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頁(1 / 1)

心尖意 天如玉 4341 字 6個月前

,大概也不願聽說他文采如何,隻好收回筆:“若實在不願就算了,我自己胡謅就是了。”

身側忽的一暗,穆長洲已然入席,掀了衣擺,坐在了她右側。

舜音立時要讓開一些,但他取了她的筆,在案上一點,直接問:“要怎麼寫?”

她便停住了,湊近來看紙上的字,忽覺離得更近,整個人都似已要倚上他,這些時日都離他太近了,心口隱隱跳快了些,乾脆坐正些,輕聲說:“都可以。”

穆長洲偏頭,看到她白生生的側臉,嗅到她發間淡香,左手已搭在她腰後,又刻意收心沒動,才能專心去看她寫的手稿,口中問:“今日來信寫了什麼?”

舜音回神,嘴角又緩緩揚了起來,低聲道:“無疾已高升了。”

那封信中,封無疾說,因她此番及時送信去秦州,知會了三州生變之事,讓他摸清了距離秦州最近的河西幾州大致情形。他及時上報長安,聖人雖未宣揚,但以其穩定邊防為功,已加封他為昭武校尉。

也許真是趕上了朝中人事變動的好時機,一下升至校尉,已算得上是重用了。

穆長洲轉頭,很少見到她這樣笑,眉眼微微一動:“那看來總算還有件好事。”

舜音臉上笑意又淡去了:“可在這時候,便算不得什麼好事了。”此時他受打壓,她的弟弟卻受到了加封,即便不是什麼高位,若被知曉,也隻會讓他更受打壓。

穆長洲不置可否,筆下輕動:“那你在此寫這些?”

舜音看向他:“我要送給西州都督夫人。”

穆長洲筆一停,看向她:“送人?”

舜音點頭,聲音低了許多:“穆二哥來此,總不會是真為了閒到底,那些人雖官階低微,可都是你的下屬將領,都散布在涼州軍政中。這裡又有官員家眷往來,不該趁此時機結交權勢?西州都督夫人想要你的詩文和我的手稿,何不滿足她?”

穆長洲忽而笑了:“我以為是給你的。”

舜音一怔。

他已擱筆,霍然起身,徑自走去門口,停一下說:“我會安排昌風另送彆的給她,這就給你。”說完出去,喚了聲昌風。

舜音低頭看了一眼紙上,入眼都是他走筆遒勁的字,將她寫的手稿通篇改了一遍,最後還多了一行小字:涼州行軍司馬穆長洲贈夫人封舜音,獨存。

她眼神輕晃,一把收了折起,低低自語:“又是故意的……”

第三十九章

這一晚, 圍場當中出奇得熱鬨。

這些來此行獵的軍士官階低微,都是行伍出身,沒那些條條框框的規矩, 臨晚時直接在場中燒起篝火,圍坐一圈把酒言歡, 鬨騰到了半夜也沒停歇。

料想這般動靜, 就連城中也知道了。

次日直到臨近午間, 舜音坐在屋中,還能聞到外麵遠遠飄入的殘煙味。

她掃視一圈屋中,沒見有男人停留的痕跡,穆長洲昨日出去安排昌風另送東西時就被叫走了, 晚上一定是與那群人徹夜飲酒未歸……

剛想到這裡,忽有人進了門,她一頓,看過去,看見健壯英氣的女子身影, 是勝雨, 目光又緩緩收回來。

勝雨近前道:“夫人昨日就未出去,現在馬已備好了, 請夫人去圍場。”

舜音點點頭, 起身,忽而想起什麼,對她道:“這兩日我們忽然出城,要仔細盯著城中動向,你與昌風多留心些。”

勝雨不明所以地看著她:“夫人指什麼動向?”

舜音停一下, 儘量說得簡單:“你與昌風安排幾人,每日留心各城門處就好, 這最容易,其餘就算了。”

勝雨稱是,忙去找昌風傳話,臨走又多看了她一眼,奇怪夫人怎會有這等心思。

舜音低頭理一下`身上穿著的窄袖襦裙,又順一下緊挽的發髻,並未多做釵飾,準備出門。

門邊又來了一道身影,她以為是勝雨回來催了,抬頭說:“來了。”

穆長洲站在門邊,換了身玄色袍衫,手裡拎著弓,似是專門來等她的,正看著她。

舜音看到他,便又想起了昨日的那篇手稿,後來也隻能好好收起來了,倒真像是獨存了,輕輕合住唇,緩步走過去。

他忽而說:“昨晚鬨到太晚,未能甩開他們,我便沒來。”

舜音停住,心想怎麼跟解釋一樣,又沒在等他,不禁看他一眼,找話般說:“那不是正好,料想這動靜都傳入總管府了,現在誰都知道你在這裡沉迷享樂了。”

穆長洲一笑,沒說什麼,讓她先出門。

舜音出去,走去那座高台邊時,還能遠遠看到場中喧鬨後剩下的殘煙。

一行軍士已經在馬上等著了,老遠就向穆長洲見禮。

穆長洲不緊不慢地跟在舜音身後,手中的弓指一下她。

一行人立即又齊刷刷朝舜音見禮:“夫人!”

舜音走在前,沒見到穆長洲的動作,被這士氣給震了一下,停步往後看,低低說:“你們行獵,何必帶上我?”

穆長洲走過來,取了她的馬韁塞入她手裡:“你不在,我還叫什麼沉迷享樂?”

“……”舜音看著他翻身上了馬,隻好跟著上了馬背,好好做他縱情享樂的幌子。

穆長洲扯馬要走,忽又問她:“你可有想要的?”

舜音一愣:“什麼想要的?”

他說:“來行獵,自然是問獵物。”

舜音隻覺莫名,抿一下唇:“沒有,我要獵物做什麼?”

