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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尖意 天如玉 4360 字 6個月前

事情確實還未完,他和她的事都未完。

如今為封家昭雪,聖人直接揭開了朝中重臣與外敵勾結之事,也是因為河西已然穩定,不知那兩麵外敵還能按捺多久。

穆長洲忽將麵前結案書推遠,伸手過去,拉過她一抱,站了起來。

舜音心思回籠,人已被他打橫抱起,連忙摟住他脖子,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他抱著她走了幾步,放到床上,倏然壓了上來,唇貼在她頸邊,細細密密地親了過去。

舜音心裡一陣快跳:“你怎麼……”太突然了。

穆長洲抬頭看她:“免得你想得太遠,就這麼睡吧。”

舜音手扶著他肩,輕喘:“哪有你想得遠,藏得還深。”

穆長洲一言不發,低頭又親上來,從她頸邊到臉側,薄唇又貼去她唇上,推擠著觸到她的舌。

舜音唇舌發麻,剛才沉甸甸壓在心頭的思緒全空了,手臂繞過他頸後環緊。

直到她快喘不過氣,他才放開她唇,喘氣說:“能睡了?”

舜音緩口氣,看到他盯著自己的雙眼,燈火裡黑漆漆的,隨時都要再低頭碾上來一般,才點一下頭,否則彆想睡了……

也不知多久,竟真的睡了過去。

但中間又醒了,是因為有光亮著。舜音偏過頭,身側無人,稍翻身,才看見案前坐著穆長洲的身影。

他袍衫整肅,一手執筆,正在飛快寫著什麼,側臉清晰,被燈火描出暈黃的邊。

很快他就擱下筆,拿了寫好的東西在手中,走去開了門,交給一名弓衛。

舜音已看出來,那是一份奏折。

穆長洲關門返回,走到床邊坐下,一手遮了她眼前的光:“睡不著也要睡,天亮便要返回涼州了。”

舜音拉下他手,坐起身:“這麼快?你還未麵聖。”

“奏折已呈遞出去。”穆長洲說,“我此行隻陪你入都,並未打算麵聖,諸事都寫在奏折中,聖人不會怪罪。”

舜音細想一瞬,明白過來:“已弄清一切,事還未了,確實要儘快回去了。”

穆長洲手臂在她腰上一扣,如同提醒。

舜音頸邊拂過他的呼吸,才反應過來,輕語:“不說了。”

穆長洲收緊手臂,%e8%83%b8膛抵著她肩,聲音沉沉在她頭頂:“放心,這一日遲早會來。”

他和她都已暗行到了今日,不正是在等著將這些內外連根拔起的那一天。

徹底清算的那日,遲早會來。

第一百章

涼州, 一早大風寒利地呼卷過城頭,城外灰沉沉的一片蒼原,隻零星長出幾處綠草, 尚未感受到多少春光。

張君奉在城上張望半天,回頭無奈道:“也不知他們何時會回來, 這一趟去了長安, 可彆因少時舊夢就舍不得回了。”

胡孛兒查完城頭防務過來, 粗嗓道:“興許呢,沒見都不樂意帶旁人去嘛!”說著又來興致地問,“他倆少時有啥舊夢啊?”

張君奉回:“我如何知道,有膽你自己問去。”邊說邊轉頭下城。

離了城門, 走去那信驛屋舍旁,張君奉遠遠看去道上,見陸迢正打馬往官署方向而去,旁邊跟著送他的陸正念。

還沒多看兩眼,陸正念轉頭看來城門附近, 眼睛掃到他身上, 馬上垂頭就走了。

胡孛兒跟來,伸頭看去, 又瞅瞅他:“嘖, 那姑娘真對你有意?我看她怕是這輩子都不敢與你提一句!”

張君奉擠眉:“你少操心,都什麼時候了,交代了我們要防範外敵都忘了?還不去忙軍務!”

