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注意餘星神情,心想餘星不是?禹國人,估計不知道於文俊的不同之處,這麼想著他又朝餘星露出一個釋然的微笑。
餘星:“……?”
下了學,餘星沒立馬回?宣明殿,而是?去了上清觀。
上清觀在慈安宮北邊,需要繞過後宮,繞過慈安宮才能到上清觀。餘星不想耽誤時辰,也沒跟小軒和小貴說,直接走朱明門繞過宮牆,進入後宮,他很少來後宮,除了跟著祁複和祁野來慈安宮,之後沒單獨來過。
後宮除了太監外不許外男自由出入,也就還住在宮裡?的祁複和祁昭能進出後宮,但他們也很少走朱明門來崇文館,皆從慈安宮東門出去,繞著宮牆走一圈,再從應元門進東宮,也就那次帶著餘星,他們直接走了朱明門。
於文俊雖是?國師弟子,依舊是?外男,平日來崇文館上學也都跟祁複他們一樣,從慈安宮東邊的通興門出去,再進應元門,東行到東宮。
餘星怕回?去晚點,一路走得很快,到上清觀用了半個時辰。他第?一次來上清觀,這才知道上清觀竟是?個七層寶塔,飛簷翹角,四周是?紅柱白牆的閣樓,閣樓隱沒於竹林之中,遠遠望去瞧不真切,觀內建有對?稱的鐘樓和鼓樓。
餘星望著偌大的鐘樓和鼓樓,猜測每日的晨鐘和暮鼓多半是?從這裡?傳出的。
如?餘星所猜那般,這裡?的鐘樓和鼓樓是?整個禹國最大的鐘鼓樓。
上清觀裡?不止有王施琅,還有些?仆人,這些?人皆是?從宮裡?退下去的老人,因無家可歸,便都來了上清觀,他們沒要王施琅給的月銀,王施琅隻能從外麵請回?兩個廚娘,供他們吃住。
餘星到時便是?一名老太監開的門,餘星以?為是?內侍省太監。
老太監見到餘星後先疑惑了下,餘星主動道:“我找於文俊,我是?他同窗。”
老太監立即把人迎了進去,“小少爺這邊請,老奴這就去通傳。”
餘星擺了擺手,“你?直接告訴我,他人在那就行,你?先回?去休息吧。”
老太監見他衣著華貴,不是?尋常貴公子能穿得起?的,再看?他腰間佩戴的玉佩後,瞬間後背冒出一層冷汗,動作比聲音更快,直直朝著餘星跪下,“老奴不知是?聖子您來了,老奴有罪。”
餘星急忙扶人起?來,“沒事?沒事?,是?我貿然來訪,叨擾到你?們了。”
“老奴這就帶您過去。”老伯恭恭敬敬把人帶去七層寶塔前,帶著他上了二樓,在樓梯右轉的一間房前停下,他敲了敲門,道:“國師,文少爺,聖子來了。”
話音剛落下,門從裡?麵打開,於文俊一臉不敢置信的看?著餘星,“您怎麼來了?”
餘星朝他一笑,於文俊便讓老太監回?去休息,他領著餘星進客房。
客房裡?除了於文俊,王施琅竟也在,餘星有些?好奇的朝王施琅看?去,年輕男人坐在軟塌上,身前是?個不大的書案,上麵擺放著一遝經卷,和一尊紫砂香爐。
餘星掃視了一圈,在一尊藥爐前看?到了幾枚龜殼和筮草。餘星收回?視線,耳邊響起?王施琅的聲音,“臣見過聖子。”
餘星溫和一笑,“國師不必多禮,今日我隻是?來找文俊。”
王施琅點了點頭,正想讓於文俊陪著餘星待一會兒,不想於文俊已?經在他對?麵跽坐,王施琅不好多說,卻沒有繼續教導。
餘星許是?習慣了和於文俊這樣的相處模式,他走到旁邊坐下,也不打算背著王施琅詢問,直言道:“你?們在做什麼?”