穆長洲眉峰一動,點點頭,扯韁往前,去了一行人麵前。

一行軍士等到現在,一見穆長洲打馬過去就立即調頭奔出,誰也不讓誰。

穆長洲回頭看舜音一眼,朝場邊遞去一眼,示意她就在附近跟著,一扯韁繩,疾馳而出。

舜音打馬緩行跟隨,看著他身影縱馬入了前方林中,一副專心於狩獵的模樣,想了想,也許現在總管府知道了動靜,會認為他是受到打壓後心情沉悶才來此放縱的。

那恐怕那正是他要的結果,因為這種時候,毫無反應才更古怪。

心中正想著,眼角餘光忽而瞥見老遠來了一行人,舜音再去看林中,他身影一閃,已看不見了。

她又回頭去看剛來的那行人,一行十幾人隨從護衛前行的隊伍,最前麵有兩人騎馬,皆著胡衣,是兩個女子。

遠遠的,快到跟前,為首馬上的女子高聲喚了句:“軍司夫人!”

舜音已認了出來,是昨日見到的西州都督夫人閻氏,立即打馬過去。

閻氏今日跨馬而出,顯然也是出來玩賞的,一近前就道:“昨日軍司命人給我送去了他珍藏多年的褚公字帖,我實在感激,今日出來賞玩,特地繞來此處道謝。”

舜音又想起他讓自己獨存的手稿,哪知他送出去的是這麼珍貴的東西,笑一下:“夫人喜歡就好,我手稿尚未整理好,實難獻醜,軍司眼下隻想行獵,也無暇作詩了。”

閻氏溫婉笑道:“我已很感激了,哪還敢奢求彆的。”

舜音才想起還在馬上,從馬背上下來,朝遠處的勝雨點頭。

勝雨和昌風早在遠處看見,已經麻利地領著幾人過來,搬來了幾張軟凳擺在場邊,請來客就座。

閻氏攔一下,跟著從馬上下來:“夫人不要客氣,我們隨便走走就好。”說著朝旁喚了聲,“下來吧。”

舜音此時才注意到她身旁馬上的女子,是個年輕姑娘,生得姿容端麗,看過去時,一下和對方目光碰上,才發現這位姑娘似乎已經看自己很久了。

閻氏介紹:“這是我妹妹,閨名會真,一向隨我居於西州,前些時候我寫信回去說見到了夫人,她也有心一見,昨日才趕回涼州,今日便跟著我出來了。”

舜音隻覺古怪,怎會對她如此關注,衝對方稍稍點頭,算作見禮。

閻會真回了禮,跟去閻氏身側,忽而扭頭低低說了句:“可氣,竟還這麼美……”

舜音剛要轉身請她們四下走走,看到她口型,目光還從自己身上一掃而過,不禁一愣,這是在說自己?

閻氏轉頭看來,似是不好意思:“夫人莫要在意,她就是這般直來直去的性子,心裡藏不住話,是想誇夫人貌美。”

舜音才知真是在說自己,笑笑,沒說什麼,但看了出來,這個叫閻會真的姑娘確實很關注自己。↓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遠處林中一陣響動,似有軍士在大聲呼喝,大約是看到獵物了。

頓時閻氏姊妹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去。

閻氏道:“軍司曆來箭無虛發,今日行獵的頭彩一定是軍司的了。”

閻會真忽然說:“那可不一定,軍司為人君子,說不定會讓與彆人。”

舜音看她一眼,她竟說穆長洲是君子?那想來對他了解還是太淺了,他如今可沒有半點君子樣了……

頭頂陽光由烈轉淡,天似陰了一些。

又來一陣蹄聲,幾匹快馬先後從林中奔出,為首的玄袍振振,持弓策馬,不是穆長洲是誰。

他疾馳到了場邊,一下勒停,手中和馬背上卻空無一物,一隻衣袖卻已沾滿了泥水,半邊衣擺上也是,大概是策馬入林太深了。

昌風立即快步上前,給他送上一塊布帕。

閻氏已向他見禮:“軍司昨日厚禮相贈,今日特來拜謝。”

穆長洲取了帕子擦拭衣袖,點頭還禮:“不必客氣,是夫人有心準備的。”

舜音不禁看他一眼,居然成她的功勞了。

閻氏頓時回頭看她,一臉帶笑,似是感謝。

閻會真走了兩步上前,向他見禮:“軍司。”

穆長洲微一頷首,從馬上下來。

閻會真讓開一步,看了看他,像是不知道該說什麼,神情竟有些懊惱。

舜音正好看見,發現這還真是個直來直去的姑娘,什麼情緒都寫在臉上,不禁看了眼穆長洲。

還是閻氏在旁說了話:“軍司空手而回,真是將獵物讓給他人了?”

穆長洲說:“不想要,便沒獵。”

舜音頓時看過去,正好對上他視線,這是在說她先前那句不要?

閻會真跟著朝她看來,又看了眼穆長洲,站在那裡沒作聲。

一行軍士已漸漸奔回,老遠就能聽見喧鬨之聲。

穆長洲對閻氏道:“都督夫人還是早些回去,以免被這些武人冒犯。”

閻氏笑著應下:“是該走了。”說完又朝舜音欠身告辭,回頭看了看妹妹。

閻會真還是無言,跟上她,回去來時隊伍,爬上了馬背。

舜音有心結交,自然不會怠慢,過去上了自己的馬說:“我送送夫人。”

穆長洲看過來,會意一般,似笑非笑地點頭。

昌風又過來送了一塊帕子,先前的那條已臟汙不堪。

舜音打馬送出去時,日頭都斜了。

閻氏道:“夫人實在客氣,我已準備返回西州了,軍司向來對離得最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