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1 / 1)

癡將軍 樓雨晴 4744 字 5個月前

皇上注視了他良久,而後歎息。“衛卿,你究竟要朕怎麼做?”他這回可把事情搞大了,殺人罪,如何保他?

“罪臣有負皇恩,就請皇上——秉公處理吧!”

秉公處理?秉公處理?他說秉公處理?!愈在心中多重複一次,皇上便愈光火。這要真秉公處理,可是殺頭的死罪!

“你說這話是存心嘔我是不是?你明明知道……明知道我殺不得!”不是不能殺,而是……殺不了手。

他用的,是“我”,而非“朕”,以一個男人純粹的珍愛之心,而非君臣之義。

衛少央靜默。

“你、你這是——”一頓,轉而道:“你這麼急著把事情扛下來,莫非人不是你殺的,怕朕追查嗎?”

衛少央一驚,表麵上不動聲色。

皇上太聰明了,要瞞過,實屬不易。

“皇上多心了,杜天麟確實是死於罪臣之手,他夜闖將軍府,意圖不軌,才會教臣失手錯殺。”

見他明知有錯,卻仍錯得無怨無悔,皇上一把氣燒旺起來。“不過就是個女人,需要爭得這麼難看嗎?連人命都給鬧出來了,這教滿朝文武看了,豈不笑話!”

衛少央凝眸不動,神色未變。“於天下人而言,她隻是個女人,於我而言,她是一切。”

“這麼沒骨氣的話,堂堂大將軍居然說得出口!那你當初征戰沙場、保衛家國的豪情壯誌呢?你還記不記得當年初見時,對朕說過什麼?你說——”

“我沒忘。皇上,衛少央始終是衛少央,自始至終,沒有變過。”

皇上一愕。“你是說,那個給了你雄心壯誌的女人,就是她?讓你一生不碰情愛的,也是她?”

“是。”一直是她,沒有變過。

皇上泄了氣,再無力勸他。

試了這麼多年,都沒能動搖他,如今又還能說什麼?

他曾說過,一生心不動,情無波。

他曾說過,無關乎外在身分,亦非拘泥世俗禮教,更沒有男女之分,隻在於心之所係,如此而已.

好一個如此而已!他確實向他證明了這一點,不是嗎?

無論用盡任何辦法,就是無法打動他的心,最後甚至卑微又傲性地與他鬥起氣來,強要他娶了皇妹。他不將劉姓人看在眼裡,他就偏要他按受劉姓人!

可,有什麼用呢?那抹影子,仍是堅定不移地存在他心底,抹不去,也撼動不了分毫。

不願承認,可——堂堂一國之君,確實敗給了一名已嫁為人婦的小女子,還敗得——十分慘烈。

衛少央願為她而死,無怨無悔,可——他又怎下得了這個旨?

氣他、惱他、卻又捨不得他死,皇上悶悶地拂袖而去,臨去前,冷冷丟下一句——

“衛少央,你究竟有沒有懂過我的心情?”

身陷囹圄的日子,並沒有想像中難挨,刑部待他禮遇有加,他身分特殊,因而獨立審訊,並未與其他罪犯同囚一室,因此他可以安靜地想很多事。不著囚衣、不上腳鐐手銬、吃穿用度皆與往常無二,天冷了還為他加上一床被褥,除了失去自由,他實在無從挑剔。

他曾說過:“張廷尉,你無須如此。”

張廷尉卻回他:“當年我一時口快,衝撞了皇上,若非將軍您在皇上麵前力保,今兒個哪還有威風的張廷尉,這恩情不報我於心難安,將軍您別為難我。”

為什麼每個人都說他在為難他呢?他從來就無意要為難誰。

皇上說他任性,但他也隻是從心而至。

不知——小姐如今可還安好?才說了生相依,死相憶,卻成了今日局麵,往後的日子,她得自己走下去了。

正靠坐在牆邊凝思,便聽張廷尉聲音傳來。“衛將軍,您瞧誰來看您了?”

一回頭,纖細身影婷立於眼前,他驚喊:“小姐,你怎麼來了!”這種地方不是她該來的。

“別急別急!”瞧這對有情人隔著鐵欄激動相望,張廷尉開了鎖。

“你們慢慢聊,天亮時我再進來。”說完,留了水酒和幾盤瓜果在桌上,揮退獄卒。“去去去,全都出去,讓人家小倆口單獨訴訴情。”

一待所有人離去,梅映宛推開牢門,直奔他懷抱,緊緊相擁。

“你瘦了些。”收了手勁,纖腰不盈一握。這半年好不容易將她養了點肉,麵色紅潤些,沒幾天又弄成這副模樣。

“比起你好多了,你這個笨蛋——”她氣惱道,張臂攬下他,雙唇便湊了上去,他微訝地悶哼,揉入糾纏的四片唇中,他甚至不需思索,便激切地回應,舌尖探入柔軟唇腔,勾纏著,直要嘗盡全部的她,不容保留。

一%e5%90%bb方歇,她微喘,臉容浮上激情後的暈赧,羞斥:“原來你這般霸氣。”

“無可控製。”他壓抑太久了,久到一旦釋放,便再也掌控不了,連他都被自己如此狂熱的洶湧情潮嚇到了。

“衛,殺人的是我。”

眸底熱度稍退,他細看左右,壓低了聲。“別亂說話。”

“你知道我再認真不過。”婢僕趕來時,房內除了杜天麟的屍身,就剩他們兩人,而他又緊抱著她,以身子擋去視線所及,讓她沐浴淨身、燒血衣……刑部想查,也無從由婢僕處探知真相,除非她主動吐實。其實早在那當下,他便已打定主意,連片刻思索都沒有,便決定代她死。

這樣的男人,怎不傻?

