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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兒,林白青就又在想,沈慶霞家庭和睦,工作上一片順心,怎麼就會是個氣滯鬱結的,癌症體質的?

希望這幾副藥能幫她調理好吧。

從病房出來,顧培問:“青青,從你們中醫看,她有沒有什麼問題?”

一中一西倆大夫,即使不結婚,他們也能成為很好的知已。

林白青說:“如果不吃藥,她有可能會患癌。”

顧培驀然止步,一臉驚訝的看著小對象,仿佛今天第一次認識她:“她的岩藻糖苷酶異常,這是肝臟有可能發生病變的征兆,但近一步我們並沒有檢查出問題來,你們中醫居然能診出來?”

林白青一噎,目瞪口呆。

她以為顧培今天刻意介紹她認識沈慶霞是為了幫她拉關係。

結果他真的僅僅隻是因為有疑難雜症無法判斷才找的她?

在這一刻,中西醫在一種疾病麵前,由兩條路,走到了一個最終點上。

岩藻糖苷酶是判斷肝癌的重要指標,要再不調理身體,沈慶霞必肝癌無疑。

“如果是你們西醫呢,這種情況怎麼辦?”林白青反問。

顧培坦言:“有特效藥,但國內目前還沒有被批準進口。”

“試試我們中醫的法子吧,特彆便宜,三副藥隻需要五塊錢。”林白青說。

國內剛剛改開,各大國際藥企的特效藥才在緩慢進入國內市場。

有很多人明明有藥可治,但就因為藥品進不來,隻能眼睜睜的等死。

但其實中醫是全科,隻要大夫夠好,藥品是能跟西醫的特效藥比肩的。

這還是頭一回,林白青讓顧培都驚訝了,不由的就有幾分小得意。

且不說這個,到了政治處門外,顧培有點緊張,學著用小指來勾對象的小指。

但林白青沒給他牽,她不著痕跡的避開了。

……

政治處,李院長也在,從軍區政治處來的領導做審查,他在旁邊做解釋。

問話其實很簡單,就是林白青是不是自願嫁的,家裡有沒有因為婚事收取高額的彩禮卻不用於婚事的情況等,林白青答沒有就行了。

而於顧培,就比較苛刻了,不但要問他是否自願,還有一些關於婚後的言行規範,一條條看起來還挺長,李院長示意領導,就彆念了,讓顧培拿回家背去。

暗猜林白青大概比較好奇她的身世,他讓人拿來了個旅行袋,拉開拉璉說:“這是林家村的老書記當年撿到你時你身上比較重要的東西,你先看看吧。”

旅行袋裡隻有幾樣小東西,最大的一樣是塊裹起來,用繩子綁著的布。

林白青對親生父母下意識的排斥。

因為她是林有良夫妻養大的,而他們對她特彆好,找親生父母,總讓她覺得,於林有良夫妻是一種背叛,但好奇驅使喚她拿起了布,解開了繩子。

政治處的大領導劉處長大概沒有育兒經驗,問:“這是什麼東西?”

李院長以手示意:“劉處長沒抱過孩子嗎,這是裹嬰兒的繈褓。”

林白青展開,是一塊米白色的,純棉布的繈褓,摸起來裡麵有夾層,挺厚實。

算算已經二十年了,上麵有股淡淡的黴味,中間位置有幾塊褐色的印跡。

劉處長打量著布:“這麼一塊小布用來包孩子,會不會太小了點?”

李院長比劃說:“剛出生的孩子也就巴掌大,再說了,那年頭大家都窮,這麼一塊布,還是細棉布,在那會兒可是搶手貨,一般人拿不到它。”

那是一塊約二尺的正方形布,曾經用來包裹過她嗎?

林白青正看著,顧培忽而指中間位置的褐斑:“那應該是嬰兒的尿液。”

他不如直接說是她的尿算了。

林白青:“……”她突然就不喜歡顧培了。

就在繈褓下麵,還有一個用布打起來的小包,上麵捆著繩子,展開,先是一張泛黃的白紙,上麵寫著:該嬰兒約二月餘,有繈褓一隻,由村部接手,身上有嬰兒服一套,林有良夫妻帶走,另有長命鎖一枚,銅手鐲兩隻,村部保管。

長命鎖是鐵的,已經鏽成一坨了,手鐲是銅的,沒有生鏽,呈亮黃色。

李院長得解釋一下,為什麼這東西會被稱之為是遺物。

據他說是這樣的,據老書記的轉述,當時林有良是在外出跑車,下車撒尿時,於一個加油站旁的樹林子裡撿來的孩子。

當時她被丟在樹林裡,身上覆蓋了很多樹葉,是她哇哇的哭聲驚到林有良,從樹葉裡把她刨出來的。

林有良歸屬於林家村,自然就把她帶到了村子,交給了當時的村書記。

老書記讓林有良夫妻代為撫養孩子,物品則登記,留存了,慢慢尋找父母。

就這樣,一直到三歲老書記都沒有打聽到人家。

六七十年代農村孩子多,因為資源太少,摘顆野杏子野山桃的都得搶,而沒爹沒媽的,或是知青丟下的孩子,是最容易叫彆的孩子欺負的,所以林有良夫妻眼看孩子漸漸長大,白青又瘦又小的,還總受欺負,索性就說她是親生的了。

