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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尖意 天如玉 4373 字 6個月前

心想說得倒跟真的一樣,低聲說:“可你養……”及時閉了嘴,因為說好的,要當不知道。

穆長洲已經坐正:“養什麼?”

舜音轉頭朝窗格外瞥一眼,又看他:“沒彆人?”

穆長洲盯著她:“沒彆人,說吧。”

舜音覺得他目光看人太深了,彆過臉避開他視線,張了張唇,才說:“養寇……”

還沒說完,他忽而傾身靠近,一手捂住了她唇。

舜音一愣,抬眼才發現他目光越過自己盯著窗格外,頓時不動了,人緊貼在他%e8%83%b8`前,隻在他手心裡一呼一吸。

窗格外緊接著響起了張君奉的聲音:“軍司何在?”

一名弓衛回話:“佐史稍候。”

舜音唇上一鬆,穆長洲的手拿開了,頓時舒出口氣。

她不覺抿了抿唇,緩一口氣,覺得自己唇邊臉頰都還留有他掌上的力道,微微的熱,抬眼看他,撞上他正看著自己,才發現他人還緊貼著自己,頓時又移開目光,動一下肩。

肩緊跟著被一抵,她頓住。

穆長洲仍欺身在她身前,抵著她右肩,垂眼看著她的右耳邊的發鬢,手指搓了一下,才說:“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了,但仍如之前一樣,你隻當不知道。”

舜音瞥他一眼,她想說他養寇自重。

那日沙匪喬裝前來告罪,他隨後說的是讓他們回去好生準備,短日內彆再冒頭,然後才安排剿匪。

難怪陸迢說沙匪屢剿不絕,受他庇護罷了。他再借此地匪寇頑固,抽調鄯州兵馬,說不定這些兵馬在此之後就會並入涼州兵馬,到他麾下。

這不是養寇自重是什麼?她蹙了蹙眉,輕輕說:“你可真敢……”

餘光裡,穆長洲似笑了一下,仿佛根本無所謂。

緊跟著身前一輕,他終於讓開了。舜音立時坐正,理一下裙擺,覺得連衣襟都要被壓皺了,抬眼忽見他伸手從衣襟間取出一封信函。

她目光看了過去,頓時什麼話都不說了。那是她剛剛寄出去的信,竟然已在他手裡。

他等在這裡原來是來查信的。

穆長洲拿著那封信函,細細看了兩眼,抬頭說:“陸迢隻是名為刺史,做不了主,下次寄信還是問過我。”

舜音才明白,那個驛卒當時接了她的信出去了,居然是直接送去給他了。她捏著手指說:“一封家信罷了,還要驚動你不成?”

穆長洲隨口問:“都寫什麼了?”

“涼州風景,初來生活。”舜音心一橫,乾脆說,“要不然穆二哥拆開自己看好了。”

穆長洲看她兩眼,目光轉落在她唇上,那雙?唇飽滿溫潤,現在仍豔豔的紅,她臉頰也微微帶紅,此時麵色一冷更明顯,大約是他剛才捂得手勁太大了。

他手指又一搓,搓過手心,信一收,探身出車:“算了,既是音娘家信,我替你寄了。”

第十一章

舜音立時側身讓他出去,直到看見竹簾放下,聽見外麵張君奉與他說話的聲音,才舒一口氣,一手撫了下唇。

外麵馬蹄聲正遠離,似是弓衛在離去,她掀起窗格簾布朝外看,見他們真朝著信驛方向去了。

離得不遠,穆長洲並未騎馬過去,隻信步走在最前,張君奉和弓衛都離了一長截緩行跟隨。他身長步闊,手裡捏著她的那封信,很快轉去城側就看不見了。

勝雨已在外麵催動馬車,舜音放下簾布,心想應當真寄出去了吧。

隨即又想起剛才在車中的話,她蹙起眉,他確實不再是以往的穆長洲了……

幾乎沒在意是怎麼回去的,到了晚間,舜音都還記掛著那封信,又不時想起那群沙匪,隻坐在房中,拿著折本佯裝看書。

直至門外勝雨高喚她一聲,進來送了梳洗熱水,又為她挑亮燭火。

舜音想了想,放下書,試探問:“此處沙匪作亂可嚴重?”

