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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嬌/掌中嬌 蓬萊客 4253 字 6個月前

。”

那邊微微停頓了一下,說道:“我明白了。謝謝薛小姐告知。如果日後你決定再出來工作, 可以聯係我。”

甄朱向他道謝,掛了電話。

隔兩日, 張效年的五十大壽到了,徐致深一早就走了, 說晚上回來應該會很遲, 讓甄朱不必等他,早些去睡覺。

甄朱揉著困乏的眼睛起床,送他出了門, 目送他的汽車駛出那扇大鐵門後,回來獨自站在空落落的客廳裡,環顧四周, 忽然覺得有些茫然。

……

張宅當晚張燈結彩,熱鬨無比,到的全是一腳踩下去,地皮也要抖三抖的各方頭麵人物,不止天津,北京以及外地督軍團裡至少一半的大人物,齊聚一堂,一副碩大的名家手書百壽聯掛在這座歐式彆墅的客廳正中,嗩呐樂隊在大門外迎客,張效年一身長袍馬褂,笑容滿麵,帶著夫人和隨到天津的幾個姨太太、女婿,在大廳裡迎客,這場麵,盛大是盛大,隻是看起來,未免總有些格格不入之感。

因為法華飯店的那一場驚魂,今夜這個壽筵,保安外鬆內緊,做的極其嚴格,三天前開始,徐致深就放下了彆事,親自過來,安排各處暗崗,檢查每一個可能出現紕漏的地方,不放任何一個可疑人物入內,到了今天,更是時刻沒有放鬆,在張效年和賓客往來寒暄之中,他站在角落裡,恍若隱身之人,這廳堂裡的任何異常蛛絲馬跡,卻不可能逃過他一雙銳如鷹隼的眼睛。

酒席之上,人人口中說的是南北統一,效命共和,酒過了三巡,張效年紅光滿麵,站了起來。

賓客知他有話要說,紛紛停了觥籌,轉頭望向他,喧鬨的大廳,慢慢地安靜了下來。

張效年轉頭看向徐致深所在的席次,麵帶微笑,說:“致深,你來。”

大廳裡無數道目光,便齊齊轉向徐致深。

徐致深心中其實微微不解。

他自然記得前些天張效年曾說過的要在大壽當晚給他驚喜的那句話,但這驚喜到底是什麼,他其實並不十分確定。

最有可能,或許就是當眾宣布提他為南陸軍副司令,將南陸軍的實際指揮權交到他的手裡。

這個位置,南陸軍係下的不少人都在覬覦,徐致深並不否認,這也是他想要的。

在川西的長義縣裡,徐家或許坐鎮一方,但出了長義縣,十年前的他,不過隻是一個%e8%83%b8懷抱負的熱血少年,這十年間,他曾東渡日本,也曾為自己認定的正義浴血而戰,然而,當一步步從死人堆和傾軋局中走到現在,血液卻漸漸冷卻,心也慢慢世故。

當年曾令他甘願以三尺頸血相報的共和理想,漸行漸遠,正如今夜此刻,在這些在旁的人物口中,不過成了一種用以標榜自己的砝碼而已。

第二師師長的位置,他已經坐了幾年,這位置,慢慢已經有些容不下他血液裡的那種男人天生對於權力的**和追逐。

在眾人的注目之下,他慢慢地站了起來,走到了張效年的身旁,站定。

“致深是我張效年一手提拔起來的後起之秀,他也是我最為得力的愛將。我張效年常說,寧可損失一個兵團,也不願損致深半根汗毛,以後的天下,就是他們這些年輕人的天下了。諸位都知道,我張效年年輕時出身低微,混到今天,半是天命,半是諸位給我麵子,我膝下無子,如今還有個小女兒,留學歐洲,今晚原本要趕回來的,隻是不巧,輪船延誤,耽誤了行程,但這無妨,今晚趁著喜慶,諸位也都在,一道做個見證,我就把小女許配給致深,從今往後,致深就是我張效年的半子!我心裡高興,這一杯,先乾為敬!”