於文俊道:“剛才師傅在給我講解《古周髀算經 》、《甘石星經》、《天官書》、《靈憲》,聖子要聽聽嗎?”
餘星對?他說的挺感興趣的,他點頭,“好。”
他聽了一會兒,實在聽不懂,看?於文俊的模樣,顯然是?聽明白了,莫名覺得這時的王施琅和於文俊帶著股神聖感。
王施琅:“《天文星占》和《天文》合稱《甘石星經》,石氏部分包括二十八星宿、中官與外官;甘氏部分則係統記錄了金、木、水、火、土……北鬥星謂之七政,天之諸侯,亦為帝車。魁四星為璿璣,杓三星為玉衝,齊七政,鬥為人君號令之。主出號施令,布政天中,臨製四方。”
餘星實在聽不明白,隻能跟他們告辭回?宣明殿。
此時天色漸暗,與往日昏食相比,今日晚了不少,餘星本以?為祁野已?經吃過了,沒想到祁野正坐在大殿中等?自己。
餘星有些?不好意思?,“下次再這樣可以?不用等?我。”
祁野看?著他,這會兒他換下玄色袞服,穿著黑錦長袍,顯得身形修長挺拔。
“無礙。”祁野的語氣?與其他時候的冷漠完全不同,隻有在麵對?餘星時,才會付出溫柔,“我等?你?。”
餘星心裡?一暖。
祁野讓張福全備晚膳,不會兒司膳帶著幾名宮人入大殿,將晚膳按照順序擺在食案上,又躬身退去一旁。
餘星已?經習慣用飯時被人伺候,他慢慢吃著喜歡的吃食,忽然想起?之前見到的於文俊和王施琅,先前有王施琅在,他沒能問於文俊為何沒來崇文館,這會兒想起?便跟祁野提了句。
“他跟我說的那些?,我都沒聽懂,國師講的內容,我也是?一頭霧水……”他望向祁野,隱約帶著期待的問:“你?知道嗎?”
祁野一臉複雜的看?向餘星。
餘星:“?”
祁野:“於文俊是?下屆國師。”
餘星:“??”
這個他知道,但跟對?方來崇文館有什麼關係?
他還想再問,祁野已?經低頭吃飯,並不想繼續聊,餘星隻好作罷。
日子一天天過去,天氣?越發炎熱,轉眼便入了盛夏,天氣?太熱餘星在崇文館聽學,整個人昏昏沉沉,回?到宣明殿也無精打采,祁野見狀讓宮人準備冰,又有幾名小太監在兩旁打扇,送來的風帶著冰涼,減了夏日裡?的暑氣?。
前些?天考核,餘星得了上下,與幾個月前相比進步明顯,為此學士還特意在祁野麵前誇讚了餘星一番。
祁野心情大好,賞了一石稻米給學士,並給崇文館、弘文館及六學的學子們放了三日假。這三日祁複最是?喜歡來宣明殿,因著正殿每日遭受烈日“洗禮”,餘星大多時候待在偏殿,祁複來過一次後,來找餘星的次數就多了,如?今熟門熟路來到偏殿,吹著涼風,再吃上一碗冷淘,喝一碗酸梅冰鑒湯,再配上櫻桃脯、荔枝脯好不愜意,除此外最令他心動的屬酥山。
炎炎夏日來一杯酥山,底層覆蓋奶油,貴妃紅青綠配假山,入口香甜滑膩。
餘星還是?頭次吃到這麼好吃的冷食。祁野先前見他被熱得厭厭,就讓尚食局做了,但不讓他多吃,每日隻能吃一杯。
冰鑒葡萄汁配水晶龍鳳糕、奶酪櫻桃、百合糕、桂花糕、糯米桂花糕、香酥牡丹糕作小食,當真悠閒愜意。
昏食以?魚膾為主,餘星開始還吃不慣,但吃過幾次之後,就愛上了“無聲細下飛碎雪,有骨已?剁觜春蔥”的感覺。
沾上醬料後更讓人流連忘返。
即便這裡?有皇兄,祁複依舊經不住美食誘/惑,每日下午都會屁顛屁顛跑來。
此時見皇兄沒在,便來到餘星身邊,笑眯眯道:“皇兄不在?”
