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頁(1 / 1)

而一個沒有佩槍的警察,在這年頭的港城,遇到打群架就隻能裝慫。

她又尖叫著翻包:“我來報警,我打999。”

油麻地的混混算見多識廣了吧,但真沒見過林白青這樣的女性,關鍵是她出手狠吧,不急不躁,也不慌,說捅人就捅人,眼皮子都不眨一下。

幾個混混暫時停了,顧培也趁機把楚春亭扶了起來,隻拿了林白青的包。

按理現在他們就可以撤了。

但突然,在桌子上的,董佳倩的大哥大響了起來,林白青有麼一瞬間的分神,混混都是打慣架的,會瞅一切可趁之機反撲,一個趁著機會眼看就要撲過來。

林白青刀狠抵:“信不信我馬上弄死他?”又厲吼:“把手舉起來。”

終於,三個混混全被鎮住了。

董佳倩也差點給嚇尿了,舉起了手,她嗚嗚兩聲,可憐巴巴看一眼顧培,大概在想,顧軍官跟這樣一個女人在一起,平常是怎麼過日子的呀。

……

感覺像是過了很久,但其實也就三五分仲的事兒。

林白青一邊盼著警察趕緊來,但一邊看董警官低眉耷眼的,估計就算警察來了也沒啥用,而正所謂功夫再高也怕菜刀,麵對四個混混她都有點吃力,要再多幾個,她肯定也得吃虧。

這也是為什麼一般情況下林白青不喜歡動手。

打人就要惹事非,會點功夫沒什麼可誇耀的,它擺不平大事,還會惹麻煩。

當然,今天麻煩已經惹了,而且她看到了,董警官把女兒的車鑰匙塞到了顧培的褲兜裡,那麼,她隻要硬拚硬,衝下樓就好了。

但港城局勢的複雜在於,且不說董佳倩個土生土長的看不懂,林白青也給弄懵了,因為就在她覺得自己能搞定時,又上樓來一拔人。

這拔人把林白青的頭皮都要弄炸了。

她以為自己今天要一挑十,報銷在這兒了。

但形勢似乎又不像,為首的是個三十多歲,戴金邊眼鏡的男人,朝著楚春亭走了過來,袖手躬腰:“楚老。”

楚春亭被混混推的那一把力道很重,老爺子有點撐不住,聲音也是嘶啞的:“車有吧,麻煩你了,送我們一程。”

這男的扶過楚春亭:“車就在樓下,我來扶您吧。”

他扶過了楚春亭,顧培去拿自己的包,仨人迅速逃離了現場。

樓下有輛商務車在等,上了車,一路無話,已經到關口了,那人命司機停了車,又把楚春亭扶下車,依然沒說什麼,停在原地,看他們離開。

……

一路逃也似的過了關,回到停在停車場的,顧培車上,林白青幫楚春亭把椅子調成躺倒的位置,讓老爺子能舒服的躺著,這才掏出信封來交給顧培。

還得問問顧培,今天一場又一場的亂子,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顧培打開信封,抽出一遝照片,還有幾份指紋卡,說:“指紋應該就是張子強的,是他本人的。”

照片是二十年前樁命案案發現場的,指紋卡應該是董警官多采集了一份。

“董警官把照片全給你了,證物裡的照片?”林白青問。

問完她又覺得自己太白癡,證物的照片是帶底片的,當時就可以洗。

所以這一份照片,應該是董警官用底片洗給顧培的。

而這也就意味著,所有的證據,董警官整體拷貝了一份給顧培。

當然,去了趟港城警署,顧培對沈慶儀的案子也有了全新的認知,或者說,他總算把脈絡梳理通了。

當初救了沈慶儀的那個渣男身材高大,孔武有力,還心狠手辣,據說自從加入幫派,幾個月的時間就擁有了一幫打手,儼然一個小老大了。

他是從大陸過去的,網羅的全是偷渡而去的大陸客,他們怕被遣返,又要活命,自然窮凶極惡。

而張子強當時混的是本地幫派,兩派人要搶地盤爭生意,打殘事小,有些能力強的,就得弄死,以絕後患。

所以在沈慶儀錘了那家夥後,天賜良機,本地幫的人就直接把他弄死,以絕後患了。手段就是楚春亭所猜的,用電飯煲的插線頭引電,再加上銅絲。

這也是為什麼電飯鍋和電線被擦的乾乾淨淨,榔頭上卻有很多指紋的原因。

混幫派的人最擅長栽贓嫁禍,殺人殺的乾乾淨淨。

顧培身上其實帶著一份從情報科調來的,張子強犯罪團夥的指紋。

他在看到電線上的指紋時,隱隱就覺得像張子強的,但是當然,他不好當著董警官的麵拿出來比兌,而且早聽情報科說過,現在的港城黑即是白,白即是黑,黑白不分,形勢複雜。

所以在洗照片時他就提了要求,要求董警官洗一份證據,再給他也給一套指紋卡,他帶回去給情報科做個備份。

這時顧培還傾向於,至少能在警署內部尋個公道。

但他開好房間後跟楚春亭聊了一下,老爺子卻持不同態度,他認為今天怕是會有麻煩,也很難走得脫。

他是過來人,可太懂了,張子強團夥混道幾十年,能沒有命案?