勝雨恭恭敬敬站到她右側,一板一眼道:“夫人不必掛心。最早一批沙匪倒是殺人放火無惡不作,但早已被軍司剿滅。如今這些不過是近年冒出的一些貪財小賊,算不得什麼,隻是始終在商路附近出沒,頗有聲勢,若是第一次撞見確實會驚嚇不小,連累夫人也受了驚。過去清剿了幾次不見效果,如今軍司為夫人出麵,請總管調派了重兵,定能儘剿了。”

舜音聽她語氣都沒什麼變化,應當是真話,稍稍心定了一些,難怪胡孛兒當時撞見沙匪還能大笑著說那是小事。

穆長洲顯然是掌控好了力度,畢竟商路是涼州的一筆民生入項,他要留著這群人既不至於威脅到商路貿易,又能成為隨時用兵的一個由頭。

七年沒見,人變了,心思也變深了……

“夫人?”勝雨以為她還有事要問。

舜音回神,本還想提一句讓她留意一下回信,想想也沒可能留意得到,搖頭說:“沒事了,我要睡了。”

勝雨躬身退了出去。

一出去,正好看見後院走入軍司的身影,勝雨立即在廊下垂首見禮。

穆長洲沒走廊下,自後院庭中沿廊外而過,將要經過東屋門外,腳步停下,轉頭看了過去。

房中燈火亮著,窗紙上映出的身影淡薄輕柔,一動不動地坐著,靜止如畫。

他看了兩眼,低聲問:“夫人回來後如何?”

勝雨回:“夫人一切如常,隻擔心剿匪之事,詢問了幾句。”

穆長洲點頭,沒說什麼。

勝雨會意退走了。

穆長洲又看一眼窗戶,還以為今日在車中那番話嚇著她了,看來未必。仔細想想,少時在封家,似乎也沒見過她有什麼畏懼的東西,難怪連遇到探子也毫無懼色。

而且太聰明了些。他手指垂在腿側點了點,目光裡,屋內的身影動了,起身走開幾步,輕輕抬手,除了外衫,露出綽約起伏的女人身姿,繼而身影徹底剝離了窗前。

穆長洲目光在那裡停留一瞬,慢慢轉開,走去了主屋。

心中有事難免睡不踏實。舜音這一晚上都睡得不深,一睜眼,看見頭頂羅帳被窗外透入的天光染出了一道青白。

不過才剛剛天亮。

“夫人!夫人!”勝雨在外麵高聲喊她。

舜音坐起:“怎麼?”

勝雨大聲道:“軍司請夫人準備。”

她回味過來:“今日要外出?”

“是。”

舜音覺得有些突然,時辰也比往常早了許多,但還是立即起了身。

待她全部準備妥當,走出府門時,門前一行弓衛已經皆在馬上等候了。

穆長洲勒馬在前,身著黛色襴袍,腰間緊束革帶,卻未配橫刀,弓也在身後弓衛手中,看著像是要隨意出遊一般。

舜音戴好帷帽,走去他身旁上了馬,本要問一句去乾什麼,想想他昨日的話,乾脆什麼都沒說。

穆長洲看她一眼,似是看出了她想法,也配合地不說,韁繩一振,往前先行。

今日竟沒走僻靜又快捷的道路,反而自城中大街而過。

時辰尚早,城中尚無百姓走動,但已有往來巡查的城守官兵。

幾名官兵自大街儘頭而來,見到他們,立即向穆長洲見禮。為首的城守官道:“城外正剿匪,軍司若往東城門外,敬請小心。”

穆長洲語聲溫雅:“今日隻是陪夫人往南城外遊覽風物罷了。”

舜音不禁看他一眼。

城守官稱是退開,恭請他先行。

穆長洲打馬過去,直往南走。

舜音跟在他左後方,瞥了他背影好幾眼。+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直到出了南城門,她掃視過一遍城頭,回頭打馬往前,與他並成一列,才道:“穆二哥又拿我做幌子。”

穆長洲目光看過來:“還以為音娘今日不打算開口了。”

舜音抿著唇不做聲。

他接著道:“昨日在車中不就說過了,你我夫妻,為何不用?”

