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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好,看她難受,想讓她趕緊回家換件衣服。

但她們才要扶人,卓言君立刻尖叫說:“我不要進這條肮臟的巷子。”

她可是橋本製業的副會長夫人,來,是為了寬恕一個罪人。

而這條肮臟的,狹長的巷子,誰知道裡麵的屋子是什麼樣,卓言君才不去。

手指顧培,她依然是高傲又憐憫的姿態,她說:“Pio,我可以再寬恕你一天,最晚明天,去東海飯店見我,否則……”

林白青總算吐完了,把丈夫攬到身後,反問:“要是他不呢?”

卓言君因為背上的肮臟而艱難的僵直著身體,冷冷一笑,指著靈丹堂說:“來自上帝的懲罰,將會降臨在你和你的藥堂上,屆時這座藥堂將會轟然倒塌,林白青,彆怪我沒有提醒你。”

杜大媽聽了一頭霧水,小聲問林白青:“你這婆婆怕不是信□□的,咋動不動就上帝啊懲罰的,那東西可信不得,勸勸吧,讓彆信了。”

趙靜也說:“小林,你這婆婆有病吧?”

林白青噗嗤一笑:“可不,她確實有病,精神病!”

“哎喲,那你可得好好幫忙看看。”杜大媽說完,一聞:“哎呀,飯糊了。”

趙靜看眼婆婆:“糟了,您剛才出門沒關火吧。”

“你比我出的晚,你為啥不關火?”杜大媽也是反問。

這倆婆媳對視一眼,不看熱鬨了,跑去照料飯了。

卓言君渾身粘膩,顫唞著,手指著顧培尖叫:“快點,帶我離開這個地方。”

曾經的顧培是,不論母親怎麼吼,罵,掐,打,但凡她有所吩咐,不論是什麼事,哪怕讓他上刀山下火海他都毫不猶豫,可今天,他先是一言不發讓警衛科逮人,就此刻,卓言君渾身濕透了,隻是想讓他送送自己。

但他沒有,他看了眼扶著鐵柵檻的妻子,說:“對不起,卓言君女士,我愛人身體不舒服,我要帶她回家,您自己打車吧。”

卓言君目瞪口呆:“Pio,媽媽隻是想你送送媽媽,你是我的罪人,你怎麼能不聽我的話!”

但是,她的罪孽,孽障,他還真就不聽話,也不理她。

“對不起,自己打車吧。”顧培說著,扶起林白青,還真就轉身走了。

卓言君又氣又憤怒,可渾身太臟,又實在難受,踉踉蹌蹌到了巷口,想要招一輛車,但如今才是1993年,小量的出租車才被投放向市場,很難打得到,街上跑的最多的,就是那種滿是皮革味,又臭又腥的小黃麵的。

卓言君有潔癖,她特彆討厭各種氣味,以及肮臟,好容易招到一輛黃麵的,坐上去差點被熏吐不說,司機一聞她身上的味道,居然也來了句:“大姐,您怕是從魚塘裡鑽出來的吧,這麼臭,這麼腥。”

那麼低賤的一個黑車司機居然也嫌棄她?

卓言君給氣的咬牙,顫唞。

回望一眼矗立在夕陽下的靈丹堂,她又無奈的歎了口氣。

靈丹堂,它比不上同仁堂,也比不上九芝堂,隻是個小小的中醫堂。

可是它又跟卓言君的人生息息相關。

曾經,她的前夫顧克一生最牽掛的就是靈丹堂。

而現在,她的再婚丈夫橋本十一心頭最大的隱患,依然是靈丹堂。

而橋本製業的會長,橋本太郎每天都在說的,也是靈丹堂。

而用橋本太郎的話說,誰能拿下靈丹堂,誰就是橋本製業株式會社下一任的會長!

一拳捶在膝蓋上,卓言君就想不通了,自己這輩子,怎麼就逃不開靈丹堂三個字呢。

……

說回顧培和林白青。

走在巷子裡,男人既興奮又忐忑:“孕吐很難受吧?”

女人皺眉,捧心點頭:“嗯。”

身在診所,林白青經常見孕婦,還給她們開緩解孕吐的方子。

但這是她頭一回經曆,堵心,難受,整個人天旋地轉的。

“是不是想吃點酸酸的東西?”男人又問。

林白青並不想吃酸的,反而想吃點苦苦的東西,聞了聞自家的院牆,卻驀的胃口大開,而且那種惡心,堵心的感覺也一掃而空。

她說:“也不知道小青做了啥,聞著很好吃的樣子。”

據說孕婦在妊娠反應時,會更喜歡吃自己從小吃慣的味道。

也是幸好,這段時間小青和穆成揚鬨掰了,不經常出去玩兒了,於是天天在家給姐姐做飯,恰恰她做的飯,就是林白青最喜歡的。

雖然覺得自己這樣想不對,但顧培內心暗暗的,還是希望小青能跟穆成揚分手,冷戰的時間再長一點。

不過倆人乍一進門,就大覺不妙。

因為今天小青居然換了身衣服,還化了個妝,看著像是要出門。

不過還好,她說:“姐,飯已經做好了,就在鍋裡頭,我已經吃過了,我得出去一趟,大概十點半吧,我就回來了。”

林白青一看也覺得不妙:“小青,你該不會又約了穆師哥要去看錄像吧?”

這丫頭是個實心眼子,為了幫姐姐還顧明的救命之恩,她就會選擇去讀護校。

姐姐讓她辭職,回來幫忙,她也會立刻放棄工作。

她上輩子就對穆成揚有很大的好感,隻是後來穆成揚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下落不明了,她呢,也一直沒有結過婚,就那麼稀裡糊塗的,一個人過著。

而這輩子,倆人有機會發展感情了,她更是死心塌地的喜歡穆成揚。

喜歡到沒有邊界,也沒有尊嚴,所以才會搞的穆成揚對她不上心。

倆人分開,冷淡了也才兩個來月,這丫頭這就憋不住了,要去主動求合?