老書記也以為是哪個天殺的知青要故意丟孩子,時間一長也就把事情撇開了。

直到二師哥陳海亮專門下去打聽,他才想起來,把東西交給了他。

至於林白青的父母……

“當年逃港潮,大批人逃往港城,就在你被遺棄的那天,我們查了下記錄,共有兩條漁船偷渡,且全員因意外溺亡,所以你的父母應該已經不在了。”李院長解釋說。

從六十年代到八十年代,有不計其數的社會人員不顧性命的逃亡港城。

楚春亭的二兒子就是當時逃走的。

所以她的母親是為了逃到港城,才把她扔到路邊的

林白青捧起繈褓細看,這是一塊把兩塊布折疊起來做成的雙層繈褓,針腳縫的歪歪扭扭,她沿緣邊細看,忽而顧培伸手,林白青在斜角處發現兩個字,是用綠線歪歪扭扭縫成的‘白青’二字。

再一轉,另一角上有個林字,但看著比‘白青’要小一點,像是半個字。

林白青心頭一動,要在林字下麵加半截,可就是個楚字了。

……

也是直到此刻她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妹妹叫招娣,她卻叫白青。

她原來問過,父母為啥給她起那麼好聽個名字,卻要給招娣起個難聽的。

父母總說,因為她是白撿的,招娣要負責招弟弟,她倆各有其名,天生就該叫白青招娣。

她也一直信以為真。

卻沒想到真相竟然是,她的名字就被繡在繈褓上!

“從這些東西來判斷,你是被主觀遺棄的,關於親生父母,軍區會根據死亡記錄來慢慢排查,這些東西你想帶走就帶走,想留下也行。”李院長再說。

看看長命鎖和銅手鐲,再看看繈褓上蹩腳的針腳,遙想那個生了她的女人,雖然選擇拋下孩子逃往港城,但她至少在生了孩子後縫了個厚厚的小繈褓,還買了長命鎖和小手鐲。

而在買東西的時候,她是對她懷著愛的吧。

林白青聞了聞,隔了二十年的繈褓,一股黴味兒。

她收起繈褓說:“東西我帶走吧。”至少是個念想。

但就在這時,顧培卻說:“不,我不認為林白青是被父母遺棄的。”

辦公室的人皆是一愣,李院長問:“何以見得?”

第61章 金鍋銀鏟

(一座幾百年的大藥堂,歸林白青獨自擁有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顧培向來擅長盯細節, 雖然他並不了解國內的六七十年代,但是各種細節都讓他覺得不正常,比如說,這塊棉布從材質來看, 是塊好布, 那個女人雖然手藝拙劣, 但特地在繈褓上縫上孩子的名字, 就證明她很愛孩子。

而林字比彆的字小, 會不會它有可能是個楚字, 或者夢字, 梵字?

一個母親,要真準備拋棄孩子的話,繡名字隻繡一半, 這合理嗎?

再說了, 如果是生母生父,肯定希望孩子被人抱走, 怎麼會用樹葉掩蓋?

所以她的情形更像是被人從父母生邊抱走,並偷偷扔掉的。

劉處長一思索:“還真是這樣。”又說:“如果不是林, 應該就是楚了!”

顧培倒比彆人更博學:“夢和梵也是姓氏,不過比較小眾。”

“那我們就翻一翻當年的傷亡記錄, 從林,楚, 梵和夢幾個姓氏裡找一找吧, 畢竟是顧軍醫的愛人,身世問題應該要搞清楚的。”劉處長說。

李院長上下打量:“這小丫頭可了不得, 我估計父母非一般人。”

劉處長笑嗬嗬的:“何以見得?”

李院長說:“中醫不但要講勤奮, 還要講天賦, 論悟性,你要見過她捉脈針灸開藥方你就懂了,這丫頭可是天生的好中醫,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

劉處長還忙,打斷他說:“今天就這樣吧,祝你們新婚愉快,百年好和,白頭到老,子孫滿堂……喔不,現在講計劃生育,生個聰明的大胖小子!”

他們結婚意叫中西醫結合,作為一枚中醫粉,李院長心裡樂開了花,對這對小情侶說:“選個日子早點結婚領證吧,到時候我幫你們開介紹信。”

林白青看表,說:“現在去的話,趕下班正好能領到證,要不您現在開?”

李院長一噎,他急,這丫頭怎麼比他還著急?

他說:“顧培有個試驗,這幾天晚上必須盯著的,要不等幾天吧?”

總得挑個能洞房的日子扯證吧。

不然呢,扯完證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林白青有點尷尬,但又不想再拖時間,遂笑看顧培,勾了勾他的手指。

顧培回勾上對象的手指,說:“您先把介紹信開了吧。”

李院長一想:“介紹信你們先拿著,不拘哪天去領證,挑個好日子就行。”

顧培也不想今天領證,太倉促了點。

當然,他也不知道林白青迫切的想要製藥的心情。

從院辦出來,他斟酌了一下,說:“青青,今天是7月13號。”

林白青在看她的小手鐲,很奇怪,看得出來這不是金子,是銅,但一般的銅都會生鏽,可這兩枚銅手鐲卻過了二十年依舊黃亮黃亮的,一點都沒鏽。

鐲子太小,她當然戴不了,但林有良夫妻窮,小時候沒給她買過首飾,顧明也不會買首飾,所以林白青很喜歡這種小玩藝兒,捧著愛不釋手的。

她突然有點好奇,想知道那個女人擁有過什麼樣的人生,又長個什麼樣子了。

顧培想來想去,還是說:“要不咱們……”

林白青終於回神,收起小手鐲,一本正經說:“今天是農曆六月初四,在我們農曆來講,是個一年才能湊到一回的大好日子,快走吧,咱趕緊領證去。”

不說一年挑一,但六月初四確實是個諸事皆吉,百無禁忌的日