像這兩個孩子是他親生的一樣。

在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中,顏許慢慢睡了過去。

景其琛起夜的時候看見顏許在沙發上,他小心地把顏許抱起來,抱到臥室的床上。蛋蛋被吵醒了,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小聲嘟囔道:“粑粑。”

“噓。”景其琛讓蛋蛋小聲,不要吵醒顏許。

然後景其琛附身%e5%90%bb了%e5%90%bb蛋蛋的額頭,又%e5%90%bb了%e5%90%bb顏許的額頭。

嘴唇與額頭相觸的那一刹那,景其琛頭一次聽見自己的心跳如此激烈的跳動,他盯著顏許微微張開的嘴唇,一種不知來自何處的召喚讓他埋下頭去,眼看著兩人的嘴唇就要碰在一起的時候——

“叔叔。”蛋蛋打斷了景其琛的動作。

景其琛瞬間驚醒,他都不知道自己剛剛在乾什麼,就像夢魘了一樣。

蛋蛋小聲說:“你要親粑粑的嘴巴嗎?”

景其琛有些尷尬,他這才反應過來顏許現在正睡著,自己這完全是趁人之外,一點兒也不像個正人君子,他摸了摸蛋蛋的腦袋:“這是晚安%e5%90%bb,蛋蛋早點睡吧,叔叔出去睡了。”

蛋蛋似懂非懂,他輕聲說:“叔叔,你喜歡蛋蛋的粑粑嗎?”

景其琛沒說話。

蛋蛋又說:“你想當蛋蛋的媽媽嗎?”

景其琛有些哭笑不得。

“蛋蛋喜歡叔叔。”蛋蛋又說,“叔叔可以當蛋蛋的媽媽。”

孩子童言無忌,景其琛卻遭到了極大的觸動。

是啊,蛋蛋是自己的孩子,按照事實來說,他們三個應該是一家人。

景其琛站直身子,他覺得自己是時候打探清楚顏許是怎麼有了蛋蛋的。

自己糊裡糊塗的做了爹,可連自為什麼做了爹都不知道,說出去得笑掉所有妖怪的大牙。

顏許這幾天基本都是深夜才回來的,他一回家就倒頭大睡,景其琛也問過他大約還要忙多久,實際上顏許自己也不知道,他越是拍阿雲,越是覺得阿雲非常神秘,身上有許多東西可以令自己挖掘。

在工作中顏許就是這樣,他幾乎廢寢忘食的想要去拍攝一套好的照片。

人的一生是很短暫的,哪怕是顏許這樣的普通人,都想要以後能留下點什麼。

蛋蛋和小墩兒都是妖怪,能活很長的時間。而自己隻是個人類,說不懂得個什麼病,發生點什麼意外就不在了。

周六的時候,顏許給自己放了一天假。

和景其琛一起帶著家裡的兩個孩子出去玩。這次也是和小黃小徐一起,這兩人重歸於好,感情似乎也升溫不少,那副如膠似漆的模樣宛如一對新婚夫婦,去哪兒都離不開對方。

歡樂穀在城市的另一頭,因為害怕堵車,最終還是決定乘車出行。

公交車轉地鐵。位子都是兩個孩子坐,四個大人就站著。

公交車上並沒有多少人,黃誌安站在徐辛身邊,把著徐辛的腰和顏許說話:“我最近好像轉運了一樣,上次投的簡曆竟然有好幾家公司讓我去麵試。”-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網-_-!提-_-!供-_-!線-_-!上-_-!閱-_-!讀-_-!

顏許說恭喜,一邊問距離和工資待遇怎麼樣。

黃誌安一臉喜意:“還不錯,有一家離徐辛上班的地方很近,我可以開車接送他下班。工資稅後是四千多,還加提成。”

“做什麼的?”顏許問道。

“賣房子。”黃誌安笑眯眯地說,“最近房子漲價越來越快,很多人想趁著房價還沒有太離譜的時候入手,生意不算難做。顏哥你呢?聽景哥說你最近一直在外麵工作。”

顏許點點頭,他歎了口氣:“是啊,最近很忙,陪蛋蛋和小墩兒的時間都沒了。”

“不過這段時間過了就好了,也就忙活這一個月,不知道到時候反響怎麼樣。這次的這組照片我打算去參加國際攝影大賽。”顏許明顯不是很有信心。

景其琛看出了顏許的不自信,他拍了拍顏許的肩膀,安慰道:“一定會得獎的。”

這句話出口之後,景其琛都覺得自己的安慰實在太過乾巴巴了。

“顏哥要是得獎了記得請我們吃飯啊。”黃誌安打趣道,“到時候我們給你慶祝,找個地方放鞭炮。”

顏許有點不好意思:“還早呢,哪有那麼容易,能力比我強的攝影師多著呢。”

包括白羽先生,也是一位非常優秀的攝影師,自己會走上這一條路,很大程度上也是受了白羽先生的影響。能夠一直堅持下來,也是因為白羽先生一直以來的鼓勵。

白羽先生是他人生中的貴人。

到了歡樂穀之後蛋蛋和小墩兒鬨著要去鬼屋,顏許不太想去——說出來有點丟臉,作為一個長在紅旗下的大好青年,顏許特彆怕鬼。

顏許小時候經曆過鬼打牆,那時候孤兒院在山腳處,城市建設還沒有發展起來,周遭都很荒涼。顏許放學之後肚子疼,想儘快回去,也就沒和同學一起走,男孩們放學之後大多還要聚在一起玩一會彈彈珠之類的遊戲。

明明在樹林的秋千處轉角就能回孤兒院,可顏許卻一直在原地轉悠。總是能回到秋千所在的地方。喊一定會路過的同學名字也沒有人回答。

天色漸晚,顏許又冷又餓又累,實在熬不住了就趴在路邊的大石頭上休息。

第二天是被孤兒院的院長叫醒的,等顏許醒來,發現自己抱著休息的並不是睡前以為的那塊大石頭,而是一塊墓碑——這是一塊很久沒人打理過的墳地。後人估計都已經搬走了,平常這邊根本看不見人。

而這片墳地離秋千所在的地方至少要走兩個小時。

後來顏許聽院長說,院長之所以能找到他,也是因為之前也發生過這樣的事。而且每一個孩子都是在墳地找到的。

從那以後顏許就不敢一個人回孤兒院了,無論如何都要和同學結伴而行。甚至不敢向樹林裡多走半步。

後遺症是顏許越來越害怕鬼怪這些東西,鬼故事都不敢聽。

“粑粑!去吧!蛋蛋和雞哥哥都想去!”蛋蛋扯著顏許的衣擺,和小墩兒一起睜著一雙大眼睛祈求。

顏許無可奈何,隻能期待這個鬼屋不要太恐怖,嚇嚇小孩子的級彆應該自己還能堅持住。

黃誌安和徐辛也一起進了鬼屋,顏許和景其琛走在最後頭看著孩子。

鬼屋裡頭都隻有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