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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林白青給外婆的皮膚消毒,再給針消毒,轉眼,針已經灸上去了。

柳連枝雖然不是醫生,但她懂點針灸學,側首一看,被驚到了,說:“小大夫,以我對針灸的了解,這兒並不是%e7%a9%b4位,你好像……紮錯地方了。”

東海製藥那倆就在門外,聽說紮錯地方了,立刻衝進來了。

叫徐勝的脾氣爆一點,大聲說:“小大夫,咱就不說水平了,你連位置都找不準就敢給我們柳教授上針,膽子是不是太大了點?”

韓建國也說:“林白青,柳教授可是位學術泰鬥,你不要拿她的健康開玩笑!”

柳連枝也挺懵的,她遠道而來,本以為能找到一個寶藏中醫。

結果這小大夫位置都找不準,第一針就紮錯地方了?

現場瞬間變的很尷尬。

要不是幾十年的歲月沉澱讓柳連枝有了智慧,她甚至想當場拔針走人了。

但林白青並不著急,隻問:“柳教授,您是不是這兒疼的厲害。”

柳連枝點頭:“對,就這一片,最近一直特彆痛。”

林白青再看徐勝和韓建國:“這是治療室,你倆剛才口口聲聲說我們的衛生不規範,達不到一級衛生院的標準,請問,一級衛生院,外人可以擅闖手術室,或者治療室嗎?”

又厲聲說:“出去!”

韓建國和徐勝對視一眼,試著問柳連枝:“要不把針拔了,咱們去保濟堂。”

但就在這時,銀針開始了跳動,柳連枝覺得有一股暖流正在徐徐往身體裡去,她的感受並不舒服,但不是平時那種尖銳的痛,而是酸痛,漸漸的,酸痛變成了酸癢,整個肩膀在輕顫,熱氣源源湧入,她不覺得冷了,鼻尖甚至冒起了汗。

這不就是效果?

柳連枝望著東海製藥那兩位,壓著憤怒說:“如果不想我報警,說你們乾涉我人身自由的話,麻煩請先出去。”

又對林白青說:“以我對%e7%a9%b4位學的淺薄了解,這個位置沒有%e7%a9%b4位,你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林白青可算明白為啥外婆能那麼強悍了,她也有不懂的,但她不會急著否定人,而且還特彆善於觀察,學習。

她解釋說:“在人體%e7%a9%b4位中有個阿是%e7%a9%b4,它並沒有固定的位置,而我們定義阿是%e7%a9%b4,是以痛點來定義的,也就是說人的身體哪兒疼,哪兒就是阿是%e7%a9%b4。而要想快速止痛,就要針灸阿是%e7%a9%b4。”

%e7%a9%b4位不但要講精準的位置,還要講深度,角度,當這三者都在最精妙的點上,以細細一根銀針牽引經絡,就能達到意想不到的治病效果。

柳連枝點頭:“小大夫,你做的很好,繼續針灸吧。”

不過一針,她已經認可林白青的水平了。

林白青說:“雖然您的肩周炎很厲害,但我現在必須先治心臟,再治肩周。”

跟楚春亭的倔和犟比起來,柳連枝的聰明和智慧簡直叫人有種如沐春風之感。

她會質疑你,但隻要你有能力,她也會立刻認可你。

既然已經認可林白青了,她答的就很乾脆:“可以,都聽你的。”

但就在這時,外麵有人敲門。

因為要針灸全身,得把衣服全脫掉,林白青就示意柳連枝先脫衣服,出來了。

來的是東海製藥,沈慶霞的秘書小李。

她小聲問:“林大夫,柳教授的狀況還好吧?”

林白青說:“情況還不錯。”又說:“沈書記呢,現在啥情況?”

小李說:“麻煩大了,據公安機關調查,馬保忠給文研所四五個領導都下過藥,確定被他害死的已經有三個人了,他倒好,腿斷了,目前還在醫院做搶救,我們沈書記已經被公安帶走,拘留了。”

林白青說:“這種事沒必要告訴柳教授的,先瞞著吧。”

小李急的跺腳:“沈書記走之前交待過我,說千萬彆讓柳教授知道,不然她的心臟受不了,但電視台,電台的新聞馬上就要出來了,咱現在不說,總不能讓她從新聞裡知道事情吧。”

在沈慶儀沒了之後,沈慶霞就是柳連枝唯一的親人了。

雖然她自己也被馬保忠下了藥,但她是藥廠的書記,而馬保忠的藥,很可能是從藥廠裡拿的,那她也脫不了乾係,因為監管藥品不力,很可能被判刑。

要說是彆的渠道,可以瞞。

但是當電視,錄音機,報紙,鋪天蓋的地新聞出來,又能瞞到幾時?

要柳連枝從新聞上看到自己兩個女兒全是被馬保忠禍禍的,不得當場氣到心臟病發?

林白青關上門回來,柳連枝已經脫好衣服躺到床上,蓋上毛巾被,並把她認為應該露出來的%e7%a9%b4位全露出來了。

“我做了十幾年大夫了,柳教授,您是我見過最對自己的健康負責任,也最會配合醫生做治療的人。”林白青說。

柳連枝笑著說:“你是不是還從來沒見過我這樣惜命,貪生怕死的人?”

林白青說:“您怎麼會這樣想?”

