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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修的心法有誤,對自己的記憶造成了一定的損傷,為了保護住這一段記憶,她在衝擊某個階段的時候,把記憶封了。

所以她其實不是因為什麼意外,也不是因為太過痛苦,才選擇封記憶的。

她早就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也正是因為想要有所承擔,才最終選擇了這樣的一條路。

隻是她沒有想到的是,哪怕她抹掉了生死簿上關於她和晏容的故事,月老那裡她們也是掛了名的,那姻緣真是剪也剪不斷,紅線早就纏成了死結,在兩人的脖子上打轉——若是其中一人死了,另一人多半也是無法獨活的。

直到晏容將她放開,視線飽含占有欲地一寸寸從她的麵容上逡巡而過,像是要把這許多年來漏下的那些見不到她的時光統統補上似的。

江語嫣正想開口繼續詢問關於剛才她們那個對話的問題,結果晏容卻先開口了:「真的不是你的錯……當年的事情。」

漂亮的女人表情怔愣,好似要說點什麼來堅持自己的觀點,但是她仍然沒有機會開口,晏容就再接了一句:「當年魔族的入侵並未成功,不是因為天界能贏,是因為我放棄了。」

江語嫣當年並沒有看到戰爭的最後結果,她甚至沒有和真正的晏容見麵,就已經去到了地府。

那個時候剛到地府,她也不像今天這樣和崔鶯鶯、孟婆、黑白無常玩的這麼好,隻是從各處稀稀拉拉地聽了各種傳說。

什麼雖然魔族很快就攻下了仙界的十重天,但是之後卻迅速退兵,回到了混沌界……

什麼關於劍仙、劍帝各種各樣的傳說,甚至還有人說是因為天界的大羅金仙齊聚,才逼退了魔族。

結果今天,那個當年帶著魔族進攻天界的大佬告訴她,沒打贏是因為她放棄了。

江語嫣的第一反應是:裝的一手好逼。

第二反應才是,晏容說的確實是真的。

當年天界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天界是什麼水平,攻來的魔族又是什麼水平,普通的仙人可以不知道,但是天仙以上的仙人心裡都是有數的,之所以能贏得快,要麼是天界真的擁有什麼殺手鐧,要麼就是魔族放棄了。

隻是那個時候的江語嫣並沒有什麼時間去思考天界和魔族的戰爭,鬼修入門的修行已經能夠難死她了,成日裡都是在琢磨地府的鬼修功法,有許多是會走火入魔的,有許多一開始她就不滿足修行的條件。

所以江語嫣今天才知道當年的許多後續的真相。

她沒有說話,靜靜地和晏容對視,在聽她繼續往下講,給自己把那時候發生的事情後續給補完。

晏容卻不打算開口了,因為這是她生命裡最不願意回憶的一段記憶,想了很久,她再次上前一步,稍稍前傾身體,想要讓自己的額頭跟江語嫣的貼上。

江語嫣下意識地往後避了一下。

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一瞬間的尷尬……漂亮的女人右手握拳抵在唇邊,視線往旁邊躲了躲,下意識地解釋道:「呃,有點心理陰影,你懂的。」

晏容嗬笑了一聲。

凜冽的鳳眸裡全是調侃的笑意,似乎也是回憶起了那些世界裡發生的事情。好一會兒才說道:「這樣說也可以,正好省了時間——」

「給你布幻陣的是我師父,但是在攻打天界之前,她曾經答應過我絕不對你、對雲霄閣做什麼,現在想來是我當時太天真了。」

晏容這話說出來之後,江語嫣沉默了好久,心底忽然跳出來的那個猜測讓她不敢再開口說,也不敢再開口問,隻敢沉默。

好像隻要安靜著不說,那些讓彼此不願麵對的事情就不會再發生一樣。

「所以我放棄了。」晏容輕描淡寫地下了個結語,就好像這件事實施起來也像是她所說的那樣簡單。

可是江語嫣知道,並不是這樣的。

就以晏容師父那副幫自家徒弟將多餘的人清除掉的設計,怎麼可能那麼容易答應晏容取消進攻,而且在那之後,天界對魔族又進行了什麼呢?晏容為什麼會來到大荒境呢?

種種問題盤桓在江語嫣的心頭,她卻慫的一個都不敢問出來。

所以沉%e5%90%9f了半晌,她若無其事地轉移了話題:「剛才蘇嵐跟你說的是什麼?」

晏容覷著她的神情,視線越過她的肩頭,往她身後很遠的方向看去,淡淡地說了一句:「沒什麼。」

江語嫣:「……」大佬,你這樣跟我溝通,很容易失去我的。

「你要跟他回去嗎?」晏容見她不說話了,轉而開口問道。

江語嫣茫然地看著她,甚至差點『啊?』出聲。

這意思是她還能重新當回神仙?不好吧?掛開的是不是太大了點?

