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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簡直不敢相信站在自己眼前的是陳嫂。

雖然陳嫂不夠漂亮,因為每天做飯麵對油煙而膚質蠟黃粗糙,但是還不至於像現在這樣。

——她幾乎是在幾天的時間內變成了皮包骨頭,身上的肉不知道什麼原因全部消失了,那一層皮膚鬆鬆垮垮地搭在骨頭上,她伸手過來的時候,顏許甚至覺得她變成了骷髏,手如同雞爪子一樣幾乎細瘦,能看到骨頭。

“小顏,你陳哥已經三天沒回家了。”陳嫂手裡提著一個塑料袋,神神叨叨地說,“他不要這個家了,不要我和小墩兒了。”

顏許被陳嫂嚇著了,他打開門,陳嫂就渾渾噩噩地走進了顏許的家,她坐在沙發上,渾身都在發抖,就連顏許端給她的熱水都拿不起來。顏許以為是空調溫度太低,便調高了一些。可是陳嫂的情況並沒有好轉。

按理來說,事情過了這麼久陳嫂也應該平心靜氣地思考解決辦法,但是看她現在的樣子似乎並不能從陳哥出軌這件事上回過神來。像是鑽了牛角尖,顏許勸了這麼多次,也確實不知道還能怎麼辦了。

“陳嫂。”顏許打斷了陳嫂的絮絮叨叨,他問道,“你考慮過小墩兒嗎?”

“陳哥這麼久不回家,你現在的狀態又是這個樣子,小墩兒不會害怕嗎?”顏許看著陳嫂的眼睛,他的態度不算好,但也不算壞,他是真心實意的想要陳嫂從過去的陰霾中走出來,“如果你決定離開陳哥,就不要猶豫不決。如果你決定委屈自己原諒他,就不要糟蹋自己的身體。”

陳嫂呆滯地看著顏許,似乎不知道顏許在說什麼,她的眼神中毫無生氣:“我殺了一隻鵪鶉。”

顏許沒反應過來。

殺個鵪鶉來吃有什麼問題嗎?

陳嫂又說:“我不能回頭了。”

殺隻鵪鶉有什麼不能回頭的?

顏許覺得自己有點跟不上陳嫂的腦回路,他艱難地問道:“陳嫂,我建議你去看一下精神醫生。”

陳嫂諷刺地笑了笑:“你也覺得我瘋了?”

“我沒瘋!”陳嫂突然大叫,她發狂一樣地吼道,“我知道我在乾什麼!我必須殺了她!不然老陳不會回頭的!他是愛我的!隻是被那個賤人蠱惑了而已!”

或許對於陳嫂來說,無論陳哥怎麼對她,她都不想離開這個男人。

顏許沒明白那個殺了她是什麼意思,剛剛陳嫂說自己殺了一隻鵪鶉,現在說出來的話卻像是殺了一個人。顏許覺得,這個鵪鶉或許也是個妖怪,他的腦海中冒出了安嬌嬌的臉。而鵪諧音安,再加上陳哥也是隻雞精,這一切忽然就解釋的通了。

妖怪的出軌,後果似乎不比人類的輕。

隻是他們的處理方式,似乎比人類要更加極端,不知道是不是個例。

如果他們是人,那顏許無論和陳嫂關係多好都已經報警了。可是按照現在的情況,警方顯然管不了妖怪的事。顏許也隻能當做什麼都不知道。

“陳嫂,你冷靜些,想想以後。”顏許無話可說,隻能乾巴巴的憋出這一句。

陳嫂抬頭,她的目光中充滿陰霾,往日那個溫柔體貼的女人已經灰飛煙滅,不再留下一絲影子。她站起來,雙手撐著自己的膝蓋,雙眼注視著顏許,兩人的距離很近,幾乎是鼻尖對著鼻尖。

“沒有以後了。”