但之所以港城警方一直沒有證據,隻有一個原因,他們就是他的背景,後台。

就好比那位高級督察,他一聽是油麻地的案子,就要董警官親自去盯,還說要等消息,就證明在當時他就想到,萬一罪犯是張子強,該怎麼洗了。

這才是吃飯的時候,顧培如臨大敵,老爺子也心不在焉的原因。

倆人當時甚至都希望真凶是個普通人,那麼,他們至少能安安生生走掉。

但底牌在董佳倩接電話的那一刻被揭開了。

真凶就是張子強。

一方麵,這證明部隊情報科的分析和判斷,資料儲備確實是無敵的。

但也證明警署內部極其複雜。

那位高級督察信不過董警官,應該也信不過彆的警察,所以要派一幫混混來追回證據。

董警官已經儘最大可能幫忙,想讓他們脫身了。

可惜天算不如人算,誰也沒料到,董佳倩的一嗓子,會暴露林白青,引來一場惡戰。

……

聽完顧培分析的,林白青大概明白了:“所以當年很可能警方也知道真凶不是我媽媽,但是他們為了袒護自己人,就把殺人罪轉加到了她身上。”

在魚龍複雜,幫派林立的港城,沈慶儀就好比一片樹葉,一隻螻蟻,無辜卷入一場有預謀的殺人案,又被定義為凶手。

本來林白青還挺生氣,氣楚青集沒能為她翻案。

也有點納悶,智慧如沈慶儀,為什麼要小心翼翼的躲二十年,卻不敢出頭。

但現在回頭再看,媽媽做的是最明智的選擇。

因為能發現這一切的機緣都太巧合了,但凡某個環節扣不上,都無力回天。

不過還好,顧培留了個心眼,多要了一份證據,而且因為楚春亭,他們可以把證據帶回大陸。

那麼,港城警方就不可能隨意指鹿為馬了。

這案子他們必須重新調查,也必須給沈慶儀一個公道。

不過半天的時間,白丟了開房的錢,今天損失慘重,但也收獲巨大。

而且總算是安安生生的回來了。

老爺子躺著,累,疲憊,閉上眼睛睡著了。

林白青是坐在後麵的,正在翻開帶出來的照片。

但時而抬頭,就看到後視鏡裡,顧培一直在時不時的看她。

是了,這還是頭一回,林白青當著顧培的麵跟人打架。

“剛才嚇到你了吧。”她問。

畢竟他是個斯文人,握手術刀的,怕被她嚇到,從此他會有心理陰影。

顧培心有餘悸,但也立刻搖頭:“並沒有。”

不過後視鏡裡,他的神態依舊一言難儘。

“那你怎麼不太高興的樣子?”林白青追著問。⊿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她也沒想惹事,但那會兒要她不出手,顧培會挨頓打,他是年輕人,吃得住。

但楚春亭是老頭子,他著不住的,他會死在港城的。

以為顧培是因為她出手,差點將三人置入危險中而不高興了,林白青正想跟顧培分析一下,講一講自己為什麼不得不出手。

就聽顧培忽而說:“昨晚我跟薛昶打了一架,那是我第一次跟人動手,但我覺得還好,雖然挨了幾拳頭,但我贏了。”

“薛昶是誰?”林白青一愣,一時想不起他說的是誰。

顧培說:“就是昨晚來找你做針灸的那個老公安,邊疆來的公安。”

林白青想起來了,昨天晚上顧培也跟人打了一架,還是個經驗豐富的老公安。

而跟她不同的是,她打架隻打人,基本不會損傷現場,但昨晚顧培和老公安薛昶倆弄斷了一張鋼架床,還砸壞了她好幾瓶酒精。

顧培險勝了一個經驗老道的老公安。

主要是因為他當時有種不要命的拚勁兒,而且公安也沒想狠揍他。

但他好像有點膨脹,覺得自己還挺能打,也挺扛揍。

林白青大概明白了,丈夫昨晚打架打贏了,今天她也打架打贏了,他有點盲目的自信心爆棚,覺得倆人都很厲害。

這時顧培又說:“衛國原來說過,他是你的人肉沙袋。”

他怎麼又提起顧衛國了?

話說,顧衛國是說過他是她的人肉沙袋,但顧培應該隻聽過一次,而且那隻是句很平常的話。

但顧培直到現在居然還記得?

所以這也算某種意義上的吃醋吧。

不過就事論事,要不是顧衛國,林白青空有技術,練不出經驗來的。

顧衛國擅長拳腳格鬥,上輩子倆人經常拳腳上你來我往,長久累積,她雖然輕易不動手,但在顧衛國身上練出了經驗,知道動手時該怎麼一擊致勝。

而這輩子沒有顧衛國陪她練,她也隻練打座,基本的拳腳姿勢,練拳就像學習,三天不練就會倒退,這次跟人打架,速度明顯沒有原來那麼快,靈敏。

想到這兒,林白青就不免又要感慨,顧衛國雖然渣,卻也並非一無事處。

但就在這時,就聽顧培又說:“如果以後你想訓練,也可以找我的,我也可以……挨打!”

所以他以為顧衛國陪她練拳,就隻是被動挨揍。

而他昨天挨了一通揍,認為自己也挺扛揍的,要給她做人肉沙袋?

林白青忍著笑正想解釋,忽而,楚春亭忽而扯她手臂。

看老爺子麵色臘黃,半禿的頭頂還腫著個大包,林白青抓過脈試了試,問:“您感覺怎麼樣,不舒服?”

雖然捉脈問題不大,但看他神色蔫蔫的,林白青就有點擔心。

七老八十的老頭子了,本來就是把老骨頭,被人搡翻在地還頂了一膝蓋,是有可能造成內臟損傷,內出血的。

而內出血,如果出血點隱秘,而且出血緩慢的話,就算在醫院,都很難第一時間判斷。

林白青一時也看不出來。

想到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