“聽我說,小姐!”大掌捧住嬌容,低聲道:“這事已成定局,別再旁生枝節,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靜靜地,什麼也別說,這事你知、我知,便夠了。替我照顧惜兒,好好將她撫養長大,這是你欠我的,做得到嗎?”

多麼拙劣的藉口!惜兒有天底下最了不起的皇帝舅舅、疼愛她的皇太後外祖母,還有一堆身分尊貴得不得了的親人,豈需托孤於她?

“惜兒視你為母,你也很愛惜兒的,不是嗎?我無意將她留在宮中,那種權力鬥爭、奢侈浮華之地,不是成長的好環境,我要惜兒當個最平凡單純的女孩,無憂無慮成長。小姐,答應我好嗎?”

在他如此溫柔的凝注目光、如此卑微的請求下,她沒有辦法拒絕。

她靜默了下。“好,我答應你,但是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

衛少央鬆了口氣,長指拂開她頰鬢髮絲。“好,你說。”無論什麼事,他都會為她做到。

但,他絕對沒有料想到這一個——

“衛,我想替你留個後。”他至今尚無男丁繼承香火。

他驚愕地張大眼,脫口道:“那怎麼可以!”

“怎麼不可以?”

“我們未成親!”

就知道他會這麼說。

“衛,今生我已視你為夫。”她柔柔地道。“若你真要個形式,那麼一切從簡。”她走出囚牢,端來事先備妥之物,上頭有吉祥四果、兩杯水酒,還有——”塊紅頭巾。

她先取來紅蓋頭覆麵,他卻癡愣著不動,於是她又道:“我等著你揭帕子呢!”

是這一抹紅。

他想起那年,她身著鳳冠霞帔,紅豔絕麗的美。從沒想過,有一天她也能成為他的妻,為他染上這抹美麗的紅。

雙手不由自主,揭了喜帕。

“再來是合巹酒。”他一杯,她一杯,與他共飲。

最後,吉祥四果,一顆顆拈了喂他。

衛少央心湖澎湃,情難自已地俯向她,深%e5%90%bb交纏,與她共用了四果的甘甜。

她輕笑。“你比我還急。”

俊顏浮起窘意。“我沒那個意思……”

“別!”不允他退開,她張臂攬回他,柔唇淺淺輕啄,一回,再一回,悄悄解開發上束帶,十指穿梭,親匿地抖散黑髮,凝視他少見的狂野麵貌,輕歎:“我怎能不愛你……”

愛?

她說,她愛他?!

他隻是個平凡的男人,心愛的女子在懷抱,如此主動、如此婉%e5%aa%9a似水,對著他吐露愛語……理智燒成灰燼,衛少央再無法自抑,欺身將她壓進被褥,肢體纏膩,脈息交錯。

身下的她,衣衫淩亂,酥%e8%83%b8半露,長髮披散於被褥上,柔膩肌膚點點紅印,那是他剛剛烙下的……衛少央%e8%83%b8口一熱,動情低喚:“宛兒……”↑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她目光含淚,動容而笑。“這是你第一次這般喚我。”

由他低醇的嗓音,纏綿溫潤地喊出,煞是好聽。

“我已在心中喊過千萬回。”卻沒有一回,有勇氣真正喊出口。

“再喊一次,我喜歡聽。”

“宛兒。”他再喚,吮住芳唇,這一回,他以無比的溫存,寸寸廝磨,指掌滑過女子特有的嬌軟身段,感受柔軟膚觸,也傳遞深寵眷愛。

宛兒、宛兒、宛兒……不知是他嘴邊的呢喃,抑或她心頭的低回,交織著喘熄、嬌%e5%90%9f、麵紅耳赤的旖旎情顛,一聲又一聲,蕩漾著——

【正文】癡將軍 第十二章

那一簇火苗,燃起持續了整夜的歡愛,情深意動,竟夜糾纏。

激情方歇,暖被之下的肢體仍親密交纏,貼著彼此的肌膚,氣息淺促。

他掌心挲撫著她赤摞的肩背,她伏在他身上,枕著他的肩,臉兒偎蹭著他頸際肌膚。

他低低喟歎,此生已然無憾,隻是——委屈了她。

思及張廷尉備妥了水酒、四果,又摒退差役,怕是早已知悉,並且有意成全,就算不知,那終宵未歇的喘熄呻[yín],也夠明眼人理解一切,如今想來更是備覺差愧。

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會在牢獄之中,便做起這檔子事來。他從來就不是注重肉欲的男子,可她卻能令他每每失控,需索無度。

天色將明,依偎的身子戀戀難舍,她起身穿衣,回眸一再瞧他,沉重步伐邁不開。

“宛兒。”他喚,最後索來深深的一%e5%90%bb。“今生,我不悔。”

“我也不。”她回%e5%90%bb。“若有來生,你會來尋我嗎?”

“會。”今生,聚少離多,淚過於笑,他們之間尚有太多缺憾,隻戀她一世,怎夠?

“好,我一定認出你。”

他放手讓她走,臨去前叮嚀她別再來了,這種地方不是她該來的,她亦允諾了他。

這一別,今生緣盡。

他將惜兒交付給她,那麼她活著便有目標,他可以稍稍寬心。

他並不感傷,生命悄然寂靜,獨自麵對人生最後一段日子。

數日過後,張廷尉親自前來,將他釋放。

他當下愕然。

張廷尉隻簡單向他解釋,真凶已然伏法。

真凶?!哪來的真凶?除了他以外,那便隻有——

他神色遽變。“宛兒?她怎麼了嗎?”早該料到的,她若會眼睜睜看著他為她送死,那她就不是梅映宛了!他本還疑慮她怎會如此好說話,莫不是——

她究竟做了什麼?!

“她——呈上自白書,說明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