胡孛兒絡腮胡一撇,剛要走,麵前飛快奔來個兵卒, 身後領來了個穿厚實短衣的斥候。

斥候上前,飛快向張君奉報:“夫人臨行前安排了我等暗探兩麵, 囑咐有事回報涼州,近來周邊各處流言四起,特趕回報訊。”

張君奉詫異地看一眼胡孛兒,以為聽錯了,夫人安排的?緊跟著問:“什麼流言?”

斥候接著報:“有關總管的流言……”

張君奉走近,聽他低聲幾句報完,臉色變了,朝胡孛兒招手便要走:“定是那些狗賊有意散播的,指不定又想耍什麼花樣,快去將城防再查一遍。”

胡孛兒罵了一聲,匆匆跟上,扭頭又朝城上喊:“好好守著!要隨時留意總管回來!”

大風一吹就是好幾日不停,往涼州城而去的一座小鎮裡,灰撲撲的一間客舍內,三三兩兩投宿的人在前院中忙碌,正準備上路。

幾個走絲路的商人牽著駱駝,邊往駝背上架著貨物邊閒談——

“可聽說長安那個封家的事了?”

“當然,早傳得四處皆知了,說是堂堂一位國公與外敵勾結給害的,可真是想不到啊……”

舜音乘馬而至,剛到院門邊,便趕上裡麵的人在說這個,聲音不低,聽得算清楚的。

朝中昭雪的聲勢浩大,商旅慣來耳目聰靈,會知道也不奇怪,不想傳揚如此之廣,或許連兩麵外敵都聽說了。

她轉頭看去身旁,穆長洲跨馬在右側,朝裡麵看了一眼,顯然是早聽見了裡麵的話。

那日一早,天還未亮,他們便離開了長安官驛,去她父親和大哥的墓前祭掃,而後上路返回。

一路不快不慢,直到今日,已快到涼州,隻是走的路途偏僻,才會來此小鎮落腳。

穆長洲下馬,示意後麵弓衛都下來休整。

舜音剛跟著下了馬背,卻聽見裡麵又在說什麼,這次聲音低了些,她牽著馬進了院落才聽清楚。

“……新近外頭都在傳那個涼州總管的事呢,說他當初為求活命,竟親手割了養父和兄弟的頭顱!哎喲,怎下得去手……”

舜音愣住,下意識去看身後。

穆長洲牽馬而入,腳步停住,目光掃去,臉上倏然一沉。

“有這事?你從哪裡聽來的?”

“這一路都傳遍了……”

商人們閒聊到此時,看見了進來的人,打量衣著便知來人身份不低,連忙閉嘴行禮,牽著駱駝避去角落。

舜音怔然一瞬,心已明晰,低低說:“必然是劉氏……”

去長安前的總管令已經將前總管府的罪行昭示出去,劉氏已是人儘皆知的反賊叛逆,此時忽而傳揚出此事,隻可能是她所為。

穆長洲臉上沒有表情,手上韁繩一抓,翻身而上,忽說:“不停留了,即刻便回。”

舜音又踩鐙坐回馬背,跟出去時,隻看到他凝著的側臉。

暮色籠蓋,涼州城行將宵禁,第一道催促閉城的鼓聲擂響,一行人馬快速馳進了城中。

頓時城頭上下,左右守軍,全都抱拳見禮。

穆長洲勒馬,檢視一遍城上,收回目光,看一眼身旁緊跟著的舜音,往前繼續前行。

舜音默默跟著,趕得太急,%e8%83%b8口微微起伏,到此刻也沒有再說過什麼。

往前上了大道,百姓們陸續隨著提醒宵禁的鼓聲離開大街。

一塊賣藝的攤子前還剩幾人沒走,正在交頭接耳地小聲交談。

舜音坐在馬上,離得尚有一截,忽見右側穆長洲一停,冷眼掃向了那處,不禁跟著勒馬,抬眼看去,聽不清他們說什麼,但看得見他們的口型。

他們在說那個流言——

一人動著唇說:到底是不是真的?那可是新任總管,豈能做這種事?

