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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一回,治病治出個意猶未儘來。

一聽顧培說起,才想起這小大夫自他們來,沒有喝過一口水,一直彎著腰在施針,就不說彆的時間了,光是施針,她就一動不動站了整整八個小時。

聽說這小大夫已經結婚了,大家都有點可惜,介紹不成對象了。

但看人家對象身材高高大大,風衣外套裡隱隱裹著領花,暗猜這估計是個軍人,得呐,收起介紹對象的心思吧,還是多宣傳宣傳,給她搖幾個病人來的好。

薛副局長握上林白青的手:“咱們公安局外號痛風局,要我以後真的不會複發,局裡彆的同誌,也得麻煩你來治,幫我們摘掉痛風局的頭銜。”

“病三分在治,七分在養,煙酒可以不戒,但要適量。”林白青說。

“好好好,我們保證適量飲酒,一定適量飲酒!”薛副局笑著說。

能喝就是意外之喜了,至於開戒以後能不能做到適量,這個就另當彆論了。

但麵對醫生,該做的承諾還是要做的。

一幫公安也齊齊說:“我們保證,以後煙酒一定適量,不超標,咱們力爭,摘掉‘痛風局’這個榮譽稱號。”

林白青搖人是為了防著樊綺夢來騷擾自己,卻沒想到意外挖到個‘痛風局’。

送公安們出來,看到穆成揚在向她豎大拇指,林白青也悄悄給師哥豎了一個。

今天這幾個公安裡,有四個是能一次性去根的,有他們不遺餘力的宣傳,以後‘痛風局’的痛風業務大概會由靈丹堂整體承包。

而有公安每天上門,靈丹堂還怕混混騷擾,那不成笑話了。

話說,這幫子被林白青搖來的公安下到一樓,看到楚春亭坐在一樓,薛副局長率先趕了過去,雙手去握:“楚老,您怎麼也在這兒,也是來治病的?”

合著他們也認識?

楚春亭站了起來,點頭:“對。”

薛副局長想起什麼來:“您的腿也是在這兒治的吧?”

楚春亭的驕傲溢於言表:“當然,除了靈丹堂,彆的大夫也治不了我的病。”

“原來如此。”薛副局長恍然大悟,又感慨說:“找好中醫如大海尋針,有心也不一定找得到,我得好好感謝一下顧懷禮,給我們局介紹了個好大夫。”

不像林白青忠厚善良,楚春亭精明著呢:“可不能隻誇幾句就了事,錦旗該送就要送,不能客氣,要不然,會打擊咱們中醫行業的從業信心的。”

薛副局長說:“送送送,明天就送。”

就這樣,關於混混騷擾,攪局的危機就於無形中消彌了。

而關於樊綺夢,其後還有個小插曲。

林白青是聽穆二姑專門打電話來說的。

據穆二姑說,樊綺夢原來確實是在深海夜總會裡工作的小姐,後來攀上了大佬,在大佬的支持下拿下了整個東海的夢特嬌品牌代理,再加上背靠大佬悄悄搞點走私活動,這幾年確實賺了大錢。

但她不滿足於當二房,正好懷孕了,就蠢蠢欲動想上位,但大佬原配是個狠的,她的風疹其實就是大佬原配害她染上的,其目的就是為了害她肚子裡的孩子。

她在林白青這兒碰了壁,但並沒有死心,聽說港城有個老中醫可以給胎兒補腦,乾脆就去港城,找老中醫幫忙保胎,給胎兒補腦子去了。

“心不正,喜歡當二奶的人是不喜歡走正道的,隨她去吧,等生個無腦的孩子出來估計她才肯死心。”穆二姑輕嗤一聲說。

林白青也發現了,喜歡走捷徑的,總是心術不正之徒。

就好比楚三合,勸都勸不進醫院,非要走捷徑。

眼看胰腺癌一天天的從初期要拖成晚期了,誰都拿他沒辦法。

這大概就是顧明所說的,良言難勸該死人吧!

……

在公安們眼裡,顧培乾淨,高大,帥氣,已經是男人中的極品了。

但在林白青眼裡,今天是她兩輩子,見過顧培最邋遢的一天。

送走了公安們,他說:“回家吧,我最近學會了做蛋炒飯,我可以做飯的。”

楚春亭負著雙手,哼哼一笑,點了點頭。

男人做飯在他看來就是最沒出息的,但孫女婿會做飯就另當彆論了。

林白青餓的饑腸轆轆,今天嘴巴有點淡,其實想吃點辣辣的過過癮,但她想了想,卻說:“可是我今天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吃點西餐。”

顧培立刻說:“去西雅圖餐廳吧,應該還趕得及。”

楚春亭以為是孫女想吃西餐,孫女婿才要帶著去的,但進了餐廳,有點迷惑,因為迎賓小姐聽顧培一報名號,就說:“是顧先生吧,昨天訂的座?”

顧培溫聲說:“應該還有一束花。”

“有有有,您稍等,一會兒服務員就會送過來的。”迎賓小姐說。

由顧培領著,去的還是上回他求婚時,倆人座過的位置。

這個位置是個角落裡的卡座,各外安靜,同時它正對著餐廳的舞台,如果有鋼琴演出,或者小提琴演奏,不論聲效還是舞台效果,都會是最好的。

這西餐廳開的久了,但楚春亭從來沒有來過,此時環顧,才發現它格外雅致。

三個人剛坐下不久,服務員把花送來了。

顧培先接過去看了看,大概覺得還不錯,遞給了林白青,溫聲說:“這段時間我不在,辛苦你了。”

楚春亭大概明白了:“小培,這飯是你早就訂好的吧?”

