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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有山泉萬事足的樣子。要是再給它放些竹米進去,估計就要升天做神仙了。

小墩兒已經睡了這麼久,身上的傷也不知什麼時候好的差不多了,顏許輕輕拍了拍小墩兒的翅膀。小墩兒緩緩睜開眼睛,它似乎感受到了身上傷勢的愈合,忍不住“嘰嘰”了兩聲。扇著翅膀跳到了顏許的肩膀上。

“來吃飯。”顏許摸了摸小墩兒的頭。

於是小墩兒跳到了地上,變成了人的樣子。顏許還是頭一次近距離看到妖怪的變身,十分驚恐的發現小墩兒竟然是從腦袋開始變成人的,然後是手腳,最後是身體,很有點拍恐怖片的感覺。

不過好在顏許心大,並沒有被嚇著。

他在強迫自己適應,因為他知道,總有一天蛋蛋也會是這個樣子。

小墩兒被顏許拉著去吃飯,他看著蛋蛋泡在盆子裡的樣子,睜著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問道:“顏叔叔,蛋蛋什麼時候才破殼啊?”

顏許被問住了,於是他又看向景其琛。

“很快了。”景其琛說道——對妖怪來說,純淨的山泉和竹米都蘊含著極多的靈氣,看蛋蛋的樣子,破殼也就是這幾天的事了。

小墩兒開心了,雖然蛋蛋現在也很好,可是卻不能真正和他一起玩耍,而小墩兒又一直想要一個弟弟。蛋蛋破殼之後肯定是個很可愛的弟弟。

然而泡在盆裡的蛋蛋可並不怎麼開心,它看著小墩兒和自己的爸爸還有屁股叔叔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飯,就好像他們才是真正的一家人,一點違和感都沒有。

這個認知讓蛋蛋難受極了,它山泉水也不泡了,竹米也不要了。就這麼濕淋淋地跳到了顏許的懷裡。

蛋蛋:粑粑是我的!屁股叔叔也是我的!雞哥哥你彆想搶走!!

如果蛋蛋現在是人形的話,估計這會兒都快哭了。

隻是顏許以為蛋蛋現在是在撒嬌,也沒覺得是小孩的嫉妒心在作祟。他神情溫柔地摸了摸蛋蛋,嘴角還帶著笑,充滿了對未來的向往:“等蛋蛋破了殼能化形就好了。”

顏許在心裡描繪了一幅美麗的藍圖:“到時候帶蛋蛋去吃好吃的,去真正的大型遊樂場玩。給蛋蛋買喜歡的衣服。”

蛋蛋奇異的不嫉妒了,不生氣了,它在粑粑的懷裡,又看向小墩兒。

蛋蛋:好吧……蛋蛋把粑粑分你一半哦。

吃完飯之後景其琛自告奮勇地去洗碗,但是作為家裡有洗碗機卻也從未用過的男人,景其琛打碎了三個盤子外加兩個碗。整個人都受到了打擊,最後被顏許趕出了廚房,去客廳裡陪兩個孩子玩。

外頭的氣溫很高,這幾天顏許都沒出去,和蛋蛋在家吹著空調悠閒度日。

景其琛也是難得休假,也不想出門,於是顏許抱著蛋蛋癱坐在沙發上,旁邊坐在景其琛,而小墩兒擠在兩人中間,一起看電視。最近熱播的電視劇是古裝宮廷偶像大劇,看得人昏昏欲睡,顏許看著看著就睡著了。

顏許是在一陣砍肉般的響動裡醒來的,就像是突然置身於菜市場,旁邊正好是賣肉的攤販,每一刀都看在骨頭上,骨頭與菜板之間發出悶響,非常吵鬨。

“怎麼了?”顏許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轉頭問著還在看電視的景其琛。

景其琛似乎一點兒也不在意,就好像他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聲音:“不是什麼大事,你繼續睡吧。”

那聲音太大了,刀刀都砍在骨頭上,顏許實在睡不著。打開了門出去走了一圈,想發現聲源地就在陳嫂家。顏許躊躇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敲響了陳嫂家的門。