陳嫂扔下這一句話,便如同行屍走肉一般走了出去。

蛋蛋剛剛一直躲在門後,悄咪咪的看到陳嫂走了之後就跳到顏許的旁邊,蹭了蹭粑粑的大腿。

顏許伸手把蛋蛋抱進懷裡,一隻手輕輕撫摸蛋殼,眼神不知道看向何處。

太陽慢慢落山,氣溫降低,室外不再像白天一樣可以把人融化。小區也開始熱鬨起來,老太爺抬著影響,身後跟著一群老太太,這會兒正是廣場舞要開始的時候。小區的空地也留了下來。

顏許下樓的時候正好看見李小姐和她丈夫出門,兩人都穿著坎肩帶著碩大的項鏈,顏許這才記起他們的職業,這夫妻兩個都在酒吧打碟,每晚都是這個點出門,要忙到深更半夜,淩晨後段才回來。

“小顏也出門?”李小姐穿著熱褲,一雙腿又白又長,打著香氣逼人的香水,非常有存在感。妝容也十分誇張,煙熏妝大紅唇,低%e8%83%b8坎肩令她的一對%e8%83%b8脯呼之欲出。

性感的讓顏許都不敢直視。

顏許點點頭:“是,沒那麼熱就出門走走,也不好整天待在屋裡。”

李小姐點點頭,她老公%e5%90%bb了%e5%90%bb她的側臉,拿著鑰匙先去車庫開車。

顏許看鄭先生走了也不好抬腿離開,就陪著李小姐在小區門口等,李小姐是個健談的,回完手機裡的消息後問顏許:“小顏還沒談戀愛呢?”

“沒有。”顏許有點尷尬。

李小姐像是所有三姑六嬸一樣熱心腸:“該找啦,現在的小妹妹談戀愛都早呢,說不定沒出學校就等著結婚了。你要是再晚點,說不定隻能去高中找了。”

顏許覺得有點煩,他不愛想這個,還沒考慮過結婚的事,以前是因為工作原因。估計沒誰願意自己的對象每年都有半年要消失。現在則是因為有了蛋蛋,估計也沒哪個女孩願意喜當媽。

“再說吧,看緣分。”顏許轉開話題,“李小姐和鄭哥什麼時候結婚的?”

李小姐笑了笑:“我們是先上車後補票,剛開始就是個炮友。他身材好,床上表現的也不錯。本來是打算再了解一下再說的,誰想到就中了彩。我兩一合計,就結了。”

“那我怎麼沒瞅見你們的孩子?”顏許一時腦子沒轉過彎。

李小姐聞言愣了愣,但也沒生氣:“那孩子命不好,一歲的時候我和我老公有事要出門,留給我二姨帶,家裡煤氣泄漏。我二姨在隔壁打麻將,孩子就沒了。”

估計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了,李小姐說的時候情緒沒什麼波動,就是在述說發生過的一段事。

此時鄭哥的車剛好開過來,李小姐和顏許打了個招呼,便坐到副駕駛上係好安全帶,車子穩穩當當地開出了小區。

每家人都有自己的不如意,卻也有自己的人生態度。

比如陳哥陳嫂,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小墩兒又懂事,卻還是走到了今天這個地步。

反觀李小姐和鄭哥,兩個人看著都是四六不著的,還在酒吧工作,甚至失去了一個孩子。整天麵對著花花世界,可是感情卻一直很好。

顏許背著包,他今天沒帶照相的裝備,隻是帶著蛋蛋出來走走,蛋蛋很少能出門,因此每次出門蛋蛋都很興奮。隻是依舊很乖,在背包裡假裝自己是一顆真的蛋。不過顏許給背包剪了一條小口,蛋蛋可以透過這個小口看外麵的世界。

夜裡車水馬龍,正是最熱鬨的時候。

夜市十分嘈雜,五大三粗的漢子們打著赤膊坐在簡陋的燒烤攤前麵,喝著啤酒吹著牛。年輕的男人女人們邊笑邊聊天。夜市的環境並不好,地上都是竹簽還有用過的餐巾紙,丟了一地。不過沒人在意這些。

蛋蛋好奇的看著這一切,它幻想著自己破殼之後的樣子,到時候粑粑就可以牽著自己,光明正大的走在大街小巷。

光是想想,蛋蛋就覺得格外滿足。

對蛋蛋而言,最大的期望就是和所有普通的小朋友一樣,可以和粑粑一起去遊樂園,或者去看電影,坐火車和飛機。

顏許又一次去到了公園,在一個沒人的角落把蛋蛋從背包裡抱了出來。蛋蛋第二次接觸到了草地,它還是如第一次一樣開心和興奮,它一激動便蹦到了樹枝上,卡在枝椏上。

蛋蛋:粑粑粑粑!!好高啊!