晏容眼底劃過一分疑惑,「他沒跟你說?」

江語嫣笑了一下,嫣紅的唇綻開的弧度極好看,像是春日裡的桃花盛開那般,帶著灼灼的夭意。

想了一下,她開口說道:「可能他知道,我不會回去的吧。」

「我說了不是你的錯……」晏容臉色不太好看,甚至那語氣都挾著幾分冷意。

「哦~你很希望我回去?」江語嫣挑了下眉頭,眼眸裡繞著清淺的笑意。

這回晏容倒是回答的很快,幾乎是在她話音剛落的時候就回道:「不。」

當然不希望,因為假如江語嫣回到了天界,那麼她們又是一直都在分開。

麵容昳麗的人懶洋洋地反問一聲:「嗯?」

晏容看著她在自己跟前愈加放鬆的模樣,眼眸裡的情緒深了些,過了一會兒才說道:「語嫣,你知道我對你的心思,我很努力地想要控製住我對你的衝動——少給我做點選擇題。」

我當然想把你留在身邊哪裡也不放,隻是我僅存的理智還在告訴自己,這都是你應該拿回的,我不該阻攔。

這次笑出聲的人輪到江語嫣了,她搖了搖頭,看著晏容的目光就像是看著自家明明很想吃糖,卻站在糖罐子麵前梗著脖子說其實不喜歡吃糖的小朋友。

她開口說道:「晏容,我做錯了的事情很多——彆急著打斷我,這是事實。不僅僅是生死簿,還有我們之間,不全是你師父的錯。如果我能更相信你一點,其實……」

其實我們就不會錯過這麼多年。

而我不會在這麼多年之後發現,我比自己想象的愛你。哪怕已經忘掉了你,仍然會在重新見到你的時候,一眼都不舍得移開,在心底瞬間烙下那麼深的印子。

喜歡一個人就是這樣,哪怕大腦已經不記得了,你的身體還會記得她的氣息。

「所以,我來大荒境,不隻是因為答應了你。還有就是,我想弄清楚自己的心思。」江語嫣總結道。

「那麼——」對麵那個五官裡都寫著冷意的女人臉上第一次出現這樣的遲疑和忐忑,纖長筆直的睫毛輕微地顫唞,泄露了她心底的慌張,就好像在等待著審判。

明明曾經差點是個毀天滅地的魔,在愛情麵前卻小心翼翼成這樣。

讓江語嫣看著覺得心口有些被揪著的疼。

但她卻不急著說出答案,反而悠悠問出另一句話:「你……其實沒有什麼東西該還給我的,對嗎?隻是想讓我來這裡。」^o^思^o^兔^o^文^o^檔^o^共^o^享^o^與^o^線^o^上^o^閱^o^讀^o^

晏容的表情停頓了一下,眼中劃過明顯的懊惱,但是現在麵臨滅燈環節,隻好實話實話:「是……」

江語嫣笑著搖了搖頭,低聲念了一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這家夥的本質就是惡劣,不管怎麼掩飾,你那些臭毛病都這麼明顯。

然而那語氣裡又滿是無奈。

「雖然你控製欲很強,但是沒辦法,正好我慫——凡人說的破鍋配爛蓋,大概是這個意思?」江語嫣看著她,唇邊漏出溫暖的笑,雙眸裡是明%e5%aa%9a的光芒。

晏容愣了一下,很快也跟著她一並露出笑容,兩人相視而笑的模樣,像是真正跨越了曾經橫亙在她們之間的時光,這才是真正的重逢。

*

「你已經決定了。」與好久之前蘇式薇問江語嫣的時候不同,蘇嵐用的是肯定句。

彼時他們已經站在了億年冰川之外,晏容在離他們倆不遠的地方,隻是蘇嵐用了結界,對話的內容也沒有半分泄露出去。

「你知道當年她是如何中止魔族的入侵嗎?」蘇嵐定定地看著她。

沒給多餘的時間讓江語嫣去猜,他就說出了答案:「他把魔族支持這個立場的長老通通殺了——包括她的師父。」

江語嫣默然,她不是被事實砸蒙了。

隻是,這件事從蘇嵐口中說出來,卻讓她有種塵埃落定的感覺:原來真的是這樣。

她的唇邊浮出輕微的弧度,順著蘇嵐的話往下說:「可是天界卻沒有因此放過戰敗者。這就是她如今就算重為大荒境修士,也再不可能進入混沌界和天界的原因,對嗎?」

哪怕晏容名聲斐然,是大荒境的第一修士,卻也是大荒境,唯一沒有辦法飛升的修士。

「對。」蘇嵐倒是全不避諱這點,正麵回應了她的問題。

「她廢了自己的修為,解了一身的魔氣,在你入地府之後,從魔族脫離,來到大荒境——甚至因為聽聞你修行不利,再次耗空自己的修為,讓這萬裡冰川,化了三分之一的地界。」

因為這裡的冰川強度,與淩冰閣閣主的實力直接相關。

江語嫣笑出聲來,眯著眼眸打量著蘇嵐:「這就是師門沒幫我報仇的原因?哎呀,蘇嵐嵐你們怎麼這麼心軟,萬一她騙你們的怎麼辦?不行了我感覺不到你們對我堅定的愛,很難受。」

蘇嵐雲淡風輕地一伸手,右手裡出現一炳泛著金光的劍,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原來你這麼恨她,那不如師弟今天就幫你報仇了,正好也帶你回去,對吧?」

江語嫣看著他手裡那柄劍,不太高興地嘀咕道:「開個玩笑要這麼認真嗎,蘇嵐嵐,你給我留點麵子不行嗎?」

我不要臉的啊?

「當然不行,你這人向來不知道『適可而止』怎麼寫。」蘇嵐麵不改色地駁回了她的請求。

江語嫣:……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