他舉起酒杯,一飲而儘。

因為消息宣布的突然,誰也沒有想到,壽廳裡起先靜默了片刻,很快,笑聲四起,賓客紛紛起身,舉杯向張效年和徐致深道賀。

一個是叱吒軍政兩界的重量級元老人物,一個受知遇之恩的年輕的傑出高級軍官,這樣一個消息從張效年的口中宣布出來,非但沒有半點突兀,反而順理成章。

“恭喜大帥,得此佳婿!往後如虎添翼,勢不可擋!”

老曹壓下心裡的失望,笑容滿麵,引來周圍一片附和。

“致深,真是沒想到啊,往後咱們就是連襟兄弟了!大哥我還盼你多多照應,替我在爹麵前,多多美言幾句。”

劉彥生端著酒杯,笑嘻嘻地過來,和徐致深套著近乎。

周圍到處都是前來向他恭賀的人。徐致深在短暫的茫然過後,不知道為什麼,眼前忽然閃現出那個相遇第一晚,在祖屋昏黃的燭火裡,低頭在他手心用他的水筆一筆一筆認真寫字的女子的樣子。

他慢慢地看向身畔正在和人喝酒的張效年,微微遲疑了下。

“致深?”

張效年笑容滿麵,看向了他。

他反應了過來,終於向來自對麵那些正投向自己的或羨慕,或妒忌,或惋惜的無數道目光露出微笑,舉了舉手裡的酒杯。

張效年開懷大笑。

“今晚雙喜臨門!上我預備了二十年的女兒紅!諸位給我老張一個麵子,務必不醉不歸!”

壽廳裡叫好聲一片。這時候,徐致深安排在外的一個部下進來,到他邊上,低聲說道:“長官,江東譚青麟來了,說是要給大帥賀壽!”

徐致深微微一怔。

譚青麟現在人稱江東小王,但多年之前,徐致深以優異成績被南陸軍校派去日本留學深造的時候,和他曾同學一年,說不上有大交情,但也算有舊。他的父親譚湘,如今在江東據地為大,風光無限,把總統府也搞了個灰頭土臉,但當年卻曾是張效年的手下,因為犯了事兒,被張效年當眾施以鞭刑後趕走。這些多年過去,譚湘在南方漸漸坐大,兩方雖明麵上還沒衝突,但譚隱隱已經有和張效年競雄之意,何況前次法華飯店事件,譚湘的嫌疑也是頗大。

徐致深略一沉%e5%90%9f,來到張效年邊上,附耳低聲說了幾句。

張效年已經喝了不少的酒,臉膛通紅,微微一沉,哼了聲:“老的縮在後頭,把小的推出來,這是要來砸我的場子?”

“來者不善。今天場麵,以我之見,督軍不必理會。我和他算是有幾分同學之誼,我出去和他見個麵,請他走就是了。”徐致深低聲道。

張效年冷笑:“我還怕他不成?叫他進來,我倒要瞧瞧,譚家父子這是想唱什麼戲!”

片刻後,眾人矚目之下,大廳入口走進來一個身披墨綠軍鬥篷的器宇青年,旁若無人,大步來到張效年的麵前,放下賀禮,這才停下,躬身說道:“小侄譚青麟來遲,請世伯見諒,小侄先自罰三杯。”說完自己取了個空酒杯,自斟自飲,連著喝完三杯。

張效年坐在中間那張大壽椅上,眯了眯眼:“不請自來,我這裡的客人,你倒是頭一個。”

大廳裡的人靜默了下來,看著他和張效年,神色各異。

譚青麟神情自若,語氣恭敬:“今晚大帥大壽,我是受了家父之托,特意來向世伯恭賀。世伯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張效年並沒多大反應,臉色依舊冷淡。

譚青麟又道:“除了向世伯賀壽,小侄今晚冒昧而來,也是想趁這貴賓滿堂的機會,代家父說幾句話。我江東向來也是擁戴共和,南北統一,隻是之前各種誤會無奈,出於自衛,這才打了個小仗,僥幸沒輸,如今得知大帥複出,家父唯恐繼續被天下人誤會,背負罵名,令大帥也難做,原本想親自北上予以澄清,隻是身體欠安,小侄不材,這才代替家父前來,好為我江東正名。聽聞京津藏龍臥虎,小侄久居江東,見識淺薄,這次北上,盼能結交良師益友,往後還請世伯多多提攜,不知世伯肯否賞臉?”