“陳嫂?”顏許敲門之後發現沒人出來,便喊了一聲。

裡頭好像傳來手忙腳亂地聲音,過了好一會兒陳嫂才來開門,她的臉上手上都沾滿了鮮血,血液濺射的到處都是。顏許有些被嚇住了,他小心翼翼地問道:“你這是……”

陳嫂笑了笑,隻是這笑容有些癲狂,她小聲說:“我剛剛啊,殺了一隻公雞,比我想的簡單多了。”

“再怎麼厲害,還不是禸體凡胎,一砍刀下去兩下就沒了。”陳嫂捂住自己的臉,但是她臉上的神經已經不受控製了,皮膚上青筋畢現,瞳孔再一次消失,隻留下眼白。嘴角向上揚起,誇張地咧開嘴唇。

顏許想起來陳哥陳嫂都是雞精,那陳嫂所說的公雞該不會是……

顏許咽了口唾沫,一條腿向後退了一步,毛骨悚然的感覺從腳板心竄到頭頂。

於是顏許艱難地跑回了自己的家,倒了一杯涼水灌下去,但是心臟還是一直跳個不停。

景其琛左手抱著蛋蛋,右手抱著小墩兒,像個稱職的奶爸。他看見顏許回來了,又看了看顏許的樣子,就知道他被嚇著了:“都說了讓你彆去看,不過也沒什麼,很快就結束了。”

隻是顏許沒懂景其琛的意思,心神恍惚地坐到景其琛的身旁。

但是景其琛沒有過多的精力觀察顏許,他現在所有心神都撲在蛋蛋身上,他把小墩兒放在沙發上。蛋蛋則是一個勁地在震動,就像是從響鈴調成了震動模式。

景其琛雙手把蛋蛋抱起來,對顏許說:“蛋蛋好像要破殼了。”

顏許愣了愣,他手足無措地問:“我該怎麼辦?我要注意些什麼?”

這會兒蛋蛋已經震完了,顏許看著蛋蛋的蛋殼上出現了一個小小的裂口,一看就知道是從內部裂開了。顏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目不轉睛的盯著蛋蛋。

他知道,這或許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時刻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蛋殼上那處小小的裂痕越來越大。

顏許緊張的宛如是自己要破殼,他無措的握住了景其琛的手。

好在景其琛也不在意,反而拍了拍顏許的肩膀,似乎要給他一些力量。

第23章 一三口(23)

蛋殼在慢慢破裂, 隻是破裂的時間異常漫長。明明是在開著空調的室內, 但顏許的額頭上卻冒出了汗珠,他專注的看著蛋蛋, 好像任何事情都不能令他轉移注意力——完全是一副傻爸爸的樣子。

景其琛不動聲色的給蛋蛋輸送自己身體中的精氣,精怪的破殼其實並不如他自己說的那麼簡單。反而是一件九死一生的事。否則這世上的妖怪每一個都出生的那麼簡單, 還有人類什麼事?

壽命更長, 力氣更大的妖怪顯然比人類更具有生存的優勢。

“怎麼還沒破殼?”顏許慌張的詢問景其琛, 他已經坐立不安在客廳裡來回踱步了。

距離蛋蛋開始破殼經過了五個小時,這五個小時蛋殼上的裂縫越來越大,而且無論顏許怎麼呼喚蛋蛋也沒有得到一絲回應。極大的不安充斥了顏許的內心。

景其琛隻能儘量安撫:“妖怪和人不同, 你安心, 不會有事的。”

他差點把“有我在”這三個字說了出來, 景其琛覺得自己簡直魔怔了, 他從不是這樣會為彆人著想替彆人操心的人。

此時已經是下午六點了,顏許對著景其琛說:“你帶小墩兒去吃飯吧, 我在這裡守著。”

景其琛點點頭, 把小墩兒抱在懷裡——現在小墩兒又瘦又小,半點看不出是上小學的孩子。抱在懷裡也不覺得不合時宜。

“想吃什麼?”景其琛問小墩兒。

小墩兒咬著手指頭,看著緊張的不得了的顏叔叔,又看了看還在努力破殼的蛋蛋,明明正是好動的年紀,但說出來的話卻一點也不像這個年齡的孩子:“景叔叔,我們隨便吃點什麼吧!吃稀飯也可以,我們早點回來看蛋蛋弟弟。”