小青笑著說:“姐你想啥呢,咱對麵不是開了個民辦夜校嘛,我報了個名,學出納課程,等學完了我再接著學會計,不然呀,咱的賬我就做不過來啦。”

原來藥堂一個月就幾千塊的小賬,隨便做做很容易的。

但現在不一樣了。

東海製藥每個月會有四萬左右的淨利潤劃到賬上,診所因為大夫多,一天的營業額也要上千的,賬越來越複雜,小青要不好好學一下,還真記不過來。

妹妹不是去約會,而是要去學會計,這可是件大好事,林白青也開心。

當然,還得給妹妹灌點雞湯:“快去,以後等醫院開了,你就是咱的總會計。”

“為啥我隻是總會計呀,姐,我想當總經理行不行?”小青笑問。

林白青最看好的,可以協助自己事業的人一直是穆成揚。

小青因為傻了點,而且一直以來沒啥事業心,她並沒有過多指望過。

但師哥哪比得上親妹妹更可靠?

“行啊,怎麼不行。等到把會計學完,再讀個工商管理吧,到時候我就讓你給咱們當總經理,快去吧。”林白青笑著說。

小青出門了,又折了回來,說:“對了姐,剛才外婆打來電話,說她的瓷器已經賣掉了,房子的款也回來了,明天就會回來,後天來看咱們。”

“我知道了,你快去吧。”林白青說著,卻又忍不住輕輕歎了口氣。

南支巷毗鄰市政府,背靠市委,是東海市的城區正中心。

而柳連枝目前要建造的,是東海市的最高層,也是地標建築。

一棟規劃26層,新中式風格的高樓。

雖然九十年代物價便宜,但一棟高層的造價還是要達到上千萬的。

一般來說,開發商們蓋樓盤,都是買了地皮,抵押給銀行,從銀行套錢出來建樓,等到樓建好了,賣掉幾層用來還貸款,剩下的就是自己的。=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但柳連枝不是,她把港城的房子賣了三百萬,又把自己最珍貴的兩樣瓷器掛到了蘇富比拍賣行,掛了八百萬,要抵出錢來,做樓盤的造價。

而那兩樣元代青花瓷,恰就是原來馬保忠為了拿走,不惜給沈慶霞下毒的兩樣瓷器,到了將來,在拍賣市場上,它是能拍上億的。

所以現在出手並非好時機。

楚春亭在聽說柳連枝準備拍賣兩件元瓷後,氣的連聲大罵她蠢,還主動請纓,要幫她運作貸款,等到大樓建造好,銷售一部分,就可以把貸款還上。

但柳連枝的想法跟楚春亭不一樣。

她不喜歡欠銀行的債務,也不打算賣大樓,而是想完完整整的擁有它,所以她拒絕了楚春亭幫忙貸款的提議,一意孤行,要賣瓷器。

既外婆已經把瓷器賣掉,明天就要回來了,那等吃完飯,林白青再給楚春亭打個電話,喊他們一起聚聚就可以了。

小青已經把飯擺在桌子上了,林白青剛才就聞著苦苦的,特彆開胃,此時揭開湯盅一看,哇的一聲,心說還是小青了解她。

是排骨苦瓜湯,裡麵還加了花生米。

她另煮了煲仔飯,但太油膩了,林白青沒胃口,反而是一盅清清淡淡,略苦,又回甘的苦瓜湯,一口下去,%e8%83%b8間的悶氣和膩氣在一瞬間就全解了。

話說,卓言君來了,而她丈夫,是橋本製業的副會長,雖然林白青還不知道她是為什麼而來的,但不用想都知道,肯定跟靈丹堂有關。

林白青還得跟顧培聊一聊,看看她到底是為了啥事才來的。

一口氣喝掉了半碗湯,她終於緩過來了,正準備要問,卻聽電話響了起來。

電話就在梳妝台上,離林白青更近,但顧培搶著接了起來,並把電話抱過來,遞給了妻子。

“喂,青青嗎?”是楚春亭。

林白青問:“您老最近身體怎麼樣,還好吧?”

楚春亭一聲冷哼:“好什麼好,眼看著你外婆在犯傻,我還說不得她,我的心情能好嗎?”

以為林白青還不知道,又說:“她把兩件元瓷放到蘇富比拍賣行,賣了八百萬,可那兩件瓷器隻要再存三年,就能賣兩千萬,你說她傻不傻。”

要說柳連枝傻吧,林白青覺得她並不。

她是天生有傲骨的人,不喜歡欠人錢,也不喜歡欠銀行的。

她把瓷器賣出去,蓋成大樓,到了將來價值也會上億的,並不會損失什麼。

楚春亭之所以生氣,看不慣,是因為他太精明,太精於算計了。

他追求的是不擇手段,利用人脈和關係,賺的更多。

而柳連枝作為一個清高的知識分子,隻想清清白白,賺自己該賺的錢。

所以倆人雖然去年就合好了,但總因為價值觀不同而鬨矛盾,一個瞧一個不順眼。

最近因為賣瓷器的事,倆人的矛盾就累積到了一個高點。

估計得林白青告訴他們自己懷孕的消息,才能轉移矛盾,否則倆人互不相乾的人,一個就該要把另一個給活活氣死了。

“後天過來吃飯吧,到時候我外婆也會來,但您可不能再談您那些老古董的生意經,要不然您就彆來了。”林白青說。

楚春亭馬上就要去趟首都,因為涉及一場大型的展覽,一呆就要呆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