餘星並不知道他怎麼想,他點了點頭,“祁野在禦書房,喝點梅子湯。”
“謝謝皇嫂。”祁複高高興興接過,不知從何時起?,祁複的稱呼就從聖子、餘星,轉變為皇嫂,餘星有心想要糾正,但每每如?此祁複都會跳開話茬,幾次之後餘星也就由著他叫了。
祁複在旁邊的臥榻上盤腿坐下,臥塌上鋪著層涼席,下麵放著一盆冰,冷氣?從下麵鑽出來,周圍都沒那麼熱了。
祁複咬著蘆管喝著冰鑒後的酸梅湯,一口下肚,整個人都活了,他長歎一聲,“這裡?可比我那裡?好太多了。”③思③兔③在③線③閱③讀③
餘星問:“你?寢殿裡?沒有冰?”
祁複:“有倒是?有,但隻夠我夜裡?用,不像皇嫂這裡?,下午也有冰,皇兄很少用冰,以?往倒是?會多分我們些?。”
餘星抿了抿唇,忽然有些?不好意思?,祁野雖然不用冰,但今年去比往年用得都要多,而真正用這些?冰的人是?他。
餘星覺得有些?尷尬,忙轉開話。兩人聊了會兒,餘星又想起?這幾日上午於文俊也沒來崇文館,下意識問出口,“這幾日下午不用去崇文館,為何於文俊也沒來?”
祁複詫異的看?向餘星,“你?不知道?於文俊要成為國師,他是?國師的弟子,本來就不會在崇文館學太久,畢竟除了大經小經他需要學習的東西太多,其他的隻能放一邊。”
“而且他和我們不一樣,和你?更不一樣。”祁複咽下那句“你?比於文俊更不同”的話。
餘星問:“為何這麼說?”
祁複聳了聳肩,表示自己也不太清楚。
餘星換了個問題,“於文俊怎麼成為國師徒弟的?”
“這個我也不清楚,你?真想知道的話,建議你?親自問於文俊,或者問皇兄,又或者問國師,總之他們三個人總有一人知道。”
餘星:“……”
第44章 【開店】
餘星與祁複每日過著上午去崇文館聽學, 下午一起在偏殿寫功課,吃著消暑零嘴,時不時討論幾句。不經意間就到八月底, 炎熱逐漸淡去,一場大雨下了三天三夜, 將暑熱徹底趕走。
崇文館、弘文館和國子監六學恢複整日上學。
一個夏天過去餘星食欲不振,反倒下午的零嘴吃得?多, 與祁複不同?,他屬於吃山珍海味都不長胖的人。反觀祁複臉上漲了不少些肉。
餘星非但沒漲肉反倒廋了些, 原本稚嫩的臉蛋,曆經盛夏,反而清瘦張開了不少, 以前顯得?有些圓的臉蛋, 如今像個小鵝蛋。
餘星許久沒?見過於文俊, 倒是每日都和祁複待一起,本就是少年人,一來?二去,兩人關係比從前好了不少。
祁複偶爾會背著祁野,講他幼時的事, 餘星聽著聽著覺得?祁野也挺可愛的,一點兒不像如今沉穩嚴肅。
祁複道:“皇兄以前最喜歡笑了,他臉上的梨渦每次笑就特彆明顯,不少人都喜歡戳他梨渦,也不知?從何時起皇兄就不愛笑了,對我們?如此, 對母妃仍舊如此,對著父皇更是一板一眼。”
“皇兄幼時的確很乖巧, 那雙黑亮的眼睛閃閃亮亮,臉蛋紅撲撲的,帶著嬰兒肥,歪著腦袋一眨不眨注視著旁人時,特彆招人稀罕。”
祁複想著想著又歎了口氣。
餘星也忍不住想象起來?,想著祁野圓乎乎的臉蛋,紅著小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