景其琛摸了摸小墩兒的腦袋, 抱著這個皮包骨小孩下了樓:瘦成這個樣子還要吃稀飯?○思○兔○在○線○閱○讀○

然後他帶著小墩兒去吃了紅燒肉,不過因為小墩兒實在放心不下蛋蛋,在小墩兒的強烈要求下隻能把飯菜打包回去。

本來已經沒什麼動靜的蛋蛋,在紅燒肉的香味彌漫在室內之後終於開始動了。而且裂痕越來越大,比之前幾個小時的速度更快。

顏許:“……”

小墩兒還邊吃邊說:“顏叔叔!你快過來!紅燒肉超級好吃!”

油汪汪的,紅的有食欲,但同時又肥而不膩,五花肉正是豬身上最好的一塊。

蛋蛋似乎也聽到了這句話,蛋蛋的身體開始左右搖晃,動靜越來越大。顏許也沒有心情去吃飯,就坐在沙發上看著蛋蛋,在食物的引誘之下,蛋蛋的殼終於破出了一個洞。

隻是洞裡頭黑壓壓的,顏許看不見裡麵到底是什麼,他又突然生出了擔憂的情緒——要是蛋蛋是鱷魚之類的怎麼辦?那麼大,要是不會化形的話家裡怎麼養的下,活動空間這麼小,蛋蛋也會覺得逼仄吧?

很快,顏許看見一隻白嫩嫩地小手從那小小的洞裡伸出來,顏許克製住自己去握住那隻小手的衝動,他咽下一口唾沫,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景其琛雖然坐在餐桌上,但他不吃這些東西,在蛋蛋破殼的一瞬間,他如遭雷擊,整隻鳳凰都懵逼了。

蛋蛋破殼爆發出的巨大靈氣波動,為什麼跟自己是身上的一模一樣?

難道……

可是自己和顏許在這之前根本沒見過麵啊?更彆說發生點什麼非友誼的不正常床上關係。

景其琛就像一台當機的老式電腦,彆指望他現在能夠理清楚條理——他隻是隻可憐的,突然發現自己當了爹的老鳳凰,而為自己剩下蛋蛋的男人並不知道他生下的是顆鳳凰蛋,也不知道蛋蛋的另一個父親是誰。

蛋殼終於全部裂開了,四分五裂地散在沙發上。

而蛋殼碎片的中間坐著一個胖娃娃,像是人類幾個月的嬰兒,他又大大的眼睛,雪白雪白的皮膚,藕斷似的胖胖手臂,臉頰肉嘟嘟的,皮膚白裡透紅,像是從年畫裡走出來的小寶寶。可愛的讓人想一口把他吃下去。

蛋蛋伸出自己的胳膊,要粑粑抱抱。顏許小心翼翼地把蛋蛋抱起來——之前本來給蛋蛋取了大名,叫多多。但顏許又覺得不太好,所以現在還是叫蛋蛋的小名。

然而蛋蛋說的第一句不是叫爸爸,也不是喊叔叔,甚至不是哭。

蛋蛋的胳膊摟著粑粑的脖子,奶聲奶氣地說:“肉?肉!”

顏許跟著蛋蛋的目光看見了桌子上的紅燒肉,瞬間明白了蛋蛋想要什麼……但是一個嬰兒能吃紅燒肉嗎?他的牙咬得動嗎?

而此時小墩兒走了過來,景其琛還坐在餐桌旁邊,整個人都在一種靈魂出竅的狀態中。他回憶著這一年以來的種種事情,甚至和哪些人握過手都回想了一次,然而他確確實實沒有和顏許見過麵,沒接觸過。

甚至在搬過來之前,他都沒怎麼和人類有過交集。

作為鳳凰,他對伴侶是很挑剔的,這麼多的時光歲月,他從未和妖怪或是人發生過關係。

鳳凰者,非梧桐不棲,非竹實不食,非醴泉不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