其實她上回去東海製藥,還曾聽倆人在洗手間裡說過,說柳連枝是借了女兒的壽活著,那種話柳連枝自己肯定也聽到過,可以想象,當她聽到那種話,心裡得多難過,多傷心,又有多愧疚,她自己的潛意識裡,也許也會那麼想。

柳連枝再歎氣,又說:“其實我並非貪生怕死,多年前我的女兒負氣離家出走,就再也沒回來,在她回來之前我不敢,也不能死……”哽噎片刻,又說:“來吧小大夫,拿出你的水平,把我治好。”

林白青點了點頭,先在內關,心俞和間使針上針,又出門把金針拿了來,消好毒備著,一手撫上柳連枝脖頸間的大動脈,一手捉上她手腕上的脈搏,溫聲說:“你的心臟問題確實很嚴重,但生理上的病變跟心理狀態是兩碼事,看得出來您是個特彆堅強的人,我現在要告訴您一個消息,一個您心臟很可能承受不住的消息,我知道您很想聽,但是,您得自己給自己鼓勁兒,你要能挺得住。”

她其實是想先從當年馬保忠告密說起,把楚青圖和沈慶儀的關係,以及沈慶儀的離開,原原本本給老太太講一遍。

關於她的事當然要講,但她打算放在最後麵。

這樣,先讓柳連枝憤怒,再給她喜悅,她的心臟才能承受得住。

但這時柳連枝忽而聲顫,問:“是你吧?”

林白青一愣:“什麼是我?”

柳連枝流淚不止,又說:“就是你,對不對?”

其實柳連枝根本不認識林白青,她甚至不知道女兒生的孩子叫什麼名字,林白青跟沈慶儀生的也並不像,她更像她的奶奶,薑雲婉。

甚至,柳連枝都不知道沈慶儀和楚青圖談戀愛,顧明收養林白青,這等等的事情,她全都不知道。

她掃了十年廁所,找了二十年女兒,三十年光陰,她從不關注外界。

她的判斷也沒有任何證據支撐,既天真又荒唐。

但在第一眼看到林白青時,她覺得這就是她的外孫女。

第73章 中醫式急救

(以後,我會陪你一起找的)

林白青一愣, 心說莫非柳連枝早就知道情況了?

但看她的樣子又不太像。

她遂問:“柳教授您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是不是我?”

柳連枝擺了擺手,閉上了眼睛。

相比於楚春亭在兒子死後還有閒心出國養心,柳連枝找女兒, 可謂一寸土一寸土的扒拉, 二十年來, 沒有哪怕一秒鐘, 放棄過牽掛女兒。

沒有丟過孩子的人不懂, 但凡看到一個年齡跟自家孩子差不多的, 丟了孩子的人, 總會去想,這孩子是不是我們家的。

而她之所以覺得林白青是她家的孩子,還有一個原因, 她看到牆上掛著的, 林白青的開業執照,上麵有出生日期跟沈慶儀失蹤的時間差不多。

而人的遺傳是特彆重要的。

林白青生的跟沈慶儀雖然五官不像, 但她說話的語氣,聲音, 以及走路的姿勢都跟沈慶儀一模一樣,所以柳連枝自打進門就癡呆呆的看著她。※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她第一眼看到的, 仿佛就是當年要出發,去往邊疆時的女兒。

越看, 就越覺得這個女孩像她女兒。

但話說回來, 找了女兒那麼多年,她經常會看到某個背影特彆像女兒, 於是癡癡的追著人跑, 但最終都失望了, 還有好多回被人當成是瘋婆子。

今天,在看到林白青的那一刻,她的那種直覺比原來任何時候都強烈,但長久以來的失望經驗又提醒了她,讓她意識到,自己很可能又有些瘋了。

其實冷靜下來想想,都二十年了,她幾乎把整個世界翻了個遍。

女兒隻要活著,她肯定已經找著了。

感性上,柳連枝永遠不會相信女兒和孫女沒了。

但理性上,她清醒的知道,她們活著的希望特彆渺茫。

驀然意識到自己失態了,她說:“我不過胡言亂語,你彆見笑。”

又說:“你要跟我講的,是關於慶霞的事吧,說吧,我挺得住。”

秘書小李剛才是在門外講的事情,柳連枝聽了個大概。

隱約知道應該是沈慶霞出事了。

她的養女人很善良,雖然笨了點,但是個很勤奮的女孩子。

據說大多數男人生兒育女,抱的最終目的是為了養老,但女人就不一樣,女人撫育孩子,花一分心血,就會傾注一分的愛,孩子不聽話,她們會生氣,但孩子受了委屈,她們比誰都心裡都要難過,都要疼。

而且她早知道馬保忠不是個東西,這方麵她是有心理準備的。

所以她已經準備好,要聽林白青給她帶來的壞消息了。

林白青也做了萬全的準備,不但備了馬銜鐵針,金針,開竅藥也備著。

就是怕柳連枝聽說後接受不了,突發心臟病,自己好能實施搶救。

不過暫時她還不能說,時機不夠成熟。

見林白青不說話,柳連枝催促說:“快說呀,慶霞到底出什麼事了?”

林白青看表,說:“咱們再稍微等幾分鐘。”

“為什麼?”柳連枝有點疑惑。

林白青籲了口氣,該怎麼跟外婆講呢。

倒不是因為身世的問題她還想瞞著,而是隻要她一講,柳連枝必定心臟病發,這隻是一家小小的中醫診所,沒有任何的大型搶救設備,但她要用中醫的方式把柳連枝從生死線上救回來,她一個人肯定不行,她需要一個助手。

所以她得等助手回來。

而就在林白青看表時,隻聽外麵一聲大喊:“師妹?”

聽不到回應,又大聲喊:“林東家。”

劉大夫正在給衛生學校打電話,聯絡實習醫生過來上班,手捂上電話說:“成揚,樓上有病人呢,小聲點。”

“大喜事,楚春亭老爺子今天扔掉拐杖了!”穆成揚邊上樓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