舜音被他話惹得眼神一動,隔著帷帽垂紗看他一眼,心想怎麼說得這麼理直氣壯,隨即就道:“那穆二哥的名號也可以為我所用了?”

穆長洲忽而笑了:“音娘的信已寄出去了,用了最快的馬,難道不是因我之名?”

“……”舜音無言,竟在這裡等著她,不過聽到信寄出去了,她還是放鬆了許多,心懸了一晚上,到此刻才算落下,垂紗後的唇角都輕輕牽了一下。

隊伍一直沒停,沿著城外的荒原小道在往東走。

舜音什麼都沒再問,但一直觀察著四周。

天陰有風,四下荒涼,卻土坡起伏,窪穀橫生,視野並不開闊,若有外人,也很難發現他們。

沒多久,穆長洲勒停了馬。

舜音跟著停下,很快,遠遠似有馬蹄聲來,她轉頭看了一圈,才發現自東來了幾匹馬,最前麵的是胡孛兒。

一近前他就粗聲報:“軍司,鄯州兵馬剿匪失敗了!”說著笑一聲,“啐,一天下來,那位於都督半個人沒抓到,氣得要死,眼下正收攏兵馬在各處胡亂搜索呢!佐史已領人去支援了。”

舜音心想難怪今日不見他倆,原來是忙著盯剿匪去了。失敗是意料中的事,他報的時候也是一副早知如此的口%e5%90%bb。

胡孛兒還想再說什麼,轉著圓眼先看了眼舜音。

穆長洲也轉頭看一眼舜音:“無妨,不必避諱,夫人不是外人。”

舜音不禁轉開眼,聽他說這種話總覺得不自在。

胡孛兒不禁又打量一眼舜音,再看看穆長洲,咧著嘴笑兩聲,湊近他身邊道:“斥候已探回來了。”

穆長洲點頭,一扯韁繩說:“繼續走。”

舜音打馬跟上,隱約明白他是來乾什麼的了。

直到離開這裡,馬蹄踏上一片碎石窪地,前方又奔來一匹快馬,直往穆長洲跟前而來。

穆長洲勒馬。

來的是一名斥候,見禮之後,見穆長洲點了頭,才開口報:“稟軍司,鄯州兵馬營中並未儘出,但留了多少人馬未曾探明。”

穆長洲忽而抬手,示意他停,似是聽了一下周圍,回頭看向舜音,打馬靠至她右側,指一下來路:“沿我們剛才來的路回去,直往南城門,若遇兵卒,不論哪一方,隻說自己迷路了,我稍後來與你會合。記住,你我今日隻在南城門附近遊覽風物,沒去過彆處。”稍一頓,他又說,“最好不要被遇到。”

說完他自弓衛手中接過長弓箭袋,一揮手,弓衛立即靠近舜音。

舜音皺眉,扯了韁繩,回身就走。

身後馬蹄聲急,等她回看一眼,穆長洲已策馬領著胡孛兒與斥候幾人遠去了。

她已明白了,軍中斥候隻對主將透露情報,所以見到他才開口,他方才分明是在刺探鄯州軍情。

偏偏她還要當做一無所知,照他的話立即返回。

一邊想一邊策馬快行,她抿著唇氣悶,非拿她做幌子,還要她配合……

“夫人!”身側一名弓衛忽而貼近道,“左側似有巡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