另一人道:可千萬彆聲張,不要命了……

她心裡倏然生出怒意,不知這流言已傳了多少天,竟已傳到涼州城內來了。

忽有一道聲音插入,身著胡衣的女子自一旁鋪內走出,手中拿著馬鞭,怒指著他們:“再敢在城中胡言亂語,小心我將你們告送官署!”

幾人頓時告罪,轉頭又瞥見路上人馬,慌亂跑走。

是閻會真,她一貫在城中閒轉,常到宵禁之際才回,此時轉頭才看到停在路上的人馬,一眼瞧見最前麵並馬而立的兩人,趕忙收斂,欠身見禮。◇思◇兔◇網◇

舜音沒想到她會如此動怒地維護穆長洲,眼神微轉,手指撚著韁繩,沒有作聲。

閻會真已走上前來,向穆長洲見禮:“軍司……總管,我有幾句話,想稟告總管。”

穆長洲眼自那幾人身上收回,聲微沉:“說吧。”

舜音卻已會意,扯馬往後退開幾步。

穆長洲轉頭看她一眼,聽見麵前人已開口,才沒說什麼,回了頭。

舜音離遠一些,目光看去,瞥見閻會真口型。

她說:閻家有言,當初郡公府出事,閻家被調開,不知詳情,自然不會輕易相信流言,往後仍會追隨總管。

穆長洲頷首,擺了下手。

閻會真又見一禮,轉向舜音也見了禮,匆匆走回,上馬走了。

舜音心裡好受些許,至少涼州內部沒有因此流言太受影響,尚且安穩。

穆長洲看過來:“走吧。”

舜音跟上,看了看他,卻看不出他作何所想,這一路他似根本沒說過什麼。

回到府裡,天便黑了。

勝雨領著人來伺候他們休整,舜音走入府門時,聽見穆長洲吩咐:“先伺候夫人休息。”

回頭隻看見他長身立於門邊,正聽著昌風報事,依舊沉穩無事一般。

她隨勝雨去後院用飯梳洗,進了院門,解下披風,低聲問:“近來你們都聽見那流言了?”

勝雨接過她披風,垂著頭:“是,前些時候剛傳入時嚴重些,近來張佐史和胡番頭一直在查禁,已好多了。”

舜音默然,沒再問下去。

晚間沒了大風,似乎也沒那般寒涼了。

舜音梳洗一淨,攏著外衫走向主屋,裡麵燈火通明,燒著炭火,有身影走動,剛一進門,兩名侍女自內走出,向她見禮,而後退出去,關上了門。

她回頭往裡看,穆長洲身上已換過袍衫,坐在案後,麵前堆著厚厚的文書,是剛剛兩名侍女送入的。

他手裡拿了一份,抬頭朝她看來,說:“張君奉命人送來的軍務。”

舜音走近,在他身旁坐下,打量他臉。

他臉浸在燈火裡,抿著薄唇,臉上沉然肅靜,隻眼底在光暗處,似壓著一絲不可見的黑湧。

文書看得很快,穆長洲放下最後一份,一手如往常般在她腰後攬了攬:“忽然流言四起,想必他們很快就會有所動作……”

舜音被攬得靠向他,伸出手臂,攀住他頸。

穆長洲話一停,看著她。

舜音在燈火裡的眼睫輕輕掀起,另一條手臂也攀住他,臉緩緩貼近,%e8%83%b8口漸漸起伏快了,唇就快貼上他:“讓他們來好了,我們不是已及時返回了?”

就如他之前突然親她一樣,她也想打斷他。

穆長洲唇上被她低語時的雙?唇輕輕擦過,呼吸一緊,手臂一下將她攬緊,低頭覆了上去。

舜音收攏手臂,摟在他頸邊,他已親到她右耳,低低問:“今日你可是吃味了?”

頓時反應過來他是在說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