林白青頗有點驕傲的看了老爺子一眼,眼神仿佛在說,看看吧,他對我好不好?

顧培還要補一刀:“這是我大伯活著的時候,最喜歡帶青青來吃飯的地方,青青也比較喜歡這兒的西餐。”

楚春亭簡直了,給連紮了兩刀。

他不知道孫女的愛好,更不知道她喜歡吃什麼。

今天也是頭一回知道,顧明那死老頭帶著他的小孫女,居然還會來西餐廳這種地方。

所以他活著的時候,一定特彆疼這小丫頭吧。

一個專門給窮人治病的窮老頭,攢點錢,就會帶著這小丫頭吃大餐。

……

顧培喜歡浪漫,喜歡儀式感,出門那麼久,回來當然想跟妻子過二人世界。

本來這餐廳是他早就訂好的,想著晚上在外麵吃點飯,但眼睜睜看著妻子忙了整整一天,估計她更想回家休息,剛才才說要回家給她做蛋炒飯的。

誰知道妻子主動提出來,說要吃西餐,他訂的花,卡座都不會浪費,心情倒也不錯。

楚春亭今天等了林白青那麼久,又特地跟到吃飯的地方,肯定有重要的事要說,顧培就示意他倆先點單,然後示意他倆談正事兒,自己再慢慢點。

楚春亭也是開門見山,說:“你們靈丹堂的那副金針,曾經也在楚青集手中。”

林白青倒也不意外,既然銀針在楚青集手裡,金針在他那兒也正常。

他媽薑雲琬曾經是靈丹堂的大夫,他爸又針對了靈丹堂一輩子。

楚青集對靈丹堂,可謂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他當年也是一員風光的小將,小將們衝擊靈丹堂時就有他。

應該就是他,當時帶走了最珍貴的金針和銀針。

而隨著楚春亭的下一句,林白青的臉色變了,顧培也皺起眉頭了。

楚春亭格外難堪,猶豫了許久,才咬牙說:“我也是偶然發現的,他把它賣給了一家RI本人開的,非常有名的漢醫館,然後,靈丹堂的金針就成了那家漢醫館的金字招牌。”

據說在M國有很多漢醫堂,但大部分都是HNA國和RI本人開的。④思④兔④網④

而華人開的中醫館,不論從規模到醫生,遠不及RI本和HAN國人開的。

靈丹堂的金針居然被楚青集賣給了RI本人?

顧明此生最痛恨的就是RI本人了,楚青集居然把它賣給了RI本人。

林白青的拳頭硬了。

楚春亭再問林白青:“《小品集》,《(太醫院補遺)本草歌訣雷公炮製》,《本草品彙精要》,這些書你肯定聽過,但是,你否讀過?”

《小品集》,方書名,東晉,陳延之撰寫。

那是一本非常有名的老醫書,但在國內,在29年反中醫時,所有的方本就被焚毀怠儘了。

在八十年代,有人在RI本發現它的複本,於是複刻,翻錄,又帶了回來。

它是跟《傷寒雜論》齊名的醫術。

在由人翻錄,帶回來後,顧明專門瞅著發行的日子,在書店門口等著,排隊買了一本回來,但可惜因為原本的缺損,佚失了很多字,很多地方也都不對,就隻能看個大概。

而《本草歌訣》,《本草品彙精要》也是一樣的,都是極為珍貴的老醫書,卻因為上一個百年連年的戰亂,以及國民政府錯誤的決定而被毀絕,在國內早已覓不見真本,要專門去國外翻錄的醫書。

這其中最著名的,當屬《景嶽全書》。

由古流傳至今的中醫,本來分為攝生,陰陽,臟象,脈色,經絡,標本,氣味,論治,疾病,針刺,運氣,會通十二項。

就好比顧明已經是神醫了吧,但他也隻懂臟象,脈色,經絡和論治,疾病,針刺,運氣等項,像攝生,陰陽,以及會通,他也不懂。

他教林白青的,就是他自己會的幾項。

但在《景嶽全書》中,就詳細儘述了中醫的大十二項。

其原書目前存於哈弗大學。

雖然國內有翻錄的,但醫書是,隻要一個字不對,岐意就會長於千裡的。

翻錄的古籍不對,又沒有師父來教,中醫們又怎麼能去傳承它?

所以,古籍的佚散,加上中醫傳人一代比一代少,各種治病的手段也就漸漸萎靡,失傳了。

上輩子,在臟象和攝生方麵林白青一直有一些疑惑,在翻閱了好幾版的《景嶽全書》,都覺得不對後,遂準備去哈弗看看原書。

當時還是在關貿協會工作的顧敖武幫她協調的,為了一睹原書真跡,林白青整整等了兩年。

醫書,我們的瑰寶,治病救人的工具,卻被藏在彆國的圖書館,被當成文物來展示,而比這更可氣的是,有些人手裡分明有,但也要拿它成古玩囤著,不肯拿出來給真正的中醫做工具,這就更加叫人無語了。

林白青隱隱猜到了,她說:“楚青集手裡是不是有不少的古醫書?”

楚春亭格外艱難,但點了點頭。

要說楚青集的為人,就得從他當年出國說起。

他當初一看家有大禍,小將當不成了,自己要淪為‘地富反壞’了,遂連忙收養了一些老爹手裡既值價,還小的文玩,汽油桶一抱,就遊往港城了。

靈丹堂的金針,是他帶出去的古玩之一。

在港城混了一段時間後他就去了M國,而在當時的M國,古玩市場也出乎他意料的大,在華人世界,各種文玩應有儘有,而且大家都是為生活所迫,全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