“蛋蛋,彆怕,爸爸馬上上去。”顏許艱難的開始爬樹。

蛋蛋:蛋蛋好開心啊!蛋蛋能看到整個公園!

蛋蛋一點也不害怕!

顏許可不是個爬樹的高手,他爬到一半就會滑下去,如此反複了好幾次。總算爬到了樹枝上。樹枝並不是很粗,顏許不敢再向前,害怕樹枝斷掉。

可是看著蛋蛋在樹梢上的樣子,顏許也顧不了這麼多了,他覺得蛋蛋一定很害怕。

作為父親,他必須要讓自己的孩子安全。

於是顏許艱難地站直身體,雙手舉平往蛋蛋的方向走。◎思◎兔◎網◎

顏許穿的鞋子並不是運動鞋,而是專門散步穿的布鞋,鞋底很平滑,顏許剛走出沒幾步,腳下就開始打滑。顏許一驚,整個人的平衡被打破,直挺挺地掉了下去。

顏許閉上眼睛,等待著落地的疼痛。

然而預料之內的疼痛沒有到來,顏許小心地睜開眼睛。

——他發現自己被人接住了,還以公主抱的姿勢在男人的懷裡。

景其琛無奈地歎了口氣:“這樣都能遇到危險,你也是很強。”

第16章 一三口(16)

樹木高聳入天,周圍都是鬱鬱蔥蔥的人造草地。樹下——顏許麵無表情的看著抱著他的男人,又麵無表情地說:“謝謝景先生,能把我放下了嗎?”

景其琛愣了愣,剛反應過來自己現在的姿勢,雙手一鬆,顏許就掉了下去,屁股先著地。

幸好下麵是柔軟的草地,顏許沒摔出個所以然來。

“你剛剛是要上去把蛋蛋弄下來嗎?”景其琛找了個話題,他現在也覺得剛剛的姿勢有點尷尬,他原本應該在顏許落地的時候減少緩衝,這樣顏許也不會受傷,然而身體似乎比大腦快了一步。

實在是有些莫名其妙。

顏許點點頭,他沒顧得上掃自己身上的草和泥土,準備再一次向樹枝發起衝鋒。

景其琛看著顏許撅著屁股往上爬,難以自持的抿唇,差點笑出來。

於是景其琛衝蛋蛋說:“蛋蛋,蹦下來,我接住你。”

蛋蛋:蛋蛋不怕呀!蛋蛋還想再待一會兒,上頭的空氣好好哦,景色也好的。

然而看著顏許擔心的表情,蛋蛋也隻能從樹梢上蹦下去,正好蹦在景其琛的懷裡。要不是還顧及著自己的身份不能暴露,景其琛揮揮手蛋蛋就能飄下來。

顏許把蛋蛋抱在懷裡,又一次朝景其琛道謝。

“不客氣,舉手之勞。”景其琛擺擺手,沒當回事。

蛋蛋在顏許懷裡左擺擺右擺擺,表示自己想下去玩,顏許叮囑它不能跳到樹上,也不能接近池塘和有人的地方之後才放下它。蛋蛋一到地上就忘了自己姓甚名誰,像脫韁的野馬一樣衝了出去。

留在原地的顏許和景其琛麵麵相覷,他們也是頭一次發現蛋蛋這麼活潑。景其琛看著顏許的側臉和顏許深黑的眼眸,越看越覺得熟悉,他試探道:“你還記得你小時候的事嗎?”

如果顏許真的是他認為的物種的話,這個物種是沒有童年記憶的,成年之後會完全忘記之前的事情。

顏許莫名其妙地說:“當然記得,我記性還沒有這麼差。”

景其琛沒說話,顏許反問道:“景先生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