座中哪個不是人精,就有幾分猜出了譚青麟今夜突然現身前來求和的目的。上次雖打贏了仗,但江東損耗必定也是不小,又遭到全國聲討,輿論四起,無論哪方麵來說,都是不利。這是要在張效年動手之前,先行個緩兵之計。他這樣表明態度了,張效年要是再發難,那就是勞民傷財,借機報複,於公於私,都說不過去。

譚青麟說譚湘身體欠安,這話倒是不假,譚湘最近一兩年,確實重病纏身,聽說已經放手了江東事務,交給譚青麟全權處理,上次那場勝仗,也是譚青麟指揮打贏的。以他這樣年紀輕輕,像今晚不請自來,做足台戲,這一份隱忍和心機,果然不是常人能及。

壽廳裡,一個以後輩自居,恭恭敬敬,一個自持身份,冷笑不語,旁人鴉雀無聲,氣氛漸漸尷尬之時,一個身影朝前走了一步出去,徐致深開腔,打破了局麵,說道:“督軍嘔心瀝血,畢生追求者,不過就是南北統一,營造共和,這也是大勢之趨,國人所望,譚督軍有這樣的覺悟,雖來的遲,但卻誠然是國之幸,民之福,督軍怎會不歡迎?隻是……”

他頓了一下,目光對上看向自己的昔日同窗,語氣驀然加重:“在座的,都是真槍實炮走到今天的,話說的再好聽,那也是空中樓閣,譚督軍若是真心有意維護共和,那就先將非法侵占的淞、甬港口歸還北京,這是商談一切條件的前提。少帥既然親自來此,誠意滿滿,這麼點事,對於少帥來說,應該不算難吧?”

譚青麟注目了他片刻,臉上漸漸露出笑容,點頭道:“徐師長說的是,譚某記下了,回去向父親請示,儘快予以答複。”

老曹大笑,鼓起來掌:“好,好,年輕人果然有風範!張大帥今夜大壽,先喜得佳婿,再不費一兵一卒,以威望獲和平之機,化乾戈為玉帛,實在是國民功臣,三喜臨門,共飲一杯!”

壽廳中附和聲起,被允許進來的幾家記者不住地啪啪拍照。張效年看了眼徐致深,原本有點沉的臉慢慢終於露出一絲笑意。

壽筵繼續,譚青麟向眾人又敬酒一番後,告辭先出,臨行前,看向徐致深,笑道:“我雖不請自來,老同學你好歹也是地主,也不送我幾步?”

徐致深做了個請的動作,在身後目光注視之下,引他出來,兩人不緊不慢,走在張府通往大門的花園道上,譚青麟手中無聲無息,忽然多了一把手.槍,毫無預警,黑洞洞的冰冷槍口,迅速地頂在了徐致深的眉心正中。

他盯著徐致深,笑意陡然消失,眉目變得森然。

近旁暗衛驚覺,立刻衝了過來:“徐長官!”

徐致深擺了擺手,示意衛兵不必靠近,停下了腳步,眼睛和他對望了片刻,慢慢抬起一手,抓握住譚青麟的手,食指慢慢穿入扳機環,壓在譚青麟扣住扳機的指上,停了一停,扣了下去。

槍肚裡發出一聲清脆的撞針撞擊金屬的低微聲音。

槍裡沒有子彈。

衛兵這才鬆了口氣。

徐致深扣下扳機的那一刹那,譚青麟顯然是怔了,隨即很快,反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